第34章 我舍不得(2 / 2)

结婚十年 久陆 4595 字 2024-05-04

桑奕明抿着唇,沉默了两秒钟转身要往回走:“我去找舒承,我把你这组照片买下来。”

方言拉住桑奕明胳膊:“你去找舒承干什么?”

桑奕明的语气很坚定:“你的裸照,我去找舒承买下来,挂在家里。”

“什么裸照?”

方言声调都高了,只觉得莫名其妙,“谁跟你说我拍裸照了?”

桑奕明张了张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栖南是骗他的,方言根本没拍什么裸照。

方言看他不说话,继续闷头往前走,因为桑奕明突然这么一搅和,他心里一直在想别的,根本没留意自己已经走远了,等他停下脚,发现他跟桑奕明已经走到了林子深处。

不能再往深处走了,万一再碰到野生动物,而且雪地上已经能看到动物的蹄子印,有大有小什么形状都有。

方言默默转身,准备原路返回,只是他们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了右侧前方那片低矮的树杈动了动,窸窸窣窣声很明显。

两个人顺着声音看过去,那片树杈上的雪还在往下飘。

离得远,又有几棵树挡着,方言仔细看了看,只能确定是有东西在那边,不是人,但也不能确定是什么动物。

“狼吗?”

方言压住声音,这几天他总是有意无意间听说狼,老付说过老一辈打狼的故事,当地人提醒过他们晚上别往深山里跑小心有狼,就连他们来之前也查过一些关于野生动物的,关于狼的最多,所以方言心里已经埋下了种子。

现在他还什么都没看清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狼。

桑奕明也看不太清,但能确定,只有一只动物。

“应该不是狼,”桑奕明说,“只有一只,狼很少会单独行动。”

“你怎么知道狼不会独自行动?”

方言心里害怕了,也有点后悔刚刚一头热没看路就往林子里扎,他对这里的环境很陌生,不该乱跑。

桑奕明不紧不慢地回答:“我看过一部关于狼的纪录片,说狼很少会单独行动。”

“那是不是说明……那只狼后面还有一群?只是我们还没发现?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埋伏着呢。”

方言认定了侧前方就是一头狼,所有的假设都是以这个为前提。

其实他就是纯粹自己吓自己,一想到会有一群饿绿了眼珠流着口涎张着一嘴獠牙的饿狼群埋伏在他们四周,方言浑身都是一哆嗦,手脚都变冷了。

他可不想就这么被狼吃掉,还有很多事没做呢,遗憾的事飞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他还想回去陪姥姥姥爷,他还没好好尽孝呢,他哥也在等他,还有这大好河山大好风景,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看呢。

也有别的遗憾,是关于他身边的人的,但被方言强迫着一闪而过,没有往深处想。

桑奕明往方言身前走了两步,挡在他的前面,弯腰扒开脚边的雪,找了根不粗不细的树杈,折掉树杈前面细的那头,又斜着掰出尖锐的斜茬,他把树杈递给方言。

方言立马接住,紧紧握在手心里当防身武器。

桑奕明又找了根更粗一点的树棍,掰出来的斜茬儿也更尖锐更粗,看着就很安心。

桑奕明右手握着树棍,左手握住方言的手,带着身体有些发僵的方言慢慢往前走。

他们一动,斜前方的不明动物也跟着他们动,方言急了,拉着桑奕明就往前跑。

他们跑起来,那只动物也跑了起来,还直接跑到了他们的正前方,最后停在他们正当头十来米远的地方。

方言定住脚,站在他们身前的动物也定住脚,还扭着呆呆的脑袋看过来,双方都好奇地看着对方。

“……不是狼,是鹿?很像小鹿。”

没有东西遮挡,也不远,方言这次看清了,心跳也开始慢慢平稳。

“不是鹿,”桑奕明把手里的树棍立起来,不再防备,“是小狍子,鹿科动物。”

“我没见过狍子,你怎么认识?”

“来之前我查过一遍这里的野生动物,看过狍子的照片。”

那只狍子看了他们一会儿,可能是好奇够了发现没什么好看的就跑了,在空气里扬起了一片雪沫。

不是狼,方言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想松开桑奕明的手,但桑奕明攥得紧,他抽不出来。

“别松,万一真有狼呢。”

桑奕明眼睛还四处寻着。

方言瞪了他一眼,知道桑奕明是在吓唬他,但他还是重新攥紧了手里的树杈,跟着桑奕明快速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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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南正准备给他们打电话就看见人了,放下手机跑过来:“你俩跑哪儿去了。”

方言抽出被攥红的手甩了甩:“遇见了只小狍子,我们不动他不动,我们一动,小狍子直接跑到我们跟前来了。”

栖南往林子里看了眼,又提醒他们:“还是要小心,遇到小鹿小狍子都没事儿,别的野生动物也有不少,万一碰到个厉害的就麻烦了。”

方言也是后怕:“好,我们不乱走了,你们拍完了吗?”

“一会儿就拍完,拍完我们就去吃饭。”

栗子跟小天已经关了直播,正在车里给手机充电。

方言走到一棵雾凇树下,掏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了姥姥姥爷,姥姥跟姥爷连发了好几条语音过来,让他们好好玩儿。

方言想着等到暑假的时候,也带姥姥姥爷来玩儿,还给姥姥姥爷发了几张夏天草原的照片,姥姥说漂亮,方言说夏天就带着他们来。

桑奕明不拍照,就在旁边陪着方言,偶尔蹲在地上攥一团雪,然后抬起胳膊远远扔出去,看着雪团砸在冰面上然后碎开。

他想起了方言小时候的事,方言怕冷,但又很喜欢冬天,一下雪就在院子里堆雪人,每年都堆个梯形雪堆,然后敲他玻璃窗说堆的是他。

这个方法方言一用就用了那么多年,磨着他一起去堆那个梯形雪人,堆好后再拍个照片,到现在方言手机里还留着那些雪人的照片。

桑奕明从冬天里的雪人又想回了刚刚的事,刚刚如果他们真的碰到了一头狼,或者是埋伏好的一群狼,他们会怎么样?

光是想想,桑奕明浑身都是冰凉,还有遗憾,很多很多的遗憾。

方言身前就是一棵最大的雾凇树,树枝肆意朝天舒展,上面凝霜挂雪,树上开满了银白的冰晶花,阳光下闪闪发光,是真的漂亮啊。

方言拍够了照片就一直仰头看那棵雾凇树,他做的也是刚刚在树林里想过的要好好做的事。

多美的风景,他应该好好看看才对。

方言看风景,桑奕明就在旁边一直看着方言仰着的侧脸跟冻得发红的下巴。

桑奕明看久了,心里的那一大片遗憾慢慢开始具象化,他的遗憾不是他自己的,他遗憾的是方言的。

又压着咳嗽了几声之后,桑奕明看着方言的脸,慢慢开了口:“刚刚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真的遭遇了意外,你跟我这样的人一起生活了十年,没有激情,没有温柔,只有冷漠的,枯燥乏味又痛苦的十年,该有多少遗憾……”

桑奕明声音沙沙的,他看着方言挂着白霜的睫毛动了动,嘴边呼出的白气也更多了。

他抬起手,用指腹轻轻刮掉方言下巴上雪沫化成的水珠,自己越说,心里的遗憾也就越重。

“可是方言,我还是不想跟你离婚,我怕我这次一放手,就再也没机会了,我舍不得……”

又一阵冷气呛进喉咙,桑奕明咳嗽得眼睛通红,但眼睛始终没离开过方言:“我们以后好好过,行吗?你想做的事,我以后慢慢陪着你做,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