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是难办的事情。

季泊安有些头疼，道：“若姝毕竟是怀有身孕，我理应是多去看看她的。”

青梅竹马的情谊，终归是比不上四年的陪伴，白寒烟重要在于得不到，纳回来以后，便是随时可以摆弄的物件，什么时候去看都成的。

苏妤不难猜出他的想法，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事是这么想得无错，但当真的办起来，就不是那么顺利的了。

今夜怕是要大闹一场了，有好戏看了。

……

“累死了。”

玉笙阁，苏若姝褪去不合脚的鞋子，一把扯掉盖头，毫无形象地坐在喜床上面，同样的鲜艳的红色，却有种莫名的嘲讽感，好像在说她不自量力，争夺这么多年，到最后还只是个妾氏。

“小……姨娘……盖头得小侯爷亲自取下来的，您擅自摘下来，怕是不合规矩……”侍女江畔有些担忧地说着，当奴婢的，要比主子敏锐一些。

侯府同时纳妾四人，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主子还怀有身孕没法伺候，这一年怕是分宠的局面了。

“当个妾而已，又不是明媒正娶，有什么好高兴的。”苏若姝忍不住湿润了眼眶，擦着泪水，道：“当初，我曾立誓，不要同我娘一样，给人当小妾一辈子伏小做低抬不起头来，可如今……再看，终归是命运打不破。”

一日为妾终生为妾，再也没有被扶正的机会了，以后子女还得是庶子庶女，一生要看正房的脸色。

或许是怀孕的缘故，或许是不甘为妾的缘故，她的情绪在崩溃的边缘，痛哭流涕着……

“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落泪的。”江畔手忙脚乱地上前，替主子拭去眼泪，道：“您同旁人不一样，小侯爷是最宠爱你的，其余的姨娘也是陪着你走个过场，今晚小侯爷还得歇在你的屋子里。”

歇……

苏若姝用手背胡乱拭去泪水，吸了吸鼻子，道：“今晚给门插好了！不能轻易让小侯爷进门！”

“主子，这……”江畔有些担心，下意识想要去劝解。

现在原本就是妾氏多的局面，若是主子还关门，岂不是给旁人得逞的机会吗？

“我自有成算！”苏若姝斩钉截铁地说着，此事她心意已决，已然没有更改的空间了。

……

不知不觉已是夜时，京都下了一场好大的雪，枯树上都挂着一层层的白雾。

该来的终将是要来了。

季泊安收拾了一下，便前往后院的玉笙阁，推了下门没有推开，抬手敲了两下，“若姝，是我，开门。”

门内久久没有动静，好似是有人刻意为之的一般。

回想苏若姝的性子和脾气，不难猜出此举是故意的。

抬手用了两下力，道：“若姝！开门！”

他承认他是纳妾了，可是头一日他顾虑她的体面，还是来到了这里。

而她居然闭门不出！他的颜面何在！

“小侯爷，我家姨娘说身子骨不舒服，今个没办法伺候您了。”江畔隔着门传着话，改编主子尖酸刻薄的句子。

“我进去瞧瞧。”季泊安耐着性子。

“不劳烦小侯爷金驾。”苏若姝不知何时冲了出来，道：“我算是看明白了，我此生就是当小娘的命，什么我的儿子能当嫡子，什么你的心里只有我，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妾氏同时进门，她不再是特别的，只能是其中的陪衬，所有的不甘都涌动出来，所有的情绪都顷刻而出，她要控制不住了……

“你让我进去说！”季泊安望着来回走过的下人们，有些不乐意地皱了皱眉头，这里不是渝州更不是桃花巷，平日他怎么哄她都行，可这侯府她就要考虑小侯爷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