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碎说的泠河是常宜的一条河, 离应碎和应晚以前住的地方很近。
应晚从应碎的语气中听出来了她的这些话的真实性,这才不耐着表情,“拿纸笔。”
说完又骂, “真是养了一个不孝顺的白眼狼。”
应碎麻木着回到自己的卧室,拿出了纸和笔。
白字黑字,潦草歪斜,应碎看着应晚写下了保证书。
其实应碎也不知道这样一份东西有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法律效力, 或者说如果以后应晚还想要找她,她有没有这个权利拒绝她。但是她清楚, 应晚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她就真的没有母亲了, 这是毋庸置疑的。
也好。恩断义绝也好。
反正她的日子, 没有母亲比有母亲的时候过得更好。
从此以后她就是一个孤独的灵魂, 在这个不好不坏的世界苟活着, 再也没有亲人可依。
应晚盯着应碎的手机操作, 看着应碎转了十万块钱在她的卡号上,才松了一口气。她刚要挪开自己的视线,此时陆京尧给应碎发了一条消息, 她的手机上方弹出了一条微信消息和陆京尧的名字。
应晚看着消息栏被应碎快速划掉。
她打量了一下应碎, “男同学?不会是你早恋对象吧?”
然后她又继续问了一句让应碎感到更加愤怒和无力的话, “凭你这张脸,谈的对象应该很有钱吧?”
应碎狠戾打断她的话, “你够了!不是男朋友!你也别想再从我身上或许我以后男朋友身上捞到一分钱!”
应碎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陆京尧她妈妈所考虑的事情,家底清白, 人品端正,原来真的很重要。如她母亲一般, 就是一颗有风险的毒瘤,随时可能会爆发,会扩散。陆家那样的背景,又怎么会能接受如此的家庭。
连她自己都唾弃。
“你快从我家离开,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应碎胸口被气得起伏。
应晚白了应碎一眼,“我不就是说说吗,你至于反应这么大吗?真是开不起玩笑。”
她这才悠悠地朝着门口走。等到她一走出门,身后的门就被应碎嘭一下关上。
应碎的手还撑在门把手上,转头望见茶几上的那张白纸。客厅的窗户开着,风吹了进来,白纸被吹动,摇摇缓缓地落在地上,落在了她的脚边。
应碎看着应晚的字,看着毫不走心的“保证书”三个字,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她薄而瘦削的后背抵靠着门板,然后缓缓下滑。她蜷起身体,窝着,双手紧紧抱住膝盖,埋头膝盖之间。
为什么啊。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地想挣扎着走出泥沼。可是当她累到虚脱才走了出来,下一秒却一脚踩进一片更大的泥沼。
她真的已经快没有力气了。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下沉,下沉,下沉。
最后一眼,她望向四周。
哦,原来目之所及,都是一片又一片的沼泽地啊。
这才是叫人最最绝望的。
应碎闷声哭着。
她从来没有说过,其实她很羡慕的,很羡慕别人家的小孩有爱她的妈妈,有美好幸福的家庭。
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真的真的很羡慕。
微信提示音又响了一下。
应碎僵硬着四肢微动,然后缓缓抬起头,拿出自己的手机。
她划开,点进和陆京尧的对话框。
他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四分钟之前的:【我已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