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随军牧师(第1/11 页)

第二十二条军规 约瑟夫·海勒 39 字 2024-02-18 07:59:14

自从随军牧师开始探讨世间万物究竟是怎么回事起,已经有些时日了。上帝存在吗?他怎么能肯定呢?身为美军一名浸礼教牧师,即使在最顺利的情况下,都已经够困难的了;若没有信仰,那境况几乎无法忍受。

大嗓门的人令他恐惧;勇敢、进取的人——如卡思卡特上校——让他感觉无助、孤单。在军中,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个陌生人。士兵和军官跟他在一起,总不如跟别的士兵和军官在一起那么自在,就连别的牧师对他也不如他们彼此之间那么友好。在一个成功才是唯一美德的世界,他听任自己失败。他痛苦地认识到,自己缺乏教士应有的沉着和机变,而正是这两点让其他信仰和教派的同行走到前头去了。他就是没有胜过他人的天赋。他自认丑陋不堪,天天想着回家陪妻子去。

其实,牧师长得也算英俊了,他有一张英俊而敏感的脸,苍白、脆弱得如同沙石。他对任何问题都不抱成见。

也许他真的就是华盛顿·欧文,也许他真的一直在那些他一无所知的信件上签署华盛顿·欧文的名字。他知道,在医学年鉴上,这种记忆错误并非罕见。他也知道,没有办法真正明了任何事情,甚至“没有办法真正明了任何事情”这话本身也让他迷惑不解。他十分清楚地记得——或者说他印象中十分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感觉:第一次在医院的病床上见到约塞连之前,就已经在什么地方见过约塞连了。他记得,差不多两周以后约塞连出现在他的帐篷里要求免除战斗任务时,他有过同样不安的感觉。当然,牧师确实在某个地方见过约塞连,就在那间古怪而异类的病房,里面每个病人似乎都为怠工而来,除了那个从头到脚包裹着白色绷带和石膏的不幸病人——一天人们发现他死了,嘴里还插着体温计。但是牧师的印象中还有一次更早的会面,那是在某个重大而神秘得多的场合,是一次与约塞连的意义重大的遭遇,发生在某个遥远、被淹没甚至也许纯属超自然的时刻,其间他同样命中注定地承认,他没有办法,绝对没有办法帮助约塞连。

这一类的疑虑贪婪地吞噬着牧师瘦削的病体。存在唯一真正的信仰吗?或者说存在死后的生命吗?多少天使可以在针尖上跳舞?创世之前无限的永世里上帝究竟在忙些什么事情?如果没有需要防范的人,又何必在该隐的额头上立一个保护的记号?亚当和夏娃到底生过女儿吗?这些都是折磨他的重大而复杂的本体论问题。然而在他眼里,它们似乎从来就远不及仁慈和礼貌问题那么紧要。怀疑论者的认识论困境把他挤得汗水直冒,使他接受不了一些问题的解答,却又不愿视之为不可解决的问题而不再考虑。他总是处在痛苦之中,却一直怀有希望。

那天在牧师的帐篷里,约塞连坐着手捧一瓶温热的可口可乐,牧师用这瓶可乐已经能够安慰他了。“你有没有,”他犹犹豫豫地询问约塞连,“遇到过这样一种情况:虽然明明知道是第一次经历,却感觉过去好像经历过。”约塞连敷衍地点点头,于是牧师的呼吸因为期待而急促起来,他做好准备要把他和约塞连两人的意志力联合起来,同心协力,最终一层层揭开笼罩永恒存在之谜的巨大黑幕。“那么你现在有那种感觉吗?”

约塞连摇摇头,然后解释道,所谓既视感不过是两个协作的感觉神经中枢——它们通常同步活动——在运作中暂时出现的稍微延迟。牧师几乎没在听。他很是失望,却又不愿相信约塞连,因为他得到过一个征兆、一个秘密,那是谜一般的预感,对此他仍然缺乏泄露的勇气。牧师的发现无疑有着可怕的含义:它不是来源于神的领悟就是一种幻觉;他不是得到了神佑就是丧失了理智。两种可能性都使他充满了同等的恐惧和消沉。这不是既视感,不是殆视感,也不是未视感。有可能还存在他从未听说过的其他视感,其中之一可以简明地解释这个令人困惑、他既是见证人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