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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条军规 约瑟夫·海勒 39 字 2024-02-18 07:59:14

约塞连再也不在乎他的炸弹落哪儿去了,虽然他不像邓巴走得那么远——邓巴过了那个村子几百码后才把炸弹扔下去,如果能证明他是故意而为,他就得上军事法庭。邓巴甚至对约塞连都没讲一声,就罢手再不飞轰炸任务了。医院里那一跤,不是把他摔开了窍,就是把他摔糊涂了;到底如何,就很难说了。

邓巴如今很少笑了,而且似乎在慢慢消瘦下去。他对上级军官挑衅地咆哮,甚至对丹比少校也不收敛;他粗野傲慢,满嘴污言秽语,就算在牧师面前也是如此。牧师现在很害怕邓巴,他似乎也在慢慢消瘦下去。牧师对温特格林的朝圣确乎是夭折了;又一座圣殿落空了。温特格林太忙,不能亲自接见牧师。一个粗鲁的助手把一个偷来的芝宝打火机带给牧师作为礼物,并以恩赐的态度告诉他,温特格林正潜心于战时事务,无暇过问空勤人员必须飞多少次任务之类的琐事。现在奥尔既已失踪,牧师就很为邓巴担心,也就更加念念不忘约塞连了。在牧师眼里——他独自住在一顶宽敞的帐篷里,每夜,帐篷尖尖的篷顶把他密封在阴森的孤寂之中,就像坟墓的拱顶——约塞连真的宁愿一个人住而不想要室友,这似乎令人难以相信。

约塞连再度担任领队轰炸员,麦克沃特做了他的驾驶员,而这也算是一种安慰,虽然他仍然完全得不到保护。任何抵抗都是不可能的。坐在机头的座位上,他连麦克沃特和副驾驶都看不到,他能看见的就只有阿费,那张满月脸上夸张的愚拙神态最终让他失去了全部耐心。而在高空,折磨人的愤怒和失望有时会一起袭来,这时他真恨不得再次被贬到僚机上,去操纵机舱里一挺上了子弹的机枪,而不是守着这架他实在用不着的精密轰炸瞄准器,如此他便可以满腔仇恨地双手紧握这挺威猛的五十口径重型机枪,向所有压迫他的恶魔疯狂扫射:对着高射炮弹本身冒出的黑烟;对着下面的德军防空炮手,这些家伙他看都看不见,就算他真的仔细瞄准了再开火,他的机枪也绝不可能伤到他们;对着长机上的哈弗迈耶和阿普尔比,在第三次轰炸博洛尼亚的任务中,他们胆大无惧,在轰炸航路上飞得又平又直,结果就在最后一次投弹时,二百二十四门高射炮的炮火打掉了奥尔飞机的一个引擎,使他刚巧在那场短暂的暴风雨来临之前一头栽进了热那亚和斯培西亚之间的大海里。

其实,他握着那挺威力巨大的机枪也做不了什么,最多不过装上子弹,打几轮试试火罢了。对于他,这决不会比轰炸瞄准器有用多少。他真可以用它摆脱来袭的德国战斗机,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德国战斗机了,他甚至不能掉转枪口对准赫普尔和多布斯那种飞行员的不可救药的脸,命令他们小心谨慎地返回降落。有一回他就是这么命令小桑普森返航的,而这正是他在第一次轰炸阿维尼翁的可怕任务中确实想对多布斯和赫普尔做的,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一种怪诞的困境之中,发现自己高高悬在天空,跟多布斯和赫普尔一起坐在僚机里,被哈弗迈耶和阿普尔比带领着向前飞行。多布斯和赫普尔?赫普尔和多布斯?他们是谁?这是何等荒谬的疯狂——驾着一块一两英寸厚的金属片,飘浮在两英里高的稀薄空气中,靠着他们蹩脚的技术和愚钝的智力,两个乏味的新手——一个嘴上没毛的娃娃叫赫普尔,一个神经紧张的疯子叫多布斯——居然保住了性命。后者真的就在飞机上发起疯来,杀气腾腾地朝轰炸目标冲去。他没有离开他的副驾驶座就伸手从赫普尔那儿一把夺过操纵器,把他们全都抛入令人心胆俱寒的俯冲之中,这下约塞连的耳机被扯掉了,他们又被带进了差不多已经逃离的高射炮密集火网里。他只记得另一个新手,一个叫斯诺登的报务员炮手,在机尾快要死了。是不是多布斯害死了他,这可无法肯定,因为约塞连重新插上耳机时,多布斯已经在对讲机里呼救了,叫人赶快到前舱去救轰炸手。紧接着,斯诺登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