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铁蛋不会错
花旗坐在院子里,看着云善带着小斗笠,不怕热地在院子里踢毽子。
云善踢毽子进步很多,已经能踢三个了!
花旗想了想,【等小纸回来后,把铁蛋带去张府门口,让铁蛋往张府里走。】
坨坨,【嗯?怎麽?】
花旗,【人类要是问,就说不知道铁蛋为什麽这样。再问就说可能铁蛋能闻出要拐卖云善的人的味道。】
坨坨,【不用我被人家拐卖了?】
花旗脸色阴沉,【不等了。】
【今天就想让他们被捉住。】
云善过来拉坨坨和他一起踢毽子。
坨坨比云善灵活得多,以前也经常玩毽子,他一下能踢一百来个。云善还数不到一百那麽多,数到五十过后就数乱了。
“云善你别数了。我自己数。”坨坨快速喊了一句,赶紧加两个接着数。被云善带着,他都要数不清自己踢多少个了。
坨坨毽子落在兜明脚边,坨坨没够着。
兜明捡起来,毽子一抛,右腿从左腿后面绕了一下,踢了个花样。
那毽子被踢得很高,在妖怪们的视线中飞过墙头,落在了隔壁院子里。
坨坨:!“你使那麽大劲踢毽子干吗?”
兜明挠挠脑袋,小声说,“没用多少劲。踢偏了。”
云善跑到墙边,看了看墙,扭头说,“爬。”他要爬过去把毽子捡回来。
“不用爬。我们去隔壁敲门,兴许他们回来了。”坨坨说完带着云善往外跑。
坨坨刚要拍门,就听云善说,“这。”
“毽子是在这。”坨坨回了一声,拍拍门,大声问,“有人吗?”
兜明站在季文礼家院子门口看向这边。
坨坨拍了好几下,没人应声。“没人在家?”“毽子怎麽捡?”
云善站在隔壁门口,又说,“这。”
“什麽这?”坨坨走过去和云善站在一块。
云善拿着小手捂住自己嘴巴,又撒开手说,“这捂的。”
坨坨一下子反应过来,“坏人在这捂你脸的?”
云善点点头,“有菜。”
他又指着坨坨身后的大门说,“开门。”
“有菜,开门?”坨坨理解不上来,皱着眉问,“云善你说什麽?”
云善换了个位置,背对着隔壁大门,蹲在地上,小手虚虚掐着像是把东西放在地上。然后抬头看着坨坨说,“拿菜。”
“拿了菜放在地上?”坨坨问。
“嗯。”云善点头。
兜明走过来问,“是不是卖菜的?”他记得听到有人呦呵卖菜。
兜明说,“他喊卖菜喽——”
云善点点头。
“开门是什麽意思?”坨坨问。
云善指指后面的大门,“开的。”
“卖菜的是男的女的?”坨坨问兜明。
“男的。”兜明说,“云善说还有一个女的。”
坨坨看了眼紧闭的大门,“门是开的,有个女的蹲在这拿菜,还有个卖菜的。”
坨坨突然大声说,“那女的是这家的!”
“怪不得一直不开门。”
坨坨和兜明带着云善跑回季文礼家院子,“我们知道谁是坏人了。”
坨坨把云善刚刚说给他的告诉妖怪们。花旗和西觉一下子站了起来,迈着大步往隔壁去。
季文礼睡觉的窗户没关,季文礼媳妇儿听到这话,赶紧摇季文礼,“当家的,当家的,你起来。”
“什麽?”季文礼迷迷糊糊地问一声,突然就听到外面传来重重的踹门声,他一下子坐了起来,“谁踹门了?”
季文礼媳妇儿下了床,快速道,“我听他们说,云善说是卖菜的老孟和隔壁老王家要拐的他。”他们这条巷子只有老孟每天挑菜来卖。
“我们快去看看。”
季文礼一边穿鞋子一边问,“老王他们今天没在家,我中午敲门没人。”
话说完再抬头,屋子里根本没有人,他媳妇儿先跑出去了。季文礼匆匆走出去,遇到盛雄听到响声也出来看。
花旗一脚踹开隔壁院子,大步跨进去。云善跟在后面进院子,一下就瞧见毽子了。他跑过去把毽子捡起来。
花旗又是一脚直接把老王家的门踹掉了。兜明在屋里转了一圈,没见到人。
季文礼媳妇儿也跑进院子里,“真是老王家拐的?”
“叫过来让云善认认就知道是不是了。”小丛说。
季文礼媳妇儿骂道,“她家今早还有人,我还瞧见老王媳妇儿了。住在一块十多年,我竟然没发现这家人心眼这麽脏。”
“我家明儿怕不是也被他们拐走了。这杀千刀的。邻里邻居的,居然这样干这样的事。”
季文礼和盛雄跑过来,身后跟着闻青山和小柳。
瞧见屋里没人,季文礼说,“我知道老王家在哪个村子。那卖菜的老孟我也知道。”
“走,我们去捉那歹人。”盛雄道。
季文礼媳妇儿跑回家,关照大儿子锁上门呆在屋子里,她又跑回来跟着季文礼一块去找老王和老孟。
老孟家就在离城最近的村子里。季文礼一行人到那一打听就找到了老孟家。
老孟媳妇儿说老孟不在家。
季文礼媳妇儿大喊大叫道,“你们把我明儿藏哪了?”
“什麽明儿?”老孟媳妇儿说,“你说的我听不懂。”
“我家孩子,五岁!”季文礼媳妇儿指着云善说,“你家男人今天夥同我家邻居差点把这孩子给拐了。”
老孟媳妇儿阴着脸,“我不知道。这种事谁能干得出来。”
“你不要血口喷人。”
闻青山瞧她没有吃惊的样子,肯定是知道内情的。
季文礼媳妇儿抓着老孟媳妇儿尖声大叫,“你肯定知道。你们把我孩子藏在哪?啊?藏在哪了?你快说!快说!”
老孟家的人来扯季文礼媳妇儿,季文礼和盛雄挡在前面,“你们把我儿子交出来。”
“谁知道你儿子在哪。你不要血口喷人啊。”老孟爹喊。
村子里好些人都跑来看。
“老孟跑了,老王怕是也跑了。”花旗趁机道,“铁蛋鼻子灵,让它闻。”现在都不用等小纸回来了,现成的机会。
兜明拍拍铁蛋,铁蛋驮着云善踱着步子过来。它瞧了瞧老孟媳妇儿,站在那不动。
花旗说,“铁蛋,你闻着味了吧?带着我们去找找。”
“铁蛋走。”坨坨走过来,拉着铁蛋往城里的方向走。走几步松开手,让铁蛋自己走。
铁蛋根本闻不见,这指令它也听不懂,驮着云善挑着树荫下走。坨坨就跟在旁边,其实是领着铁蛋走路。
季文礼的媳妇儿很相信,这时候也不怕铁蛋了,拽着季文礼牢牢地跟在铁蛋身后。
好些孟家村的人也跟在后面。
闻青山没见过狮子,也不知道狮子鼻子到底灵不灵。他凑到坨坨身边问,“铁蛋鼻子这麽厉害?”
“铁蛋是猛兽。”坨坨说,“鼻子肯定灵。”
铁蛋被坨坨领进城,又暗暗地一路往张老爷家领,最后停在张老爷家大门口。
“铁蛋,人在这里?”坨坨装模作样地问。
铁蛋瞧瞧坨坨。
坨坨立马说,“铁蛋说就在这。”
云善从铁蛋身上下来,跑到铁蛋脸前,“说了啊?”他没听见。
坨坨说,“铁蛋的意思就是这样。”
张老爷家的门房问,“谁啊?找谁?”
西觉道,“来找老王和老孟。”
“什麽老王和老孟?”门房说,“我们府里主子姓张。”
“老王和老孟藏在你们府里。”坨坨说。
门房嘿了一声,“你们说什麽瞎话?我没过那两人,都不知道是谁。”
花旗不理会他,径直往门里走。季文礼媳妇儿一瞧,赶紧跟上。
门房来拦,花旗将他推到一旁。进了院门,他传音给小纸。
小纸把密室的位置说了,就在张老爷的书房里,还把怎麽去的路也说了。
坨坨带着铁蛋一路往里面闯。西觉和兜明在前面开道,谁来拦都被搡到一边去。
张府里乱成一团。
今早坨坨在门口看到和官差一起说话的老头匆匆走了过来,厉声问,“你们是什麽人?”
“要拐卖云善的人藏在你们家。”坨坨说,“我们来抓人。”
张老爷脸色倏地变了。他张开手拦道,“你说在就在?我府里今天可没来别人。你这小孩可不要编瞎话。”
“这是我家。岂能让你们随便乱闯?”
“来人,拦住他们。”
院子里的张家下人一窝蜂地涌上来。
盛雄、闻青山、小柳和季文礼都摆开架势,他们不像妖怪们一下子能把人推得一丈远,握着拳头和人打架。季文礼媳妇儿也不让,伸着手去挠人,边挠边喊,“把我孩子还给我!把我孩子还给我!”
云善被坨坨和小丛护在中间,钢蛋和铁蛋站在旁边。谁要往这边靠,钢蛋一拳头就把人打开了。钢蛋的拳头又快又狠,打得人很疼,挨过打的人都不敢再靠近。
张老爷喊了小厮,疾声道,“去报官!去报官!反了天了,还有没有王法了。青天白日的就有土匪来。”
坨坨站在那冲着张老爷喊,“报了官让你蹲大牢。”
张老爷狠狠地剜了坨坨一眼。不知道这些是怎麽知道人藏在他们张家的。
花旗和西觉推开人,一路往前走。坨坨赶紧带着铁蛋跟上,小声说,“铁蛋去前面走。”
铁蛋能听得懂这话,跑了两步赶到花旗前面走。
张老爷见他们走过来,赶紧挡在前面拦着。
花旗一下子就将他推得摔在地上。张老爷顾不得疼,也顾不得面子,急得大喊,“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拦住这群土匪!”
坨坨,“你才是土匪!你和坏人一窝的。”
小厮苦着脸说,“老爷,拦不住。”
“拦不住也要拦。”张老爷爬起来,扯住落在最后的小柳衣服,死死地拽着。
小柳抽不开手,喊了一声,“少爷。”
兜明听到声音回头,走过来,抓着张老爷的手使了力气,张老爷疼得松开手。兜明一下又将他推到地上。
张老爷赶紧爬起来,倒也不是很怕。人都藏在密室里,不信他们能找到人。他跟在后面喊,“你们到底是什麽人?”
“私闯我府上,还将我打伤。”
“这天宁城难不成是你们做主?”
眼见着花旗他们径直往书房所在的院子走,张老爷真慌了,一个劲喊,“站住!站住!”他心里慌张,这些人怎麽知道这麽多?进来就往书房走,好像知道人藏在那里是的。难道他们中出了叛徒?
没人听他的。张老爷跑着往前赶,“这是我的书房!你们干什麽?啊?连我书房也要闯?”
张老爷的书房平时不让人进,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
“你们快停下来!停下来!”张老爷急得劈了嗓子。
铁蛋被坨坨带着停在书房门口,花旗踹开门,一圈人就这麽闯进去了。
小纸说了,机关就在书架上,掰一下黄色的花瓶就行,密室藏在书架后面。
坨坨带着铁蛋停在书架前。
盛雄把屋里瞧了一圈,“这儿没人。”
“铁蛋不会错。”坨坨说。
小丛瞧着书架假装道,“是不是有密室?我听说有钱人家都有密室。”
“我家就没有。”闻青山接道。“不过,我也听说好些人家有。”
“我们找找机关吧。”坨坨说。
大家在屋里摸来摸去,张老爷跑进来,瞪大了眼睛喊,“你们干什麽?!你们干什麽?!”
“找人。”坨坨一本本抽了书出来。
“要到我家找什麽人?”张老爷说,“你和我说说,我替你们找。”
没人理他。
花旗装作不经意碰到黄色花瓶,就听几声闷闷地轰轰声,书架往一旁移开。
坨坨假装惊讶,“真的有密室啊!”
张老爷脸色惨白,片刻后迅速关上门,大喊一声,“杀了他们。”
密室里冲出来十几个拿着刀的人。老王和老孟真的在里面!里面还有住在季文礼家隔壁巷子的人。
季文礼心里一麻,这件事到底有多少人参与?
季文礼媳妇儿冲上前去,“老王,我家明儿呢?”
兜明将季文礼媳妇儿推开,躲开了老王劈过来的刀。
季文礼跑过去护着媳妇儿。
老孟看向云善,恶狠狠道,“就该把你这小孩掐死。”一看到云善,他就知道是怎麽暴露的了。
云善小手指着老孟叫道,“他!他!捂我!”
坨坨气得大叫,“把你掐死。”
花旗一拳头砸在老孟脸上,将老孟打得摔到一边,几颗牙蹦落在地。
“花旗!不能杀人!”坨坨急忙喊。上回兜明差点就把人打出事了。
花旗阴狠地看向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老孟。
老孟能爬起来,说明花旗是收了力道的。妖怪们都放下心。
那些人提着刀冲花旗砍过来。花旗以超乎常人的速度移动到那些人身手,抬脚就踹。
小柳没见过这架势,伸手挡在闻青山前面,“少爷,你往后躲躲。”
闻青山也怕。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功夫上不了台面,也没和人打过,拉着小柳躲到季文礼旁边。他见识过妖怪们的功夫,这些人根本不够花旗他们打的。
盛雄抽出大刀,对着砍去。
兜明和西觉抓着人先是拽了他们手腕,把人拽得手腕脱臼,手里的刀自然就掉到地上。并且拿不了刀。
张老爷趁着那边打得混乱,偷偷往云善他们身边摸,想绑住一个小孩做人质。
小丛发现了张老爷,喊道,“钢蛋打他。”
钢蛋蹦了两下跳到张老爷跟前,对着张老爷胸口邦邦挥出两拳,尾巴撑着地,两条腿蹬起来踹过去。
张老爷被踹倒在地上,心如死灰。
坨坨跑到张老爷那,拽着张老爷袍子扯。
“干什麽?”张老爷忍着胸口疼痛,拽住自己的袍子。
“绑人用。”坨坨没扯下来,喊兜明一起来扯。
兜明走过来,抓着张老爷衣服,撕拉一下,把张老爷的袍子撕成前后两半。
“你们……”张老爷气到极点,“土匪!”
“你才土匪!你这个坏人贩子!”坨坨一点不客气地骂回去。
那些人都被花旗他们拽得手腕脱臼。兜明把衣服撕成一条一条,小柳和闻青山帮着把人捆起来。
季文礼媳妇儿站起来要往密室里跑。季文礼拉着她,“里面说不定还有人。”
花旗先一步走进去。
有台阶通往下面,下到一层后,里面空间有两间屋子那麽大,地上刻着奇怪的纹路。几十个孩子挤在屋子东南角。
老王媳妇站在那满脸是恐惧。一旁还站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面如白纸。她们都听到上面的打斗声了,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她。”云善和坨坨说,“拿菜。”
坨坨就知道这人住在季文礼家隔壁。
“明儿。”
“明儿。”
季文礼和他媳妇儿冲着孩子堆里喊。
“呜呜呜。”嘴里被塞了布条的小孩子们乱哄哄地叫起来。
季文礼媳妇儿很快就找到被布条塞着嘴的小儿子,跑过去把孩子拉出来,搂在怀里哭,“可算找着了。可算找着了。”
“娘。”季正明趴在季文礼媳妇儿怀里哭。
小柳、闻青山、盛雄把其他孩子身上的绳子解开。小孩子都哭起来。有两个小孩抱着闻青山,趴在闻青山腿上哭得眼泪鼻涕都擦在闻青山的裤子上。
云善跑过去,靠在一个小孩脸边问,“哭什麽啊?”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小孩哭着喊,“我要我娘。”
“一会儿就送你们回家。”坨坨说。
楼梯上载来动静,几个握着刀的官差跟着张老爷一起下来。
“就是他们。”张老爷指着花旗他们说。
“官爷,他藏小孩。他是人贩子。”坨坨指着张老爷道。
几个官差边往花旗他们身边走,边问,“张老爷,这些小孩怎麽回事?怎麽在你们府上?”
靠在花旗他们跟前,官差们突然提着刀,冲着花旗他们砍去。
花旗赶紧往后闪,衣服被观察划破了一条长长的大口子,有血渗到衣服上。他倒没想到这些官差会对他动手。
坨坨嚷嚷,“你们打我们干什麽?张老爷才是坏人。”
官差不说话,提着刀又来砍。
妖怪们看出来了,这官差有问题。
季文礼护在一群孩子前面,“你们是一夥的?”
官差们挥起刀又来砍。
花旗拿走盛雄手里的大刀,用刀背那边劈在一个官差后背上。西觉在一旁趁势一脚将那人踢开。
花旗舞着大刀往前,看到官差就劈,很快就将那几个官差全都劈倒在地。提着刀走到张老爷跟前。
张老爷张狂地笑,“我不怕死!”
花旗抬起刀,用刀背敲晕他。
“原来你们是一夥的。”坨坨踢了一个官差一脚,“你们是坏官差。”坨坨根本就没想过,原来官差还有坏的。
云善跟在坨坨旁边,看坨坨踢人,也学着坨坨的样子踢了一下,“坏人!”别的他不懂,打花花他们的就是坏人。
“可受伤了?”闻青山走过来问花旗。
花旗看了一眼被刀砍破的衣服上渗些血,“没事。”
云善跑过来牵着花旗,“花花。”
季文礼说,“不知道县老爷是不是也掺和在里了。这事不简单。”
“有这些孩子们在,由不得他们赖着。”盛雄道,“我们把这些人绑去县衙里。”
大家忙着帮人,季文礼又说,“好几个都是街坊邻居。这些人怎麽会这样?”
“好几个?”盛雄皱起眉头,“以前丢过孩子吗?”
“没怎麽听说。”季文礼道,“我就没想到会这样。”
季文礼的小儿子被他娘牵着,指着地上的老王媳妇儿说,“娘,王婶叫我去他家玩。后来我就被绑在这了。”
“她不是个好东西。”季文礼的娘恨道,“明儿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怎麽这麽狠心?”
老王媳妇儿低着头不说话。
第52章 三小只救主
天宁城府衙,堂下跪倒一片。
知府坐于案前,狠皱眉头,“本官问你们,要这麽多孩子干什麽?”
张老爷跪在地上,垂着头道,“卖钱。”
“卖钱?”知府狠敲惊堂木,“死到临头还嘴硬?”
“本官再问你,绑架这麽多孩子要干什麽?”
“卖钱。”张老爷只这一句话。
“来人,上刑。”知府直接道。
这件事谁看都不简单。怎麽可能仅仅是卖钱?张家在天宁城家大业大,卖那几十个孩子才多少钱?张老爷能看得上?
就见官差抱出三根三尺长木。
知府又问,“密室地上所刻花纹是何意?”
张老爷畏惧地看向刑具,道,“不知道。那是匠人所刻,我不知。”
“其他人可知?”知府看向堂下跪着的众人。
张老爷说,“他们是我请来的干活的人。”
跪着的罪犯们立马道,“我们什麽都不知道。只是拿钱干活。”
知府冷笑一声,“你们分明是邪教做派。捉那些孩子可是为了祭祀?”
张老爷不答。
一官差按倒张老爷,又两位官差将张老爷两只脚隔着一根棍子放。另一官差扶着中间的棍子。
知府喊一声,“收。”
两边官差用力拉绳,张老爷疼得大声喊,“啊——”
云善睁着大眼睛瞧着张老爷,天真地问一旁的坨坨,“干什麽呐?”
坨坨蹙着眉头挡在云善眼前,“打人呢。”妖怪们这是第一次见到人类用刑具。从张老爷痛苦的喊叫声中就知道这东西夹着人腿肯定疼。
张老爷的惨叫声一声接一声。
坨坨拉着云善往外跑,“不在这玩,我带你出去玩。”
两个小的带着铁蛋和钢蛋钻出人群,跑到县衙外面去。这种场面真的不适合人类幼崽看。
知府老爷喊一句,“停。”
张老爷已经疼得浑身是汗地趴在地上。
“本官再问你,你们绑架这些孩童是要祭祀什麽?”知府大人又问。
“大人明鉴,我们只是为了卖钱。”张老爷喘着气道。
“再收。”知府大人又说。
坨坨听着惨叫声,拉着云善又跑远了些。
小柳不忍心看,头偏向一边。这一看,瞧见坨坨和云善不在。他愣了一下,赶紧小声喊一旁的西觉,“坨坨和云善不在。”
“出去了。”西觉说。
小柳一想,这确实不适合小孩子看。
张老爷嘴很硬,都只说是卖孩子。夹棍在他身上夹了几回过后,张老爷的脚明显扭曲得不正常。小丛盯着他脚看了片刻,明白他的脚踝应该是被夹断了。人类的刑罚很重。
即便是脚断了,张老爷仍旧嘴硬说是卖孩子,密室地上的花纹是工匠所刻,他一无所知。
知府老爷下令,给另一个罪犯加刑法。堂上又响起惨叫声。
坨坨带着云善在街上随意溜达。人类幼崽真的太不容易了,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几百年前还是几百年后,都有坏人打人类幼崽的主意。人类幼崽的成长路上充满了危险。
坨坨从怀里掏出了他的铜板,他到现在只存下来这一个。“云善,走,瞧瞧咱们能买什麽吃的。”
“钱。”云善认识铜板。他伸手要,坨坨没舍得给,“我拿着。”
路过张府门口,坨坨瞧见大门敞开着,好些人背了包袱往外跑。
坨坨拉着云善跑进张府门口,瞧着人类一个一个迈开步子往外跑。好些人瞧见他们了,都不吱声,只顾自己跑。
一条小紫蛇贴着墙边爬到门槛上,云善一眼就瞧见了,跑过去抓起小纸。
小纸重新盘在云善的肩膀上,和坨坨说他听别的蛇在密室中听到的话。原来是邪教抓这些孩子祭祀邪神用的。
“邪教?”坨坨往前走着说,“他们要杀死这些人类幼崽搞祭祀。”
坨坨知道邪教是什麽,他现代听过这个词。邪教是社会的毒瘤,要铲除掉。他以前从来没遇见过,也不知道邪教到底是怎麽回事。单有一个邪字就知道不是好教。
“邪教的修行怎麽和坏妖怪的修行差不多?都要杀人。”
“这样修行怎麽可能有好处呢?”
坨坨想不通,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为什麽还有人去信奉邪教。杀人作恶必然是要惹下因果的。
云善凑近坨坨听他嘀咕。
坨坨说,“云善,修行是自己的事,不应该伤害别人。”
“走捷径以后都要付出代价。”
有点深奥的道理云善听不懂的呀。他不应声,跟在坨坨身边,听着坨坨说话。
有些熟悉的“叮当叮当”声音传过来。
云善听出来了,“锤子。”他带着头在街上跑,寻着声音跑到王大锤的打铁铺。
王大锤拿着大铁锤一下又一下地敲打铁块。随着锤子落下,铁与铁碰撞在一起响起“叮当”的脆响声。
坨坨牵着云善找了块阴凉地,站在打铁铺一角看着王大锤打铁。
王大锤捶了几十下,夹着烧红的铁块放进一旁的水里。热铁遇冷水,不断地响起“滋滋”声。
王大锤瞧了瞧冷却过后的铁,放到一旁的铁桌上。他把脖子上的毛巾抽下来,抹去额上的汗水。
“你们又来看打铁?”王大锤笑着看向坨坨和云善。
“你打的什麽?”坨坨问。长长的,扁扁的铁片,不知道是什麽。
“是刀。”王大锤说。
“外面今天人怎麽这麽少?”王大锤拿着瓢去一旁的水缸里舀水喝。一连喝了两瓢后,才把瓢放下。
云善扒在桌子边,小手要去摸王大锤刚刚打的铁。
王大锤急忙喊一声,“别碰,铁还热。”
坨坨赶紧抓着云善的手,不让他再摸。
王大锤拉开一旁的柜子,从里面抓出几块糖,给云善和坨坨都分了一块。又问,“你家养的这两个吃不吃糖?”
“吃。”坨坨指着钢蛋说,“钢蛋什麽都吃。”
王大锤剥开一块糖丢到钢蛋面前。钢蛋捡起糖塞进嘴里,咬得嘎嘣响。
王大锤笑起来,“还真的什麽都吃。”他又剥了一块糖丢给铁蛋。
铁蛋头刚低下来,钢蛋跳过来抢。铁蛋不要糖了,一把扑倒钢蛋,呲着牙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钢蛋挣扎着要跳起来,铁蛋按得严实,它挣扎不开。
“不打哦。”云善喊。
铁蛋松开了钢蛋,叼走糖。钢蛋从地上跳起来,追着铁蛋在铁匠铺里到处跑。
王大锤就在一旁看着笑。他长得高大又壮实。
坨坨剥开糖纸给云善糖,自己含了一块。
小夥计指着前面说,“那边巷子里有卖糖人的。”
“多少钱一个?”坨坨问。
“卖得不贵,两三文钱。”小夥计说,“好些小孩都爱去他家买。他家做的猴子最好看了。”
“两三文钱?我没那麽多钱。”坨坨现在只有一文钱,不够买糖人……
小夥计说,“你让他给你画个小的,小的便宜。”他笑道,“你是不是只有一文钱?”
坨坨惊讶地问,“你怎麽知道?”
小夥计笑起来,“你没有两三文,又没说没钱,那就是只有一文钱。”
“巷子里画糖人的好说话,你去问问。没钱也去看看呗。好些小孩都爱去看画糖人。”
“要是看不到人,就往里找找。”
坨坨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带着云善往小夥计说的巷子里跑。
跑到巷子里,坨坨没瞧见卖糖人的摊子。他带着云善往前找。小夥计说看不见人就往里找。
跑着跑着,坨坨觉得头有些晕,昏昏沉沉的,要睁不开眼。奇怪,昨天晚上没睡觉的后劲这麽大吗?
“坨坨。”云善在后面喊。
“怎麽啦?”坨坨回身,他晃了晃,瞧见云善倒了下去。然后他失去意识,人也软了下去,躺到地上。他手里捏着的一文钱从手心滑落,滚在了石板地上。
小纸爬在云善身上,用脑袋蹭了蹭云善。“嘶嘶。”
云善没有反应。
小纸急急地在云善脸上游走。
巷子后面传来脚步声,刚刚打铁铺的小夥计走了过来。
“怎麽这两个野兽没放倒?”小夥计立在那,很是犹豫,并没过来。
小纸立在云善身上,防备地盯着小夥计。
铁蛋和钢蛋都在云善身边。
后面打开一个门,一个小老头走了出来,“哪来的野兽?这可麻烦了。”
“已经喂他们吃过药了。”小夥计说,“这两个没药倒。”小夥计根本没把小纸放在眼里。
“这麽大块个头得多喂点药。”小老头说。
小夥计道,“就喂了一块。”
小纸前后看了看,明白了现在的处境。他们想带走云善和坨坨。没想到还有坏人。
想到之前的计划,小纸有了想法。
“这野兽怎麽赶走?”小老头可惜地说,“这还两个小孩呢。”
小纸游下来,在铁蛋爪子上抽了一下。铁蛋低头无辜地看向小纸。小纸把它往云善身边抽。铁蛋也怕小纸,冲着云善发出呜呜的叫声,希望云善能起来替他做主。云善不醒,铁蛋就拱云善。
小纸又抽了铁蛋一下,只恨铁蛋和钢蛋没开灵智。
现在的情况和上午一样,铁蛋才被教导过。它反应过来,叼起云善。
小纸游到钢蛋身边抽它。钢蛋跳到一边。小纸一路把它往前抽。
铁蛋叼着云善追在后面。
小老头看到钢蛋跳过来,赶紧躲到门后。
小纸爬到钢蛋身上,抽着它的脑袋。抽得钢蛋在巷子里乱跳。好不容跳出巷子,小纸才停下来。铁蛋叼着云善一直跟在后面。
小纸没想到误打误撞地竟然还能按照计划行事。坨坨一定可以打入坏人内部!
小夥计瞧着那两个野兽跑了,赶紧跑过来抱起坨坨,敲响小老头家的门,“大伯,快开门。”
小老头打开门,小夥计抱着坨坨快速挤进去。小老头往四下看了看,赶紧关上门。
“张老爷已经被官府捉住了。那四十几个孩子都被放了。”小夥计说。
小老头道,“明天就是祭祀的日子。可不能耽误。”
“今晚我们得抓紧准备。”
“我现在就把这个孩子带走。马上天黑,你们动作快些,多弄些孩子过来。”
小夥计出了门,四处打量,没见到人,他放心地往前走。踩过了地上的一枚铜板,却没发现,匆匆地往巷子外走。
小纸知道天宁城的路,带着铁蛋和钢蛋往季文礼家去。遇到向左向右的时候,他伸着小尾巴给钢蛋指方向。钢蛋这时候倒也不笨,也能看懂。小纸往哪指,它就往哪跳。
三只小宠物带着云善在巷子里左蹿右蹿,终于回到了季文礼家。
季文礼家的大门从里面锁上了。
小纸游下来,小尾巴在门上敲了敲,一点响也没发出来。他嘶嘶地抬头看钢蛋。
钢蛋眼神清澈地看向小纸。
小纸,“嘶嘶。”
钢蛋低着头,看不明白。
小纸尾巴在门上敲了敲,虽然没发出声音,钢蛋却缩了一下。
小纸用尾巴又在门上敲了敲。钢蛋这下不看小纸了,眼神看向铁蛋。
小纸一边想着钢蛋是笨蛋,一边游回去,把钢蛋往门边抽。钢蛋乱跳着撞在门上,撞得大门“咚咚咚”响。
季文礼大儿子听到动静,走到院子里问,“谁啊?”
只听见撞门声,却听不见有人应声。季文礼大儿子有些怕,怕是坏人来了。他跑进屋里,锁上门,还拖了桌子挡在门上。躲在屋子里听外面的动静。
敲门声很快停下来。
三小只里只有铁蛋能发声,小纸准备找铁蛋。
铁蛋原本趴在旁边看着云善,看到小纸冲着它来,它赶紧站起身,往巷子前面跑。
小纸:?笨蛋铁蛋!
铁蛋站在前面看着小纸,小纸往前,它就往后,就不回来。小纸不动,铁蛋慢慢在路上趴下来,还一直盯着小纸看。
钢蛋好像看懂了,趁着小纸不注意,往铁蛋那边跳,和铁蛋一起趴在巷子中央。
小纸气得嘶嘶直叫。这两个笨蛋!笨蛋!!!
衙门内,知府给每一个罪犯都上了刑,夹断了好几个人的腿。可这些人的嘴巴就和蚌壳似的,只咬死了他们是人贩子,别的什麽都不说。
知府也没办法,只能把人暂时收监,着人去这些罪犯人家附近打听。
花旗他们从衙门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发暗。
“坨坨带云善去哪玩了?”小柳四下望了望,没看到坨坨和云善。
花旗传音问坨坨,却不见回音。妖怪们脸色看起来都不好。
季文礼媳妇儿找到孩子,心里高兴得很,瞧见妖怪们脸色不好,赶紧安慰,“坨坨懂事,兴许带云善先回去了。衙门里不是小孩子呆的地方。”
花旗一路走一路给坨坨传音,一点音信都没有。他脸色越来越沉。难道坨坨遇到其他妖怪了?遇到妖怪怎麽不给他们传信?难道被妖怪突然袭击了?
闻青山瞧见花旗脸色不好,安慰道,“铁蛋和钢蛋都跟着他们,肯定没事。”闻青山知道铁蛋和钢蛋也很能打的。有他俩在,打十多个人都够了。不过他没见过铁蛋咬人。但在云灵山上,铁蛋经常拖咬死的猎物回来,可见它是可以咬死人。
“闻兄弟。”一旁传来叫声。
闻青山扭头一看,是葛东。
葛东带着几个人走过来说,“没想到竟然被你们破了案。这案子可真奇。看起来像是邪教,那些人咬死不肯说。也不知道被人灌了什麽迷魂汤。”
天宁城里人多,气味很杂。西觉闻着云善的味道一路到了街上。
花旗和兜明也一直在嗅云善的味道。
花旗看向打铁铺,打铁铺已经关门了。这儿有云善的味道,他们今天应该来看过打铁。
兜明顺着味道走到小巷子口。这里面有云善和坨坨的味道。
花旗看了兜明一眼,“先去季文礼家看看。”这人有云善和坨坨的味道,但并不浓。
妖怪们跟着季文礼往回走,仔细辨别空气中云善的味道。
越往季文礼家走,云善的味道越浓,妖怪们放下心来。
到巷子里,大家一眼就瞧见铁蛋和钢蛋屁股冲着外面趴在小路上。
再往前瞧,云善居然又睡在地上。
小纸瞧见人了,忙把下午的事情说了。妖怪们知道,云善又中迷药了。铁蛋和钢蛋见妖怪们回来,终于敢跟着走回去。
西觉把云善检查了一遍,见他没其他问题,把云善抱起来。
“云善睡觉了?”闻青山纳闷地问,“坨坨去哪玩了?”
“云善应该又中迷药了。”花旗说,“现在不是他睡觉的点。”
“啊?”众人震惊地看向云善。
“又中迷药了?还有漏网之鱼?”闻青山皱着眉头问,“那坨坨呢?”
“不知道。”花旗说。
“坨坨和云善在一起的。”小柳说,“难道坨坨被人绑走了?”
“钢蛋和铁蛋是怎麽找回来的?”季文礼媳妇儿没想到刚把她家孩子救出来,坨坨却被人捉走了。
“那小胖子精的很。”葛东说,“说不定就是去玩了。”
“坨坨不是那样的孩子。”闻青山说,“他不会把云善自己放在那。”
季文礼拍门,“开门。”
他家大儿子听到是自己爹的声音,把门口的桌子拖开,打开门跑过去。拉开院门木栓,一眼就瞧见自己的弟弟了。“正明,你回来了!”
“哥哥。”季正明扑过来。
兄弟两亲热完,季文礼大儿子说,下午有人来敲门,他问了却没人说话。
小纸说是他的敲门,但是他不会说话。铁蛋又一直躲着他。
“许是它们撞的门。”花旗说,“钢蛋不会说话。铁蛋也不爱叫。”
闻青山说,“铁蛋能找到老孟和老王,一定可以找到坨坨。”
“咱们快带铁蛋去找人。”
兜明看了眼天色,“先吃饭吧。”天都要黑了。
“也是。”季文礼媳妇儿劝,“那些人这麽多天没动孩子,坨坨暂时应该没事。”
季文礼说,“现在天马上黑了,今晚恐怕又得通宵。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妖怪们知道坨坨只是中了迷药,大家都不急。再让云善睡一会儿,晚上有精神可以带他出去。
季文礼带着西觉,赶紧又跑回府衙,把坨坨失踪的事情报了上去。这些贼人还有余党。
闻青山和小柳站在门口,等了又等也等不回来坨坨,终于确信坨坨被人绑了。
季文礼媳妇儿快手快脚地做菜。因为要找孩子,她做得简单,快速擀了面条。一人吃了一大碗。
坨坨还没传消息过来,妖怪们不知道坨坨的位置,也不知道该让铁蛋怎麽找。
为了拖延时间,兜明说没吃饱,让季文礼媳妇儿再给做点吃的。事实上,他确实没吃饱。
季文礼的媳妇儿又下了一锅面条。等兜明、西觉和花旗把这一锅面条吃完,坨坨那边终于传了消息回来。
坨坨:【我被人绑架了!云善也被绑了!快去救他!】
花旗:【云善回来了。】
听到云善回去了,坨坨放下心。云善没被人捉走就好。
坨坨奇怪地问,【云善怎麽回去的?】
花旗:【铁蛋带回来的。】
坨坨:!【钢蛋怎麽不把我带回去?】
花旗:【带你回来,怎麽抓那些人?】
坨坨把事情回想了下,不明白自己怎麽一下子晕过去了,念叨着问【我是不是生病了?我为什麽会晕倒?】
【我看我自己没病呀。】
花旗和西觉没说话,小丛说:【你们中了迷药。云善又在睡觉了。】
坨坨:!【迷药这麽厉害?】
【没人拿帕子捂我的脸。】
小丛:【是王大锤给你们的糖。】
【你现在在哪?】
坨坨:【一个山洞里。我刚醒,不知道这是哪的山洞。】
花旗今早看过了,天宁城外就昨天晚上他们搜过的那一座山。一会儿他们就去外面山上找。
季文礼媳妇儿见西觉要抱着云善一起去,就道,“云善留下来吧,我给看着。”
“不用。”西觉说,“我们带去。”
就在他们往外走时间,一个妇人匆匆走进院里,“可是季文礼家?”
“是。”季文礼提着灯笼照亮妇人。这妇人他不认识。
妇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快速说,“我是知府的夫人。”
“我家老爷让我请你们帮忙。”
“什麽忙?”季文礼赶紧问。
“老爷说今天这事很严重。让我来请你们送信。”妇人道,“府衙里的人已经不可信了。老爷写了信给刺史。”
“我刚出府衙,就瞧见又一堆人围在府衙外面。”妇人哭道,“没成想事情竟如此严重。”
“还好我出来的早。”
妇人跪了下来,“我听说各位好汉武功高强,以一敌百。求各位好汉救救我家老爷。”
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严重!
这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而已。天宁城里到底藏了多少歹人?他们到底要干什麽?
季文礼看向花旗他们,他们这边也不过十来个人,如何去救知府大人?
闻青山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把信传出去。”
“现在就怕城也被封了。”
“城被封了,我们就闯出去。”葛东粗声粗气道,“我们几个武功还成,可拼上一拼。”
“他们现在跳出来,怕是祭祀就在这一两天了。”闻青山推测,脸色十分难看。
现在去给刺史送信,即使快马加鞭,最快明天晚上才能带人来。
盛雄说,“有人疯,必然还有正常人。如今之计应当先救出知府大人。有知府大人在,大家只要坚持一天就能等到刺史的人来。”
出了这事,闻青山除了小柳和妖怪们谁也不信。这城里,邻居十几年到头来也不可信。更何况这些巧合和他们聚在城里的人。
闻青山站出来道,“若是各位信得过,这信小弟来送。”
小柳立马出声道,“少爷,我不会骑马。”
“我自己去送。”闻青山说。
“外头要是有人埋伏怎麽办?”小柳哭丧着脸,“少爷。你要出什麽事,小柳可也不活了。”
“我能出什麽事?”闻青山说,“我武功不强,留下来用处不大,不如去送信。”
小柳求救地看向花旗,“花旗,你管管我们少爷。”
葛东说,“我与闻兄弟一起去。”
小柳快急哭了,“花旗,你给我做主呀。”
花旗奇怪地看向小柳。怎麽让他做主?他也知道闻青山武功不高,从怀里摸出一张护身符交给闻青山,“这张护身符带在身上,保你一路平安无事。”
闻青山欣喜地接过符纸,“有你这话,我心里安定多了。”
小柳知道花旗他们是有真本事的,见花旗这麽说,他也很相信。“少爷,你一定能平安回来。”
“小柳,你好好跟着花旗他们。”闻青山说,“保护好自己。”
小柳点头,忍不住说,“少爷您把符纸带好。”
闻青山在小柳肩膀上拍拍,“放心吧。”
第53章 解救知府大人
山洞里走进来一个抱着小孩的男人,他把怀里的小孩放在坨坨旁边的地上。
坨坨嘴被堵住了,没法讲话。他瞧着那小孩也是睡着的,应该也中了迷药。
山洞里点了一团篝火,只有坨坨和那个睡着的小孩。
坨坨四下看看,想起和花旗的约定,【我的三块红布!】
花旗没应声,他现在正忙着和城门口的人类打架。
城门口果然被邪教的人把守住了。他们得把门打开,让闻青山和葛东出去。
云善还没睡醒,被西觉绑在胸口一路带着。
小丛举着根棍子跟在兜明身边敲人。小柳拿着棍子紧紧地跟着小丛和兜明。
葛东显然是谦虚了,苍梧派那几个人很能打。
西觉将城门打开,闻青山狠抽马屁股,和葛东一块奔出城去。
坨坨怕花旗赖皮,又喊一声:【我的三块红布!】
看着闻青山他们离开,花旗才回一句,【知道了。明天就给你买。】
坨坨无聊,回忆着下午的事,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铜板。他查看口袋后发现自己唯一的一个铜板不见了。他刚要说给妖怪们听,可一想,这个铜板是背着花旗偷偷攒下来的,千万不能让花旗知道。他赶紧闭了嘴,仔细回忆着下午的事情。
下午他拿着铜板,带着云善去巷子里找卖糖人的。然后就晕了。钱呢?钱呢?他的铜板呢?
坨坨想来想去,觉得应该是那些绑架他的人把钱拿走的。
山洞外忽然传来说话声,一个没见过的男人挑着扁担领头走进来。
坨坨瞧着他们,瞪大了眼睛。挑着扁担的男人身后跟着王大锤和打铁铺的小夥计。就是这两个坏人骗了他和云善!
“已经醒了?”王大锤走过来,给坨坨解开手上的布条。坨坨自己把嘴里塞着的布拿下来,“你们还我钱!”
“什麽?”王大锤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小孩不说要回家也不喊怕,居然是让他们还钱。“什麽钱?”
“我的一文钱!”坨坨说,“我晕倒了,是不是你们把我钱拿走了?”
“我可没拿。”小夥计说,“我对着九阴神发誓我没拿你钱。”
坨坨怀疑地看向他,“你真没拿?”
“我真没拿。”小夥计肯定道。
王大锤从筐里拿了个馒头放在坨坨手上,“就那一文钱只有你们小孩当宝贝。”
坨坨的脚还被绑着,他不乱动也不去解绳子,接过馒头说,“那我钱呢?我好不容易攒下的一文钱。”
王大锤笑起来,笑的时候很像个憨厚的好人。他从怀里摸处两文钱丢在坨坨身边,“赔你两文行不行?”
坨坨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喜滋滋地捡起钱握在手里。一文钱变两文钱啊。
山洞里的几个男人笑起来。笑坨坨是个小孩,也笑这小孩死到临头还惦记着那一两文钱。
坨坨高高兴兴地吃着馒头,又问王大锤他们要水喝。王大锤见他不喊不叫也不跑,挺喜欢坨坨,“你这小孩倒是懂事。”
走进来的小老头哼了一声,“要不是他们,张老爷家根本不会被发现。”
“他家大人厉害。”王大锤说,“昨天晚上我在山上就是被他家大人捉到的。还好被我瞒过去了。”
“啊?”坨坨说,“那天你骗我们?你不是去搜人的?你到底搜没搜东边?”
王大锤说,“没搜。我们之前就在东边。昨天晚上要是被你们发现,我们现在就没地方躲了。”
坨坨心想,那我知道我现在在哪了。他赶快把消息传给花旗他们,说他就在山东边的一处山洞里。
小丛说:【现在有点其他事,要晚点救你。】
坨坨:【什麽事啊?】
小丛:【知府大人被人绑架了。】
坨坨:【啊?他们还要祭祀大人?】
小丛:【他们绑架知府大人不让他出来做事。】
【祭祀应该只用小孩。】
小老头说,“现在城里被我们的人掌控了。马上就有人送孩子来。”
“我们得抓紧准备,卯时天亮就开始。”
“开始什麽?”坨坨好奇地问。
“开始把你们献给九阴神。”小夥计歪着嘴笑起来,模样不怀好意。
这是要祭祀了。坨坨又好奇地问,“九阴神是什麽神?”
“我只听过三清祖师。我们观里供奉的是三清祖师。”
“九阴神是伟大的神。”小老头眼神狂热地说,“他保佑我们生前平安富有,百岁无虞。死后他会带我们走向极乐。”
坨坨看不懂小老头眼里的狂热,问,“他会带你们修行吗?”
“当然。”小老头说,“我们每个月都要聚在一起听九阴神的教诲。”
“他是伟大的神主,会给虔所有诚的信徒庇佑。”
“你们念经吗?”坨坨问。
“九阴神的教诲就是经文。”小老头说。
坨坨心想,这邪教还挺正规,和他们一样,该有的都有。“可是,九阴神不教你们做好事吗?”
“做好事才会有功德,才会被上天庇佑。”
“这些是屁话。”王大锤说,“那些丧良心的大户人家活得不还是好好的吗?”
“凭什麽我们老实人每天拼了命,一个月挣的钱撵不上人家一顿饭?”
“九阴神说,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的分别。”
“有钱的人是因为信奉九阴神更虔诚,才会更有钱。”
“每次捐钱,张老爷出得最多。所以他才能成为我们天宁城的首富。”
人人平等是对的,可是,有钱怎麽和信奉九阴神有关系?坨坨纳闷地想,有钱不是靠自己挣的吗?
“捐多少钱才能成为首富?”坨坨想到云灵观里的功德箱。观里的功德箱二百多年没开过了,不知道里面存了多少钱。
平时在山上求愿的都是山下的村民,有时候塞几个铜板,有时候什麽也不塞。后来云灵山封山,好久没人上山拜神仙,功德箱里的钱不比二百年前的多多少。
小老头说,“张老爷回回带头捐钱,最少都是一百银子。”
“你们呢?”坨坨问,“你们都捐多少?”
小夥计说,“我没钱。我有时候捐十文钱,有时候捐二十文钱。”
挑扁担的男人嘲笑道,“难怪你不发财,捐得那麽少。”
“我想捐多,可没钱。”小夥计说,“这是为我以后攒着钱。”
“等我学会了打铁,每个月赚的钱就多了。”
王大锤说,“我一个月捐三百文。”
坨坨问,“你挣到更多的钱了吗?”
王大锤笑起来,“那当然。不瞒你说,我一个月最少挣二两银子。多的时候能挣钱到五两。”
“嚯,这麽多。”小老头惊讶地说,“看不出来王大锤你这样有钱。”
“如果我现在把两个铜板捐给九阴神,那我能得多少钱?”坨坨兴奋地问。
几个大人笑起来。
小夥计说,“九阴神会带你去极乐。”
坨坨赶紧道,“我不想去极乐,我想要钱呢。”
“明天你就要死了,现在捐钱来不及了。”小夥计直白地说。
“为什麽一定要杀人呢?”坨坨说,“杀人会累因果的。杀了人,你们肯定不会好。”
“胡说。”王大锤板着脸说,“九阴神会保佑我们的。”
“这不对。”坨坨说,“做坏事一定会遭报应。”
“你这小孩子话怎麽这麽多。”小老头走过来,重新把坨坨手绑起来,把沾了土的布条塞到坨坨嘴里,“你们的神不厉害,所以编出这样的谎言来欺骗你们。我们九阴神是最伟大的神,信奉九阴神的人不会受到报应。”
“和你说你也听不懂。”
坨坨呜呜了两声,嘴被堵上说不出话来。
王大锤他们坐在远处聊着天,坨坨努力竖着耳朵听。听着听着就听到由远及近的说话声。
一夥人快步走了进来,还带着十几个被绑的孩子。这些孩子嘴里都被堵着布条,呜呜呜地叫。这些孩子居然没被迷倒。
“娘的。”为首的男人骂了一句,“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十几个人,在城门口打架,放了两个人出城。”
“怎麽才弄来十几个孩子?”小老头急道,“现在都什麽时辰了?”
“我们得凑集六十四个童子才能举行仪式。”
“在凑了。”为首的男人说,“城里现在乱成一锅粥,我们在下面村子里找孩子。”
“下面村子路远。估计得要一会儿。”
“现在离卯时还远着,肯定能凑够数。”
小老头叹了口气,催道,“快画献祭阵法。”
有几个男人拿着铁锤和锥子开始在山洞中央敲打。“叮叮当当”地敲得人心烦。
坨坨想睡觉可是被吵得睡不着,只好往四处看。
他左边是先前那个还在睡觉的小孩,右边的是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丫头。大拇指顶破了布鞋,裤子上的补丁要掉不掉地挂在那,裤子上还有好些大大小小的破洞。
坨坨怎麽瞧都觉得这小丫头眼熟。他挪了挪,大胖脸凑人家脸前看。
小丫头头发乱糟糟,脏兮兮的脸上挂着眼泪。
山洞里黑,坨坨凑近了才瞧见这小丫头鼻子下挂着长长的鼻涕,他嫌弃地动动腚,重新挪了回去。
小丫头转头,一双细长小眼睛看向坨坨,眼神亮起来,“呜呜呜。”
坨坨想,这小丫头真倒霉,下午刚被救出去,晚上又被捉回来了。
小丫头看到坨坨很激动,嘴巴说不出话来,挪着屁股往坨坨身边靠。
坨坨一想到她那拖出来的长长鼻涕,嫌弃地往一旁躲。
小丫头追着他靠,坨坨直往旁边躲。两人暗暗地使着劲,生生离开旁边小孩一丈远。
在山洞中央刻字的一人抬头擦汗时看到这两小孩你追我赶地挪动,“你俩干什麽?”
坨坨,“呜呜唔。”她有鼻涕!
那人走过来,一手一个将他们两个拎了回去,顺手给了坨坨和小丫头一人一巴掌,“再跑还得要挨打。”
坨坨,“呜呜呜。”她鼻涕拖出来了!
“是不是要尿尿?”那人问坨坨。
旁边刻画的人笑道,“赶紧带他出去尿。这麽多人,要都撒在洞里,得骚死人。”
那人提了坨坨出去,拽下坨坨裤子。坨坨没什麽尿意,但是出都出来,只好蹲着意思了几滴。
“你还怪懂。”男人笑道,“知道蹲着尿尿,我还以为要我给你把。”
坨坨冲他笑笑,指指嘴里的布条。
男人好心地把布条扯出来,坨坨先是大大地喘了口气,“你能不能让我坐远点?”
“旁边的小孩鼻涕拖得老长。”
男人笑出声,“我说你怎麽屁股上长钉子似的坐不住。”他把布条重新塞回坨坨嘴里,给坨坨提上裤子,拽着坨坨回了山洞。
男人瞧了一眼小丫头,见她鼻子下面果真拖着一长串清水鼻涕,嫌弃地弯下嘴角。按照坨坨的意思,把坨坨放到了最边上。
最边上的地方大,坨坨直接躺了下来。躺下来耳边就更吵了,叮当叮当的声音往脑壳子里钻。他又坐了起来,固体传声比空气传声更快,损耗更小,这些初中物理知识他学过。还是坐起来声音小些。
坨坨无聊,问妖怪们,【你们救出知府大人了吗?怎麽不说话?】
府衙里,西觉他们正在和人类打斗。
府衙后门外,小丛、小柳和钢蛋、铁蛋蹲在墙边阴影下,等着人开门。
其他人互相踩着拉着都能翻墙进去,铁蛋、钢蛋和小柳翻不进去,小丛只好留在这陪着他们。
刚才他们一路往府衙走,盛雄一路喊着,“今日我等匡扶正义,灭除邪教。我独眼盛雄请各路英雄好汉出手相助。”
天宁城也汇集了一些江湖人士,这些人大都没弄清怎麽回事,还都在屋里观望。现在盛雄喊了话,这些人纷纷从屋里走出来,约莫有三十来号人,跟着一起往府衙来。后来又来了些天宁城里的百姓,也有几十号人。
小丛:【花旗他们已经进了府衙。】
坨坨:【他们在画祭祀阵法。天亮就要把六十四个童子给杀掉祭祀九阴神。】
坨坨把从王大锤他们那听到的关于九阴神的事告诉妖怪们。
坨坨:【我现在捐两文钱,他们说来不及,明天就要把我弄死。还说捐钱就是虔诚的信徒。为什麽我要捐钱,不给我钱,还要把我弄死?真是不讲理。果然不是好神。】
坨坨在那骂着邪教,冷不丁地听到花旗开口,【你哪来的两文钱?】
坨坨头皮发麻:!!!遭了,说漏嘴了。
【王大锤赔给我的。】
【他……他说我辛苦了。】偷藏私房钱的事,坨坨怎麽也不敢和花旗说。好在这边只有他一个人,他编点瞎话也没人知道。
花旗冷哼一声,【你辛苦帮人家做什麽?】
坨坨大叫,【我怎麽可能帮他们做事?我和他们才不是一夥的。】
【我也不知道啊,他就是要给我两文钱。他愿意给,我也不能不要吧。】
坨坨迅速岔开话题,【九阴神真的可有钱了,张老爷一次就给他捐一百两。他的功德箱里肯定天天都是满的,一天可能要倒好几遍才够装。】
【他们在敲石头,叮叮当当地好吵人,吵得我睡不着。】
坨坨自己叨叨叨地闲扯,花旗没再开口,也没人应他的话。
西觉打着打着,觉得肚子上有些潮,他伸手摸了一把,发现肚子上的衣服湿了。再往上摸,摸到云善的裤子也湿了。云善这是睡着的时候尿尿了。
兜明打开后门,小丛和小柳赶快丛地上站起来,带着铁蛋、钢蛋进了门。兜明赶紧关上门。
院子里倒了一片人,前面还有打斗声。
兜明说,“府衙里好多人。”
“我们先把这些人绑起来。”
没处找绳子,兜明就撕那些人的衣服。撕成一条一条的,让小柳和小丛拿去绑人。
等他们绑完了人,去前面看,前面已经打完了。
知府大人正站在屋里和季文礼他们说话。还有几个挎着刀的官差站在一旁。
得知信已出城,知府大人松了口气,“刺史收到信,我等再撑一天,此次叛乱就可平息。”
“如今他们连夜造反,就怕祭祀在这一两天,逼得他们不得不反争取时间捉人。”
知府这话说得和闻青山说的一样。妖怪们知道,祭祀就在明天天亮。可是他们不能把这个消息告诉人类。
花旗说,“我们有个孩子被贼人捉去了。一会儿我要去救他。”现在去救坨坨就可以破坏祭祀,救出其他孩子。
歹人都是平民百姓,出了门便分不出来。为了防止歹人混入,知府大人撕了黄布,让各位英雄好汉绑在右边胳膊上。
云善一睁眼,瞧见眼前是个不认识的人,他赶紧四处张望,看到花旗立马张着手,“花花。”
“醒了?”西觉的声音响在头顶,云善抬头向上看,西觉正低头看他。
“西西。”云善开心地叫。
西觉蹲下来,把胸口的绳子解开,云善落了地,抓了抓自己的裤子,“裤子湿了。”
“不好受。”
“不好受就脱下来吧。”西觉帮云善脱裤子。云善扶着西觉肩膀,圆溜溜的大眼睛到处瞧,“哪呐?”
“府衙里。”西觉把他的裤子放在一旁椅子上,云善光着屁股看看花旗,看看兜明,瞧瞧小丛,摸摸钢蛋和铁蛋,发现少了一个,“坨坨呐?”
“坨坨被坏人抓走了。”兜明说。
“抓去哪呐?”云善仰着头问。
“不知道。”兜明说,“我们现在正要去找他。”
“云善肚子饿不饿?”花旗问。
云善摸摸肚子,“吃东西。”
花旗问知府大人要了些糕点。云善拿着糕点一边啃着一边在屋子里到处跑着玩。吃完糕点,喝了碗水,云善自己跑到外面撒了泡尿,跑回来喊,“找坨坨。”
大部分人留下来帮助知府大人稳定局面。花旗带着钢蛋和十几个人往城门口去。
城门口聚集着一堆举着火把的百姓,挡在城门口,不让人出去。
盛雄高声喊,“各位如果不让,别怪刀剑不长眼。”
城门口领头的人是天宁城里另一位富商,他赔着笑脸说,“好汉,天亮之后,我等自会开门。”
“各位稍安勿躁,不若回去修整一夜。”
花旗二话不说,抡起棍子往富商身上打去。
云善骑在铁蛋身上,问一旁的小丛,“打架啊?”
“这些人不让走。”小丛说,“他们都是坏人。”
云善点点头。
钢蛋、铁蛋、云善、小丛和小柳不参与打架。云善和小柳都需要人保护。
这些百姓虽然没有武功,却死命拦在门口,打倒一个,另一个又站起来。一直拖着人,实在是烦。
盛雄提着刀,猛地一挥,一颗人头掉下,在地上滚动,被人踩了几脚。
“诸位若是再不让,下场如同此人。”
无头尸体倒下,从脖子处淌出大滩深色鲜血。在火把的亮光与黑夜交织中看起来十分骇人。
云善看呆了,小手指着地上的尸体,害怕地叫,“头掉了!头掉了!”
小丛拍拍他,“云善闭着眼睛。”
云善听话地闭上眼睛,又说,“我怕。”小丛把他从铁蛋身上抱下来,“我背着你就不怕了。”
盛雄这一刀震慑了一部分人,可还有一部分人丝毫不觉得害怕,喊道,“不能让他们出去!不能让他们破坏祭祀!”
“他杀我们,我们就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九阴神会为我们做主!”
云善紧紧搂着小丛的脖子,听着喊叫声好奇地睁开眼。看到四周人群挥着武器打向妖怪们。云善急着对小丛说,“他们打西西。”
小丛,“西觉可以打倒他们。”
前面围了很多人,云善瞧不见花旗他们了。他直起身子看,还是看不到,他踢着腿,闹着要从小丛背上下来。
云善刚落地,举着小拳头要冲过去,“打坏人!打坏人!”现在他一点都不怕了。他知道西觉他们被欺负了。
小丛赶紧拉住他,“他们没事的。”
云善卯着劲往前冲,“坏人打西西。”
“我帮西西。”
小丛扯着他抱住,“兜明他们那麽厉害,这些人打不到他们。我们就在这等着。”
有人拎着棍子要靠近,钢蛋快速跳过去,迅猛出拳,把那人打得倒退几步,捂着胸口不可置信地看向钢蛋。野兽怎麽还用拳头打人?
云善觉得这些都是坏人,喊铁蛋和钢蛋,“铁蛋,钢蛋,打他们。打!”
铁蛋和钢蛋向来听云善的话。云善让它俩打,它俩立马扑了出去。
铁蛋挥起一爪子就能把人扇到一边去。
云善正在看铁蛋和钢蛋打人,西觉已经打回来了。一把将云善提了起来,“云善。”
云善惊喜地叫,“西西。”大眼睛认真地盯着西觉看,“打你了?”
“没打到。”西觉喊一声,“铁蛋、钢蛋,走了。”
铁蛋和钢蛋立马转身往这边跑。
云善搂着西觉的脖子,看到那些被打倒在地的人,握着拳头气呼呼地大叫,“坏人。”
“坏人。”
一直到城外,瞧不见人了,云善才停下嘴。
花旗在铁蛋身上拍了一下,铁蛋带着人往南边山的方向去。
云善还在生气,“为什麽,有坏人啊?”
“他们想的不对。”西觉说。
“想什麽?”云善又问。
西觉说,“为了自己好,伤害别人。”
这话云善就听不懂了。他搂着西觉脖子没说话,好一会儿才问,“坏人打坨坨吗?”
花旗听了想笑,但是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不知道啊。”坨坨这次应该没挨打,没听他说呀。
“坨坨跑。”云善说,“打不到。”他说坨坨会跑,坏人打不到坨坨。
第54章 花旗生气
小老头站在孩子们前面数了两遍,“六十三个,还少一个。”
王大锤站过来跟着点了一遍数目,“确实少一个。”
“快点去找。”小老头催道,“要没时间了。”
“附近村子的小孩都被抢来了。还能去哪找?”一人抱怨道。
王大锤说,“去城里。一个小孩总归能找来。”
坨坨一个劲往旁边躲,可那个拖着大鼻涕的小脏丫头总往他这边来。坨坨真想问问她,为什麽一直跟着自己。可惜嘴巴里塞了布条,说不出话。
王大锤和小夥计出了山洞去找小孩。
走了没一会儿,两人拖着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男孩回来了。
小夥计欢喜道,“出去就遇到一个。”
“哪来的?”有人问完自己就说,“难道是九阴神显灵,送来了最后一个祭祀品。”
那男孩的衣服破破烂烂,肚子处的衣服坏了道大口子,露出一大块肚皮。
“这个岁数是不是大了些?”小老头皱着眉看向那孩子。
“妹妹。”男孩欣喜地冲着坨坨的方向喊,“我终于找到你了。”
坨坨左右望望,看到离他几步远的小脏丫头冲着那男孩呜呜呜地叫。原来这是小脏丫头的哥哥呀。
小老头顺着男孩的视线看去,轻轻叹了口气,“你们兄妹也是有缘,黄泉路上也有伴儿。”
男孩被堵了嘴,丢到了坨坨和小脏丫头中间。王大锤说,“也别嫌这岁数大了。十一二岁麽,能用。”
坨坨看着男孩往小脏丫头身边挪,小脏丫头的脑袋靠着男孩肩膀。这真是亲哥哥,一点都不嫌弃那大鼻涕。坨坨心想,如果大鼻涕的那个是云善,他也可以勉强接受一下。
被坨坨想着的云善正站在那让西觉给他“穿”裤子。
云善光着屁股骑在铁蛋身上不舒服,老在铁蛋身上挪动,小丛瞧见了,问他怎麽了。
云善摸摸腚说,“不好受。”
“要拉屎吗?”小丛问。
“不拉。”云善指指自己的腿丫处说,“不好受。”
原来是没穿裤子不好受。
当着这麽多人的面,妖怪们不好拿裤子给云善穿。西觉摸摸肚子那,之前被云善尿湿的地方已经被他捂干了。
西觉脱了上衣,翻了个面,把衣服穿过云善的两腿间,袖子在云善肚子上绕了一圈,将衣摆扎在云善肚子上,最后再把两个袖子打上结,拴在云善后腰上。
云善新奇地走了几步,西觉衣服太大,中间积了很多衣服,走路时有点怪怪的。云善像是得了新玩具,即使走得没那麽舒服,他还是很高兴,“假裤子。”他还懂得不少,知道不是真裤子。
西觉再把他抱到铁蛋身上,云善这次就没再乱动了。
大家举着火把和灯笼快速往山上赶。
山洞里,拿着锤子和锥子的人终于停了手。
小老头走出山洞外,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山里还是黑乎乎的,不过远处天边已经冒出了一丝光亮。
小老头嘴边带着笑走回山洞里,高声喊,“恭请九阴神——”
坨坨本来在研究他们刻的花纹,听到这话,抬头看向小老头。
山洞里的人纷纷跪下。
一道突兀的喇叭声刺破黑暗倏地响起,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抬着个小轿子慢慢走进山洞里。
“恭请九阴神——”山洞里拜倒一片。
小轿子上盖着块大红布。坨坨瞧不见九阴神长什麽样,一眼就瞧上了那块大红布。一会儿这红布还有人要吗?他能捡走吗?
抬着小轿子的人停在花纹中间。
小老头直起身,高呼,“恭请九阴神——”
山洞里众人跟着呼喊,“恭请九阴神——”
抬小轿的人一把扯开红布。坨坨向前伸长脖子看,那是一座穿着金甲、怒目圆睁的雕像,左肩上挂着一条露着獠牙,似乎要冲出来咬人的黑蛇。
原来九阴神长得是这模样。
唢呐的声音十分有穿透力,妖怪们在半山腰就已经听见了那声音。大家加快脚步,跟着钢蛋往东边走。
拜完九阴神,小老头从地上爬起来,“祭祀仪式开始。”
坨坨瞪大了眼,【你们快来!快来!要杀人了。】
兜明:【快了。】
坨坨:【再快点!】
妖怪们走得更快了些,身后的人类很快就被甩开。小柳咬咬牙,山上跑起来。
小老头扫了一眼那一堆孩子,突然伸手指向坨坨,“就拿这小子开头吧。”
“这里就属他长得白胖喜人,作为第一个祭品,一定会招九阴神的喜欢。”
坨坨:……他大叫着给妖怪们传音,【他们要杀我了!快来救我啊!】
兜明:【马上。】
坨坨看到王大锤往他身边走,【要过来了。兜明快来救我。你们不来我可就自己跑了。】
兜明:【马上。】
坨坨大声喊,【马上是多久?!】
【你们是不是不想救我。】
花旗冷冷开口,【闭嘴。马上就来。】
坨坨:【马上,马上是多久啊?!】坨坨在心里想,这几个妖怪今天怎麽这麽不靠谱。
王大锤拽起坨坨,坨坨呜呜呜地叫着。
王大锤把坨坨拽到花纹中间的一处小坑前。坨坨这才看清这些花纹都连在一起,地上好多小坑。不知道这些小坑干什麽的,夹在花纹中间看起来有些丑。
小夥计拿着大锤和锥子走过来。
坨坨想花纹还没刻好就举行祭祀仪式了?这活干得不认真。不准备好再开始吗?
王大锤把坨坨的脑袋按在小坑边,憨厚地笑,“疼两下就好了。”
“九阴神会带你走向极乐世界。”
小夥计拿着锤子和锥子蹲在坨坨身边,“我会使劲点,让你只疼一下。血流满一个小坑就够了。”
坨坨瞪大眼睛,【救命啊——他们要拿锤子砸我头——】
小老头带头开始吟唱,山洞里的九阴神信徒都跟着吟唱。
坨坨一门放在锤子上,正准备土遁,忽然听到吟唱声中有一人乱了调,发出一声惨叫,“啊——”
“坨坨!”下一刻,云善的声音就传来了。
坨坨,“呜呜呜。”【你们终于来了!】
小老头站起来,厉声喝问,“你们是什麽人?”
坨坨,“呜呜呜。”来抓你们的人。
“坏人!”云善大叫一声,指着坨坨的方向喊,“铁蛋,冲。”
铁蛋带着云善往坨坨身边扑,一爪子扇在王大锤脸上。王大锤歪到地上,直接晕了。
小夥计拿着锤子站起来转身就跑。铁蛋追上去,从后面将小夥计扑倒,伸着大爪子在小夥计脑袋上拍了一下。
坨坨直起身子,“呜呜呜。”云善啊。
兜明、西觉和花旗已经和山洞里的人打在一起,小丛跑过来将坨坨身上的布条解开。
坨坨拿下嘴里塞着的布条,气都来不及喘,“小丛你知道他们有多坏吗?这地上的坑是用来接血。”
“要拿锤子把头凿开。”
“坨坨。”云善从铁蛋身上下来,跑过来问,“打你了?”
“就一巴掌。”坨坨看着云善光着两条腿,只有屁股被兜住,问他,“你穿的这什麽?你裤子呢?”
“裤子湿了。”云善说,“西西给的。”
花旗他们的动作很快,一棒子打倒一个。云善和坨坨才说几句话,那边已经打完了。邪教徒或躺或趴地在地上疼得呻吟。
“那是九阴神吗?”小丛指向祭祀阵法中间的雕像。
“就是他。”坨坨红布还丢在地上,转身又看了看倒了一地的人。红布肯定没人要了。他喜滋滋地跑过去,捡起地上的红布抱在怀里。
看到兜明,坨坨哼了一声,“你们就不能快点?”
“我差点就被人家打死了。”
云善走过来抱着坨坨,“不给打。”
“我帮坨坨。”
坨坨一手抱着大红布,一手搂着云善,大胖脸上扬起笑,“云善,你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
“快点把人绑上”花旗白了一眼乐陶陶的小人参精。
坨坨松开云善,自己把大红布对折披在身上,在脖子下系上一个结。
云善跟在坨坨身后扯红布,“给我一个。”
“就一块。”坨坨说,“这是我的。你让花旗给你买。”
云善立马就去找花旗,“花花。”
“下山给你买。”花旗摸摸他脑袋,“云善去兜明那拿些布条给我。”
云善颠颠地跑到兜明那,抱了一怀布条跑向花旗。
“你们触怒九阴神,不会有好下场!”小老头大喊。
花旗拿过一团布条粗鲁地塞进小老头嘴里。
小老头眼含怒气瞪向花旗。
云善抱着布条正好跑过来,那小老头也不知道怎麽想的,伸直了腿绊云善。
云善被绊了一下,摔趴在地上,“啊——”
花旗沉下来脸,一声不吭地走过来,抬起脚,狠狠地冲着小老头的腿踩下去。
“唔——”小老头高声叫出来。即使嘴巴被塞了东西,这唔叫得还是很大声。
在一旁绑人的小丛和坨坨吓了一跳。花旗黑着一张脸,绷着嘴角,瞧着像是要发怒。
小丛和坨坨已经有二百多年没见过花旗这样了。灵隐还在的时候,偶尔能看到花旗和灵隐打架。每次花旗输了,心情都不好,就这样沉着一张脸,吓得大半个山头的小妖怪都躲去了后山。谁也不敢触花旗的霉头。
坨坨现在可一句话不敢讲,老老实实地闭着嘴巴一个接一个地绑人。
云善昨天两次差点被绑架,花旗肯定不高兴。现在这小老头还当花旗的面欺负云善,以花旗的个性肯定要报复回去的。
云善爬起来,回头看了小老头一眼,疑惑地问,“叫什麽呐?”
“他话多。”花旗说。
云善蹲下来把布条拢在怀里,跑了几步递给花旗。花旗摸摸他的圆脑袋,蹲下来看了看云善的腿,腿上没磕破。“云善摔疼了吗?”
“不疼。”云善回答。
坨坨听花旗说话的语气很平稳,好像也没有很生气。可是他刚刚的脸色真的很吓人。
云善跟在花旗身边,勤快地抽出一根根布条递给花旗,“绑住坏人呐。”
“绑着了交给官府。”花旗说。
云善跟着学嘴,“绑着了交给,官府。”
递完布条,云善站在那摸摸自己肚子,“饿了。”
花旗问,“云善想吃什麽?”
“包子。”云善竖起三根短短的手指,“吃三个。”
小柳他们气喘吁吁地追到了山洞里。瞧见人都已经被收拾完了,他扶着膝盖问,“孩子们都还好吗?”
“都好。”坨坨说。
“坨坨啊。”小柳高兴地说,“你没事,太好了。”
“这一路上我都要吓死了。”
绑完了人,大家一起给孩子们松绑。
坨坨跑过去问和哥哥站在一起的小脏丫头,“你为啥总想往我身边靠?”小脏丫头的大鼻涕已经擦掉了。
“我认识你,你是好人。”小脏丫头细长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昨天就是你们救我的。”
小脏丫头的哥哥夸坨坨,“你真厉害,他们要杀你,你都没哭。”
坨坨笑起来,“我又不怕。”
“你怎麽会自己来山上被人捉到?”
“昨天我听说找到丢的孩子了,我就来找妹妹。”小脏丫头的哥哥说,“昨天晚上我才知道,连夜就往城里找。路上听到哭喊声,瞧见有人抢孩子。”
“我知道这些不是好人,我就跟着他们上来了。”
“本来想知道他们藏在哪里,好去告诉官爷。可是我在山里迷路了,然后被人捉了过来。”
“哥哥,我饿。”小脏丫头指着放在角落的筐子说,“他们昨晚从那里拿吃的。”
这兄妹俩跑去筐子边翻找,一人拿了两个大馒头。那哥哥还专门拿了馒头来给坨坨。
坨坨知道云善饿,要了一个馒头。馒头上带着黑指印,坨坨把馒头皮撕下来丢给铁蛋,馒头给了云善。
花旗就站在旁边,坨坨偷偷瞄向花旗。
花旗撩起眼皮子看了过去,冷冷地开口,“两文钱呢?”
花旗刚发过脾气,坨坨现在哪敢惹他,一句话不敢多说,从怀里掏出钱老老实实地交给花旗。然后拉着云善就往外跑。
“诶?这人腿断了还爬到山里了?”坨坨听到盛雄的说话声。他回头看,就见盛雄正扶着小老头。
花旗刚刚一定是真的很生气了。坨坨现在不敢回头看花旗,拉着云善闷头往前跑。
小柳在后面叫,“等等我,等等我。”他好不容易爬上来,还没来得及歇,这就要下山了。
外面现在才刚刚天亮。山里飘着雾气,有些凉。
坨坨要把云善腿上绑着的西觉衣服解下来给他穿身上,云善不愿意。坨坨只好把红布解下来,披在云善身上。
云善很开心,捡了根树枝握在手里,骑在铁蛋身上,举着树枝大声喊,“骑士。”
他还有一本关于骑士的故事书。书里的骑士拿着剑骑在白马身上,身后披着白色披风。云善觉得自己穿红的也很好看。
“我的马。”他拍拍铁蛋。
“铁蛋是狮子,可比马威风多了。”坨坨说。
云善立马就改口了,“我的狮子。”
铁蛋驮着他站在石头上,冲着山下大吼了一声,往山下冲。威严的狮吼声飘荡在树林里,把后面的小柳吓了一大跳。铁蛋平时根本不叫,没想到声音竟然是这样的。
“别跑。”小柳苦道,“等等我,等等我,我走不动了。”
“铁蛋,停。”云善大喊一声。
铁蛋刹住脚,云善从铁蛋身上下来,跑到一旁摘下一朵粉色的月季花。
铁蛋跟着跑过去,大鼻子在花上闻了闻,不感兴趣地转头扭向一边。钢蛋也凑过脑袋,云善只给它闻了一下,就把花拿开了。云善对钢蛋是很了解的,让钢蛋闻一闻,花一会儿就可能被钢蛋吃掉。
铁蛋突然跑走了。钢蛋跳到一旁吃草。
云善拿着花跑回去给花旗看。“嘟嘟呐?西西呐?”
“抓猎物了。”花旗说,“一会儿就回来。”
小柳艰难地撵上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两条腿又酸又胀。花旗他们的体力真的很好!
没一会儿,兜明拖着猎物回来了,高兴地说,“这山里有狼。”
小柳听了,扶着树站身,软着两条腿走过来瞧新奇,“真是狼啊?”
“嗯。”兜明取出身上的小刀子开始剥皮。
花旗冲着林子喊一声,“捡些柴火来。”
“知道了。”坨坨应一声,和小丛、云善开始忙着捡柴火。
“坨。”云善拿着花跑到坨坨跟前,把花往头上插。坨坨接过花,把大月季插在云善辫子根部。
云善晃晃脑袋,跑去前面捡柴火。瞧见一只棕色兔子从树下跳出来,“兔子。”他叫一声,兔子猛跳了两下。
小丛捡起一块石头往兔子身上砸,没砸到。兔子蹬蹬腿跳远了。
小柳坐在旁边看着兜明给狼剥皮,他问兜明要狼牙。兜明捏开狼嘴,把狼嘴里的牙都拔给了小柳。
小柳稀罕得很,拿着还带血的狼牙在石头上把血肉磨掉,收进怀里。
云善抱了一怀柴火跟着小丛和坨坨跑回来。他们把柴火丢在地上,哈哈笑着又往林子里跑。
等兜明扒完了狼皮,西觉拎了两只兔子回来。铁蛋一直没回来。
花旗掰断一根树枝,削尖了头,把处理过的狼串起来架到架子上。兜明摆好柴火,从怀里摸出了火折子点燃。
西觉把两只兔子也扒了皮,又点了个火堆烤起来。
狼都烤好了,铁蛋才回来。坨坨知道它在外面吃饱了,只用小刀割了一小块狼肉丢给铁蛋尝味道。
小柳第一次吃狼肉,很激动。自己留了一块肉收在帕子里,准备留给闻青山。少爷吃过那麽多好东西,但是他没吃过狼肉!
妖怪们吃完了早饭才下山。温度上来天气变热,坨坨把云善身上的红布解下来,叠得整整齐齐地抱在怀里。
云善现在嫌热,也不要腿上的衣服了,自己要拽下来。西觉蹲下来把衣服解开,重新穿回身上。云善光着屁股跟在坨坨身边跑。
进了城,里面乱糟糟的。
昨天盛雄砍的那个人,无头尸体趴在地上,脑袋也不知道去哪了。没人给收拾。
街上基本不见人,只有几个背着行李匆匆往外走的人。
“你们去哪里?”坨坨问。
“去外面投奔亲戚。”其中一人回了话。那几人躲得远远的,快步从他们身边走开。
街上到处乱扔着好多东西。坨坨瞧见有些衣服被扔在地上。他跑过去捡起来看。衣服被撕了几道口子,怪不得没人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