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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探秘桂花谷

天边泛起亮光,云善掀开绿色小毯子,从席子上爬起来。趿拉着鞋子,慢慢地往前走。没走多远就站在那撒了泡尿。

铁蛋睁开眼睛,脑袋趴在地上没动弹,转着眼珠看着云善趿拉鞋子走回来。

云善趴在席子上先看了看坨坨,伸手戳在坨坨鼻孔里。

坨坨摇着脑袋甩开,云善嘿嘿地笑出声。他转了个方向爬几步,爬到兜明跟前,捏着兜明的脸,嘴巴凑到兜明耳边,边笑边叫,“嘟嘟。”

兜明动了动眼皮,没动弹。他不想起床的时候都用装睡骗云善。

云善小手在他眼皮上按了按,知道兜明在装睡。坨坨给他揭露过好几次兜明装睡,告诉他要看兜明眼睛。眼珠子动了就代表兜明醒了。

云善不客气地打了兜明一巴掌。兜明愣是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控制着不动。

云善有些怀疑,嘟嘟不是在装睡?他趴在兜明脸前,认真地看着兜明,嘴巴呼出的气息吹在兜明脸上。

随着云善的一滴口水落下,兜明再也装不下去了。他坐起身,脸蹭着云善软软的肥肚皮,把脸上口水擦到云善的肚兜上。

云善看着兜明嘿嘿笑了两声,爬到兜明怀里坐着,“嘟嘟。”

“干什麽?”兜明用手背蹭脸。

“醒啦?”

“没。”兜明搂着他又躺下来,“再睡会儿,天刚亮。”

云善挣扎着从兜明怀里爬出来,他醒了,他不想睡。

小丛已经醒了,云善没去找他。而是爬过草地,找到了青芽儿。

“青丫。”云善拍拍青芽儿的肚子。

青芽儿揉着眼睛坐起身,“云善。”

“去玩啊?”云善说。

“走。”青芽儿应和一声,两个小的一拍即合,往山谷里跑。铁蛋和钢蛋跟在后面追出去。小纸吊在云善的辫子,随着云善跑动,被颠得一下一下地甩着细长的身体,他把整个身体缠在云善辫子上。

兜明赶紧站起来穿上鞋子追过去。西觉昨天晚上说了这边的林子有古怪,不好认路。即便有青芽儿、铁蛋和钢蛋在,兜明还是不放心云善。

云善鞋子没穿好,一直趿拉着。跑几步,鞋子被他甩飞。云善脚步一顿,跑回去捡起鞋子。他把鞋子套在脚上,自己试着提鞋。来回弄了几下,真被他自己提上去了。

兜明站在旁边看着。云善穿好鞋子,高兴地对他说,“我自己穿的。”

“能干。”兜明夸道。

“青丫,等我。”云善开心地喊一句,追着青芽儿继续往前跑。

前面有兔子从树下晃过,铁蛋跑出去追兔子。

青芽儿瞧见前面有棵桃树,树上零星地挂着几颗桃子。树下落了不少桃子。

云善捡起地上的一个桃。桃子朝上的地方看着很好,碰到土的那块却已经烂了。

云善拿着桃子给钢蛋看,“吃好的,不吃坏的。”他叫钢蛋挑桃子上好的地上吃,别吃坏的地方。

“我们上树,给钢蛋摘桃吃。”青芽儿利索地爬上树,趴在树枝上往前蹬腿,伸着手慢慢靠近树上挂着的桃子。

兜明走到树下,一伸手就把快被青芽儿碰到的桃子摘了下来。桃子红了一大半,稍微用些力就能掐软。

“云善,你现在吃不吃桃?”兜明问。

“吃。”云善仰头看着兜明撕桃皮。熟透的桃子被撕开一个小口,桃子皮就轻而易举地被拽了下来。

青芽儿换了个目标,腿继续蹬着,要去够树枝前面的桃子。

给桃子扒完皮,兜明喂给云善吃。

“甜。”云善尝了一口说。

兜明咬下一大口,正准备说甜,就听“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是青芽儿的一声惊呼。

青芽儿从树上掉下来,摔在了地上。他刚刚抱着的树枝断了一大截,剩下些树皮连着,半挂着空中。

青芽儿从地上爬起,走过去把垂下的枝条上的桃子摘了。学着兜明的样子,也把桃子扒开。

云善吃了两口兜明的桃子,走到青芽儿身边说,“我吃两口。”

青芽儿把桃子递到他嘴边,“这个桃子不怎麽甜。”

云善咬下一口嚼了嚼,赞同青芽儿的话,“不甜。”他走回兜明那,却看到兜明最后咬了一口桃,手里只剩下个大桃核。

兜明顺手柄桃核丢掉,摸了把嘴,走到桃树下,“再摘两个。”

钢蛋头也没抬地在树下寻果子吃。它把掉在树下的果子好的那一部分都啃了。

青芽儿吃完桃子,又爬到树上去,“云善,你在树下等着,我给你摘桃。”

云善抱着树也想往上爬,青芽儿说,“你一会儿再爬,你现在下面接着。等会咱俩换,让你上树摘桃,我在下面接着。”

云善听话地站在树下等着。兜明站在旁边吃桃,瞧见青芽儿摘了大桃,一点技巧也不讲地就往云善那丢。兜明把手里的桃子丢掉,迈了一步过去,快速伸手接住了桃。

指望云善在树下接桃,估计脑门被砸青也接不住这麽大的桃子。

云善要走兜明手里的桃子,抱着桃指着高处喊,“青丫,那有。”

青芽儿退回树干处,抱着树干往上爬。爬到分枝上,他小心地蹬着腿靠近桃子。这根分叉细,不一定能够承受住他的重量。

“云善。”坨坨的喊声传来。

青芽儿手一抖,听着旁边传来“咔嚓”声,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往下落。摔到地上时,疼得青芽儿哎哟地叫出了声。随即,他跳起来怒视坨坨,“你干吗叫那麽大声?害得我从树上掉下来。”

坨坨莫名其妙地看着青芽儿,“你从树上掉下来是我叫的?明明是树枝断了。”

“你自己长得胖,要赖我?”

“就赖你。”青芽儿理直气壮地说,“本来什麽事都没有,你一来我就掉下来了。”

坨坨指着树下挂着的树枝说,“这是刚断吧?这也是我叫的?”

青芽儿:……

坨坨得了理,拔高声音,“你这个不讲理的小竹笋!”

云善在里面当和事佬,“不吵,不吵。”

青芽儿,“哼!”

坨坨比他声音更大,“哼!!”

“你看着云善,我去捕猎。”兜明见坨坨在,他便离开了。

“云善,我们去前面玩。”青芽儿拉着云善往前跑。坨坨赶紧跟上。

跑了好一会儿三人才停下。

坨坨往四周扫一眼,林子里都是桂花树,难怪叫桂花谷。秋天时,这麽多桂花树一起开花,香味肯定很浓。

青芽儿吵嘴根本吵不过坨坨。过一会儿,他也就忘了刚刚的事。和坨坨、云善一起林子在里跑着玩。

坨坨说要捡柴火。三个小的就在林子里找柴火。云善开心地哼着歌,“小螺号滴滴滴吹……”他咬字不清楚,听在青芽儿耳中就是,“滴滴滴滴滴滴……”于是青芽儿就也跟着学,“滴滴滴滴滴滴……”

三人捡了一小摞柴火,便准备回去吃早饭。

走着走着,青芽儿发现不对劲,“我们好像走不出。”

坨坨往四周看了看,“这儿我们之前走过一遍。”

又走了一会儿后,坨坨皱起眉毛,“这林子不对劲。咱们走不出去。”

青芽儿丢下柴火,“我去地下看看。”他跳起后倒栽进土里。很快回来了,“地下都正常。”

“我们从地下走。”

坨坨,“等等。”

青芽儿疑惑地看向坨坨,“怎麽了?”

“为什麽西觉能走出去,我们走不出去?”坨坨不高兴地说,“这林子也歧视小孩吗?”

青芽儿嗤笑,“这些树不是妖怪,怎麽歧视你?”

“我要自己走出去。”坨坨说着抱起柴火,带头在前面树上做下了个标记。

他一路走一路在树上留了标记。再次看到标记时,坨坨满脑子问题,“这儿到底是怎麽回事?”

云善弄不明白,抱着柴火问,“不回去啊?”

坨坨说,“没走出林子呀。”

青芽儿,“走地下多方便。”

坨坨不死心地又走了一回,就是走不出去。两只小妖怪最后只好带着云善从地下返回到刚刚摘桃的地方。钢蛋还在捡桃子吃。

三人抱着柴火领了钢蛋跑回去,花旗已经做好了一锅包子。

坨坨问向已经在吃包子的兜明,“你在林子里迷路了吗?”

“没有啊。”兜明说。

“怎麽了?”闻青山好奇地问坨坨,“你们在林子里迷路了?”

“嗯。”坨坨说,“很奇怪。我做了标记,一直往前走,但是总会回到原点。”

“为什麽西觉和兜明不迷路?”坨坨奇怪地问。

听他们这麽说,小柳惊奇,“你们是怎麽走出来的?”

“乱跑出来的。”坨坨回,“不知道怎麽就出来了。”

坨坨担心兜明用了法术不好在人类面前说,特意传音问他。结果兜明还是说,一下子就走出来,根本没迷路。坨坨纳闷地想,为什麽啊?

闻青山和小柳昨天听西觉说林子有古怪,两人今天都没敢往林子里走。现在听小丛这麽说,闻青山十分好奇。

小丛放下针线,“可能是奇门遁甲。用的障眼法。”

秋水说,“我猜也是。”

“小丛,你知道破解的法子吗?”闻青山问。

小丛点头。他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这些。

闻青山兴奋道,“吃完饭咱们去瞧瞧。”

吃完饭,闻青山跟着花旗他们兴奋地进了林子。看到树上有标记,闻青山问,“坨坨,这是你做的标记吗?”

“是我做的。”坨坨说。

闻青山让小丛先别说话,他好奇在林子里走了一圈,没发现有什麽古怪。当他尝试着往外走时,却发现不管怎麽走,都会回到同一地点。

坨坨一直往兜明那瞧。兜明竖起眉毛粗声粗气地问坨坨,“干吗?”

“你怎麽走出去的?”坨坨不相信兜明找到破解的方法。兜明有那麽聪明吗?

“闻的呗。”兜明说,“我能闻到我从哪来。”

坨坨:……障眼法不障鼻子,难怪西觉和兜明都能走出去。他们草木妖怪鼻子就没那麽灵。

小丛在林子里跟着走几遍,心中有数。在闻青山再次路过一棵不起眼的树往左走时,小丛拽着他往右走。

闻青山晕头晕脑地被小丛带着走出林子。瞧见林子外是更高的桂花树,稀稀拉拉地立在林子里。闻青山迟疑地问,“我们走出来了?刚刚不是从这儿进的林子。”

“这是另一个方向。”小丛说,“这靠桂花谷里面。我们之前在外面。”也就是说这是林子的另一边。

昨天听农人的意思,这林子应该是十几年前出现的。一定是人为。谁住在桂花谷里?小丛好奇住在桂花谷里的人,准备一探究竟。

花旗打头走在前面,兜明走第二个。西觉担心林子里有古怪,抱着云善走在第三个。

“小心。”花旗抬起脚的一瞬间,觉得脚下不对劲。

一张网突然从头顶的桂花树上落下,罩在大家身上。没等花旗他们有反应。网瞬间收紧,拖着他们快速往前滑动。

“这是什麽啊?”小柳惊得大叫。

兜明抓着网绳,一把扯出道大口子。他从大口子里钻出去,拽住网绳,把网往后拖。网被兜明蛮横地扯得停下。

花旗从兜明扯开的口子里快速钻出,抱走云善。西觉他们反应过来,纷纷从网绳口子里往外爬。

等人都爬出来,兜明站在那扯着网绳用力向后拽。没拽几下就觉得前面拉绳的力松了。他把网绳继续向后拉,扯了一会儿,看到一个大的木头轱辘被拽过来。绳子的另一头就拴在那大木头轱辘上。

兜明丢下绳子,顺着木头轱辘压倒的草地往前走。

闻青山和小柳小心翼翼地跟在花旗后面。

突然之间,“轰隆隆”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什麽动静?”小柳惊慌地一手抓住花旗衣摆,另一只手抓着闻青山的胳膊。

花旗转头看向小柳,小柳正慌乱地四处张望,完全没注意到花旗。花旗拍了下小柳。

“怎麽了?”小柳惊道。

“你把手松开。”花旗说,“没什麽事。”

“我拽着不行吗?”小柳紧张地问。

“声音从地下传来。”兜明刚说完,就见有四面石墙快速从地面升起。

花旗反应迅速,手撑在往上升起的墙上翻下去,带着扯他衣服没松手的小柳撞到了石墙上。

闻青山他们再想翻墙时,墙已经升得比人高,根本没法再翻。

云善看向还在升起的墙,墙一直升到三人高才停下。

“西西。”云善隔着墙喊。

西觉应一声。

四面墙将西觉他们堵死在墙内,围出的方形空间不大,不到半丈宽,约莫一丈长。仰头望去,连天也只能看见小小的一块。

“这是怎麽回事?”小柳还蒙着,“树林里怎麽会有墙?”

“是机关术。”秋水说。

“怎麽破?”闻青山问。

秋水摇头。

刚刚墙升起的时候,兜明看到墙大概有一指宽,不算太厚。

花旗听到树林里有树枝被踩的声音,他警惕地看向树林。

一个头发半白的方脸老汉佝偻着背,小心地从林子里走出来。看到墙外有人,手里还抱着孩子,他惊讶地问,“你是什麽人?”

“我们从云灵山来。”花旗盯着老汉问,“这是你设的机关?”

老汉没回他的话,“你们是哪个门派的?”

“云灵观。”花旗回。

“云灵观?”老汉眯了眯眼睛,想了又想,没想出来云灵观是什麽门派,没听过啊。“你们为什麽来桂花谷?”

“路过。”花旗说,“前面林子古怪,我们便进来瞧瞧。”

老汉笑起来,“倒是有些本事。竟然让你们过了前面两关。”

“这第三关你们怕是过不了。”

“没有过不了的。”花旗盯着老汉说,“把墙降下来。不然这机关你保不住。”

“年轻人口气不小。”林子里又走出个瘦高个,留着胡子,瞧着和方脸老汉年纪差不多大。一双眼睛透亮得很,显得十分精神。

“纵使你们武功再高,这麽小的空间也施展不开。不过是困兽。”

“我们只是进来看看。”花旗说,“砌这麽大的墙得费些功夫。不想白费功夫就把机关撤了。”

坨坨在里面喊,“快放我们出去。兜明要砸墙了。”

方脸老汉自信满满,“砸就砸吧。就算有工具,没个三五日,这墙不可能坏。”

“都往那边去。”兜明指着一个角落。

坨坨率先往那角落跑,“快过来。兜明要砸墙了。”

小柳很相信他们,跑过去贴着墙站好后才问,“没工具怎麽砸?”

兜明一拳头捶在墙上。从土里升起的墙上簌簌地落下些灰。

方脸老汉面色一变,很快又恢复镇定。

兜明又是一拳,墙颤得更厉害了。

小柳瞪大眼睛盯着兜明,“生捶啊?手能受得了?”

第三拳,墙上“轰”地塌出个大洞。

方脸老汉和瘦高个老汉都变了脸色。

瘦高个老汉目光如炬地看向花旗,“你们到底是什麽人?”

“我们就是过路的。”坨坨从破墙里钻出来,“好奇才进来看看。”

“你们这机关真多。难怪人家让我们不要过来。”

要是普通人,怕是连林子都走不出来。

看到这一行人里还有三个小娃娃。方脸老汉和瘦高个老汉对视一眼,两人都松了口气。能带着这麽多孩子出来的,应该是普通过路人。若是那些门派追杀过来,断然不会只有这几个人,还带着小孩。

心里有些数,方脸老汉疼惜起自己的机关。“拖索网也是被你们弄坏的吧?”

“力气怎麽这般大。”方脸老汉盯着兜明看。三拳头就能把那麽厚的墙打穿,这小子年岁小武功却高深莫测。云灵观看来不好惹。

方脸老汉转头看向瘦高个老汉,“你总出去走,没听说过云灵观?”

“没听说过。”瘦高个老汉说。

“不应该啊。”方脸老汉嘀咕。这少年武功如此高,看这几人气定神闲的样子,能培养出这些人的门派不该籍籍无名。

“你们是住在山谷里的人吗?”坨坨问。

瘦高个老汉点点头,语气和蔼,“孩子,你唤我花爷爷就行。”

他介绍方脸老汉给坨坨,“你是倪爷爷。”

闻青山脑子里灵光一闪,瞪大眼睛,把瘦高个老汉和方脸老汉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几遍。一个姓花,一个姓倪,又会机关术。莫不是说书人口中的千机手倪云庭和醉三分花一舟?

当时说的书说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以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二十年过去,也该到了不惑或是知天命的年纪。

他们躲在山谷里,又设了重重机关,难怪南夏派的人没有找到他们。

第72章 千机手和醉三分

“没想到过了二十多年,居然还有人记得我们。”花一舟捋着胡子笑起来,“当初囚禁我的南夏派长老死了也快二十年,竟然还有人记得这事。”

“我们是听茶楼里的说书人讲的。”坨坨兴奋地说,“好多人都听过,千机手侠肝义胆夜闯南夏派救出醉三分花一舟。”没想到,他们竟然见到故事里的人了。

倪云庭笑道,“连你这个小娃娃都知道。看来是有很多人知道了。”

“说书人说你在江湖风云榜上排名第九。”坨坨说,“你和兜明比比呗。”

“我们马上要参加英雄会。都没见过高手呢。”

“那还是多少年前的第九,现在可做不得数。”倪云庭道,“我本身武功只到中等,若不是因为我带的武器多,在风云榜上根本排不上名。”

“这些年忙着研究武器,武功更是荒废了。就别来找我老头子比试了。”

倪云庭转头看兜明一眼,就是这小子三拳打穿石墙。“我从来没见过谁能有这麽大力气。”

“所谓一力破十巧。若是能把力道瞬间爆发出来,谁也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兜明能排到江湖风云榜第一?”小柳震惊。知道兜明他们厉害,没想到这麽厉害。

“不一定。”倪云庭说,“如果不能瞬间爆发出来,不一定能打得过其他人。”

“我说的是最好的情况下。”

“就是有得第一的潜力。”坨坨总结。

倪云庭笑道,“是这个话。”

花一舟和倪云庭带花旗他们进入山谷腹地。木雕的抱灯童子排在小道两边。这些童子个头和小丛差不多高,两眼皆是黑洞,明明是笑着的,瞧着却有些诡异。

坨坨数过去,一边站了个六个童子,两边一共站了十二个童子。

青芽儿踮脚去瞧木头童子黑洞洞的眼睛。

“唉。”花一舟把青芽儿拉到一边,“这可不能随便摸。”

“为什麽?”青芽儿不解地问。

“这是‘杀人童子’。”花一舟吓唬道,“活过来就能杀人。”

“伯伯?”青芽儿看向闻青山。他没从这些童子身上察觉到妖气。这些童子怎麽复活?

“是机关术?”小丛问倪云庭。

“不错。”倪云庭欣赏地看看向小丛,“你这麽小还知道机关术?平时可钻研机关?”

小丛摇头,“平时看书、做衣服多。”

“做衣服?”倪云庭把小丛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惊讶地问,“你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做衣服?”

小丛点头。

坨坨往回走到小丛身边,自豪地说,“小丛绣花可好了。”

“一会儿给你看我的大牡丹红肚兜。”

花一舟和倪云庭被坨坨逗笑,两人都应下来,“好,好,好。”

还没走过‘杀人童子’守卫的小道,一条大黑狗隔着三丈远,冲着这边吠叫。

“黑狼莫要叫唤。”倪云庭大喊一声。

黑狗停下吠叫,甩着尾巴跑到倪云庭身边,谄媚地往倪云庭腿上贴。

兜明刚才听见倪云庭喊黑狼,以为这真是条狼。他还没见过黑狼,于是仔细打量。可不管怎麽看,那谄媚摇尾巴的都是条黑狗。

黑狗还胖,肚子圆滚滚,尾巴和棍似的粗。

云善伸出小手摸一下黑狗。黑狗掉了腚,一改谄媚的样子,冲着云善呲牙。

铁蛋瞧见了,呲着牙冲着黑狗威胁地低吼。

黑狗像是忌惮铁蛋似的,夹着尾巴转身,跟着倪云庭继续往前走。

花一舟蹲下来拍拍黑狼,“这些是我和老倪的朋友,你可不欺负人家小孩。”

黑狼“汪”了一声,好似在回答。

再往前是个大院子。东边摆了些大黑坛子,西边堆了许多木头。再往西边有个葡萄架子,上面挂着一串又一串葡萄。

厨房边上有个木盆,里面有一只拔了半边毛的鸭子。

花一舟笑呵呵地说,“今天你们赶巧,我正要做鸭子呢。”

“毛刚拔了一半,听到前面有动静,就把这鸭子撂这了。”

倪云庭点了一锅旱烟,坐在葡萄架下悠闲地抽烟。

青芽儿没见过别人抽烟,站在倪云庭面前,看着倪云庭从嘴巴、鼻孔里往外喷白烟。

云善伸手去抓烟,张开手一看,手里什麽也没有。倪云庭吐出烟后,云善又伸手抓了一把。

倪云庭斜含着烟锅,发出笑声。他故意吸了一大口,吐出长长一条烟雾给云善和青芽儿看。

“给我吃一口。”青芽儿伸手抓烟锅,被黄铜烟嘴烫了下手,“嘶”了一声缩回来。

“你这小娃子手也太快了。”倪云庭叼住烟嘴,拽过青芽儿的手翻看。青芽儿的大拇指指肚红了一块。

青芽儿说,“你让我吃一口,我也想吐烟。”

倪云庭笑起来,“小孩子不能吃这个。”

“为什麽?”青芽儿问。

倪云庭说不上来,只道,“没有小娃子吃这个的。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伯伯。”青芽儿不懂就去问秋水,“为什麽小孩不能吃那个?”

“因为吸烟有害健康!”坨坨先回道,“不只小孩,大人也不应该抽烟。”

青芽儿听到有害两个字,似懂非懂,转过头来看向倪云庭,“有毒你还吃啊?”

倪云庭笑出声,“有害不一定有毒。”他又吸一口烟,专门从鼻子里往外呲。

青芽儿看得心痒痒,就想试一试。缠了倪云庭好一会儿,倪云庭都不给他烟杆。被烫过一次,青芽儿也不敢随便上手抓。

倪云庭抽完烟,倒拿烟锅在地上磕了几下,地上落下些烟灰。

烟锅刚放到旁边凳子上,青芽儿迫不及待地抢过来,对着烟嘴吸了一口,张着嘴巴往外呼气。根本没有白烟!

“什麽味道?”青芽儿嫌弃地看向烟嘴。玉石做的烟嘴中间有个小孔。因为长期被烟熏,那孔洞是黑黄色的。瞧着像是没刷干净的脏东西。

“我吃一口。”云善也要。

坨坨赶紧跑过来,从云善手里拿走烟锅,“小孩子不能抽烟。”

“吃一口。”云善伸着手要。

“不行。”坨坨举起烟锅不让云善拿。

花旗坐在房子的阴凉下喊,“云善不拿。”

“那东西不好,不能吃。”

云善嘟嘟嘴,不再问坨坨要。他听花旗的话。

青芽儿问倪云庭,“怎麽没烟了?”

“吃完了。”倪云庭把烟锅拿回来,站起身挂到葡萄架上,不让青芽儿和云善够到。

青芽儿仰头看了一眼烟锅,拉着云善去看院子东边摆着的黑坛子。

云善扒着大坛子,探着头往里看。黑坛子没有封口,里面什麽也没放,空的。

倪云庭长时间不见小孩,对云善他们喜欢得紧。跟在云善后面,看云善和青芽儿扒酒坛挨个看。

这些酒坛是花一舟早上刚搬出来洗干净后晾晒的。

厨房的烟囱冒起炊烟,花一舟挽着袖子边炒菜边和闻青山、小柳说以前的事。

“以前我们被人追着,天南海北地跑了两年,后来才找到这处落脚的地方。”

“光是那个桂花阵就花费了我和老倪整整一年时间。”

“那麽大的树只靠我们两个,不好移栽呀。”

“大墙是老倪在山上开石头砌出来的,又费了很多心力弄到地下去。被兜明三拳打坏一面墙,他肯定心里疼得滴血。”

兜明站在厨房门口,听到这话,赶紧说,“花旗说了让你们把机关撤掉。是你们不撤。”

“谁知道你能一下子把墙打坏?”花一舟说,“年轻人要是不急着赶路,留下几天帮着干些活。”

“我们这两个老家夥,不中用喽。”

“啪嚓。”

外面传来坛子碎裂声。

花一舟撂下锅铲,跑出厨房,看到酒坛碎了一个,心疼地“哎呀呀”“哎呀呀”地叫唤。

酒坛是青芽儿不小心扒倒的。他看到花一舟这般心疼,忙说,“对不起。”

花一舟不可能和小孩计较。他笑着摸摸青芽儿脑袋,“去旁边玩,不要在酒坛边玩了。”

青芽儿拉着云善走开。花一舟看到酒坛碎片,还是心疼。

小柳在厨房里拿着锅铲胡乱地翻着菜,“花旗,快进来看看。菜熟没熟?”

花一舟才想起菜刚炒到一半,他立马往厨房跑,边跑边嘟囔,“今天怎麽回事?都是做事做一半又遇到事。”

花一舟从小柳手里拿回锅铲,翻了几下道,“熟了,装菜。”

中午有三道菜,一道鸭子,一道鸡,还有盘炒青菜。应了兜明要求,花一舟做了整整两大锅米饭。他懂,一般力气大的人吃的多。

花旗他们刚坐下,花一舟抱着个大酒坛从屋里出来,笑眯眯道,“哎呀,好久没和其他人一块喝酒了。”

“尝尝我今年新酿的桃花酒。”

小柳上前接过酒,打开了先给倪云庭倒了一碗。然后再给花一舟倒。

轮到西觉,他伸手先一步遮住碗,“我不喝。”

花旗说,“我也不喝。”

花一舟佯装不高兴道,“你们这是不给我面子。”

“想想我花一舟的名号可是醉三分。就是神仙来了,也得喝醉三分。”

倪云庭嗨了一声,“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吹什麽牛?”

花一舟哈哈笑起来,又道,“酒真是好酒,这个我可不蒙你们。打从八岁开始,我跟着我爹学酿酒,如今已整整四十年。瓦片酿的酒啊,没有孬的。”

“桂花镇里就属我的酒最好卖。”

西觉说,“不喝。”

花旗道,“再好的酒,我们也喝不出来。”

花一舟无奈地笑一声,“不喝就不喝吧。好酒给不喝酒的人尝就好比美人脱衣给瞎子看,白瞎!”

眼见着小柳放下酒坛,青芽儿端起碗大声道,“我喝。”

秋水拿过酒坛,给青芽儿倒了个碗底。

青芽儿不满道,“怎麽只给我倒这麽一点?”

“你喝了就知道。”秋水笑道。

青芽儿举起碗,一口气将碗底的酒全喝进肚子里,脸色倏地就变了,张着嘴喊,“这是什麽啊?!好难喝。”

“还辣。”

云善本来打算等青芽儿喝过了,问他要一口喝。现在见青芽儿说不好喝,云善没有开口要酒,问,“不好喝啊?”

“不好喝。你别喝。可难喝了。”青芽儿说着话,觉得胸口有火在烧似的,嗓子好像也要着起来了。他捂着胸口,难受地喊,“伯伯,我肚子里有火。我,我要喷火了。”

秋水给他倒了碗水,带着笑道,“喝些水过过嘴。”

青芽儿捧着碗咕嘟咕嘟喝完了一碗水才觉得稍微好了点。

云善看青芽儿难受成这样,再也不想着喝酒的事。拿着小勺子跪在凳子上,想舀块鸭肉吃。

花一舟剁的肉块大,云善舀不上来。他试了几下后,放下勺子伸出小手柄那一块肉抓回来。

“好酒。”秋水喝完一口,又品了一口。

小柳抿得很少,喝得很珍惜。他平时基本不喝酒,和妖怪们一样分不出酒的好坏。可他知道这是好东西,就要慢慢地喝。

秋水一碗接着一碗地和花一舟喝,喝得花一舟兴致很高,话更多了。“平时山里只有我和老倪。”

“老倪又是个闷性子,只有黑狼和我解闷。”

说起黑狼,花一舟唤道,“黑狼啊。”

和铁蛋、钢蛋趴在一起的黑狼“汪”地叫了一声。

“老倪酒量不行,喝了这麽多年也就三碗的量。”

倪云庭夹着菜,带着笑意,听着花一舟说话。他可不是只有三碗的量。小酌怡情,大喝醉酒耽误他研究机关。

兜明他们不喝酒,便只顾吃饭。

花一舟说了一堆话停下来夹菜时,碟子里只剩下一点菜。他放下筷子说,“做得少了,做得少了。该多做些。”

云善和青芽儿早就吃完饭,和坨坨一起跑去屋后玩。屋后有菜地,菜叶上被蜗牛啃出好些窟窿。坨坨带着云善和青芽儿捉蜗牛玩。

青芽儿捉回一把小蜗牛,拿着跑回来,丢进院子东边的一个酒坛里。

花一舟喝得脸都红了,还在大声说,“倒酒,倒酒。”

青芽儿跑回菜地,云善正蹲在那看坨坨的手,“小青蛙?”

“你看到了吗?”坨坨问。

“没。”云善把脑袋又凑近了些,贴在坨坨两手张开的缝隙边上,“看到啦。”

“我看看。”青芽儿蹲下来也凑近了瞧。看到坨坨手捂里有东西在跳,他兴奋地说,“我看到了。”

小青蛙会跳,很容易跑不见。青芽儿提议把小青蛙和小蜗牛一起放在黑坛子里。

他们跑回院子,花一舟喝得醉醺醺地回了屋,秋水明显也醉了,拉着闻青山给他讲学。

没人注意到,三个小孩围在黑坛子边,看着里面一只小娃在坛子里跳动。

小丛勤快地把桌子收拾好。妖怪们准备在葡萄架下午睡,这儿有阴凉,凉快得很。

闻青山也喝了些酒,脑袋晕乎乎地听着秋水说话,那话一句都没往脑子里进。没一会儿人就打起了瞌睡。

秋水却没察觉到闻青山睡着,仍旧一个人不停地说着话。

青芽儿奇怪地推推秋水,“伯伯。”

“青芽儿。”秋水拍拍青芽儿的小肩膀,“伯伯醉啦。”

坨坨爬起来望了一眼,乐道,“他还知道自己醉了。”

“讲这麽多话也不睡觉。”

青芽儿天真地问,“醉是什麽?”

“醉啊,就是我这样。”秋水说。

青芽儿哼了一声,“说和没说一样。我还是不知道。”

秋水捏捏青芽儿的小脸,“青芽儿,伯伯教你读书。”

“不要。”青芽儿跑开了。

秋水坐在那,自己呵呵笑。青芽儿站在远处看着,不知道伯伯是怎麽了,也不知道他笑什麽。

太阳往西边晃着,倪云庭从小床上起身,走到院子里,瞧见青芽儿骑在黑狼身上。黑狼转着圈想把他甩下来。

倪云庭心里笑着,这孩子也太皮了。

看到兜明他们也起了,倪云庭不客气地说,“跟我一起修墙去。”

云善拍着钢蛋,让它跟上兜明。

青芽儿对黑狼喊,“走啊,跟着他们。”

黑狼却只想把他颠下来。

再次路过杀人童子时,坨坨看着这些假人。心里好奇,机关术是什麽样的?这些木头怎麽能活过来?

第73章 苍梧派甘卓

兜明、西觉和花旗跟着倪云庭砌了一下午墙,又被倪云庭指挥着把大木轱辘滚到一处木头齿轮旁。

坨坨惊讶地摸着木头齿轮,小声说“古代已经有这些东西了?”

倪云庭使唤兜明将大木轱辘搬起到两块木头中间,他用一根粗木棍穿在木头轱辘的孔洞中,得意地对妖怪们说,“别看这些大木头笨重,动起来的时候十分快。”

“可惜网也被你们撕了,得重编一个。”

倪云庭说着说着愈发不满,“怎麽什麽都让你们给祸害了!”

妖怪们:……

“汪,汪,汪。”黑狼大声叫唤。

众人往旁边看,就见黑狼躺在破网里,被青芽儿、云善和铁蛋一起拖着往前走。

“皮小子。”倪云庭嘴边露出笑,刚刚的不满瞬间消失,“回去爷爷给你们做玩具。”

妖怪们的行李在林子外,西觉叫上小丛准备去赶马车。

云善见西觉一个人往外面走,拽着网绳大声喊,“西西。”

“干什麽呐?”

“赶马车。”西觉说。

云善丢下绳子,跑到西觉身边,“我也去。”

青芽儿也丢下绳子,和铁蛋一起往云善身边跑。

黑狼困在网里胡乱挣扎,找不到出来的地方。兜明掀开网把它放出来。得了自由后,黑狼赶紧往倪云庭身边蹭。

刚走出桂花林迷阵,西觉闻到空气里有血腥味,他立马警惕起来。再往前走,到云善早上摘桃子的地方。树下躺着一个人,一动也不动。

青芽儿跑过去看,那人身上有几处刀口。

怕有意外,西觉立马抱起云善。云善搂着西觉脖子问,“谁啊?”

“不知道。”西觉回他。

小丛走过去,先探了那人的鼻息,还有气。

青芽儿捡起一旁的刀,双手握着在草地上乱砍。云善的注意力很快被青芽儿吸引,闹着要下去一起玩。

西觉不敢让他和拿刀的青芽儿一起。青芽儿和坨坨他们不一样,是个不懂事的小妖怪,西觉担心他玩闹的时候误伤云善。

“先去找马车。”小丛说。

青芽儿拖着那把刀跟在小丛身后,边走边和云善说话,“云善,等我下次捡把刀给你,咱们一起玩。”

“我有剑。”云善说。

“你那是木头做的,不禁砍。”青芽儿说,“下次给你捡大刀。”

越靠近马车,血腥味越重。西觉远远地把云善放下,让小丛牵着。“我先过去。”

妖怪们的行李淩乱地落在草地上,云善的故事书杂乱地堆在一块。

马车边上趴着两个人,身下流出一滩血。西觉把人翻过来看,探了两人鼻子,全都没气了。

把行李快速收拾好,西觉注意到云善的玩具少了半筐。他皱起眉头,什麽人把云善的玩具偷了?

青芽儿不怕这些血腥的事,拖着大刀跑过来,“谁翻咱们东西了?”

西觉说,“不知道。”唯一能知道的大概是桃树下躺着的那个人。

西觉赶着马车到桃树下,那人已经睁开了眼,正艰难起身。

青芽儿跑过去问,“谁翻了我们的东西?”

那人眼带戒备地看向西觉,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发白,说话有气无力地,“你们是谁?”

小丛小声对西觉说,“我先给他找药。”

这人来得蹊跷。昨天遇到的农人说桂花谷没人来,可他们来了后就有人进来。这不得不让小丛警惕。经过天宁城的事,小丛愈发觉得人类复杂。

倪云庭和花一舟费了大力气设机关隐居桂花谷,小丛可不会擅自把外人带进山谷里。他打算在林子里先找些草药给这人只止血,再看倪云庭他们有没有别的药了。

那人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唇色发白,“帮帮我,帮我上药。”

小丛走过去,把药粉洒在那人伤口上。

西觉带着云善和青芽儿先离开,铁蛋留下来跟着小丛。

“你们是什麽人?”那人躺在地上,侧着脸问小丛。

小丛说,“你怎麽会来桂花谷?”

“桂花谷?”那人皱了下眉毛,转头四下扫了一眼,“这是桂花谷?”

“我不知道。我被人追杀,胡乱就跑到这来了。”

“你们是谁?”

“我们是云灵观的道士。”小丛说,“路过桂花谷歇息。”

“谁追杀你?”

“那些人拿了我们的东西。”

男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是苍梧派的甘卓。”

“拿你们东西的应该是玄渊派的人。”

“我就是被他们追杀的。”

“能给我找点水来吗?”

小丛带着铁蛋找水去,边走边想着,甘卓这个名字他好像听过。

等他打了水过来,坨坨正蹲在那男人身边骂玄渊派,“他们怎麽这样无耻,还偷云善的玩具。”

“果真不是好东西。”妖怪们对玄渊派的印象更差了。

男人沉默地听着,等坨坨骂完,才问,“那些玩具可是有独特之处?”

“独特?”坨坨垂下眼。那些玩具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太独特了,不是古代能有的,都是现代的东西。难道玄渊派的人是看上了云善玩具的独特,才会把云善的玩具偷走?

坨坨抬起头说,“云善的玩具都是别人没见过的。”他岔开话题,“你是谁?怎麽会被人追杀?”

“我是苍梧派大弟子甘卓。因为一些事情被玄渊派追杀。”

“玄渊派不是要在苍梧派办英雄会吗?干吗追杀你们?”坨坨不解地问,“现在你们不应该关系很好吗?”

“此事……不便说。”

小丛把水喂给甘卓,刚刚他想起来在哪听说过甘卓的名字。那天晚上葛东夜里赶路,和他们说起过苍梧派大弟子甘卓突然失踪,不知去向。

花旗拿着两个馒头过来,喊了坨坨他们回去吃饭。甘卓对着花旗道谢。

花旗快速在甘卓身上扫了一眼,见他伤口的血已经止住,知道这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便带着小妖怪们往谷里走。

走进桂花林迷阵,小丛把甘卓的身份说了。

“他就是甘卓?”坨坨说,“我们正好可以把他送回苍梧派。”

“他要是想回苍梧派就不会从苍梧派逃走。”小丛猜测,“他说不定知道了什麽秘密,才会被人追杀。”

花一舟醉了整整一下午,到傍晚人才醒。听到妖怪们说外面有一个被玄渊派追杀的苍梧派人,他捋了捋胡子,垂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后说,“人不能带进来。”

“也不要让这人知道我和老倪住在谷中。”

“我们不会说的。”坨坨立马保证道。

闻青山也保证,“花老您放心,我们绝对不透露你和倪老的行踪。”

花一舟吃着晚饭的时候十分安静,不像中午那麽多话。他心里对花旗他们有怀疑。桂花谷里已有十几年不曾见过人,怎麽前脚来了人,后脚也有人来。真是稀奇。

他端着碗想着事,听到一阵稚嫩的咳嗽声才回过神。

“云善,你咳什麽?”坨坨喝着粥问。

“咳咳咳……”青芽儿也发出咳嗽声。

“你俩干什麽呢?”坨坨好奇地跑过去看。青芽儿和云善两人别在木头后面,拿着烟锅正在吸烟。

“你俩在干什麽?!”坨坨震惊过后,把云善拉过来,又喊,“秋水,青芽儿抽烟了。”

青芽儿把烟锅丢在地上,气急败坏地冲坨坨喊,“告状精!”

大家都放下碗筷走过来看。

倪云庭捡起烟锅,无奈地说,“你俩也太皮了。”

“这东西可不不好吃。”

青芽儿上午问倪云庭要烟吃,倪云庭不给他。下午他仔细观察了倪云庭是怎麽吃烟的。刚刚趁着先吃完饭,青芽儿就拿了倪云庭放在木头上的烟锅,自己点了烟抽。

花旗牵着云善,“你也抽了?”

云善说,“不好吃。”

秋水揪着青芽儿耳朵恨恨道,“我看你的耳朵也没用。”

“伯伯。”青芽儿说,“我以后不吃了。一点都不好吃。”

小孩好奇,什麽都想试试。不让他俩吃,没想到他俩还惦记上了。想着法子吃了口烟,吹出了白烟。

“云善。”花旗难得对云善冷了脸,“以后别吃烟。”

“嗯。”云善贴着花旗,摇着小脑袋,“不吃了。”

试过一次,这两小的也知道了,大人不让吃的,果真是不好吃的。

花一舟心想,他怀疑这些人干什麽。带着几个小孩,想做点什麽怕是也做不了。他们已经破了机关,如果真想害他们,在林子里就该抓住他们了,何必兜圈子。花一舟可不觉得自己和倪云庭有什麽可让人图的。

想到这,花一舟心里豁然开朗,也心疼小孩子。“小孩嘛,不懂事。”

花一舟一手牵着一个,“还吃不吃饭了?爷爷陪你们玩。”

“不吃了。”青芽儿说,“我吃饱了。”

其他人坐下来接着吃饭,青芽儿带着云善去院子外玩。坨坨赶紧喝完粥跟过去,被青芽儿吵了一顿,“不要你这个告状精跟着。”

坨坨瞪大眼睛,“这还怪我?烟本来就不好,不能抽。”

“上午和你们说过了不让抽,你们干嘛还要偷着抽。”

“分你一口就是了。”青芽儿说,“你干嘛去告状?”

“你分我我还不想吃。”坨坨说,“这事不算告状。他们都听到你俩咳嗽了。”

“我看见了,我就不能助纣为虐!你不要带坏云善。”

青芽儿哼了一声,一直喊坨坨,“告状精,告状精。”

坨坨气得大喊,“狗屁青芽儿,什麽都不懂。”

青芽儿喊,“你是狗屁告状精。”

坨坨说,“你才是狗屁。”

云善拍拍坨坨,又拍拍青芽儿,“不吵,不吵。”

一旁草丛里传来“呱——”地叫声。

青芽儿拨开草丛,瞧见一只大□□趴在草丛里。他抓起□□往坨坨脸上甩。

坨坨正在看草丛,猝不及防被□□扑了脸,气得大喊,“青芽儿!”

声音大得院子里的花旗他们都听见了。小丛说,“坨坨生气了。”

秋水刚站起身,就听见云善的哭声。心道,遭了。

花旗站起来,迈着大步往前走。

坨坨要追着青芽儿打,云善想拦,却被绊了一下,滚到了坡下。

秋水当然看出来云善是什麽地位,赶紧跟着往那边跑。

坡下平时是花一舟和倪云庭倒废水和垃圾的地方,云善倒是没摔着,只是摔脏了。

花旗一手抱着云善,一手柄青芽儿提了起来,坨坨垂着脑袋跟在后面。

到院子里,花旗把青芽儿放下,冷着声说,“去墙边站着。”

坨坨立马跑到墙边老实地站着。青芽儿还想说话,被秋水直接拎到坨坨身边一起罚站。

青芽儿很是不服气,小声对坨坨说,“都怪你这个告状精。”

坨坨也小声道,“凭什麽怪我?要不是你往我脸上扔□□我会去追你?”

“云善要是不跑就不会摔倒。”

“你不带着云善抽烟,就不会有这些事。”

青芽儿根本说不过坨坨,“就你话多。”

“你话少。”坨坨反驳回去。

云善是被吓着的,哭了几声就好了。花旗带他洗了澡。换好红肚兜后,云善跑到墙边找坨坨和青芽儿玩。

青芽儿被云善一拉就跑了,坨坨也赶紧跟着跑。

三人跑到屋子后面,坨坨检查了云善一番,“云善你没磕到吧?”

“没。”云善说。

“呱——”又听见□□叫了。

青芽儿拨开草抓起□□,一转身,从房子边上绕回院子里,把□□丢进黑坛子里。

“你还和□□过不去了?”坨坨嫌弃地说。

“要你管。”青芽儿拉着云善往前跑。

“云善刚洗干净,你别把云善摸脏。”坨坨追着喊。

等云善玩了一圈回来,坨坨带着他又洗了一遍澡。青芽儿和坨坨撩着水盆里的水互相泼,弄湿了半个院子。

倪云庭含着烟,笑眯眯地坐在廊下看着青芽儿和坨坨玩闹。

花一舟说要带着黑狼出去转转。实则是不放心林子外的那人。和黑狼一起周围巡视一遍,没发现异常,花一舟才放下心。

天黑下来后,一阵“呱呱呱”的叫声吵得人睡不着觉。像是一群□□在开大会似的。

花一舟提着灯笼走出来,嘀咕着,“什麽时候有这麽多□□了?”

“昨天晚上睡觉还没这麽大动静。”

循着声音找过去,烛光照进黑坛子里。一只大□□趴在坛底。花一舟挨个坛子照了一遍,个个坛子里都有□□,一共有二十八只□□一起叫,怪不得吵得人没法睡。

花一舟被气得笑出声。那两个最小的最是皮。

坨坨从床上坐起来,“我怎麽听着花一舟在外面笑?”

兜明说,“就是他在笑。”

“大晚上的笑什麽?”坨坨好奇地打开门看。就见花一舟蹲在黑坛子旁边,一手拎着灯笼,另一只手伸进黑坛子里抓了什麽东西出来。

坨坨跑近了瞧,花一舟拿的是□□。怪不得今晚院子里这麽大动静。

坨坨眼睛一骨碌,大声问花一舟,“谁把□□扔坛子里了?”

屋门敞开着,大家都能听到外面的动静。谁能把□□扔坛子里?这话还用问?

秋水摸向旁边的青芽儿,手顺着青芽儿的身子摸到他的耳朵拽住。

青芽儿连忙说,“伯伯,你没说过不让把□□放坛子里。”

秋水捏捏他的耳朵,“你现在是越来越皮了。”

“我就是暂时放一下。”青芽儿说,“夜里我就把□□放坨坨衣服里。”

坨坨:……“秋水,你快管管青芽儿!”

秋水恼得很,青芽儿不愿意听他的话,他担心青芽儿要吃亏。坨坨虽然平日里看着也和小孩似的,毕竟有三百年修为。青芽儿要是真和坨坨闹起来,不仅嘴上逃不了便宜,还得挨打。可这小子偏偏总和坨坨不对付。

秋水手上加了些力道,青芽儿疼得龇牙咧嘴,“伯伯,伯伯。”

“你听话,莫要调皮。”

“听话,听话,我听话。”青芽儿可怜巴巴地说,“伯伯,我耳朵疼。”

秋水立马松了力道。他是心疼青芽儿的。

坨坨生气地走回屋里,爬上床,重重哼了一声给青芽儿听。

花旗说,“赶紧睡觉。”

坨坨在床铺上摸到云善的小手,蹭到云善身边,挨着云善一块睡。有青芽儿做对比,坨坨心里愈发觉得云善好。他警觉得半夜没睡,生怕青芽儿夜里对他做出点什麽。

花一舟从黑坛子里摸出一把蜗牛,无奈地把蜗牛撒掉。他吭哧吭哧地刷了半夜的黑坛子。坨坨睡着时听着外面还有“刷刷”的声音。

第74章 坨坨遇刺

坨坨做好早饭,花一舟眼下发青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原本目光如炬现在失去了光彩,无精打采。

看到桌上摆好的饭菜,花一舟高兴地问,“谁做的早饭?还有包子。”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能吃上其他人做的早饭。

“我和花旗一起做的。”坨坨说。

“你个小娃子还会做饭啊。”花一舟夸他,“真能干。”

今天早上没顾虑,花一舟的话又多了起来。吃了个包子,夸了花旗又夸坨坨。把坨坨夸得十分高兴,“我会做很多菜。中午做菜给你吃。”

花一舟听了这话,又把坨坨好一顿夸。他是真心喜欢这几个孩子。有小孩子在,桂花谷里十分热闹。

“你们有马车,帮我送一趟酒吧?”

“送去哪里?”花旗问。

“送去桂花镇上。”花一舟说,“我上回答应给桂花镇的永福酒楼送六坛酒。已经答应了两个月,一直没机会送去。”

“还要买些油盐酱醋。”

知道英雄会临近,镇子里江湖人士变多,花一舟担心有人认出他,最近两个月都没去镇子上。

吃完早饭,妖怪们去屋里搬酒。一间大房子里摆满了黑色大酒坛。

花一舟挑了六坛酒,让兜明先搬去马车上。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又挑了四大坛酒,“这些可送去镇子上的其他酒楼、食肆问问,说是崔老汉家的酒。”

“若是有人要就把酒卖了。没人要再拉回来。”

“你的酒名字叫崔老汉?”坨坨笑起来,觉得这名字可有意思。

“不是。”花一舟笑道,“崔老汉是我在外面的化名。我卖酒时用这个名号。”他得意道,“桂花镇里好些店铺认我崔老汉的酒。”

酒都装上马车,花旗、兜明和坨坨坐上车,赶着车子往外走。

云善一看花旗他们要走,追着马车跑,“花花,花花,花花。”

小丛拉住他,“花旗他们去镇上卖酒。”

“我也去。”云善说。

“你留下来做功课。”小丛说,“让秋水给你上课。”

小丛这几天和秋水交流频繁,知道秋水博古通今,在某些学识方面比他强很多。小丛打算让云善跟着秋水学些知识。

“我想玩。”云善看着马车慢慢消失在树林里。

“做完功课再玩。”小丛说,“上午学习,下午玩。”

马车出了桂花谷,坨坨站在马车上隔着很远瞧见甘卓还在昨天的位置,人靠在树上坐着。

马车停在桃树下,坨坨从车上跳下来,接过兜明递下来的食盒。食盒里装着一碗粥,两个包子,还有一点咸菜。

“今天好点了吗?”坨坨把食盒放下,拿出食物。

“好多了。”甘卓拿起粥,“谢谢你们。”

“我们现在要去镇上。”坨坨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镇上找大夫?”

“不了。”甘卓说,“我怕玄渊派的人没走。去了恐会招惹杀身之祸。”

“你们要是去镇上,替我买些药来吧。”甘卓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的银元宝给坨坨。

坨坨接过元宝问,“你认识葛东吗?”

“你们认识葛东?”甘卓惊讶地问。

“我们在路上遇见过葛东。”坨坨说,“葛东说他们之前找你,但是没找到。现在他们回苍梧派了。”

甘卓咬着包子没说话。

坨坨拿了钱爬上马车,交给花旗。兜明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马儿踏动蹄子,拉着车往前走。

甘卓看着马车离开,垂下眼端起粥喝了一大口。

“要是玄渊派还在桂花镇上就好了。”坨坨说,“我们去把云善的玩具拿回来。”

花旗也希望玄渊派还在镇子上。

昨天晚上,秋水琢磨着要带青芽儿读书,给他多讲些道理。青芽儿实在是过于调皮了,秋水准备让他练字磨磨耐性。

云善在桌边坐好,青芽儿也凑热闹,和云善坐在一边。秋水让青芽儿去另一边坐。

小丛教云善写字,秋水也教青芽儿写字。

外面传来有节奏的锯木头声音,西觉跟在倪云庭身边看他做东西。倪云庭今天要做能掰动四肢的木头人,他昨天就想给云善他们各做一个玩具。

写完字,云善还要练画符。青芽儿丢掉笔,毛笔在纸上咕噜噜地滚了好些圈,堪堪停在桌子边。

青芽儿要出门玩,秋水不让,让他老老实实地继续写字。

“我不想写了。”青芽儿说,“伯伯,我想玩。”

云善停下笔,只转头看了青芽儿一眼,继续画自己的符。他的功课没完成,知道不能出去玩。

“以后你每天学习一个时辰。不到时间不许玩。”秋水说。

青芽儿皱起眉毛。

秋水从身后拿出一根绳子,一头拴在青芽儿腰上,另一头栓在桌腿上。“学习从小就得开始。”

“你看云善,已经开始每天做功课。”

青芽儿扯扯腰上拴着的绳子问,“伯伯,你把我拴起来干什麽?”

“以后你每天和云善一起做功课。我给你们讲课。”秋水说,“课不上完,你不能离开桌子。”

“现在坐回去练字。”

“伯伯……”

秋水打断青芽儿,板着脸说,“好好写字。”

青芽儿鼓着嘴巴,不乐意地抓起毛笔。秋水看着他画完一个字,手柄手地教青芽儿写横平竖直。

云善画了两张符,探头看一眼青芽儿写字。青芽儿画得横又大又粗,有的还带波浪。

秋水坐在旁边盯着青芽儿。看到青芽儿抬头乱瞧,秋水点点桌子。青芽儿转头看他一眼,扭头继续写字。

等云善练好符,秋水把青芽儿身上的绳子解开。青芽儿像是得了大赦,一溜烟跑到院子里。

“青芽儿。”小丛在屋门口喊他。

“干吗?”青芽儿不高兴地回话。他担心又要被看在屋里,他才刚出门。

“衣服做好了。你来试试。”小丛说。

青芽儿这才高兴地跑回屋里,自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换上一身翠绿衣裳。

“好看。”小柳笑嘻嘻地说,“就是太绿了。”

闻青山说,“见过一身红,还没见过一身绿的。”

“绿的才好看。”青芽儿十分得意,跑出去给云善瞧。

“好看。”云善说,“绿绿的。”

花一舟刚把院子里的坛子往屋里搬,一出来就瞧见穿着一身绿的青芽儿。青芽儿肉乎乎的,穿着绿的就像一个快要漏出馅儿的绿粽子。

“好看。”花一舟夸完问小丛,“怎麽给青芽儿做得这麽绿?”青芽儿从头绿到脚脖子,只有脚上那双鞋是黑的小布鞋。

“他自己要的。”小丛说。

倪云庭停下来歇息,叼着烟锅,眼里带笑地看着云善和青芽儿在院子里跑。铁蛋追着他们俩玩,黑狼和钢蛋趴在阴凉地里。

云善停在倪云庭身边,看着倪云庭又从嘴里、鼻子里往外喷白烟。

倪云庭拿下烟锅故意问云善,“云善,吃不吃烟?”

云善摆着小手,“不要,不要。”

“呵呵。”倪云庭开怀大笑。

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了好一会儿,青芽儿准备带云善去其他地方玩。秋水喊道,“回来上课。”

青芽儿装作没听见,拉着云善还往外跑。

“青芽儿!”秋水大声喊,“回来!”

这下不能装作听不见了。青芽儿往回走一步磨三下。云善要拉着他走,青芽儿松开手,“你先去。”

闻青山坐在门口,一边喝茶一边看书,瞧见青芽儿不情愿的样子,低声笑起来。

青芽儿磨蹭到门口,不抬脚进屋,扭头问闻青山,“你笑什麽?”

“人家笑什麽和你有什麽关系。”秋水被青芽儿磨得没耐心,上前一步扯着青芽儿把他拉进屋,直接抱到了凳子上。顺便又把绳子扣在青芽儿腰上。

秋水给云善和青芽儿讲书。他懂得多,走过的地方也多,往往书里一两句话的事,他能讲出很多东西。尽管大部分道理,云善和青芽儿都还听不懂,两人只选了故事那一部分听进耳朵里。

花旗他们到了桂花镇,先赶车去永福酒楼送了酒。永福酒楼的掌柜招呼夥计搬酒时,看到车上还有四坛酒。问了花旗他们,知道这酒要送到其他地方卖掉,酒楼掌柜直接把四坛酒全买下了。

花旗把马车暂时放在酒楼后院里,三只妖怪出门打听玄渊派的消息。

兜明在街上转悠,花旗去客栈打听,坨坨跑进茶楼探听。

花旗最先打探出消息,七个玄渊派的人住在桂花镇最大的客栈中。

探完消息,花旗他们在酒楼后汇合。先一起买了花一舟要的米面油盐还有甘卓的药,由兜明先赶马车回去。花旗和坨坨去了玄渊派落脚的客栈。

坨坨寻到玄渊派住的房间,啪啪地拍门。一连拍了六扇门都没人应声。难道玄渊派的人都在去外面了?坨坨心中大喜,玄渊派的人不在,正好让他们拿回云善的玩具。

拍到第七扇门后,有人应了声。

一个蒙着面,左边额角贴了一块白色小膏药的男人开了门。

坨坨奇怪地看向这人,不知道这人为什麽要蒙面。

“什麽事?”蒙面男人问。

贴在一旁墙边的花旗闪过来,一手劈晕了蒙面人,将他放倒在地。

坨坨和花旗两人进屋关上门。坨坨好奇地蹲在蒙面男人身边,想伸手摘掉那人蒙在脸上的布,手伸到一半停了下来,“这人不会有病吧?”

要是真有病,掀开他脸上的布会不会被传染啊?坨坨想了想,决定缩回手,不揭开那人脸上的布。

花旗在屋里翻找一通,只找到了几个玩具。其他玩具应该在别人的房间。

这些人房间住得挨在一起,花旗和坨坨穿墙而过,将其他房间都搜了一遍。

坨坨把玩具拢在一起清点,云善丢的玩具都在这了。两妖又回到蒙面男人的房间,打开门出去。

花旗和坨坨刚出客栈,就与玄渊派其他六个人撞了对脸。玄渊派中有两个人看向坨坨,在擦肩而过后还转头继续看。

坨坨紧张地小声和花旗说,“他们为什麽看我们?”

“难道发现了?”

“不可能。”花旗目视前方,根本没看玄渊派的人。“快点走,能赶得上吃午饭。”

花旗和坨坨快步走出镇子,在没人的小道上越走越快,很快就到了桂花谷。

甘卓仍旧坐在那棵树下。花旗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带着坨坨绕路从其他地方进桂花林迷阵。

“我们为什麽走这边?”坨坨说,“我还想和甘卓打招呼呢。”

“谨慎点好。”花旗说。

坨坨问,“你怀疑甘卓?”

花旗,“谨慎点更好。”

坨坨不知道花旗是没看出什麽,单纯地谨慎,还是看出什麽了不想告诉他。

一回来,看到青芽儿穿了一身绿,坨坨一声不响地回屋换了一身红出来。

花一舟瞧见了,喜爱地拉着坨坨夸坨坨长得好,“我瞧着和过年似的。坨坨长得有福气。”

“这样好看。这样好看。”

坨坨又白又胖,穿了一身红,喜气得很。

坨坨和青芽儿站一起,两人一个大红一个大绿,十分扎眼。

倪云庭放下手中的刻刀,走过来看这两个胖乎乎的孩子,打从心眼里喜欢。

青芽儿撇嘴,跑回厨房里帮小丛烧火。

云善拿着一根烧过的木棍在院子墙上胡乱画东西。画只小猫,画个平安符,再涂些大黑团。

青芽儿很快举着一根灭了火的棍子跑出来和云善一起画。云善会些东西,青芽儿就只会画今天学得字。两人祸害完一面墙,转了个弯,接着祸害下一面墙。

起这头的还是闻青山。闻青山在坨坨刚烧火做饭的时候拿了根棍子放在竈台里烧,烧完了拿出来在石板上画画玩。画山、画水,画钢蛋、铁蛋。这就让云善和青芽儿学去了。

秋水本来不让青芽儿画墙,花一舟拦着说没事,小孩子想玩就玩。几面墙就被青芽儿和云善一起祸害了。

坨坨把甘卓的药煮上,吃完午饭后,把药装进竹筒里准备和饭一块送给甘卓。

花旗叮嘱,“换条路从桂花林迷阵走。别让他靠近云善。”

“啊?”坨坨说,“小丛得和我一起。我不知道其他的路怎麽走。”

坨坨、小丛带着云善、青芽儿、钢蛋、铁蛋一起往外走。青芽儿叫了黑狼好几回,黑狼都趴在倪云庭身边不动。黑狼不愿意和青芽儿一起玩。

坨坨问小丛,“你看出来甘卓哪里不对劲吗?”

小丛说,“没有。”

“你看出来了?”

“我没看出来。”坨坨说,“花旗对他防备。”

“花旗肯定看出来什麽了。不然他不会这样。我问他,他不告诉我。”

“这个甘卓是坏人吗?”

“不知道。”小丛回他,“对人类谨慎没错。”

坨坨想到上次他在天宁城被人下了迷药,点点头,“我们得防备人类。”

小丛选了另一处出林子,绕了些路。

甘卓躺在桃树下,见到有人来,他自己撑着地,慢慢地坐起身,倚在树上。

坨坨把饭和药拿出来放在地上。云善也要凑过来,坨坨让他和青芽儿去前面玩。青芽儿拉着云善跑开,“走,我们俩自己去玩。”

坨坨在甘卓身边坐下,“你是不是也要回苍梧派?”

“是。”甘卓吃饭的间隙回答坨坨的问题,“英雄会在苍梧派举办。”

“我们知道。”坨坨说,“我们就是要去参加英雄会。”

“你们什麽时候走?”甘卓笑着说,“既然顺路,我们可以一起去。”

“过几天吧。”坨坨说,“我们要在这歇一歇。”

“正好,我还得养几天伤。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走。”甘卓吃完饭,又喝了些水。从怀里摸出了一小块碎银子给坨坨。

“干嘛?”坨坨问。

“你们给我送了好几顿饭,总不能叫你们白送。”甘卓笑着说,“算是饭钱。”

坨坨抓过银子攥在手里。

甘卓问,“你们在桂花谷里歇什麽?里面有亲戚?”

“没有。”小丛立马说,“桂花谷里没有人。”

“我们没钱吃饭,在这山谷里捉些野味填饱肚子。”

坨坨眨巴着眼睛看向小丛。转念一想,小丛一定是因为要防备人类所以不说真话。他赶紧跟着说,“山谷里野兽多,每顿都能吃饱。不用花钱吃饭。”

甘卓笑笑,“挺好。”

甘卓往后看了一眼,青芽儿和云善在和铁蛋、钢蛋说话。他又看向前面林子,里面什麽动静也没有。“其他人呢?”

“他们睡午觉了。”坨坨把碟子往食盒里放,拿了竹筒放到甘卓身边,“这是药。”

上一刻,甘卓笑着应声,下一刻猛然起身,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坨坨。

一直看着甘卓的小丛拉住坨坨往后甩。

坨坨在地上滚了一下,立马奔向云善,大声喊,“快跑进林子里。”

小丛转身紧跟着坨坨跑。

青芽儿和云善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两人楞楞地呆在原地。

“铁蛋,带云善往林子里去。”小丛给铁蛋下达指令。

铁蛋叼起云善就跑。

“怎麽啦?”青芽儿奇怪地看向追在坨坨和小丛身后的甘卓,惊讶地问,“你不是生病了吗?”

“青芽儿快跑。”坨坨喊,“他是坏人。”

青芽儿一听,赶紧跟在铁蛋后面跑。

原本以为只有四个小孩,能直接杀了了事。没想到,这两个大些的小孩这麽警觉。他以为杀几个孩子不过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看着这些孩子在前面,他却怎麽也追不上。他心里十分震惊,只想追上那几个孩子把人杀了。等人来再杀进山谷里。

进了林子后,坨坨追上铁蛋,躲在树后,带着他们极快地遁入地下,“这个甘卓果然有问题。”

“居然想杀我们。”

“苍梧派不是名门正派吗?大弟子怎麽还是个坏人?”

出了林子后,坨坨带着云善回到地面,一路往山谷里跑。

小丛说,“或许他就是玄渊派的人。”

“他不是甘卓吗?”坨坨边跑边问。

“他说是,但不一定是。”小丛说,“我们又不知道甘卓长什麽样。”

“他受伤是装的,说明那些玄渊派的人没伤害他。他和玄渊派就是一夥的。”

青芽儿路上听到这些话。心里惊讶,人类真的十分复杂。

花旗他们已经在葡萄架下躺下了,坨坨一路喊着,“那人是坏人”“甘卓是坏人”把所有人都吵起来了。

小柳站起来看到四个孩子往这边狂奔,赶紧问,“怎麽了?”

坨坨说,“那个人要杀我们。”

“杀你们?”小柳震惊地瞪大眼。小柳虽然没见过甘卓,也听坨坨说过。那不是苍梧派的大弟子吗?还身受重伤不能动弹,怎麽就要杀坨坨?

青芽儿说,“他拿刀追我们。”

“他现在在桂花林迷阵里。”小丛说。

花旗快步往外走。

小柳看着坨坨说,“没吓着吧?”

坨坨摇摇头。

西觉抱起云善,“云善怕不怕?”

云善摇摇头。他骑着铁蛋一路没回头,但是听到坨坨他们说那人要杀他们。他软乎乎对西觉说,“杀我们。”

“谁也杀不了。”西觉说。

云善点头。

闻青山猜测,“这人莫不是冲着花前辈和倪前辈来的?”

倪云庭说,“他们敢来就叫他们有去无回。”

过了好久,不见花旗回来。闻青山担心道,“不是遇到高手了吧?”

“西觉你们不去看看?”

坨坨纳闷,抓个人类要这麽久吗?武功高手真的很厉害吗?“我去看看。”

“你去看什麽。”小柳说,“外面危险着呢。”

兜明说,“我去看看。”

坨坨好奇,跟着兜明一块跑出去,小柳拦都没拦住。追到杀人童子边上,看着两人跑远,他哎了一声,只好回去了。

桂花林迷阵里,甘卓躺在地上,花旗正在问话。

坨坨听“甘卓”说,“玄渊派准备在英雄会之后屠戮苍梧派。”

花旗没再问,对坨坨和兜明说,“回去了。”

坨坨问,“他怎麽办?”

“随他怎麽办。”花旗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坨坨挠挠头。如果这人出不了桂花林迷阵,会被困死在这。确实也不用管。

“救我。”甘卓在后面喊。

坨坨回头看,甘卓正冲着他们的方向爬。

“你把他打得这麽严重?”坨坨问花旗。甘卓现在好像只能爬动。

花旗突然转头对坨坨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说,“他两条腿都被我打断了。”

坨坨被花旗笑得头皮发麻,愣了一下后,脑子飞快地转起来。最近哪里得罪花旗了?哪里得罪花旗了?哦,他不和青芽儿吵了,不招花旗烦。哎呀,钱还没给花旗!

坨坨赶紧从身上摸出甘卓给的一小块银子,谄媚地笑,“他给我的银子。刚刚有事忘记给你了。”

“呵呵。”坨坨干笑两声。

花旗拿走钱,坨坨瞧他脸色没什麽不对,问,“他是不是甘卓?”

“不是。”

第75章 捉到神使

“那个坏人呢?”青芽儿看到只有坨坨、花旗和兜明三只妖回来,没见到那个要杀他们的人。

“丢在林子里。”花旗说。

云善躺在席子上睡着了,侧趴着睡,小手抓着西觉两根手指。

坨坨路过青芽儿时小声说,“花旗把那人两条腿都打断了。”

“他一向不好惹,最近下手越来越狠。”

“我和你讲和,咱俩别吵架。要是不小心惹到花旗了,我俩都得挨打。”

青芽儿知道花旗是个脾气不好的妖怪,又听他把人腿打断,赶紧点头,小声回,“我们俩讲和。”他也不想挨打。

闻青山问,“那人是甘卓吗?”

“不是。”花旗说,“他是玄渊派的人,大长老的大弟子。”

闻青山只晓得林为钦是玄渊派的人,没了解过玄渊派的其他事情。不知道大长老是什麽人。

小柳说,“大长老的大弟子,听起来应该是个厉害人物。”

闻青山问,“他为什麽要假扮甘卓骗我们?为什麽要杀坨坨?”

“因为我们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要报复我们。”花旗说。

坨坨纳闷,“我们没干坏事。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花一舟说,“应该不会。”

“如果是南夏派那倒有可能。”提起南夏派,花一舟语带嘲讽,“南夏派蛮横又不讲理,什麽事都能干得出来。”

“玄渊派最会做面子,明面上瞧着是名门正派,背地里使唤南夏派干了许多坏事。他们好面,不会胡来。”

坨坨想来想去,只有之前在安平镇上遇到南夏派的醉鬼,打了一个人。除此之外,没有能和玄渊派扯上关系的事。

“难道是天宁城的邪教?”闻青山看向花旗。一路走来,他们只遇到这一件大事。如果对方是邪教的人,那他们确实坏了人家“好事”。

花旗点头,“就是这事。”

“什麽?”坨坨惊呆了,“邪教是玄渊派弄出来的?”

“什麽邪教?”倪云庭问。

坨坨把天宁城邪教偷孩子祭祀的事情说了。花一舟愤慨道,“丧心病狂!丧心病狂!真是疯了。”

“玄渊派实在可恨。”

花旗说,“张槐、乌日善和陈川从毒药师手里拿到证据,正在赶往苍梧派。”

坨坨皱着眉毛问,“假甘卓怎麽知道乌日善他们的行踪。”

“他准备截杀乌日善。”花旗说,“没找到人,后来听说了天宁城的事,他们先去了白下城埋伏我们。”

“没见到我们过去,他们又找过来了。看到云善的玩具新鲜,他们当宝贝拿走了。”

“真坏。”坨坨说。

花一舟和倪云庭已经见过云善的玩具。那些东西可真是新鲜,有可以写了字一刮就掉的白板,有四个轮子的小铁车,一拧就可以在地上跳动的小青蛙……不怪玄渊派的人把这些当宝贝,他们以前从未见过。

“他知道甘卓在哪里吗?”小丛问。

花旗说,“他说不知道。甘卓发现苍梧派中有位长老是玄渊派的卧底,因此被追杀,不知去向,生死未知。”

“一会儿再去林子里瞧瞧。”花旗说,“说不定会有其他人来。”

听完了事,大家各自睡觉去了。

午睡后,青芽儿独自去了林子里,小心地探查。瞧见假甘卓倚靠着树,青芽儿躲在树后,只探出脑袋看。

假甘卓没穿上衣,两条腿上都绑了木棍。青芽儿亲眼见到了这人两条腿断了,心里愈发地怕花旗。他在树后站了好一会儿,正准备回去时,看到林子里进了人。

青芽儿转身就跑,要回去把消息告诉大家。

“谁在哪里?”后面传来大喝声。

青芽儿没停脚,一个劲往前跑。跑了好一会儿,又看见了那几个人。他快速扫一眼周围的树,这地方刚刚来过。

青芽儿知道自己迷路了。他躲到树后,直接钻进土里。地上走不了,他就从地下走。

“小孩明明跑到这的,怎麽不见了?”追上的人把四周树木全都看过了。有人甚至还用刀敲树。

“这林子古怪,进来了便不容易出去。”贺岩说,“我上午便被困在这林子里。”

“贺师兄,你被谁伤了?”

“花旗!”贺岩咬牙切齿地握紧拳头,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花旗挫骨扬灰,以报今日断腿之仇。

片刻过后,贺岩说,“先寻出路。”

“若是实在走不出去,便把树砍了。”

青芽儿一路跑回院子,大喊,“树林里来人了。”

“和假甘卓一夥的吗?”坨坨问。

青芽儿点头。

“有蒙面的人吗?”花旗问。

“有。”青芽儿说,“脸上蒙着白布,带斗笠。”

“走,把那人抓来。”花旗说。

“抓那个人干什麽?”坨坨说,“他蒙着面是不是有病。万一传染给我们怎麽办?”

花旗,“是不是害病,揭开脸上的布就知道。”

“花旗你怎麽对那个蒙面人有兴趣?”闻青山好奇地问,“莫非你认识?”

花旗,“不认识。”

“他认识的人我都认识。”坨坨说,“我们不认识玄渊派的人。”

闻青山他们都好奇地跟去瞧热闹,倪云庭和花一舟留在院子里。

倪云庭说,“不爱瞧热闹。”

花一舟,“不想看见玄渊派的人。”

进了林子后,闻青山和小柳自觉地站得远远的。见秋水往前,闻青山拉住他,“先生别往前去。动起手来,站得远避免误伤。”

“我们得自己躲好。”闻青山很清楚自己的三脚猫功夫根本上不了台,遇到高手,只有躲着的份。

秋水闻言一笑,“多谢提醒。”

坨坨拉着云善也站在后面,不去前面看热闹。他就怕蒙面的那人有病,会传染人。

看到有人来,玄渊派的人纷纷拔剑,指向花旗和兜明。

贺岩盯着花旗,双眼似要喷出火来,“你居然还敢来。”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贺岩偏过头,目光落在云善和坨坨身上,疯狂地说,“把你们都杀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坨坨嫌弃地看向贺岩,大声喊,“你真癫!”他们才不会死。

蒙面人举起剑,招式淩厉地刺向花旗和兜明,出手便是杀招。

青芽儿看到别人拿着武器上,他现在想起来了,“我刀呢?”

“花旗和兜明没武器。”

兜明直接跳起,抓起头顶上的树枝,腰上用力,往上蹿了一下,“咔嚓”一声,将手腕粗的树枝掰断。

此刻,蒙面人的剑直指兜明心脏。兜明往左猛地一挥,蒙面人收住势头,就地一滚,滚到左边快速起身,提起剑又要刺。

兜明挥着树枝毫无章法一顿乱打。树枝上细小枝叶繁多,挡住蒙面人的视线,他寻不到机会上前。

闻青山和小柳只见着前面树枝乱飞,偶尔能从枝叶间隙中瞧见削树枝的蒙面人。蒙面人瞧着武功也高,削得枝叶在空中乱飞。

“师兄,我来助你。”后面跳出两人,想从侧面绕过来。

见兜明注意力在那两人身上,蒙面人挽住剑,手下一转,一根银针夹在两指中间,迅速甩向兜明。

“兜明,他用暗器了。”小丛喊。

兜明举着树枝在面前快速扇动两下,那银针钉在了树枝上。

花旗从兜明举着的树枝上折下一小截细树枝拿在手中。趁着蒙面人和兜明打架的功夫,他已经踢翻了三个人。

剩下三人站在蒙面人身后,神情越发谨慎。

贺岩说,“这些人武功高深不可敌,只可巧取。”

巧取?蒙面人再次提剑,劈开树枝,竟是要迎面直上。

另外三人跟在蒙面人身后往前,却又突然一转,冲向青芽儿扑去。取人质,这便是巧取。

秋水看出这些人的意图,紧张地大喊,“青芽儿!”

“青芽儿快跑啊。”坨坨喊。

青芽儿掉头就跑,刚跑两步就被人扯住衣服拎了起来。一把刀横在青芽儿脖子上,“带我们出林子。”

花旗看也没看青芽儿,趁着蒙面人愣神,冲过去挑起了蒙面人脸上的白布。就见那人左边嘴角也有一颗大黑痣。

蒙面人怒道,“把那小子手剁了!”

“你敢!”秋水大喝。

蒙面人歪头笑了一声,“剁了!”

“你们还挺聪明,竟然看出了我的身份。”

别人都紧张地看着青芽儿,根本没人注意蒙面人的长相。坨坨只看到他的脸没烂,看样子没病。

一人扯拉着青芽儿的手,另一人举起剑,作势要剁青芽儿的手

其实,青芽儿被剁一下也没关系,他还会再长出手来。只是和人类不好交代。

“伯伯,救我。”青芽儿看向秋水呼救。

秋水快步走过去,被蒙面人喊住,“别动。你再往前走一步,就叫这小孩掉一根手指。”

秋水停下脚,紧张地看着青芽儿,生怕那人刀子快了,抹了青芽儿的脖子。

小柳紧张地劝,“不要为难孩子。”

花旗捡起一块小石头,用力丢出去,打在挟持青芽儿那人的脖子上。那人头一歪,身体软倒。

青芽儿一只手还被人抓着,他踮起脚在那人手上狠狠咬了一口,趁着人吃痛,撒腿就往秋水身边跑。

兜明举着树枝拦在青芽儿身后。

青芽儿跑到秋水身边,抱着秋水的腿。

秋水摸摸他的头,“别凑那麽近看热闹。站远点。这些人都是坏人。”

“青丫。”云善喊他。

青芽儿说,“我没事。”

“都绑了吧。”花旗说。

兜明丢下树枝,折了一段小树枝拿在手里当做剑。可他用剑不使招式,躲完别人的招式后逮到机会,狠狠地把树枝抽在对方胳膊上。

凡是被兜明抽过的人,没有不喊疼的。若是被抽到了筋,手一下子就软了,剑脱手落下,整个胳膊麻麻的抬不起来。不知道云灵山这些人练的什麽功法,竟然看不出什麽招式。

西觉打架向来只爱踹人。一脚能把人踹得飞出两丈远。

蒙面人被兜明抽了后,剑脱手,右臂无法抬起,他抬起左手,一掌拍向兜明。兜明一个闪身,举起树枝,狠狠地抽打在蒙面人左臂上。

“啊——”蒙面人一声惨叫,收不住势,往前冲去,竟是撞到了树上。

坨坨看人倒了,跑去捡了别人的剑提在手里,把人家衣服扯出来割下一大块,又撕成一条一条的布条。绑人嘛,他们很熟练。

青芽儿捡了根树枝,还是带许多叶子的。先把那三个捉他的人打了一遍,又去打蒙面人。

树枝抽在脸上,蒙面人又气又无可奈何,等青芽儿打完,他骂道,“死小子,总有一天弄死你。”

青芽儿举起树枝又把他打了一顿。蒙面人只这次只瞪向青芽儿,不再说话。

贺岩喃喃道,“竟然也败了。”他心知自己应该活不成了,靠着树再也没说话。

小丛看向蒙面人,觉得这人他似乎见过。看到他左边嘴角的痣和左边额头上贴的膏药,小丛忽然明白这人是谁。

他走过去,揭下膏药,果然看见了一颗大黑痣,“你是九阴神的神使?”

蒙面人阴沉着脸,坐在地上,“你们要干什麽?”

“值钱的神使?”兜明走过来,把神使的两颗大黑痣好好端详了一遍。“就是他。”

坨坨扬着大笑脸走过来,“哎呀呀,哎呀呀。是神使呀。”

闻青山伸出手指敲了下坨坨脑袋,“这语气怎麽还欢迎他了?”

坨坨欢喜地说,“就是欢迎他啊。”

“神使值五百两银子呢。减去我们欠的债,还能有四百五十八两。购买好多驴啦。”

兜明也带着笑,很高兴地看着神使。他看的不是人,是几十头驴。

蒙面人:……“你们要把我交给官府?”

“是呀是呀。”坨坨点头。

蒙面人说,“若是你们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们一千两,把我放了。”

“这话说的。”坨坨正色道,“我们要一千两干什麽?四百两已经很够了。”

“不要想贿赂我们。”坨坨对一千两完全不心动,反正钱都要交给花旗。他们也没什麽需要买的。

小柳说,“你们还真是不贪财。”一千两,那得是多少银子?他都没见过那麽多钱。

“品性高洁。”闻青山夸道。

坨坨得意地晃晃辫子后又问,“天宁城离这有多远?谁去送人?”

闻青山说,“马车来回四天足够。”

花旗说,“我一个人去。”不指望坨坨他们三个小的,西觉想和倪云庭学些手艺,正好趁着这时间留在桂花谷中。

花旗看了眼天色,如今正是半下午的时候。“我现在就出发。”

花旗和西觉回去赶马车,其他人留在林子里看人。

小丛走过去摸人家衣服,坨坨好奇地问,“你摸人家衣服干什麽?”

“我摸摸有没有钱。”小丛说,“上次帮陆虞逃跑,他在看守的人身上摸到了些钱。”

“他们要去蹲大牢,以后用不着钱了。我把钱拿给别人用。”

玄渊派众人:……这是赶尽杀绝。

想到玄渊派搞邪教敛财,坨坨觉得这些钱都不能算玄渊派的,这些都是别人的钱。他立马蹲下来,跟着小丛一起摸钱。

云善知道这些是坏人,和青芽儿站在一边,两人都不过来。

这才下山没几天,青芽儿经历的事情实在有些多。被人骗,又被人喊打喊杀,刀子架在脖子上,还要剁手。

青芽儿说,“山下有好玩的,可是还有吓人的。”

“我以后不乱跑了。”

云善说,“山里好。”他虽然也喜欢下山玩,但是他更喜欢山里。山里是家,有许多玩伴。小妖怪们会带着他满山遍野地玩。

“来云灵山玩。”

青芽儿笑起来,“这次我就跟你们去。”他小声说,“除了你们我没见过其他妖怪呢。”

坨坨和小丛摸完钱,两人一起数了一遍,竟然有一百多两。

“他们好有钱。”坨坨说。

小丛说,“这个钱要单独放。”

“单独放。反正花旗不会给我。”坨坨不感兴趣地放下钱袋。

花旗赶着马车出来。兜明把玄渊派的人丢进马车里。

“云善,我出去四天。”花旗走过来对云善说。

云善,“去哪呐?”

花旗,“去把那些人送到天宁城。”

云善还记得天宁城,“回去啊?”

“嗯。”花旗笑道,“听西觉的话。”

花旗坐上马车,往林子外走。

云善接着和青芽儿玩,一点也没闹。坨坨还纳闷呢,花旗要出远门,云善竟然不没不舍得。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还不见花旗,云善拿着小勺子问西觉,“花花呢?”

“去天宁城了。”西觉把鸭蛋黄挑出来拌在云善的粥里。

云善吃了一口粥后说,“很远的。”

“什麽时候回来?”

“四天后。”西觉说。

云善听了这话,自己坐在那不知道想了什麽。突然就张嘴哭了,喊着要找花花。

青芽儿把咸蛋黄抠出来吃,剩下的蛋白放在桌子上,很是不理解云善,“花旗走的时候不是和你说了吗?”

“你怎麽现在才哭?”

“云善那会儿肯定没反应过来。”小丛说,“现在才知道怎麽回事。”他就说云善不应该那麽安静。

云善哭闹得厉害,饭也不吃,拉着西觉要去找花旗。

西觉带着他在山谷里走到天黑才回来。云善已经在西觉怀里睡着了。

坨坨说,“饭给你留着了。”

“云善睡觉了?”

“哭累了。”西觉把云善放到床上。坨坨贴近云善,搂着云善睡觉。

半夜里,云善饿醒了。睁开眼喊人,“坨坨。”

坨坨睡觉死,云善喊一声,他根本听不见。西觉听到动静,站在床边。

“饿。”云善站起来,走过去抱着西觉。

西觉把他抱到外面去。拿了个小板凳让云善坐在厨房门口。

云善问西觉,“过一天了?”

“过一天了。”西觉说,“云善算算花旗还有几天回来。”

“三天。”云善一口说出答案。

西觉多热了些饼,和云善一起吃了顿宵夜。吃完饭,云善不想睡觉,坐在西觉怀里看星星。

西觉教他背九九乘法表。云善稚声稚气地跟着学。

西觉只教他1乘以几,云善听了两遍就全会了。西觉考他,他一口就能说出答案,自己很是高兴。

西觉继续教他背,让云善等花旗回来背给花旗听。云善学习劲头很足,一直到公鸡打鸣,他才开始耷拉眼皮。

西觉轻轻拍他的背,等云善睡熟了才带他回屋。没把云善放在床上,西觉把云善放在自己身边。

青芽儿睡醒,看到云善也睡在地上。他以为云善是从床上掉下来的,想把云善再抱回床上。

青芽儿费劲地抱起云善,想把他往床上放。可云善很重,他不能完全抱起来,云善的下半身拖在席子上。这样根本没法把云善放到床上。

青芽儿把云善放下来,站在那想着怎麽把云善抱上床。

坨坨醒来,就见青芽儿站在床边看着他。他警惕地问,“干什麽?”

“云善从床上掉下来了。”青芽儿说,“我抱不动他。”

“云善掉下去了?”坨坨下床看,云善正睡在席子上。

“不会吧?”坨坨说,“云善睡觉没那麽不老实。”

“真的,我早上起来他就在下面。”青芽儿说,“他不是掉下来的,还能怎麽下来?”

“可能夜里起床,被西觉抱下来的。”坨坨说,“我夜里没听到云善掉下床的动静。”

“我也没听到。”青芽儿说,“可是我也没听见西觉抱他。”

坨坨啊了一声,他也没听到。所以云善是怎麽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