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第2/2 页)

问答录 李洱 25 字 2024-02-18 08:05:33

人之间的爱。其中任何一种爱,都是处在最危险的边界。库切真的像庖丁解牛一般,批大隙,导大窾,刀子是在骨头缝里游走的。可这样的小说,在中国注定是不受欢迎的。

梁鸿:你认为读者,或者说我们这个民族,对这些精神的辨析理解不了吗?

李洱:我只能说,我们习惯了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思维方式,没有在一种界面上行走的能力。

梁鸿:但也许这并不是作家的本意,或许正如你前面说的,出现这种情况也与作家所选择的叙事方式有很大关系。这段时间我集中阅读了如韩东、朱文、毕飞宇等人的作品,我感觉到,当作家试图用一种新的拆解式的方法写感情时,往往显得过于平淡,在某些地方处理得也相当简单化。如韩东的《我和你》,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作家试图用一种相对客观的,或内敛的笔调去写两性战争,也希望从中体现出人性的,尤其是爱情中的人性的不可捉摸,但却有点像流水账。作者的目的显然没有达到。

李洱:作家对自己小说所描述的事物必须怀疑,但你怀疑那是因为你有肯定。小说没有怀疑的话,小说也就无法成其深,但如果没有一种肯定的话,小说也就无法成其高。

梁鸿:如何在叙述中把自己的观点与思想不动声色地体现出来,同时,对自己所叙述事件能够达到深入的思辨,始终是文学所面临的大问题。它绝不是一个或一代作家的问题,只不过,这代作家所选择的叙述方式使这一问题突现了出来。在当代政治的语境下,你没法对具体的事件做出意义的辨析,因为个人的判断在此毫无意义,你只有把事件放置在历史的背景之下,才能进行判断。或许,正是因为一切都被笼罩在大的话语之中,才使得对事件的意义判断显得非常艰难。因为个体的爱、尊严、信仰与思想从来不能成为其评价标准。这是中国生活最可疑的地方。

李洱:而库切最了不起的地方,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包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