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锟(第1/4 页)

紫禁城魔咒Ⅱ:邪灵 简千艾 17 字 2024-02-18 08:10:00

公主,奴才在绮华馆供职多年,有些事是天大的秘密,奴才并不敢知道或是探听。有些秘密,知道后就会是死罪。正如公主所言,这宫里,除了安公公以外,福锟,也是一个失去梦的奴才。我与安公公的区别在于,太后并未赐予我绮华馆织造的衣服。宫里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地方,穿着绮华馆织造的衣物是一个有力象征,象征着离太后很近。我只是一个普通太监,我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绮华馆;而安公公不同,安公公出入于太后的寝宫。对安公公而言,内宫并无禁地可言。可像我这样的普通太监,除了供职之所,处处都是禁地。

在这宫里,无梦人并非凤毛麟角,而是大有人在。这些人都是奴才,是太后选定的忠实仆人。这是为了守护太后睡梦的平安无恙。太后即便是在睡着后都能清楚地知道宫里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事。所有的事,事无巨细,都要向太后禀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太后是一个浑身上下长满了眼睛的人。有那么多双无眠的眼睛盯着宫里的角角落落,黑夜甚至比白天还要亮堂。太后要的,是一个没有秘密的内廷,一个没有影子的后宫。除了太后,这宫里处处都是秘密和阴影。

公主,您说得不错,我,我们,一年四季睁着双眼。即便合拢眼皮,我们也是醒着的,我们的耳朵专注地听着宫里所有的响动。白天和夜晚都是漫长而无边的劳役,不得休息,无法在梦里获得安慰。当一个太监被迫交出做梦的权力,最初的那些日子,真是苦不堪言!白天有许多差事要做,还好些,到了晚上,每一分钟都是漫长的煎熬。我小心留意黑暗里的动静,如果外面的世界毫无声响,我便聆听自己身体里的响动,注视自己的手指、皮肤和毛发。我时常听着我胳膊上的脉跳而到天亮——后来,我有了翠缕。我暗恋这个宫女,倒并非出自真正的情谊,而在于,我为自己找了个可以在黑夜打发时间的法子。我聆听她,听能够听到的一切;熟悉她的脚步声,从众多宫女的脚步声里辨认出她;从众多说话的人声中,分辨出她的声音。除了听,我还嗅。要从众多宫女使用的香粉闻到她用的香粉,她头发的气味儿,她贴身衣物的气味儿;她是走在长春宫的甬道里,还是走在储秀宫的回廊里。这一切,在开始时都是我打发和消磨时间的练习,可久而久之,我走火入魔,变成了深藏不露的绝技。翠缕,我即便是身处绮华馆,也能清晰地知道她的方位,她穿什么样的衣服,梳什么样的辫子,辫梢上系着红绸还是绿绸,知道她早上用的香粉与晚上不同。虽然我们只见过短短几面,翠缕每次来绮华馆,不过几分钟,可她的坐卧行走,我都了如指掌。这并非我爱得有多深,也并非我有异于他人的怪癖,而是时间太过漫长,我的技艺——如果这可以称之为技艺的话——我的技艺随着黑夜增长,我无法控制这种能力。如果,一个人有种能力,还有一个想法,而他又有着可供支配的时间,无疑,他的能力会随着想法无边施展。

我知道昨天发生在这里的所有事情,也知道安公公的某些秘密。因为后来,我将用在翠缕身上的心思,用在了安公公身上。

这又有何不可?既然我有用不完的时间。在我用尽心力,在听觉中靠近一个我喜欢的姑娘后,可以说,我用长夜为自己恢复了某些梦。我像一个无形的夜游人,陪伴在我聆听的姑娘身边,直到她酣然入梦。之后,我被关在了门外。这时,翠缕除了均匀的鼻息,再无响动,我试着聆听一个人的梦,借以和她拥有同一个梦。我失败了,我发现梦是唯一能将我关在外面的东西。就像屋子,我被门留在了屋外。我无法听到一个人梦里的动静。我能听到她的心跳,却无法听到她梦里的脚步声,她去了哪里?在梦里,她跟谁在一起?这一切都是我无法分享的。我的听觉止步于梦。因而在翠缕睡着后,我便无事可做了。我又一次陷入无聊。我得为自己找到另一个乐趣。很自然地,我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