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灵(第1/2 页)

紫禁城魔咒Ⅱ:邪灵 简千艾 17 字 2024-02-18 08:10:00

邪灵囚禁我,我却看不见它。有另一个“我”服从于邪灵,我却对此一无所知。即便我想起许多事,知道更为接近事实的事实,我却对邪灵无能为力。况且,还有恶咒。太后说,我无法通过与梦中的自己合二为一而令自己消失。因为,我飞奔而去触碰到的,不是我自己,而是邪灵。那么,既然我穿着那件尸衣的结果是与邪灵合一,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即是邪灵的居所。

我就是邪灵。

我怀着对自己的厌恶回到宫里。太后知道,即便有一天将我赶出宫,我还是会回到宫里的。因为,我不仅是威胁父亲的人质,我还是我自己的人质。我孤家寡人,失去了一切。我得到的回报是不死。我在宫里的日子,像患了一场大病,除非消除自己,我无法痊愈。至此,我不再信任自己。我的想法和行为一样不可靠,一样可能被太后或邪灵利用。我用尽办法清空头脑,使自己没有回忆,没有思考,没有愤怒,没有情绪。即便做到这一点,是否能摆脱控制也未可知。我一直想,如果我的想法不是出自我自己,那是谁在想,难道是邪灵?难道不是邪灵?是邪灵在通过我思考,用我的思考实现她的目的——我找不到答案。我是一个他人之梦,我找不到梦的源头,因为我无法离开这里,这一切。

我第一次入宫的时候,父亲问了我一个问题。父亲没想到,他要的答案,却是我。现在,父亲不会再问我了,有一个问题却留给了我。我问自己,我是谁,我来自哪里?如今我知道,我其实是无眠无梦的人,我的时间多得像江河水,我有足够的时间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个以我为衣服,父亲称之为邪灵,太后说她是不死之灵的人,这个不灭不亡之人,她是谁,她来自哪里?

但是,一个人如何做到既思考又不被思考蒙蔽呢?我没有办法时刻看着自己的思绪,所以,我常在宫中徘徊。

我出嫁后,便不再去绮华馆了。我在绮华馆会老惦记着地下花园里的另半个自己,所以,不必去了。你去哪里都可以,就是不必去绮华馆了。太后说。绮华馆的新主管福锟热情很高,比旧主管还要称职、忠心。当然,还有李莲英,他们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我与太后“合谋”击溃父亲后,紧跟着,同治皇帝大婚,宫里来了一批新人,新的皇后和嫔妃,新的太监和宫女,绮华馆的地下花园想必又扩充了许多半人之梦,而那最显赫的椅子上端坐着我的梦。这个梦与我无关,不属于我,她是邪灵的猎物。绮华馆不需要我了,我在不死的时间里,缓慢地走向我日后要维持的形象。

在宫里,我是太后的心腹。大家都这么说。绮华馆验证了我的忠诚,忠诚是人们怕我的理由。我的确忠诚,我将绮华馆和地下花园的秘密泄露给父亲,我促使父亲设伏拘捕安德海,我促使翠缕偷来锁梦的瓶子,导致太后的亲信“没有了”,这一切,最终证明了我的忠诚。不,这不是我的忠诚,而是太后对邪灵的绝对信任——怕我的人,却不知道,我就是邪灵。看见我的人全都倍加小心,战战兢兢,万一躲不过我,便硬着头皮赔上笑脸,心里却巴不得赶快离开。有时,我拦住一个问,你到底躲什么,你看见了什么?告诉我,你们看在眼里的到底是什么?我知道她们无法回答,我拿她们取乐。她们脑子里的图画混乱无形,不值一提。我懒得理她们,也无颜再返王府面见父亲,我像父亲一样成了孤家寡人。父亲终日戴着一顶旧毡帽在树下垂钓,我们周身埋着同样的孤独。我常常骑着南荣乐在翊璇宫里和宫墙外游荡,无论白天夜晚,像丧失了知觉般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我将我昔日的公主服穿在南荣乐身上,将首饰嵌镶在马鞍上。每天一早,宫女围着我,将我打理得纹丝不乱,古板而严整,我的容貌已经改变,脂粉下藏着一张毫无生机的、苍白瘦削的脸。若有人走进我的心,会看见我的心已是一座荒废的园林,满目疮痍,残垣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