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嵇大人来找孤何事?”他转移话题。
嵇临奚一副回过神来的样子,说:“有两件事,小臣要对殿下禀告。”
“两件事?”
嵇临奚摩挲了下手指,“第一件事是昨日小臣去相府,王相要小臣为他办一件事,他让小臣从殿下这里打听殿下门下。”
楚郁挑了挑眉。
嵇临奚将自己昨日去相府里的事细细地说了,包括自己对王相说了放贷银被干涉的事,楚郁一一听了,体贴说:“那就给王相罢。”
在嵇临奚投来的错愕目光中,他温声道:“孤知嵇大人在王相眼前依旧是如履薄冰,不不想令嵇大人为难,只是门下的名单而已,给了也不如何,孤自有安排。”
心悦之人如此为自己考虑,嵇临奚的心都快化成太子的形状了,对王相,他是虚情假意,对太子,他是真切地感动无比,“殿下……”
他实在忍不住想触摸太子柔软手心的冲动,只手指刚刚动了动,楚郁就问他:“第二件事是?”
“第二件事。”
嵇临奚看了看周围,不怎么放心的神情,“小臣斗胆,请殿下附耳。”
楚郁看了他片刻,倾过身体附耳过去——窗门微开,房中也因为光亮不够,点了几道烛火,远距离不觉得如何,近距离,才能够看清太子容色,看着太子垂落在耳边的发丝,嵇临奚是神魂颠倒。
殿下一定是对他下药了。
若不是如此,自己现在已经称得上算日日与太子相见,为什么还会害相思之苦呢?
楚郁垂着眼眸,没有看嵇临奚,这反而便宜了嵇临奚,因为他可以近距离肆无忌惮用视线描摹太子容貌,疏解自己的一片相思。
他看痴了,嘴巴却也没闲着。
“前两日王驰毅邀请小臣一起去花满楼赏新来的花魁之舞,那花魁名为香凝,舞姿不俗,小臣正赏着舞时,见她视线多看了一眼王驰毅,心觉有异,后面更是看着看着,眼前生起其它画面。”
“小臣当时就觉得不对,仔细打量一圈周围,觉得应该是香的问题,趁人不注意带了点香灰回来……”
楚郁神情已经变了。
嵇临奚在痴痴看他的两片唇瓣,以至于一时没能注意到他的神情,等到察觉的时候,楚郁已经收敛起来,认真倾听他述说的姿态。
“然后呢?”
“然后王驰毅那个冤大头花了十万两银子买了那香凝花魁的半个时辰,小臣后面回府,把香灰交给下人让下人找人看一下这香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派人去查香凝身份,香凝身份勉强算清白,但小臣敢笃定,她接近王驰毅一定是有所目的,保不准背后还有人。”
楚郁不动声色,微笑着询问:“嵇大人从哪里分析出来的?”
嵇临奚戳了戳自己的脑袋,低声说:“小臣的直觉。”
楚郁笑意凝住,想先把他脑袋戳穿,将那份所谓的直觉扔进水里翻来覆去的洗再塞回嵇临奚脑子里,早在邕城时,他就知道嵇临奚是个心思灵敏颇有城府的敏锐人,只是没想到,嵇临奚能敏锐到这个地步。
嵇临奚又凑近了他的耳朵,小声私语:“不管这叫香凝的花满楼花魁背后是否有人,但她分明冲着王家来的,对小臣与殿下是有利无害,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利用此人。”
“这样呀。”楚郁听完,退开身体。
看着太子退开,嵇临奚满是不舍,他情难自禁的想上前一步,为太子勾起耳边发丝,亲吻太子柔软唇瓣。
但到底是不能。
眼前之人是太子,地位尊崇无比,他却是一个五品的朝臣,五品朝臣在太子面前依旧渺小得如同尘埃,只是太子欣赏他的才能,他对太子有用,太子才放下身段温柔对待他,就如同在邕城一般。
若是太子并非太子,而只是朝臣之子,那该有多好?自己只需要有足够的权力,就能让人将太子亲自送到眼前,自个儿亲自抱到床榻上。
可朝臣之子,又怎及太子之位尊贵,只是要他更徐徐图之罢了。
先成为太子最信任的朝臣,等太子登基做了皇帝,就是宠臣,太子本性温良,自己竭尽全力付出一颗真心,再寻一个机会表露真心,良善如太子,怎会无情拒绝他?
接着就是“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又是“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
再是“可怜数点菩提水,倾入红莲两瓣中。”
最后就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天子不早朝。”
也是臆想至深,嵇临奚小心翼翼舔了下唇瓣,殊不知楚郁双手撑着脸颊,看他恍惚迷思的神情,虽唇角挂着笑,甚至比平日里还灿烂了一些,只笑意却不达眼底。
看着太子容色,云生悄无声息后退一步。
有人要倒霉了。
但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