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临奚将自己带来的药膏从盒子里全部一一拿了出来,他自知自己库房里的东西肯定是比不得宫中太医院的,但得知太子脸受伤,他能拿的东西全都拿了,其中有一盒药膏有止痒的奇效,那药膏是一官员为了讨好他送上的,说是家中妻子曾经脸部受伤疤痕愈合时止痒所用,效果绝佳。
楚郁轻声道谢,侧头让陈德顺收下,此时宫人已经送来了新的碗筷,摆在了桌上。
“嵇大人,你来的正巧,与孤一同用午膳罢。”
嵇临奚不饿,他在府中才吃了,听到太子脸上受伤的消息连忙赶来,但心爱的太子相邀,又怎么会拒绝,受宠若惊地坐下了,只他心思灵敏,筷子才入手就看出太子胃口不佳,又连忙站起来亲自给楚郁布菜,楚郁让他坐下来吃就可,他连忙说自己在府中吃了。
“那也不用为孤布菜。”
嵇临奚说:“能为殿下布菜,是小臣的荣幸,小臣求之不得,还请殿下赏小臣这一个机会。”
……
“太子脸上的伤如何了?”梳妆台前,面色沉静的皇后问了一句。
为皇后梳妆的宫女小心翼翼回:“听说当日太医院就去为太子查看了,也用了药,想必过段时间就好了。”
皇后一声叹息,闭了闭眼,又问:“那太子现在在何处?”
“回娘娘的话,太子今日无事,正待在东宫里。”
发髻已经梳上了,重重的发冠戴了上去,看着镜子里已经不再年轻的尊崇女人,皇后在短暂的恍神后,开口道:“摆驾东宫。”
车架来到东宫,扶着身边容窈嬷嬷的手,皇后往东宫里走去,宫人们看到正要行礼通传,皇后抬手打断他们的动作,让他们待在原地,“不用告诉太子,本宫就是过来看一眼。”
皇后吩咐,宫人自然不敢违背。
皇后本意是不放心太子脸上的伤口,顺便圆这一场皇后太子失和的戏,她看见殿里一道窗门开着,便带着容窈嬷嬷走到能看见里面景象的地处,想看一看太子今日怎么样,伤可好了些。
却不想看到殿里一个穿着朝服的年轻朝臣正在对她的儿子大献殷勤。
那年轻朝臣生了一张俊美皮相,站在桌旁弯腰,献媚地往郁儿碗中夹了一筷子菜,口中不知道说了什么,郁儿弯了弯唇瓣,笑了起来。
“嵇大人连这个故事也知道,看来读了很多书。”
嵇临奚岂止是读了很多书,他最勤奋的时候,一日便看了五本,看得他头昏眼花,好在他有天赋,看过的书都能记得大半内容,后来得知心上人是太子,为了讨心上人欢心,更是疯狂看不同的杂书,只为了与太子说话时,能说出很多吸引太子的故事。
正在愈合的伤口又痒了起来。
楚郁微微皱眉,视线向下扫了一眼。
嵇临奚连忙说:“殿下,可是伤口痒了?”
“有些,但不碍事。”楚郁朝他笑了笑。
“刚才小臣送的药里,正好有一样是止痒的,还请殿下让陈公公取来,说不定用上一用,有奇效。”
太子身躯,何其贵重,连太医院用药都要小心翼翼过一遍检查,陈德顺刚想开口拒绝,楚郁望了他一眼,“去取来罢,陈德顺。”
面色变了变,陈德顺低声说是,转身去把药取来了,嵇临奚恨不得自己亲自去为太子上,只今时不同往日,若他还是那个不知廉耻的楚奚,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但他现在是朝臣嵇临奚,眼下身边都是宫人,只能退在一旁,看着陈德顺将药为太子抹上。
那药抹上,果然不再痒了。
楚郁抬手轻轻碰了碰,说:“确实很有效果,多谢嵇大人。”
嵇临奚说:“有用便好,有用小臣也就放心了。”
楚郁望他笑了笑,低下头去,嵇临奚痴痴望着太子面容,心中暗暗记下送药膏的官员,以后若有机会,他不介意送对方一场机缘。
嵇临奚又在东宫待了一会儿,陪楚郁下了几局棋,直到云生过来说有事要禀告,他这才知情识趣起身告退,离开东宫的他,去了御史台一趟,办完事正要出宫,不想才走了几步,就有一宫人走到他面前,朝他行了礼后,说:“大人,皇后娘娘有请,还请随奴婢往栖霞宫走一趟。”
……
虽说嵇临奚一直想寻机会搏皇后欢心认可,但也没想到,皇后突然召见他。
他跟着宫人来到栖霞宫,只见宫人都噤若寒蝉的模样,迈进殿里,跪在地上的他,心里盘算着皇后为何要见自己,面上却是对眼前的帐子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下官嵇临奚,见过皇后娘娘!”
隔着帘账,高坐的皇后垂着眼目看嵇临奚。
她还记得此人,当初在翰林院时,她见过一次,对方身后跟着锦绣宫的人,而在太子的生辰宴会上,这人亦是献了一份令太子说出喜欢的礼物,那件礼物皇帝还让放在太子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