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灯线明亮,窗外明月已经冒了头。
香凝那边刚送来信,说王薛两家已经定了成亲的时间,看了眼时间,预计自己能赶回去,嵇临奚便没回信了。
贺瑶就站在嵇临奚面前,面对眼前这个看起来俊朗文雅实则冷心冷情的大人物,心里头难免紧张两分。
“别紧张。”嵇临奚冲她笑了笑,让下人给她端来一张椅子,坐在上面,又命他们奉上两盏茶。
窗门已经被关上了,四周都有自己的人把手,嵇临奚也不担心会有外人窃听。
“说吧,姑娘你说完了,本官才能决定是否救你。”他端着茶杯盈盈喝了一口。
贺瑶从椅子上站起身,跪在地上,双手也撑着地面,说:“奴家名叫贺瑶,并非知府远亲,而是那群劫匪虏来的女奴……”
她知道自己已经决定背叛那群土匪,对眼前这位从京城来的大人决不能有任何隐瞒欺骗,否则对方舍了她,她回去之后,只有死路一条。
她不仅交代了自己身份来历,还将自己是那群劫匪派来勾引他的事也一并托盘而出。
“唔……原来如此。”嵇临奚点了点头。
“那你是知道他们的一处窝点了?”
“我不知。”贺瑶咬唇,“他们把我带上山,又把我带来知府府邸,都会蒙住我的眼睛,不让我知晓他们的窝点所在。”
嵇临奚也不意外这个回答,若是贺瑶回答说知道,他反而要怀疑贺瑶别有用心。
怕嵇临奚觉得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不肯救自己,贺瑶连忙道:“但我后面会努力打听出来的!”
嵇临奚是最擅长撒谎的人,也擅长辨认别人是否撒谎,看出贺瑶没有撒谎,见对方和赵韵经历有些相像并且太子为人善良的份上,也不介意出手帮一下对方,至于贺瑶能不能为他探出来,能探出来最好,探不出来他也不在意。
“你今日来我院里,回去之后,势必要被他们审问一番。”手中茶盖子轻轻揭过杯沿,嵇临奚语气平静,“等回去之后,就说本官将你带到这里来,只是与你聊了一些琴棋书画,对了,琴棋书画你会吗?”
“会一点琴。”
“好。”嵇临奚转头,吩咐下人去问管家要一把琴来。
琴很快拿到手,他对贺瑶扬了扬下巴,“弹吧,弹拿手的。”
贺瑶低头,抚了她最熟练的曲子,一曲谈完,嵇临奚就让她回去等了。
“那大人……”
“别急,本官自有对你的安排,保你最后安然无恙。”嵇临奚不紧不慢地说,“但你若回去乱开口,我会你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贺瑶为他嗓音里的阴冷打了一个寒颤,连忙说自己不会的。
能逃离那个土匪窝她求之不得,又怎么会背叛眼前的大人。
嵇临奚点头,让下人送贺瑶出去了。
等贺瑶离开,他将最后一口茶喝完,写了一封信给他的太子。
信中他将一切解释得清清楚楚,包括自己与贺瑶的每一句对话,只隐去自己最后的威胁,写完反复看了三四遍,还是觉得不够妥当,补了句——小臣之衷心,天地可鉴,绝无半点虚言。
……
嵇临奚可没有太多心情留在营州与这群土匪官员周旋,当天晚上,他就开始一副清剿劫匪的姿态,只叫了知府,地方知县和县令都未曾搭理半点。
他的人已经打听出三处匪窝。
“嵇大人,这营州土匪窝点太多,其它的都还没查出来,先打这三处,会不会打草惊蛇?”
嵇临奚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削着手中苹果,漫不经心道:“本官来到这营州的第一天开始,不就已经打草惊蛇了吗?”
“先剿掉这三处,他们若敢真的与本官带来的军马开战,就杀得他们片甲不留,再不行,若失败了,太子还会派新的兵马,一群千人数目的蝼蚁,还能翻了陇朝不成?”
“乔大人。”他抬头,冲着乔知府笑了笑,“你当真以为你等与土匪勾连,本官不知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