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闻致写了一封信给边关的燕淮。
他与燕淮勉强算得上君子之交,昔日燕淮会试结束朝他搭话,两人从那以后便有了交集,只因燕淮常跟在太子身边,他与燕淮交谈接触甚少。
“将这封信寄出去罢。”他叫来下人,说。
下人拿了信,就出去了。
今日休沐,长时间的调养沈闻致身体好了不少,看着外面天色不错,他有了一点想要出去逛逛的心思。只在前院与他的父亲沈太傅相遇,看见父亲,他定下脚步。
“父亲。”
“嗯。”沈太傅应了一声,问他,“你要去哪儿?”
“我想出去走走。”
沈太傅说:“既然要出去走走,就去嵇临奚的府邸看望一下他吧。”
“他这次为太子立了功劳受了伤,看太子的意思,是要重用于他了。”
嵇临奚在营州做的事,沈闻致已经知晓。
他顿了顿,轻声说了句好。
沈太傅看他片刻,最后说:“陛下最后属意的只有太子,要如何做抉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罢,就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沈闻致静静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吩咐身边人去备一份礼,这才踏出太傅府,他乘坐马车来到嵇临奚的府邸,得知他是翰林院修撰太傅之子,下人连忙进去通报。
作为眼下的朝堂红人,嵇临奚养病,来探望他的朝臣颇多,府中下人礼收得手都软了,他吩咐五品以下的官员都不用通知他,礼收了奉茶后过一会儿随口打发就是,但沈闻致身份不同,虽是五品以下的官员,父亲却是太傅,兄长也是朝中大臣。
得知沈闻致来探望,嵇临奚心中嫌恶非常,但他知眼下还不能与沈闻致交恶,便带着下人亲自迎了上去。
“今日吹的风可好,竟把沈兄吹到我府中——”
沈闻致已经认清了他的为人,面对此番热情,也能不为所动,而是让小厮将礼送出,说:“嵇大人府中养伤,此乃我一点心意,望嵇大人早日痊愈。”
嵇临奚眼神示意,下人便将礼取走了,他走到沈闻致身旁,亲亲热热扶沈闻致说:“哎,你人来了还送什么礼,沈兄真是见外,外面风大,快进来坐坐。”
沈闻致随他一同迈了进去,进了厅堂,嵇临奚让人给沈闻致奉茶,见沈闻致视线停留在他府中摆设上,忍不住唇角一勾,有种扬眉吐气之感:“沈兄,你看我这府中布置如何啊?”
沈闻致收回视线,说:“很是雅致。”
“能得沈兄一句雅致,已是莫大让人欢喜的赞赏了。”嵇临奚回应道。
沈闻致看他锦衣华服,嘴角扬起的得意笑容,“嵇大人变化当真之大,却也好像什么都没变。”
嵇临奚让招待沈闻致的是府中寻常的茶叶,他低头浅抿了一口,觉得味道太差,顺手放在一旁,抬眼笑了下,整理着衣角道:“人都不是这样的吗?总有的地方变,有的地方不变。”
他从一个邕城的流民摇身一变成现在前途无量的朝中新臣。
不变的却是对太子那一刻真心。
“有人连誓言都能变,我嵇临奚有的地方变一变,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闻致如何听不出嵇临奚这句话是在阴阳怪气自己,眉头一下蹙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