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指腹轻轻刮了下,那种感觉像砂纸。
撩起衣袖,看了看里面的包扎的蝴蝶结,见状态还好,就放了下来。
脚有些麻,他慢慢站起身。
“出去罢,云生。”
云生迟疑片刻,确定床上的嵇大人是昏着的,行不了什么越轨之事,这才领命出去了。
不是他不放心嵇大人,是嵇大人实在让人很不放心。
……
……
嵇临奚从昏昏沉沉中醒来。
他甫一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熟悉的房中床顶,顿时跳坐起来,记忆回笼,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打开窗门准备把沈闻致坑害,最后坑害到自己不说,还有那一刺,他想装昏博殿下怜爱,哪里想到自己眼睛一闭,真昏了过去。
嵇临奚咬牙切齿,这个动作却牵扯到嘴唇周围的伤口,令他表情都扭曲了一下。
他本是打算先步步激怒沈闻致,逼沈闻致先出手,自己再把沈闻致打得躺在床板上动弹不得,可恨的是沈闻致竟然带了暗卫过来,若不是殿下来得及时,连他也要躺床板。
抬手想擦擦嘴,嵇临奚这才发现上面系的蝴蝶结,距离近了,还能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气,他低下头,鼻子埋在纱布上,动了好几下。
是殿下的香气。
殿下呢?
他昏了多久?
殿下一个人处理得过来那些事务吗?
崭新的衣物就放在身旁,嵇临奚最后长嗅一口,匆匆忙忙捡起新的衣物穿在身上,余光看见帘账外面的身影,因为视线有些模糊,以为是管家下人,一边穿衣一边摆他高官的谱问道:“本官昏过去多久了?宫里如何?殿……陛下那里怎么样?还有本官昏过去后朝中有什么动荡没有?”
“……”
外面没有任何回应,嵇临奚皱眉,忍着手臂上的痛掀开床帘,“耳朵聋了吗?本官问话你都听不……”他声音一下卡住了,眼睛也睁大。
“殿……殿下?”
跪坐在案桌前的楚郁回身看他,片刻后,抬手指了指自己耳朵,回应道:“没聋。”
“但是你问题太多了,孤不知道先回应哪个。”
嵇临奚也顾不得穿衣了,从床榻上爬下去,脚一下塞进鞋子里,几下奔到楚郁身旁,散着衣服跪下道:“殿下怎么在这儿,不是应该在皇宫吗?”
“小臣该死,小臣实在该死!居然对殿下说这种话!”他抬手扇在自己嘴上,顺便鼻子又凑上去,嗅了下纱布上的幽香。
想来这纱布,一定是殿下亲手为他包扎上的。
楚郁拉住他的手腕,“不知者无罪。”
嵇临奚正为这份温柔神魂颠倒,转眼看见心上人身上只批了一件外衣,头发都是散在肩膀上的,顿时心疼得狠了,“殿下穿成这样不冷吗?”
“来人——来人!”
他朝外面喊着,但骤然提高声音,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咽喉也又干又痛,像有刀片卡在里面寸寸滑过,出来的声音与鸭子粗叫没什么区别,那来人的喝令呼喊,也含糊不清。
楚郁:“你房里有地龙,不冷,重症风寒还是安静一点罢。”
为什么重病醒来还能这么活跃,他不太明白嵇临奚哪里来的这样好的精力。
嵇临奚总算安静了。
他又沙哑问了一遍,“殿下怎么会在这里?”视线扫了一遍面前的桌案,见上面堆满文书,刚想开口再问,楚郁把纸和笔递到他面前,微微一笑道:“用这个。”
他还不想嵇临奚真的变成一个鸭子,嘎嘎嘎的,真的不是很好听。
跪着接了纸笔放在膝盖上,嵇临奚埋头写了起来,而后把纸举起展开。
〔殿下怎么会在这里,还搬过来这么多文书?〕
他其实心里隐隐约约知道答案,却还要求一个答案。
楚郁回他道:“孤让云生把你从酒楼里带回来,便一直待在这里了。”
嵇临奚就很甜蜜了。
果然如此。
但……云生?
他皱眉,又马上松开,唇瓣微勾。
是了是了,殿下如此柔弱的身体,只能被自己抱,又怎么抱得起来自己呢?
也只能云生了。
能接受,能接受。
他这样的体重可不能伤到殿下的腰。
他又低下头匆匆写字,举了起来——〔那小臣昏过去多久?〕
楚郁回应:“两日。”
一日过后嵇临奚还没醒,他让苏院判过来看,苏院判说是睡太死了,还没睡够,现在是第二日。
他从没见过这么能睡睡眠质量如此好的人。
嵇临奚又低头,笔在纸上快速地擦出痕来,忙又举起,一脸心疼得狠了的表情——〔这两日殿下都在这里陪着小臣没有好好休息吗?〕
楚郁道:“……孤是人,人自然要休息的。”他只是睡的时间不长,仅此而已。
嵇临奚回头看了看周围,没找到除了他床上能睡的地方,以为心爱的人儿是睡在客房,顿时很生怒了,低头写了一句——〔这群没眼色的奴才,竟让殿下睡在客房,待会儿臣定要好好罚治他们!〕
楚郁道:“睡的是你的床上,和他们无关。”
闻言,嵇临奚手上举的纸一下从手中飘了出去,反应过来,他忙低头捡起,面容却通红一片,口中啊啊了两声,写了字举起——〔这……这样么?〕
那……那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