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忻回过头去看他已经奋斗了两年的办公楼,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院长说他傻,闻确也说过他傻。
好像只要一遇到和闻确有关的事,他就总是一条道走到黑,忍不住地犯傻。
他想起Prof.曾经和他说过的一句话——
“聪明人做傻事基本都是因为爱。”
他那时还不懂这句话,Prof.警告他未来不许犯傻,他却一笑而过,总觉得自己比谁都聪明。
其实只有自己最傻。
办公楼前有两排高大笔直的杉树,直插云霄,他一直很喜欢,应忻打开手机,站在路中间拍了一张这条路的照片。
丢掉这份工作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大事,这么多年了,他经历过很多比这更严重,更可怕的事。
但是他依然不可避免地感到难过,自己怎么就那么冲动,如果牵连了闻确,还不如当时就不做这种事情。
他踩在路边的雪堆里,于是皮鞋上被覆上一层薄雪。
希望再走这条路时,积雪融化,树发新芽。
他跨步走向停车场,然后头也不回地开车离开了。
回家时,闻确问他怎么回来这么早,他只说了句放假了就钻进房间里睡觉。
这一觉,睡到天色彻底沉下去。
直到晚上闻确来拽他吃完饭。
闻确打开卧室门,没有开灯,窗帘拉得死死的,被子也被拉到了头顶。
他打开床头的台灯,然后拉开一点被子。
“起来吃饭。”闻确把人捞起来,抱在怀里。
“不吃,你吃吧。”应忻眼睛都懒得睁开。
“我做了糖醋排骨和油焖大虾,真的不吃吗?”
“不吃。”
闻确看着应忻一心只想把他打发走的样子,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脸。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闻确说。
“没有。”应忻继续打发他。
“算了,不说不说吧。”
下一秒,闻确拦腰把应忻扛起来,朝着屋外走去。
“啊——”应忻终于睁开了眼睛,挣扎着说,“你放我下来。”
闻确把应忻放在餐桌前,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这回可以吃饭啦!”
应忻睁了睁疲惫的双眼,“呵呵。”
见应忻兴致不高,闻确神秘兮兮地递给应忻一个黑色的小本。
应忻看他期待的样子,心里倒没那么难受了,表情缓和了一些,伸手接过小本,才发现是驾照。
闻确凑到应忻身边,语气十分兴奋,“我有驾照啦!”
应忻有些惊讶,“什么时候考的?”
“就最近这些天,哎,先别管这些了,我有驾照了,出去玩,我们可以换着开啦。要不我总担心你太累了。”
应忻轻笑了一下,摇摇头。
“闻确。”应忻唤了闻确一声,闻确停下手里剥虾的动作,朝应忻看过来。
“如果有一天我没钱也没工作了,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听完应忻没头没尾的话,闻确大笑起来,把手里剥好的虾搁在应忻碗里,然后继续笑,笑到桌子都跟着颤抖。
笑够了,闻确伸手把应忻捞过来,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应忻却是满脸担忧,是真真切切地担心。
闻确的手指抚过应忻含情的眼睛,神色也变得严肃,认认真真地说,“要真有那么一天,那就只能我养你了,可能生活比现在委屈一点,但是我会努力,不让你吃苦。”
应忻抱住闻确,攀附在他肩头。
他有很多话想跟闻确说,但是他只是趴在他的肩上,默默地流着眼泪。
此刻,他也想去到离这里最远的地方,不想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
去一个只有他和闻确的地方。
闻确是他的树根,他是苔藓,只需要依附着树根就能生存。
一切狂风暴雨尽可以袭来,只要有闻确,他就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