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假了。”
说完,闻确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仔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问题,然后突然就接受了这个理由。
“哦哦,还能请假的啊。”
应忻眼看糊弄过去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闻确下一句就说,“那明天也得走了,学校叫我回去带队训练,大会结束之后就开始。”
应忻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明天回去倒是无所谓,只是现在回去,必定有一些老师还没来得及回家。
他不知道自己犯错误的事有没有传到别人耳朵里,但是他这么久不去上班,那些老师基本上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再加上院长平日里最喜欢杀鸡儆猴,早就不知道把自己这事讲给多少个人了。
要是闻确听说了自己为了他,不惜威胁学生还被停职的事,不知道又会胡思乱想些什么。
“不能晚点再走吗?”应忻问。
闻确似乎有些头疼,“应该不能。现在距离比赛本来就没多久了,我们学校还没训练过几天,再拖下去,一点胜算都没了。”
这下应忻也没办法了,只能拿出手机改签,明天连夜飞回上海,然后从上海转机到云禾。
弄好改签的各项事宜,留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最后一天半,倒好像变成了死亡倒计时。
应忻手账本上的攻略都不再作数,他们决定在街头走走,随便转转。
再来到这里之前,闻确对阿根廷的印象只有足球,所有关于阿根廷的记忆都与足球有关。
直到真正走在大街上,看到这里最真实的面貌——
几乎每条街上都有百年咖啡店,每一个都精致又特别,特别是Corrientes大街,咖啡店和剧院比邻而居,每一个咖啡店的露天座,都有人在喝着马黛茶读书。
闻确边走边问应忻,“这儿不是南美洲吗,咋看起来这么像欧洲?这也是南美洲的特色吗?”
应忻没说话,偷偷笑了。
闻确察觉到应忻偷偷扬起的嘴角,受伤地说,“你是不是嘲笑我呢?”
“哎没有。”应忻牵住闻确的手,补偿地亲了一下闻确的脸颊,然后说,“我就是……”
“就是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就是觉得你刚刚那样,特别像高中的时候问我地理题的样子,‘这地方搁哪儿啊?’‘为啥啊?’‘这是什么狗题?’‘我知道为啥这科叫地理了,因为没天理。’”
应忻模仿着闻确的语气,把他高中时候说的话,一一复述出来。
闻确哭笑不得地看着应忻,开始了自我怀疑,“我真说过这些?”
“何止!”应忻越想越好笑,边说边笑,“你还问地理老师,地理题是不是都是从《一百个脑筋急转弯》里选的。”
当场提起往事,闻确还有点不好意思,大脑在“自己以前真这么煞笔?”和“自己以前好像就是这么煞笔”之间疯狂徘徊。
最后还是由应忻总结的陈词——
“嗯,确实就这么煞笔。”
闻确道心破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但是我就喜欢煞笔。”应忻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闻确。
闻确虽然并没有被这句话安慰到,但是还是礼貌地致谢。
两个人好像都回到了十八岁,会为了一些没意义的小事打来打去,最后莫名其妙握手言和。
只不过,十八岁的时候是真的生气,现在,顶多算某种情趣。
他们就这么一路打打闹闹,直到两个人都又累又渴。
“要不找个咖啡店进去坐坐?”应忻提议。
闻确自觉没什么艺术细胞,但是现在有个高智商老婆,他感觉自己是时候扫扫盲了。
离他们最近的一家咖啡店,名字叫Café Tortoni。
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这家咖啡店正在大排长龙。
闻确低头凑到应忻耳边,“这家和前面那些有什么区别?这儿人怎么这么多?”
应忻示意闻确把耳朵也凑过来,然后说,“里面很漂亮,而且这家最有名,很多名人都来过。”
“谁来过?”
“爱因斯坦、博尔赫斯……”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其实这一路,闻确都对应忻庞大的知识储备有些好奇。
他自己就不是什么博学多才的人,从小到大,应忻是他身边第一个学识如此渊博的人。
应忻只是淡淡地说,“就像你知道所有短道速滑的要领和得分的秘籍一样,我所知道的,也不过就是书上学的知识而已。”
闻确觉得自己但凡换个人问,都得听对方吹半个小时牛,但是应忻用短短几句话,不仅回复了他的问题,顺便还把闻确和自己拉到了同一个高度。
他时常为有这样的爱人感到自豪。
也有点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