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去洗手,准备吃饭了!”江妈妈端着火锅出来,往客厅里喊了一嗓子。
“好哦!”“开饭啦!”一群熊孩子叽叽喳喳地冲向卫生间。
“小宝怎么在地上啊,江逾白,你怎么照顾孩子的……”
江逾白:“……”
我自己在别人眼里都是个孩子,我能怎么照顾。
一想到这个,江逾白就心气不顺,他垂眸,盯着还在哭闹的小侄子,十分嫌弃地说:
“你还要哭到什么时候,再哭我可能就管不住自己的拳头了……”
小侄子:“……”
盯着他握紧的拳头,小侄子一瞬间憋住哭声,迅速爬起来,冲向自己的妈妈:“哇……小叔叔打我……”
江逾白:“……?”
我还没动手呢。
几家人满满当当坐了三桌,大人两桌,小孩一桌,江逾白在小孩那桌。
他一直是小孩那桌,是小孩的时候这样,长大了还这样,以前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心安理得的跟侄子侄女抢吃的。
但这回却莫名不爽。他拿着自己的碗筷,走另一桌搡他哥江苒:“换个位置。”
两人是表兄弟,关系最亲厚,见状,江苒笑他:“怎么了,不做孩子王了?”
江逾白气道:“本来就不是。”接着又推推他哥,“你快走,我要坐这儿,以后孩子王是你,我退位让贤。”
他打定主意要抢这个位置,江苒只好让出来,却还不忘开江逾白玩笑:“小白是不是谈恋爱了,不肯承认自己是小孩了。”
家里长辈最关心的就是孩子们的感情问题,尤其是除夕这种日子,催婚催恋爱简直是保留节目,江苒这么一提,七大姑八大姨连着江妈妈的注意力都被引到了江逾白身上。
“小白,你真有女朋友了?”
“小姑娘哪里人?父母是做什么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不把人领回家来玩?” ……
去年除夕的时候江逾白就被问过这些问题,以前千盯万防不让谈恋爱,一上大学就恨不得立刻让人变出个男朋友女朋友来,江逾白觉得烦,也没想谈恋爱,总是长辈一开口就被他给怼回去。
这一回他却怼不出口。因为他确实有了喜欢的人,尽管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
而他这反应落到大伙儿眼里就是默认,于是被问得更加起劲。
江妈妈眼睛都亮了,往他碗里夹了个大鸡腿:“真有了啊?”
江逾白红着耳朵,不清不楚地“昂”了一声。江妈妈乐得合不拢嘴:“明年能带回家一块儿吃饭不?”
“哎哟嫂子,哪等得了一年啊,我看五一就不错,明年五一有五天假,咱们再一块儿聚聚,见见小白的女朋友,行不行啊小白?”姑姑说,“姑姑给你们准备个大红包!”
江逾白心想,我倒是想啊,只要钟毓愿意,别说是五一,就是三一四一都行啊,他可以随时带钟毓回家。
只要钟毓愿意。
关键是钟毓不愿意啊,在那人心里,他早就已经被打上了烙印,自动归类到“不及格”“不予考虑”的范围内。
尽管造成这件事的人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傻x是谁。
想到这里,江逾白就很不爽。
让他更不爽的是,那个不知名姓的傻x怎么敢伤钟毓的心啊,钟毓明明那么好、那么好。
到底怎么会有人舍得伤害他。
等这顿年夜饭终于吃完的时候已经9点,一群小鬼跑外面放烟花,江逾白灰溜溜地躲回了房间。
四周都是炮竹声,屋里反倒显得很安静,江逾白趴在床尾,盯着被各色烟火照得五光十色的夜空,还是很想钟毓。
钟毓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吃完年夜饭了吗?
是和谁一起吃的,吃了什么?偶尔也会想到他吗?
钟毓喜欢看烟花吗?
明年过年他有机会把钟毓领回家见爸妈吗?
……
江逾白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拨号键盘上输了钟毓的手机号码。
这号码还是姓汪的那个酒保给他的,江逾白已经将这串数字背得滚瓜烂熟,却一次都没有打过。
他私心是想让钟毓自己把电话留给他。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是除夕。
他很想在这样的日子听一听钟毓的声音,再亲口对钟毓说一声新年快乐。
就当是他自私地为自己讨要一个新年愿望……
两个人没有吃掉多少菜,倒是把一打酒全喝完了,钟毓有些困了,打着哈欠站起来:“我去睡了,你自便。”
沈家欢趴在桌子上,已经微醺:“睡什么睡,起来嗨。”
有病。
钟毓压根懒得理他,翻了个白眼之后便打着哈欠回房了。
“钟毓,你走出来了吗?”但就在他即将走到房门口的时候, 身后的人忽然问。
钟毓顿住脚步,无声地笑了笑,没回头,也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