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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假面 你退我进

闻过发起这个邀约的时候什么没有想太多, 只是站在楼梯上看着一楼坐在昏暗光影中的男人,在对方凝望空酒杯的时候忽然就冒出来了兴致。

不过说归说,在突如其来的热情退去, 大脑冷静下来以后,他开始思考如何将自己说出去的话语收回去。

虽然吧, 跳舞这种事情,只要兴起, 不论是绚烂舞台还是无人街头, 都可以为之, 只要跳舞的主角自个儿不觉得尴尬就好了。

但是, 需要考虑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首先, 宴会主人今天似乎没打算办舞会,即使晋云渡答应了, 也没有乐手为他们奏乐。

其次, 他不会跳舞。

最后, 他不会跳舞。

闻过看着在众目睽睽之下, 沉默片刻后站起身缓步向自己走来的身影, 大脑飞速运转, 想着怎么样才不至于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在一群人面前丢人。

一步、两步……

在周围响起的轻微交流声中, 皮鞋在光洁的地面响起轻轻叩击的声音, 晋云渡拾阶而上, 站定在闻过面前。

两人对视片刻,闻过眨了眨眼, 还没说话, 晋云渡就似早有预料般,面上露出了很淡的笑容。

看着男人轻挑眉梢的模样,闻过觉得有些眼熟。

寻思了片刻, 发现这好像是自己平时逗弄对方会有的促狭神情。

暗忖金主大人竟然跟着自己学坏了,闻过打算在两人心照不宣之间把这件事揭过去,正要干脆拉着晋云渡找个没人的地方避避风头,假装他们在无人处跳过了。

就在下一瞬间,看着对方微微偏头,目光精准的锁定了斜对面楼梯上的一群人。

找到自己的目标后,晋云渡微微颔首,对着举起酒杯朝他绽放灿烂笑容的美丽女性道:“雷女士,有兴趣为这场宴会增办一场活动么?”

……

闻过看着短短数分钟重新布置过的酒店一楼,头次对于晋云渡当真是个掌握了一定话柄的有钱人有了实感。

水晶吊灯在穹顶下切割出数道扇形光区,每片菱形玻璃都嵌着微型射灯,随着齿轮转动投下追逐的光斑。

紧急安排来的乐团落座于二楼回廊夹层,挑高的夹层围栏后方,来自钢琴与提琴等乐器的曲声从上方缓缓流淌而下,微微摇曳的剪影在水晶灯碎光中晃动。

整个场地被灯光染成蜜色,工作人员快速布置的舞池边缘,重新堆砌的香槟塔泛起粉紫涟漪。

除此之外,是服务生推着推车在无数人之间穿行的身影。

他们走到了近前,带着得体的笑意说道:“先生,请挑选你的面具。”

闻过看了一眼推车上小心排列的精致面具,目光越过周围的重重人影,逡巡了一番,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在晋云渡提出假面舞会的提议,而雷宝灵同意之后,事情的局面就有些不受控制了。

看热闹的人们在两人身上看见点端倪,虽然不知道闻过是谁,但不妨碍他们热情高涨,口中说着“既然是假面舞会那就假面个彻底,戴好面具前谁都不能待在对方旁边”。

于是回过头之后,同样没想到由此待遇的晋云渡只能对闻过留下一句等我,然后就被一群人推着没了踪影。

闻过没忍住捂着脸笑了笑,在服务生露出点迷惑神情中伸出手,没有犹豫,从一堆面具中精确地抽了出来一张白色图案的。

服务生看了一眼,意外于有着昳丽形象的客人会选择这样一张面具,但没有表露出来和置喙,点点头推着车去找下一位了。

一刻钟之后,舞池彻底布置完毕。

改编版《卡农》作为前奏,流畅的钢琴与小提琴轻柔对话,舞池边缘的地灯如同烛光被逐一点亮,昏暗的灯光中,氛围从静谧转向流动。

等候在场外的参与者开始入场。

偌大的舞池里,闻过戴着白色的面具行走在人群之中,听到了身边时常响起的一些交错而过的脚步声。

这次交谊宴会不乏有看对眼的年轻男女,因为雷宝灵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加码“若没有在第二首舞曲响起前找到想找的舞伴,就只能就近和身边人跳舞”的条件,不得不在此时匆匆寻找另一方。

然而,舞池的灯光幽微朦胧,低饱和的光芒映照在来客身上,将所有人的礼服渲染成了相近的颜色,再加上脸上佩戴的酒店经理特意准备的诸多重复款假面,想要在这样的条件下找人,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耳边时常有“抱歉找错人了”、“不好意思没踩到你裙摆吧”的对话声,闻过笑了下,目光同样在昏暗中搜索。

不过他的姿态不紧不慢,完全不似他人那般匆忙。

两人之中,晋云渡的着装太过低调,在所有特征隐没以后,丢在大多数是黑色礼服的男性宾客中压根如水入河流,难以寻觅。

于是乎,比起闻过找他,他来寻找闻过才是降低游戏难度的玩法。

而且……闻过挑了挑眉,扶了一下自己脸上的小白兔面具。

既然金主大人说了让他等,那他就等着。

他倒要看看对方能否在雷女士说过的,最多不超过三分钟的开场曲中找到自己。

怀揣着这样的兴味,闻过闲逛似的,漫不经心踩着地灯行走,来自地灯的光自脚下蔓延,使得他绛红色泽的西装在某几个瞬间绽放出原有的光彩。

只是很快,周围有人注意到了他的方法,纷纷开始模仿。

“……”

看着本来只有自己在忽闪忽闪的光芒,变成了大杂烩似的礼服灯光秀,闻过面上的笑淡了几分,隐藏在面具那圆溜溜的兔眼睛后面的眸光不大好看。

很快,随着时间流逝,双琴对话声结束,弦乐与木管的声音渐次加入,《卡农》已然进入了下一个乐章。

周围地灯的闪烁频率开始加快,亮度也开始忽明忽暗,灯光开始随着旋律不断扩散,将寻人的难度又拔高了一层。

闻过听到了身边的人们不再快走,而是改成了追赶时间的小跑。

皮鞋与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清脆悦耳的声音闯入耳中,但闻过心烦,只觉得嘲哳难听。

系统偷笑了几声,连忙在宿主瞪它之前找补:【朋友,要不要我帮你透个题。】

【不要。】闻过淡淡地拒绝了。

即使是他自己的随心所欲给金主大人上了难度,但是,说好要来找他的人找不到他的话,那就是对方的问题。

扶了一下脸上的面具,闻过没再沿着炫目的地灯行走,而是辨认了一下方位,到了之前他和晋云渡落座的沙发旁。

为了布置舞池,这里的所有座椅全都被撤走了,他凭记忆确定地点,然后停下脚步,站着不动了。

在这期间,附近陆陆续续已经有配对成功的人随着曲声开始轻轻摇晃,伴随着轻快的旋律旋转的裙摆昭示了他们的心情,也给还没找到舞伴的人上了点压力。

隐约听到似乎有人在爆粗口,闻过轻嗤一声,觉得他们素质不过如此。

他没骂人,只是抿着唇瓣,按照舞会开始前的听闻,辨认乐曲声的转换。

雷宝灵很照顾场上可能存在的不通乐理的来宾,和众人说过,倘若所有乐器开始合奏,就代表两分钟结束,第三分钟的小高潮即将开始,而后,便随时可能无缝衔接第二首舞曲。

而聆听片刻,闻过听到了合奏声响起。

曲声像是骤然进入了倍速,猛地加快的弦音使得不少人脚步似乎有些慌乱了,“笃笃笃”的脚步声嘈杂不休,几乎要影响听曲之人。

【草,没素质。】闻过暗骂一声,对这些人自己乱了就不顾他人死活的行为,持以鄙夷态度。

系统翻了个白眼,看着闻过转头,目光在周围扫视。

但由于这一处地灯没怎么照顾到,比其他地方都更暗一些,他几乎看不见什么人影。

闻过抿了抿唇,皱着眉询问:【多少秒了?】

系统没刺激他,老老实实地说:【2分34秒,我搜索过,这一曲改编版一般3分钟整。】

也就是说只剩下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但让他等着的人始终没找到他。

闻过冷着脸,黑眸注视着昏暗中穿梭来往的衣裙鬓影,在心中暗自默数着倒计时。

20…15…10……

最后10秒,仍旧未见熟悉身影,而在他数到3的时候,所有乐声突然停滞,戛然而止的舞曲让整个舞池陷入刹那寂静。

起伏的胸腔在这一刹那停顿,闻过来不及质问系统不是还有两秒么,就在下一瞬间,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自他不远不近的位置伸出,在熟悉的低哑笑音中扣住了他的手腕。

而后,故意集体休止一拍的留白结束。

小小的陷阱过后。

定音鼓重击两下的声音伴随着心跳声一同响起,低音贝斯开始拨弦,第二首舞曲《Mack the Knife》无缝衔接而入-

周围明明暗暗的光斑仿佛化作流动的星群,在宾客们的西装、长裙、配饰上跳跃。

戴着白色兔子面具的身影被从暗处伸出的手拽住,而后在他心跳漏拍间被带着雪松香味的来者挤入指缝。

晋云渡带着闻过后退几步,踩在了闪烁的地灯上。

肩线恰好划过两处灯光的交界,黑色西装瞬间被镀上冷暖交织的边,狐狸面具的右眼洞陷入阴影,左眼却被斜斜切来的琥珀色光斑照亮,同时也把男人扣在领带上的胸针映衬得熠熠生辉。

晋云渡的眼中带着很淡的笑意。

闻过窥到几分狎昵的味道,脚步停顿了一下,用力回扣,手指捏着对方的指节摩挲。

“什么时候找到我的?”

看对方游刃有余的模样,似乎并非在倒计时结束前一刻才找到自己的行踪。

晋云渡分辨着舞曲的节奏进拍,一心二用地回答:“在你踩着光行走的时候。”

在小白兔扶着面具,于斑斓的地灯中漫步的时候,晋云渡就已然来到他身后,凝望着对方,猜测对方何时会回头。

却不成想,在人即将回头的前一秒,一群人开始在地灯上“蹦迪”,以至于闪烁的灯光使得小白兔应激似的瞬间扭转回动作,退入了黑暗。

“这样啊。”

闻过的绛红色西装在光流中变幻色泽,当他转身时,红底皮鞋碾过地毯上的光斑,留下鲜亮的阴影。

“所以你跟了我一路么,金主先生?”他微微俯身,唇瓣擦过男人的耳垂,对于这人早就找到了自己却在一旁看热闹的行为颇为不满。

晋云渡看着灯光透过男生,而后在地面投出的破碎的兔耳剪影——不知是哪盏壁灯的角度,将他面具的绒毛纹路拓印在流动的光影里,仿佛当真有几分温顺与可怜可爱。

他在闻过委屈似的质问声中胸腔轻颤,笑着抚了抚对方脸上的面具。

“你也在恶作剧,不是么?”

小白兔的面具,亏得这人想得出来。

若非晋云渡的确把他的身形,与恶趣味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恐怕也不敢确认这样一张与他形象极其不符的面具下的人是否真的会是他想要找的人。

闻过闷笑了一声。

对于自己先做的坏事无法辩驳,他将话题从理亏的事情上转移。

曲声的节奏越来越清晰。

“怎么办?”,看着不远处翩翩起舞的许多朦胧身影,他覆在男人的耳边,声音轻柔,像是自怨自艾:“金主大人,我可不会跳舞。”

头顶追逐的灯光突然变得狡黠,一道冰蓝色光束突然从穹顶斜劈而下,恰好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闻过无名指根的淡红痕被照得透亮,像嵌着一片将融未融的薄冰,晋云渡轻轻敲击了一下他的指节:“跟着我。”

昏暗舞池里,壁灯在天鹅绒帘幕上投下蛛网般的光斑。

晋云渡的黑色西装在灯光中划过几分优雅的弧度。

狐狸面具的尖耳在阴影里晃出冷光,他的指尖轻扣闻过腰后,引导着身着绛红色西装之人的一举一动。

一步、又一步……

“前进。”男人清润的声音混着小号的呜咽,在低音里浸得有几分沙哑。

闻过的手指扣着他的腰窝,指尖正在不安分地上下摩挲。

被晋云渡提醒一般突然用鞋尖勾了一下脚跟之后,这才恍然大悟似的,轻笑着往前一步。但这时已然到了下一个舞步,晋云渡前探,而对方的皮鞋准确无误地磕在他的脚背上。

轻微的重力碾压,黑色鞋底碾过节奏重拍,“啪嗒”一声像是轻叹。

这片刻的交叠中,男生像是站不稳一般略略前倾,绛红色的衣襟擦过男人的下巴,毛绒面具相碰,又一触即分。

晋云渡发出闷哼,面具后的睫毛颤动。

他清楚闻过肯定不是踉跄。

对方故意越界,皮鞋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刮擦,而后收紧手臂友好似的箍住他的躯干,白色面具之后传来轻笑声以及漫不经心的自责:“抱歉先生,是我的错。”

“……”

意识到这人根本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学习舞步上面,晋云渡稍有些无奈,但又没法斥责,只是在接下来的动作间,更加警惕对方随时可能撞上或踩上来的身躯。

然后……

被撞了、踩了、蹭了一下又一下。

又一次进退,两人的面具相触,金粉与绒毛簌簌掉落,晋云渡眼尾的痣在微光里闪烁,闻过盯着他的眼睛看,透过面具狭小的空洞,凝望对方的无奈与放纵。

男人黝黑的瞳孔在阴影里灼出缱绻又幽深的光。

舞曲进入下一个乐章,钢琴与铜管合奏的声音在空中飘飘荡荡,灯光从脚底漫上来,在红色鞋底顿踏之中沁出鲜艳的光彩。

闻过的指尖终于松开晋云渡的腕骨,却沿着他小臂外侧攀上肩头,指尖勾住西装缝线微微用力。

皮鞋相抵的方寸间,他用指节叩了叩对方腰侧,换来的是晋云渡用膝盖轻碰他腿骨的动作。

“你该后退了。”晋云渡低声。

轻轻一笑,闻过摇头,面具上的兔须似乎轻动了下,露出点物似主人的狡黠:“不要。”

小号的尾音切开空气,他用指尖抵住男人的肩膀,在切分音的留白里忽然转为指尖蜷曲的抓握,似擒住猎物的咽喉,带着人在节奏的刀刃上摇晃着。

而后,稳稳踩中了下一个重拍的心跳。

晋云渡知道,闻过的学习能力从来不弱。

但是被对方掌控着转换了进退,并且准确地切入节奏后,面上还是仍不住露出了几分惊讶。

“金主大人的教学很好。”后背撞上立柱,晋云渡听见对方喉间溢出的气音,低沉懒散:“接下来学生应该展示学习成果了……”

话未说完,闻过的膝盖撞上他胫骨——不是生涩的模仿,而是带着预判的撞击,在贝斯震颤的尾音里,用错拍的力道将他抵在冰凉的大理石上。

对方身后的一排地灯忽灭,他们的影子被揉进廊柱的浮雕花纹里。

晋云渡清晰地感受到掌下的温度。

男生滚烫的指节悄无声息地攀进了他的衬衫,按压的动作使得后腰的脊椎骨在西装下轻轻发颤。

对方很肆无忌惮,而他也当真没有做出反抗。

等地灯终于亮起,他抬头,对方的脖颈与锁骨在面具中看不真切,只能注意到那双在昏暗里的眸子于影影绰绰中忽明忽暗。

笑意朦胧又热切。

晋云渡在黑暗中偏头,狐狸面具边缘蹭过对方的下巴,暴露出微微发红的耳廓。

管风琴的低音鼓震得地板轻颤,追逐的灯光突然汇聚成一道银河,从穹顶倾泻至舞池中央。明处的宾客们在光瀑中仰起脸,礼服上的碎钻和宝石像是在绚烂中燃烧,耀眼夺目。

不过只是一刹,灯光又再次暗下。

水晶吊灯的光斑正从舞池中央向四周退潮,如同有意识地让出这片暗角。

静默中,闻过带着晋云渡在明暗交界线处完成最后一个旋步,而后悄然旋进先前沙发所在的,几乎无光问津的空寂阴影里。

晋云渡的皮鞋尖抵着闻过的鞋跟,闻过的指尖滑进男人的西装领口,触到锁骨处跳动的脉搏。

高处,舞曲声回荡。

假面轻盈落地,兔子和狐狸轻轻碰撞在一起,面庞重叠的影子被黑暗隐没。

……

别墅里,潮湿的呼气在窗棂织就水痕。

淡淡摇晃的影子被揉碎在昏暗之间,晋云渡的发丝沾着汗水,在掌控他的人掌心洇开湿漉漉的潮湿感。

月光从纱帘的针脚漏进来,在床沿聚成一滩水洼。

“金主大人,你就这么带着我不打招呼地从宴会上逃跑,雷女士不会生气吧?”

闻过啮咬着他的后颈,将对方的碎发用指尖轻轻捋直又揉乱。

床头灯被调成幽蓝,光晕里悬浮的尘埃如同星群,晋云渡的膝盖抵着柔软的地毯,恍惚间一时没听清对方的问话。

直到身躯被浇灌得柔软,他们在毯子的褶皱里交换呼吸,闻过又问了一遍,他这才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问话者的语气似乎非常不好意思,但是晋云渡低头,却对上了一双充满兴味与催促的桃花眼。

在揭开格格不入的小白兔面具之后,闻过脸上的笑容便再也抑制不住,从眼角眉梢蔓延到唇畔,灿烂得仿佛偷了腥的狐狸。

也不是仿佛……

想到刚才两人在众目睽睽下接吻的行为,即使知道黑暗中无人能够察觉,晋云渡仍旧有几分不自在。

这份不自在体现在身体的每一处。

使得偷完腥之后跟随猎物折返对方的巢穴,进行更深层次的拆吞的男生有所察觉。感受到男人的肌肉又开始收紧,闻过按了按他的腰腹,在对方失神间追问:“说话,金主大人。”

胸腔剧烈起伏,喉咙因高频率呼吸而发紧。

晋云渡看着他,半晌才想明白似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她和你说的?”闻过忽然坐起,将人扣在怀里,比晋云渡宽大的身躯挡住了清冷的月光,哀怨地道,“还是你这么了解她?”

总是对男生突如其来的行为无法适应,晋云渡隐忍地闷哼一声,声音哑到几乎听不清:“她知道我们的关系。”

雷宝灵只是想找联姻对象,没有插足他人情感的爱好,对于已经有伴的人才懒得关注。

他本意是想让闻过不需要做出这么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没想到,被人抓住了其他的关注点追问:“关系?”

闻过挑了挑眉,在他耳边吹气,将本就泛着潮色的耳垂弄得更红。

“先生,区区金主与情人的关系也值得对方退避么?”

晋云渡愣了一下。

第92章 不做情人 是做我的人

皎洁的月色透过微微浮起的窗纱投在落地窗前, 在地面形成鳞状阴影。

在寂静中交叠紧扣的躯体透着薄汗,亲密无间的姿势使两人的身躯紧紧相贴,湿漉漉的触感黏腻。

双方的胸腔在交颈相拥的姿势中起伏。

明明急促的呼吸声尚且炽热, 气氛却在晋云渡半晌没有回应之间冷却下来。

闻过挑起一缕对方湿乎乎耷拉在前额的碎发,语气轻柔:“先生, 怎么不说话了?”

说着,他逗弄似的按着对方的腰肢, 往自己的方向揽了揽。

尚且紧密相接的部位在闻过的动作中受到更重的碾压, 晋云渡难以忍耐地发出一声闷哼, 然后又被他以极快的速度吞咽了回去。

短促的声音一瞬即逝, 空气再次安静。

“先生, 怎么不喊出来?”闻过像是毫无所觉一般,贴了过来, 手指在男人的身上不安分地游走、挑弄, 在落下无数牙印与红痕的泪痣上反复摩挲。

令人可惜的是, 往常这些敏感到能够让对方溢出动人声音的部位, 在此刻似乎并没能起到预想中的效果。

晋云渡看着黑暗中男生朦胧的轮廓, 将几乎已经涌到唇畔的喘.声压下, 手指攥住对方作乱的手掌, 微微吐息, 声音有几分沙哑:“区区金主和情人?”

手心沿着对方抓握的动作渐渐滑动, 向上攀升,慢悠悠地缠绕到瘦削的肩胛与后颈, 闻过捏了捏男人湿滑的颈后凸起, 语气带着调笑:“不然呢金主大人,你情我愿的交易而已,难不成还有其他解释么?”

对于上流人士的调性, 闻过自认还有几分了解。

“有钱人,一时兴起包养个小玩意。”他带着薄茧的手指蹭过男人光洁的脊背,缓慢向下滑动,似乎在清数对方的脊骨,“不都是玩玩就算了?”

“……”

残留着汗水的肌肤相贴,冷却的湿意带来颤栗感,晋云渡的脊背挺得很直,无声地自嘲片刻,按在男生胸口的手指一点点松开。

晋云渡冷声道:“松手。”

他开始抵抗闻过的抚触,手臂伸到背后,尝试将人抚弄的手指掰开,却忽略了随着话语声响起,闻过面上扬起的灼热与亢奋的笑容。

故意说了伤人的话,闻过看着男人微红的眼周,昏暗间没能分清那都包含了什么情绪,只在心跳因为潮热与不满足而刺痛间,又将人扣住。

不同于之前的凶狠。

接吻、吞咽。

喉间逸出的尾音碾过褶皱时,掌下的脊背绷成了弓。

暗色调里浮着团模糊的暖红,像被揉皱的纸团浸在温水里,洇开的水痕究竟是潮意还是别的什么,在血氧翻涌的间隙里辨不分明。

节奏慢了下来,每一次碾磨都像雪粒落在烧红的铁皮上,滋滋作响的细响里裹着钝重的疼,沿着脊椎缝往四肢百骸钻入。

地毯的绒毛扎着膝盖,晋云渡以一种近乎蜷曲的姿态陷在对方怀里。

喉咙吞咽带起的细碎震动,从尾椎骨一路麻到齿尖。

温度在交叠的阴影里发酵,胀感化作无数细小的藤蔓,沿着骨骼的缝隙攀援而上,在席卷到了身躯的每个部位时,晋云渡的小腿肚都在打颤。

他想要做点什么支撑住自己发抖的身体。

却在视线逡巡后,无言地发现因为被迫坐起的姿势,他距离之前可以伸手就能够到的落地窗,多了更长的距离。

“先生在看什么?”敏锐地发现了双人活动中的另一个主角情绪低迷、心不在焉,闻过拽住他无处安放的手搭在自己的肩头,脸颊凑了过来。

晋云渡闭了闭眼,偏过头不去看他。

然而,他的膝盖蜷缩着,手臂唯一可以依靠的对象又只有死死抵着他的男生,以至于这点推拒微乎其微。

——不论他往左还是往右,闻过换个方向贴,总能轻而易举地攫取到他的唇瓣。

男生灵巧的舌头不停往里钻入,扫荡着口腔的每一处。

咽不下的涎水顺着微张的唇边淌下,晋云渡被迫承受了片刻,然后在对方追逐时勾缠,引导着进来,紧接着咬了下去。

闻过闷哼了一声,嘴里有血腥味开始蔓延。

看着男生吃痛的模样,晋云渡摸了一下他泛出血水的下唇,脑海中还在回荡男生刚才的话语,语气沉冷,顺着对方的意思:“玩玩而已,有必要接吻么?”

面上的神情稍顿,闻过停下舔舐舌尖伤口的动作,借着月光去看男人的表情。

对方的眉眼隐没在阴影中,只有汗湿的眼睫还在颤。

晶莹的汗水从额头滑落,滴在纤长浓密的睫毛上,被轻抖一下,淌过泪痣与面颊,片刻后隐没在肩颈。

在这刹那间,晋云渡推开了闻过,抽身站起。

他的腿是酸涩的,但不妨碍此时站得笔挺,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男生。

“闻过。”他喊。

手握财权,但从来不曾想过在感情上面使用手段,也不会随随便便泛滥欲.望,晋云渡看向这个第一次使他打破原则的对象。

残存低哑涩意的嗓音极轻,甚至还带着点喘.息,落在空气中没什么重量,却将夜色压得更深沉:

“我玩腻了,你走吧。”

话音飘落,倏尔,窗纱坠地,周围的风静了。

……

别墅的灯亮起,浴室里响起水声。

提出驱逐的指令后,晋云渡就径直去往了浴室。

然后就是水声“沙沙”。

而闻过留在地毯上,将散落地面的衣物拾起,分辨这些纠缠不清的布料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晋云渡的。

他的动作慢吞吞的,将白衬衣与西裤往自己身上套。

临了,扣扣子的时候发现紧得不太合身,又低头看见脚边的黑色绸缎衬衫与绛红色礼服,这才想起来自己参加了个宴会,穿的是高定,而非往常的燕尾服。

闻过又开始脱,将属于晋云渡的衣物慢慢扒下来,换上黑衬衫与红外套。

这些衣服不大好穿。

层层叠叠繁复不说,脱拽时的褶皱也得抚平,还有丝绸衬衫,滑不留手,好几次没能找准扣子的扣眼。

等终于,费力地、极其不容易地、格外磨蹭地穿好所有衣服,他皱起眉,视线瞥向传出水流声的方向。

事实上,别墅经过静音处理,若非凝神静听,浴室里的声音几乎是轻到捕捉不到的。

尤其是片刻后,水声停止,便只剩下无法窥探的寂静。

暗忖对方大概是在穿浴袍了,闻过收回视线,又捞起自己的裤子开始穿。

五分钟后,裤子穿好,浴室里的人还是没出来。

再五分钟,腰带也佩戴整齐了,门窗紧闭的浴室还是没有透露出要开门的迹象。

闻过神情淡淡,弯腰开始抻直裤腿。

这时,系统被从小黑屋弹出来,晕乎地旋转,在突然的重获光明间蒙圈。

它疑惑地看了一眼站着的闻过,目光落在地面散落的衣服上,一眼认出来是主角的,诧异地说:【朋友,你今天好像有点快……】

在系统的预期中,闻过和晋云渡怎么也得干柴烈火、擦枪走火、走火上刃,总之纠缠热烈个一天一夜的,没想到它在小黑屋里还没数到几千秒,就被传出来了。

闻过看了它一眼,眼神危险,没有吭声。

系统这才注意到浴室里亮着的灯光,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语气惊讶:【朋友,你把你对象惹恼了?】

不应该哇。

按照目前接触下来的情况来看,论好脾气程度,晋云渡在它所有宿主的对象中名列前茅来着。

只有初见时显出几分矜傲与疑心,但极速包养它的宿主之后,剩下的只有性格沉静、脾气稳定,并带有年长者的包容等优点。

【你该不会嘴那啥的对你对象胡言乱语了吧?】

系统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一下就精准猜到了自家素质不高的宿主最有可能做的事,瞅着闻过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懵逼。

闻过没吭声。

系统懂了,开始唉声叹气。好好的,干啥呀这是。

灰色毛球炸毛,焦急得团团转,而别墅的主人还是没有出来。

闻过直起腰,呼出一口气,没搭理毛球,理了理衣领,也没再看向浴室门,只迈步往外走。

地毯吸收了他的足音,再加上赤足行走,处于其他空间里的人必然听不真切,他神情淡漠,路过玄关时无意间把晋云渡放在上面的狐狸胸针撞掉了。

“啪嗒”,胸针刚好掉在没铺陈地毯的石砖上,清脆的声音格外清晰。

然后是房门开启。

“笃。”锁舌落扣,质量极佳的房门发出闷响,而后陷入寂静。

“……”

晋云渡站在浴室门后,身上潮湿的水迹没有擦干,湿发滴落的水珠流过他的眉眼,一点点汇聚在他的下巴和锁骨。

闻过不知道,浴室单向隔音的处理,使得他清晰地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包括衣服摩擦间的窸窸窣窣、物品掉落、男生的停顿,以及最后的……房门开合。

缓缓吐息,晋云渡很浅地勾了勾唇,眼中却没有笑意。

男人搭在浴室门把手上白皙修长的手指因为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动作而有些发僵,眼尾还氤氲着热水蒸腾过的红,并在缓缓地闭眼再睁开后,颜色更深几分。

外面彻底没有动静了。

突然闯进来的人将他的生活搅乱,说一些毫无逻辑、乱七八糟的话语,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去。

晋云渡动了动麻木的手指,勾起置物架上的浴袍,一点点裹上热气退散后在冷寂空间中有些发凉冰冷的身躯。

柔软的布料带来寥寥的慰藉,他终于打开了门。

然后,在看清眼前的情况后,晋云渡瞳孔微缩。

水汽相接,房间里温热的气流与浴室的凉气对撞,些许潮湿往外逸散,然后被站在浴室门口的高大身影挡了回来。

闻过穿得整整齐齐、花枝招展。

湿发被他抓到脑后,喷了点雪松味的香水,手里捏个狐狸模样的胸针,面色紧绷着,看向眼眶发红的男人。

“金主大人。”闻过轻声喊。

看着晋云渡略苍白的面色,又改口,汗湿的头发垂落脸侧下来,流露出点可怜兮兮地模样:“先生,晋先生。”

“我错了。”

“宴会现场一群青年才俊,我只想跟你回家。”-

晋云渡第一次怀疑自己可能是传说中的恋爱脑。

否则,为什么闻过可怜兮兮地说几句话,再把本来就已经属于他的东西再次当成礼物送给他,他就当真心软,并且默认地让人挤入了浴室的空间。

眼看某人已经闯进来,并且三下五除二地开始极速脱衣,晋云渡被按坐在浴缸边缘,看着对方盘坐在地上,抬起头来索吻。

他避了一下。

男生抿着唇瓣,桃花眼拢着一层朦胧的雾气,用湿漉漉的眼神看他,活像是被欺负了似的:“先生……”

晋云渡伸手抵在他的面庞,将那双容易引人怜惜的眼睛遮蔽住了,也把自己随着对方起伏的情绪暂且屏蔽。

他的声音稍微有些哑,情绪漠然:“区区金主,不用接吻。”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闻过薅了把头发,没吭声,只是伸手按着晋云渡的手腕,将男人的手用力压在自己的面庞上,往下一拖凑到了嘴边。

启唇,他用舌尖□□对方的手心。

湿痒的感觉在手指与嘴唇相触的部位传来,晋云渡瞳孔一缩,完全没想到闻过会做这种堪称流氓的行为。

闻过一边用舌头亲舔,另一只手沿着宽松浴袍的开叉伸了进去,不轻不重地去拨弄男人的身躯。

“先生,让我亲吧。”本来挡着闻过眼睛的手指被人挪到了嘴巴上,品尝佳肴似的舔来舔去,一双看起来颇为深情的黝黑瞳仁便暴.露了出来。

此时这双眼睛牢牢地锁定晋云渡,眼中充斥的情绪很繁杂。

情.欲、侵占欲、掠夺欲……

深刻的不满足在他的黑眸里蔓延,随着一点点攀上的手指在晋云渡的身上点火。

“好不好?”

闻过将不断沿着后颈滚落到晋云渡后脊的水珠轻轻地碾碎,冰凉的水将他的手指全都染得湿透,缠绕上来的感觉非常鲜明。

动作黏腻、不断挤占晋云渡衣袍下的空间,像是一株水草缓慢攀附。

晋云渡没有言语,只是审视他。

拥有一副颇具攻击性的容貌的男生露出可怜的神情,说着可怜哀求的话语,就连手中的动作都像是害怕伤到他或是惹他厌烦,轻柔又带着点讨好。

他压在对方脸上的手掌已经被对方舔得潮湿,此时被人转战到了指尖,淡粉色的指节在浴室的灯光中泛着晶莹的光泽。

看起来颇为讨好,温顺小意毫无坏心。

可是清楚这人并非什么柔弱杂草,而是极其擅长伪装的野狐狸,晋云渡无法确认到底哪一副面庞才是对方的真实模样。

情.热掠夺时哄着人的动人话语、随意吐露想法的轻蔑态度、撒娇似的缠上来的卖乖模样、肆意勾人又讥嘲的散漫姿态……

晋云渡沉默地看他,半晌都没有给出反应。

勾.引了老半天发现对方不为所动,终于意识到美人计行不通了,闻过没辙,把手从浴袍里抽出来,揽着对方的后颈,往自己的方向贴近。

额间相抵,鼻翼轻碰,但晋云渡的手掌卡在他们的唇间,阻碍着更亲密的行为。

闻过亲了亲他的手,目光直视着男人的眼眸。

那双日常里深邃的丹凤眼很静,其中防备的情绪鲜明,而眼下被他用犬齿磨得昳丽的泪痣已然恢复了正常的状态,暗红偏黑的颜色点缀在苍白的面上,更凸显出几分矜贵疏离。

除了场景不同,一切似乎回到了初见的模样。

然而,闻过却隐约有所感。

——其实还是不同的。

对方并非无动于衷,而是强撑着表现出这副模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或许给予了晋云渡一种安全感。

而这种罕见的寻求安全感的行为来源于他,或者说是来源于他的话语。

闻过想要抹一把脸,又担心会把好不容易精心找到的可怜角度给破坏了,最终没伸手,只是用自己的鼻尖轻轻地蹭了蹭晋云渡的。

学着小动物一般,耳鬓厮磨。

不含情.色,摒弃欲.望,暂时只有脉脉的温情。

“对不起,先生。”闻过的态度难得正经,凝望着面前的男人,手指帮他揩掉了滴到眼睫上要坠不坠的水珠。

冰凉的晶莹抖落,淌在他的手心,便没有了顺着晋云渡的脸颊滑落,蜿蜒成像是泪痕的机会。

他又摸了摸对方薄红的眼皮,在人低垂眉眼试图躲开的时候,略略抬头,在上面落了一个很轻的吻。

闻过当然不会不清楚对方到底在介怀什么:“我不该说那些话的。”

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知道晋云渡会介意,才会开口。

毕竟,从初次见面起,闻过就结合剧情大致摸清了对方的性格。

而后一步步地试探男人的底线,踩入对方的空间,四处留下属于自己的气息,在晋云渡的纵容里肆无忌惮地随意蹦跶。

然后……

然后不说也罢。

闻过还是没忍住抹了把脸,对于自己玩脱了的行为没法说什么,只好开始补救。

“我知道先生对我不只是玩玩。”

闻过又不傻,真情还是假意都分辨不出来的话还做什么男模,干脆回家把那群老不死的田地抢过来,自个儿种田去算了。

从确定关系,晋云渡的所作所为与“玩”就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金钱、欲.望方面予取予求不说,有消息必回、默认般将他介绍给一众好友、敏锐察觉他的情绪变化、不动声色地予以教导维护他的体面、光明正大地带他出席宴会等等……

只是短短数天而已,对方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

若只是玩玩,付出的成本未免也太过高昂。

闻过想到自己按上门把手时,急得团团转的系统语重心长的话语:【朋友,你如果真走了,那就没有和好的机会了。】

看过原剧情的一人一统都清楚,晋云渡是个果断的性格,否则也不会在确认晋父的所作所为后从未想过继续纠缠,而是立刻开始经营自己的公司,并且在后期干脆利落地与其进行了切割。

这样一个人,从一时上头的情感中挣脱出来以后,就大概率不会再回头了。

冷静下来的闻过想了下系统后来又虚构的如果晋云渡和其他人坠入爱河,和别人上.床、对别人予取予求露出笑容的模样。

拳头立刻硬了,他麻溜地关了房门,马不停蹄地回头了。

此时,看着自个儿好不容易坑蒙拐骗来的漂亮有钱,又有钱漂亮的金主大人,闻过摸着人的手贴在自己面庞上,语气可怜兮兮地:“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家教。”

那群老不死的可没给他灌输过正确的观念。

曾经差点为了钱把十五岁的闻小花以收养的名义卖给炼铜的有钱人,又把闻过送上卖.肾的手术台,若不是一场地震将两人从绝境中救出来,有没有现在二十岁的闻过还不一定。

闻过挑挑拣拣地将自己的过去讲给晋云渡听,以最大程度抹黑老不死的东西们,用最浮夸的姿态全方位展现自己的悲惨。

然后觑着晋云渡的神情,将人的手按在了自己腰腹的伤痕上。

狰狞的疤痕狭长,破坏了这处肌肤的美感,晋云渡很轻地摩挲了一下,终于开口:“不怪你。”

他又不是不知道闻过的真面目。

第一天就暴.露了恶劣性子的男生,在言语方面本来就颇为随心所欲。

只是此前不往心里去,却不曾想到,真正被伤到的时候,还是会有钝痛的感觉蔓延。

“是我没说清楚。”

晋云渡将那处疤痕覆盖在掌心,像是怕他疼,用稀薄的体温去烘暖:“才让你误会。”

一眼看出男人的态度松动了,闻过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来,深谙乘胜追击得寸进尺的道理,将人往怀里一搂,凑上来就要索吻。

这次晋云渡没有阻拦。

被他从浴缸边缘拽落,掉进怀里。

唇齿相贴,闻过将男人柔软的唇瓣含进了嘴里,连同对方隐藏在疏离冷淡表面下那颗柔软的心脏一并吞咽。

晋云渡的手臂环在他的脖颈上,仰着修长白皙的脖子,被对方滚烫炽热的呼吸扫描在肌肤的每一处。

蔓延开的红痕像是浸透肌理的霞光,一路蜿蜒到了脚踝。

闻过将好不容易搂回怀里的身躯紧扣住,在男人的浑身扫荡,将先前啮咬过但因为时间短暂而很快消弭的痕迹重新补上。

暗红色的泪痣再次沁上水痕,变成鲜亮的颜色,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终于有了波动,荡开一圈圈的涟漪和雾气。

狭长的眼尾更红了,但此时的红与打开浴室门时,撞入闻过眼底的那种仿佛下一秒就会滚落晶莹的湿红不同,而是潮.热、难耐、攀向快.感高处的绮丽。

晋云渡攥着闻过的肩背,泄愤一般,在他的肩上落下密密麻麻的牙印。

知道自己惹恼人的闻过由他去,只是打算抓着对方被他舔得湿乎乎的手指讨要点好处。

作为一个出口成脏,连亲妹都没道歉过——当然食人花也没给他道歉过——的缺德人士,闻过认为自己的道歉称得上史诗级转变。

既如此,

——他都道歉了,让道歉的对象主动……给自己看不为过吧。

他凑到晋云渡耳边耳语,意有所指的目光停在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上。

还在咬人发泄怒火的晋云渡:“……”

骤然的请求使得他神情一凛,瞳孔地震,下意识扒拉了一下被人扯得露出肩胛的浴袍,踮起脚想要往后退。

然而晚了。

提出邀请的人已经自顾自地收取起道歉过后的利息。

闻过一个大力把想跑的人捞回怀里,带着愉悦的笑容,攥着晋云渡修长的手指,引导他往浴袍之下探去。

炙热的宽大手掌和小一圈的微凉手指相触,欣赏着浸润了他的涎水的修长指尖缓慢地扣开门户,看着它被隐没,与略高的温度契合,然后缓慢增添。

晋云渡的神情一片空白,眼中的疏离、戒备通通消失无踪,只剩下烧红的面庞。

“一、二、三……”闻过在他耳边数数。

眼看怀里的人整个人都在冒烟,终于带点讨回利息的耀武扬威的胜利姿态,他没再逗弄人,而是主动出击,并且加大了鞭挞的力道。

松散的浴袍掉落,泛着潮湿晶莹水迹的手指被人抽出后,又被按在了肩膀上。

晋云渡难以接受,想去洗手。

但是,好不容易将他冷淡情绪打破的闻过自然不可能如他的意。

眼看洗手的意愿被制止了,晋云渡又想换个地方按,但是却没有更好的落手处,最终只能顺着男生的意,环在了他的脖颈。

光洁的大理石台面显现出重叠的身影。

在数分钟后,又映照出高大的身影抱着人踩进宽阔空荡的浴缸的模样。

越来越多的水迹开始蔓延,随着水流“哗哗”震荡的声音往外洒落,将地面皱巴巴没眼看的红色礼服浸透。

晋云渡被迫随着水波起伏,再一次被抬到高处时,视线看到了落在礼服上的胸针。

那双由红宝石制成的漂亮狐狸眼在灯光下闪烁,露出点狡黠的光辉。

而将猎物往死里捣腾的野狐狸,在亢奋的同时,不忘在自个儿道歉后,“柔柔弱弱”地将猎物也控诉一番。

“先生,你话还没说完。”闻过叼着他的锁骨,啃骨头似的啮咬,“你没说清楚的话语,究竟是什么?”

晋云渡不语。

泥人尚且有脾气,他刚被惹得难过,虽然原谅了闻过的口不择言,但也不想这么快让野狐狸尝到甜头。

却忘了,他的身体全然在某只野狐狸的掌控里。

碾磨、停顿、诱.哄、漫长的空拍……

听着来自于自己的喘.息从低沉渐次黏热,晋云渡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坐在某种柔软的深渊里。

不知道是坠落,还是会被深渊托住,他只任其缓慢而确凿地漫过头顶。

而后,哑着声回答:“不做情人。”

晋云渡亲吻闻过的唇瓣,恶狠狠地撕咬:“是做我的人。”

第93章 真正的初遇 他会给闻过别人给不了的高……

清晨的阳光如薄雾般轻柔, 穿透浅色纱帘,在朦胧的碎光在地板上跳跃,织就一片碎金。

闻过懒散地蜷缩在墨蓝色床褥里, 桃花眼还沾着未褪的睡意,看着站在床边打领带的男人。

对方身上深深浅浅的红痕很密集, 但是在不紧不慢穿衣的动作中,被一点点藏匿在雪白挺括的衬衣里, 等到将扣子扣到最高, 再打上领带以后, 锁骨与喉结的隐约痕迹便也被隐没了。

他欣赏了片刻, 暗自遗憾于没法将这些痕迹焊死在男人身上, 对着人挥了挥手指:“上班愉快~”

“嗯,你继续睡, 想吃早餐就给阿姨打电话。”晋云渡回头看他, 一头乌发在晨光中泛着栗色的暖光, 前额的碎发在洗漱的时候被水轻微打湿了, 稍稍耷拉着。

是种难得一见的, 正式但又稍显日常的模样。

闻过盯着他看了半天, 在人即将出门前, 突然对他勾了勾手。

晋云渡稍有些意外, 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凑了过来, 然后感受到被人拂开垂落眉骨的发丝。

指尖扫开碍事的湿发,闻过摸了摸他的眼睛、泪痣, 往下触到男人耳尖的温度, 比落在皮肤上的阳光更烫些,仔细看还能发现很轻微极易被忽略的咬痕。

——来源于前夜晋云渡宣誓主权时,闻过发狠留下的啮咬。

当时极其凶猛, 红到充血,现在倒没什么痕迹了。

他轻笑一声,偏头在微微俯身的男人唇上落下个轻吻。

晋云渡受了这个吻,低垂眉眼看见男生及锁骨的长发贴在颈侧,露出精致的锁骨。阳光正沿着对方赤裸的胸膛攀爬,在锁骨凹陷处汇集成一片温柔的光斑,恍惚间像撒了把碾碎的星子。

他清楚,这并非星子,而是对方恶趣味逗弄他时,他留下的咬痕。

更深更密,还见了血。

“疼吗?”晋云渡伸手摸了一下已经结痂的伤口。

闻过任他摸,还微微绷起点肌肉:“先生亲亲就不疼了。”

他本意只是随口说个骚.话,没想到男人在迟疑片刻后,当真低头,在他的锁骨上留下了一触即离的亲吻,就跟蜻蜓点水似的,闻过没来得及没觉着味就没了。

闻过当即想把人抓回来继续这个吻,可惜对方已经退开,眼中的笑意清浅,像是早有预料。

“别闹,等下要开会。”晋云渡轻笑。

为了陪刚确定关系的某人胡闹,他已经连续两天没在公司出现,再不回到岗位的话,公司董事以及他的助理团恐怕要疯掉。

闻过只好遗憾作罢。

男人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里,片刻之后响起了车辆出门的声音。

闻过站在窗边看了眼,有个穿着休闲西装套装的年长男性站在开启的庄园大门边,似乎正在和车上的人说话。

这人他见过,晚宴那天叫了司机把晋云渡的车开到公司,而别墅这边则是管家去接的他们。

当时对方的举止彬彬有礼,不好奇也不猜测闻过的身份,把人送到后便离开了。

直到昨天傍晚,晋云渡让管家回到别墅,连带着几名被放假的阿姨也各就其位。而后在晋云渡的介绍下,对方乃至这栋别墅庄园的几名阿姨都认识了闻过的身份。

——晋云渡的伴侣,别墅的另一位主人。

【朋友,我猜测你在暗爽。】系统的声音冷不丁地在闻过的耳边响起。

闻过瞥它一眼,施施然躺回床上:【那又如何,你嫉妒?】

【……】系统对于这人卸磨杀统的行为痛心疾首,但骂不过他,最后懒得搭理闻过,确认自家宿主没真的把对象作没之后,就回空间忙碌去了。

它还要盯着晋远、晋父、警方、闻小花、一群老不死的,以及最近宿主给它提上日程的云熙那边的情况,可不像某个金丝雀这么闲。

空旷的房间里没了声音,只有属于另一个主人雪松味的清香在蔓延。

被灰色小毛球蛐蛐的某人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堂而皇之地霸占了整张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困意蔓延上来,闻过干脆将晋云渡睡过的枕头扯怀里暂代已然离席之人的位置,蹭了蹭松软的枕面,然后再次陷入了沉睡。

而在别墅门口,晋云渡暂时没有驱车离开。

他的腿上放着笔记本,上面一连串数据在波动,偶尔右下角弹窗几封邮件,暂时都没有被理会。

直到一个名为“AAA私家侦探”的人的消息跳出来,他才随手点了进去,浏览的同时,听着耳边管家说的话语。

“先生,前天晚上的烟雾释放警报……”管家的神情欲言又止。

晋云渡的态度淡淡:“没事,重新补充药剂就行。”

“乙.醚已经重新补充。”管家倒不至于需要主人提醒采取完成自己的工作,他想了解的是晋云渡为什么要启动从一楼楼梯到别墅门口这段路上的烟雾释放装置。

天知道他收到警报提醒,且联系不上晋云渡时的心脏跳得有多快,还以为对方遭遇了不测。

若不是先生还特意按了无需警惕的闪烁按钮,他恐怕得连夜赶回别墅查看情况。

晋云渡看着老管家面上的关切,没刺激人的打算,只道:“误触而已。”

“可是……”

情侣在别墅里做了什么,才可能误触用来迷.晕敌人的,藏在浴室通风口的紧急释放烟雾装置。

管家神情疑惑,还想再问。

晋云渡瞥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眸没有什么情绪,但轻而易举地让人闭上了嘴巴。

等老管家叹着气,忧心忡忡地离开以后,晋云渡将注意力放回腿上的电脑。

来自于私人侦探的内容很长一串,着重于分析某位名为“闻过”的会所男模在遇见晋云渡前后是否有异样的举止,除了早已提供给晋云渡的华市一行之外没什么收获。

对方大概担心晋云渡把他当成吃白饭的,深入其他方向研究了一方,然后发现了其他方面的蹊跷。

又是从监控中提取到的蛛丝马迹。

“AAA私家侦探”逐帧分析了山居小院的监控,总结的报告提到闻过“直觉敏锐”、“未卜先知”,无需从前台询问,就直上晋远所在的楼层。

而实际上,晋远明面登记在前台的楼层与他真正所住的位置并不匹配,所以对方至少有什么手段,能够破解酒店的系统,直取内部信息。

总之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再根据之前篡改监控的推断,最后做出“侦查对象在计算机技术方面有较高的水平,需警惕”的总结。

晋云渡看了几眼,将来自于对方的邮件批量删除。

【终止业务,尾款如常结算。】

邮件发送成功,而后再次被删除。

降下车窗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之前隐约可以看到的站在窗边的身影已然不见,知道以对方的性格肯定是去睡回笼觉了,想到闻过那稍微不大安分的睡姿,晋云渡眼中闪过淡淡的笑意。

将电脑合上,汽车启动,轮胎碾过平整路面,在门口停滞许久的车辆终于驶出大门-

闻过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炙热的阳光晒到他的身上,使得身上都出了点薄汗,但他懒得动,扒拉出自己的手机,果不其然看到了几条来自于新晋亲亲对象的消息。

——得益于他现在的正室身份,闻过可以理直气壮地开始行使作为对象的权力,首先要求的便是除了在开会的时候,某位总裁需要定时定点发来消息,否则视为对方朝秦暮楚,身边有其他莺莺燕燕了。

现在看来,对方执行的很到位。

他想象了一下男人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脑敲下“想你了”、“起来了吗”、“吃饭了吗”等消息的模样,猜测着晋云渡的耳朵会不会发红,没忍住闷笑了几声。

看着人类躺在被窝里傻乐的模样,在旁边蹲了好几个小时等人醒的灰色毛球有些看不下去了。

它抖了抖自己蓬松的绒毛昭显存在感,细长手指挥舞了半晌,终于招来点男生的注意。

【放。】闻过言简意赅。

系统对他得意忘形的模样咬牙切齿。

但是想到某人说话算话,自己安心被包养的同时从指缝里给它漏的钱财,使它的账户里躺了一连串零后,又幸福地放平心态。

毛球轻咳一声:【有件事,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那不讲。】闻过懒散道。

【……】

心情好了就憋不住喜欢逗人的性格,闻过终于正经了点:【那讲。】

系统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在闻过的视网膜前播放了一段来自于双镜头行车记录的视频,其中清晰记载了某个闻过的熟悉身影与刚认识身影的对话。

看着看着,闻过渐渐坐直了,神情有些微妙。

系统的声音在他耳边幽幽响起:【惊喜么朋友,你差点被主角强制爱了。】

【……草。】闻过震惊地感叹,半阖的桃花眼被瞪大。

系统以为宿主害怕了,正向安慰一番不用担心,它以后会帮忙监控,就听到男生带着笑意的惋惜声音:【亏大了。】

【强制爱,那金主大人得给我多少好处啊。】闻过叹息。

不说晋云渡主动……,怎么也得有捆.绑、脐.橙、囚.禁等等,他只闻其名未见过其面的特色游戏吧。

【……告辞。】系统退了。

这一退,直到晋云渡下班回别墅,想出来都没机会再出来。

踏入别墅,顶着闻过炽热又意味深长的目光吃了阿姨煮的家常饭,晋云渡面色如常地和他上了楼。

回到房间,房门刚合上,他尚且来不及转身,就被人扣着肩膀按在了怀里。

“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闻过将西装革履的正经人搂怀里,自己像个流氓似的,手指不安分地在人身上流连,下巴抵着对方的肩头,对着男人咬痕尚存的耳垂吹气。

晋云渡伸手抓他到处跑的手指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声音平淡,竟然似乎并不意外似的,说道:“你知道了?”

陈述句而非疑问句,似乎早就猜测到闻过会发现这些。

——对于私家侦探的提醒,他并非没有放在心上。

倘若闻过真有如侦探所说的能耐,即使他将一切销毁,对方想要复原也是轻而易举。

“是啊。”

闻过拽着他的领带,手指在上面绕圈,略带薄红的茧深陷于纯黑的缎面里,和对方深色的领带形成鲜明对比。

“先生做这一切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呢?”男生吐气如兰。

又开口:“强制爱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怎么能放弃……”至少先把他强制了再说其他的啊。

而晋云渡在男生提出问句的时候,便没打算再隐瞒,而是认真道:“找侦探调查你只不过是因为……”

双方异口同声,话音落地后,两人都愣了一下,而后整片空间陷入寂静之中。

他们说的竟然不是同一件事么。

两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意外与迷惑。

片刻后,晋云渡被闻过拉到床边,被人抵在床上。

闻过将头发全撩起来了,露出一张锋芒毕露的面庞,浑身写满凶恶与质问的气势:“说,除了强制爱你还瞒着我什么了?”

没想到反而是自己说漏嘴了,晋云渡暗叹自己竟然率先乱了阵脚,沉吟片刻,最终将自己拜托私家侦探调查闻过近期所有行为举止的事情说了一遍。

盯着男人清隽的面庞,望进对方黝黑的瞳孔,视线又扫向对方说完话后抿着唇瓣接受审视一般的模样,闻过的神情有几分玩味。

他的确猜测在第一次相遇以后晋云渡就会调查自己,很可能会查阅一番监控,但是在他的预想里,对方大概会无功而返放下警惕才对。

毕竟在他看来,他们的初遇的确没什么漏洞。

可是看晋云渡现在的模样,以及后续持续调查的样子,可不像什么发现都没有。

“先生,你发现什么了?”闻过笑意盈盈地抬起男人的下巴,凑上去轻吻了一下。

若是没有将邮件彻底删除,晋云渡便可以直接拿着证据给人看,但现在只好一边回忆,一边将侦探发现的蛛丝马迹一一讲解。

而在此过程中,讲解员需要承受自述格外委屈的,来自于被他锁定的嫌疑分子的骚.扰。

闻过粗大的手掌搂上怀里人的腰、探进衬衫,在腰腹的线条上缓慢攀爬,勾勒痕迹,美其名曰干扰训练,防止讲解员有刻意说谎伪造事实的现象。

等晋云渡扛着嫌疑分子的训练,终于把侦探的发现讲完以后,他几乎整个人被挂在了闻过的身上,衣衫被人全都抢走了,只剩下一枚纯黑领带,以及一双暗色的中筒袜还留在脚上。

窗外晚霞的光晕将房间里染成了粉紫的颜色,同时也在男人白皙修长隐约可见淡粉吻痕的身躯披上了一层浅纱。

眼看晋云渡说完话后寂静下来,只用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自己,似乎在等待自己的回答。

没有明说,看起来却有些疏离。

闻过“啧”了一声,略微不爽,故意将人的身躯往外推,使他更多地暴.露在绚烂的光彩中,然后下一刻,就感受到对方因为羞耻而下意识瑟缩进了他怀里。

他轻笑一声,顺势把投怀送抱的人搂得很紧。

把玩着男人伶仃瘦削的脚踝,闻过暂时没有开口,而是在心里奇怪晋云渡为什么笃定会所的监控有问题。

不可能啊,明明系统全都伪造好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干脆直接询问:“你为什么肯定监控有问题,甚至特意去做多人交叉验证?”一般来说,正常人都会在监控没问题以后止步调查。

总不能这也是主角的天赋吧,敏锐的直觉?

男生衣衫未解,浑身的衣服都捂得严严实实,晋云渡被他箍着,光洁的身躯蹭在他身上,皮肤与布料摩挲之间泛起轻微的痒意。

他想终止这样不体面的姿态,但又深知以闻过的恶趣味,不可能轻易放过逗弄自己的机会,最后只好攥着对方的衣领,将自己埋得更深一些,佯装不甚在意。

此时听到对方语气中丝毫不作伪的诧异,晋云渡稍稍抬头,看向他。

抿了抿唇:“我看到了。”

两人的初见,并不如闻过所想那般,是晋云渡在包厢里苏醒过来的时候。

而是……

“地下停车场,我看着你走出电梯。”

答应奔赴友人的邀约,晋云渡将车开到了邂逅的地下停车场,不曾想在停车时忽然感受到身体不适。

他立刻准备给单易盛他们发消息,但是眩晕感忽然袭来,手机在无力的手指中滑落至车门缝隙间。

晋云渡强忍着眩晕想要去拾捡,却在低头的时候,透过车窗,看见了一道穿着燕尾服的身影。

对方大概也没想到会被人看个正着,薄唇勾起,随手将散落锁骨的发尾撩开,露出锋锐五官与玩味笑容。

而后,他就彻底晕了过去。

“……”闻过没忍住薅了一把头发。

他自以为毫无破绽的初遇,原来在晋云渡这儿一开始就出了岔子。

闻过努力憋了会儿,但还是没能压住上扬的唇角,绷不住地乐了:“难怪你醒来之后那么厌恶我。”

记忆里踩着时间到了车库的人,在监控中的行踪却对不上,任谁来看都有几分惊悚到可怕了吧。

男生的胸腔随着笑声起伏,将蜷在他怀里的男人震得轻微颤动。

晋云渡被他掂了几下,肌肤爬上淡淡的颜色,面上却没有太多笑意,轻声问:“所以,你有什么预谋?”

有的时候,并非每件事都需要刨根问底,眼见闻过似乎没有其他异状,他本来已经打算将这件事揭过了。

但现在既然已经揭露,便干脆将所有疑问都解开,以免总有一根疑刺扎在心口。

男人的态度认真,看着自己的眼眸深邃,黑漆漆的一片。

闻过很少看到晋云渡如此郑重地凝望自己的模样,就连眼角的泪痣都显得肃穆几分。他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面颊,渐渐收起了调笑。

“若我说只是一场弄巧成拙的误会,你信么?”他说着真相,自个儿也觉得事实多少有些假得离谱。

谁能想到,他篡改监控是不想被人误会,结果反而造成了误会。

晋云渡盯着闻过的眼睛。

那双总是充满狎昵、轻挑神态的眼眸难得浮现些一丝不苟,甚至有些无奈的情绪,他蓦地轻轻笑了笑,抚上对方的眼睛。

“我信。”

晋云渡会相信。

因为他这些年已然疑心够了,不想在情感中还充满猜忌。

闻过不知道他是真信还是假信,姑且就先当真了,反正来日方长。

他把人的手指勾上自己的衣领,指导着帮忙解扣的同时,漫不经心地继续道:“先生不觉得很奇怪吗?我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哪来的篡改监控的能力?”

“就不怕我是别人派来色.诱的间.谍?”闻过故意对他咬着唇笑,唇红齿白,深黑的眸子中微波荡漾。

于此同时,男生白皙健壮带着咬痕的躯体也被剥离出来,此时有意无意地蹭了蹭两人紧贴的胸膛,留下腻歪的痒意。

晋云渡偏过头,不去看自己被人带着到处游离的手指,只声音有点哑:“你会是么?”

“我不知道。”闻过状似踌躇,“先生,你知道的——”

他伸手将男人纤长泛着薄红的手指扣到自己的鼓胀处,轻柔地摩挲,对方不染纤尘的手指没什么茧,更显柔软:“我爱财。”

“说不定有谁给我开个高价,我就背叛了先生呢?”

晋云渡看着他,眉头蹙起,手中不小心用了点力。

“嘶——”闻过发出点闷声。

故意掐人的男人眼中露出点促狭。

但是晋云渡低估了他非要逗人的恶趣味,即使命脉被掌控,痛意阵阵传来,也还是要张嘴说点骚.话。

“如果我背叛了先生,先生是不是就要对我强制爱了?”

闻过对于晋云渡强制爱未遂这件事耿耿于怀,缠着人追问:“先生本来想怎么强制?”

“是要要我这样,还是要我那样?”

说着,他竟然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兴致勃勃地给晋云渡欣赏他睡醒以后搜罗来的强制爱学习“范本”,里面的内容包罗万象,包括但不限于蒙眼装作**、银手镯、一方抗拒一方自己动等等,全都是超出晋云渡接受尺度的小游戏。

“……”

晋云渡沉默了片刻,瞳孔地震,神情凝重:“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他会给闻过别人给不了的高价。

“先生怎么能肯定……”闻过不乐意放弃这个福利,还想不依不饶。

然后被怀里人的主动献吻,堵住了喋喋不休的唇瓣。

第94章 太阳雨 我家金主最乖了

以受了委屈需要安抚的名义, 闻过又拉着某人和自己厮混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上午,晋云渡去上班的时候差点没能爬起来,还是被在他睡着后和系统对了半天账——就两人初次见面的翻车, 究竟算闻过的锅还是系统的锅吵了半天——的闻过喊醒的。

“先生不能不上班吗?”帮人把领带系好,扣上狐狸胸针, 闻过颇有几分给大型娃娃装扮的既视感。

听着男生暗含幽怨的话语,晋云渡俯身穿袜子的动作顿了下, 最终还是无情地将中筒袜拉高, 挡住了被人攥出深红色印记的踝骨。

起身后, 他摸了摸闻过凑过来索吻的脑袋, 将男生睡得有些凌乱的乌发捋顺:“需要挣钱养家, 不然怎么留住你。”

没想到对方会说这个,闻过愣了一下, 然后把脑袋拱在对方腰上闷笑。

两人推推拉拉又浪费了不少时间, 晋云渡看了一下腕表, 最终将格外粘人的男生给拉开, 看着闻过面上不满似的神情, 询问:“还是说你想和我去公司?”

闻过对于晋云渡的日程一清二楚, 知道对方去了公司基本上就会连轴转, 压根就没有空出来可以搭理他的时间。

“不要。”

懒得换个地方睡觉, 他叹了一声, 摆摆手,放人走了。

等晋云渡离开别墅后, 闻过没有如对方所想的又陷入回笼觉, 而是唤了声系统。

【我在。】小灰球从空间里飘出来。

闻过看着对方充满怨念的模样,咳了一声,问道:【云女士那边怎么样了?】

虽然在温柔乡里沉浸了好一阵子, 但闻过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的。

在看见原剧情里宴会之后的情节后,他特意让系统给云熙那边透露了点消息,拖了人好几天,算了算时间,对方应该急了。

果不其然,系统回答道:【云熙一直给我弹消息,想要约谈。】

【那就谈。】闻过对此并不意外,或者说,他的目的正在于此。

几个小时后,商业大道的一家咖啡馆里。

店里格外清冷,只零星坐了两个人。

闻过坐在隐蔽的角落,一名穿着打扮平平无奇、架着墨镜、戴着口罩的女性出现在门口,往里面扫视一圈然后掏出手机对比,根据约见者发的提示径直走了过来。

“云女士。”闻过对她还算友好地招了招手。

云熙看着眼前这个样貌颇为俊朗的男生,神情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拖开椅子坐了下来。

闻过花着金主大人的钱招待金主大人的妈妈,还抽空拍了张咖啡的照片发给兢兢业业挣钱养家的某人:下午茶。

[爱心]金主大人[爱心]:嗯

[爱心]金主大人[爱心]:转账[100000.00]

闻过扬着笑接收了,这才看向落座后就用警惕目光看着自己的女人:“不知道你爱喝什么,随便给你点了杯卡布奇诺。”

“谢谢。”

云熙现在根本喝不下咖啡,只满心焦虑地想要从闻过这里获悉更多消息。她左右看了一下,压低声音对闻过说道:“你之前发到我邮箱的那些……”

眼看对方的急切与担心浓重到像是要溢出来了,闻过挑了挑眉。

只看原剧情,他还以为这位恋爱脑女士一心扑在婚姻上,对于唯一的儿子并没有太多关怀,甚至还想插手晋云渡的婚姻助力公司壮大。

但在他深入了解之后,却发现似乎并非如此。

想到自己没给回信的几天内,对方发过来的足足一千多条的消息,闻过有些散漫的态度终于端正几分,问她:“云女士想了解什么?”

“那些消息都是真的吗?”云熙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就接了上来,“为什么有些我从来都没有察觉过。”

对于自己的婚姻,云熙一直觉得还算美满。

丈夫英俊儒雅,儿子清隽聪敏。

唯一的污点就是丈夫晋中行在某次宴会上被攀附富贵的女人下了药,和对方春风一度后,被隐瞒着生了个儿子用作要挟。

而这件事,晋中行担心破坏两人的关系,刻意隐瞒着,直到前几年被云渡发现并告知她后,这才终于和盘托出。对此,云熙痛苦过也厌倦过,最后在丈夫再三保证不会让私生子来碍她的眼后,还是没有计较。

云熙以为这就是自己婚姻里唯一不堪的地方,遮遮掩掩,生怕被盛赞他们家庭和美的其他贵妇人知晓,却不曾想,闻过给她发来的消息打破了她的滤镜。

女人露着非常勉强的笑容,口罩和墨镜都遮挡不住笑得有些僵的肌肉:“有的我知道,有的云渡没……”

闻过打断她,言语犀利:“他是母亲还是你是母亲?”

孩子遇到危险受了伤,但母亲却一无所知。个中缘由,孩子乖巧懂事是一方面,母亲失责缺少关心是另一方面。

云熙哑口无言,想反驳,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闻过也不是来专门怼人的,翻出来系统给对方发的监控录像之一,是很早之前交通路口的视频,有些模糊,但不妨碍看清内容。

“差点出车祸这件事你有印象么?”

云熙连忙点头:“云渡七岁的时候,路口有一辆货车失控,差点撞到他。”

还好当时有一名下班的交警经过,眼疾手快把人救了下来,事后云熙让晋中行给对方送了无数锦旗感谢救命之恩。

“那这个呢?”闻过又翻出来一个视频。

监控显示某家商店遭遇抢劫,八岁的晋云渡经过,差点被对方挟持勒索。店里的店员在极度惊恐下跑掉并且锁上了门,晋云渡一个人靠着冷静镇定,在抢劫犯失神时撞开了手上的刀具,并钻进柜台的柜子里用手表报了警。

“这个我知道,后来那个店员失业了。”云熙还是点头,“我和中行还为没法给对方定罪遗憾了好久。”

“还有这个。”

晋云渡难得自己乘坐地铁学习相关常识,却在出站口附近被一群喝醉的小混混拦路,躲避间差点被捅伤。幸运的是当时有一名刚退伍的军人坐的也是这班地铁,最后得以毫发无损。

云熙又要点头表示知道。

闻过懒得和她浪费时间,抬手打断对方的动作,又划拉开一个个视频。

再遇车祸、初学游泳时不称职教练教授的泳姿不对差点溺水、爬山时莫名滚落小坡……一个个视频,时间从旧到新,视频的画面也在云熙的眼中越来越清晰,而她的面色却越来越苍白。

“这些你都知道么?”闻过的神情冷淡。

云熙有些颓然。

前面那些她有所了解,后面的几乎从未听闻,否则也不会如此失态地匆忙来求证了。

冷哼一声,闻过收起手机,终于没再放视频,只是问:“你觉得一个人能倒霉到这种地步,几乎每次都能碰到要命的事情么?”

面色苍白的女人自然是摇头,此前没有多想,但一连串“意外”连起来后,是个傻子都知道晋云渡被针对了,而且是冲着性命来的。

她看着闻过讥讽的面色,抿唇试探着说:“大概是晋氏这些年发展得太好,得罪谁了,所以才会有针对云渡的这些事情发生。”

“你是这么想的?”闻过瞥她一眼,不置可否,玩味道,“那你在遵循我的要求,不将这些消息透露给晋中行的时候,是否有过其他疑虑?”

云熙的唇瓣嗫嚅了下,她自然是充满惶惑的。

毕竟谁在接收到儿子的各种刺杀手法时都得惊慌,并且寻找亲近的人商讨对策。然而,一早料到会有这种可能的闻过明令禁止她告知晋中行,否则便会得不到更多情报。

云熙自然就不敢乱说了。

不敢乱说的同时,大脑还浮现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猜测。

云熙都快忘了自己在接收到相关信息之后是怎么熬过来的,不可置信、浑浑噩噩,若不是这几天恰好晋中行刚好去度假,她恐怕根本无法在对方面前瞒住自己的情绪。

直到终于收到闻过的约见消息,这才匆匆忙忙按照对方的要求,将自己装扮得不起眼,立刻跑来赴约。

看着云熙实际上已经有所猜测,只是不敢深思的模样,闻过手指扣了扣桌面,觉得还行,对方多少还有点清醒,没被恋爱彻底侵占了大脑。

云熙不知道,特意挑选了晋中行不在的这段日子给她发消息的闻过,在她食不下咽寝不安眠的日子里,始终让系统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要她表现出不管警告,非要寻求丈夫“安慰”与“商量对策”的苗头,她收到的消息就会被立刻撤回,并且被闻过打入没救了的脑残行列。

好在这个在原剧情里,于晋云渡努力下的确走出了失败婚姻的女士没让他失望。

不过这不代表闻过不刺激人了,而是要抛下更刺激和明确的炸弹:“那如果我告诉你,这些都是晋中行做的呢?”

闻过突如其来的话语打破了云熙心中的侥幸。

她面色堪称得上是惨白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指紧紧蜷缩起来,心中满是猜测成真的震惊与抗拒,但还是维持住镇定,颤着声音说:“请问有证据吗?”

“我……云渡是晋中行的亲儿子,没有证据的话我真的难以相信……”对方的嗓音已经在抖了,闻过看到有水痕从女人墨镜与口罩之间落下来,隐没在脖颈间。

闻过顿了一下,抽了几张纸递过去,态度没再那么咄咄逼人。

“有。”他说,“晋氏、股份……但是需要你去发现。”

策划了这么多次买凶杀人,会每一次都完美地扫清痕迹么?不可能,闻过不相信被亲爸都认为难堪大用的晋中行能有这样的能耐。

不过他的确暂时没能找到确凿的交易证据。

毕竟很多事情都已经久远了,就连被闻过用钞能力驱使,使出了吃奶的劲寻找证据的系统,找到的视频里的面容都很模糊,目前努力比对的数据也还没有什么结果。

所以接下来的突破口要交给云熙。

“还有东施晋远,一个财钱各占一半,妄想取代晋云渡的丑八怪,你丈夫培养的另一个法外狂徒……”

闻过将自己的计划逐字透露。

总结起来就是,需要由云熙寻找线索后在晋中行措手不及间揭露真相,想办法获得录音证据,并且为另一件案子找到人证。

坐在他对面的人身躯还在颤,情绪却已经平复下来,神情在听说晋中行牵扯到另一桩拐卖案件时不停变换,越来越认真。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云熙已经震惊到疲惫了,无言可说,只能郑重地点头,丝毫没有为可能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而害怕。

这一刻,她对于晋中行的爱意、对于可能答案的恐惧,已然被对方暗地里的所作所为扫空,并因爱子之心生出更厚的盔甲。

闻过凝望她片刻,终于从对方沉静无畏的姿态中,感受到与晋云渡之间的相似感。

他笑了一下,向后靠在椅背上,神态又变得懒散:“不谢,后面的事会有几名警官接手,你等他们联络你再行动。”

闻过目光意有所指地扫了一个方向,云熙看过去,发现有个穿着打扮格外干练的中年女性对这边点了点头,这才意识到原来咖啡馆里还有公职人员在。

“好,我知道了。”慌乱的心情突然安定下来,她再次点头。

闻过忍不住又观察了云熙一下。

在大致了解一切并被委托任务以后,对方身上的那种无措与瑟缩竟全然退却,露出了一种坚定的姿态,和刚进门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他笑了笑,端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下一秒,又涩又苦还焦的味道使闻过差点没绷住神情。

好在勉强还是维持住了,闻过点了点对方的手机:“你手机里年代久远的定位与窃听器我这几天帮你屏蔽掉了,等出咖啡馆之后会恢复正常,后面需要更谨慎些。”

云熙睁大眼睛,皱起眉与闻过对视间,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带着怒与哑意:“这也是晋中行……”

闻过点头。

云熙露出点冷笑,整个人看起来变得锋利。

“这样多好。”闻过赞许一声,“云女士,远离傻逼渣男的PUA,抛弃恋爱脑,回归职场才是正道。”

他提醒:“别忘了,你以前可是晋氏第一总助。”

——云熙,晋氏第一总助,老爷子专门为儿子迎娶的贤内助,甚至礼金都是晋氏10%的股份,最后却被PUA成一个恋爱脑,辞职做了贵妇。

闻过收集证据看到这些信息的时候几乎都惊呆了。

而匪夷所思的同时,一些原剧情里没写,使得他没能想通的事情也终于被搞明白。

晋中行对亲子的恨意,不止在老头子越过他把晋氏给晋云渡,于更早之前,妻子不按照他的想法将股份转移给他,而是作为礼物赠送给了刚出生的儿子时就萌生了。

对于云熙来说,其实没差的行为,成了丈夫的心中刺,也成了儿子的索命绳。云熙现在大概也反应过来了,所以这才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接受了闻过的安排。

不过也得益于这10%的股份,晋云渡才能一家独大,掌握绝对的话语权,否则也没法在原剧情里“恋爱脑上头”时把公司送给闻过。

闻过神游天外,杂七杂八地想了一通。回过神看着云熙终于露出点与传闻中的模样相似的特质,颇有一种擦掉了蒙蔽利剑的尘土的成就感。

云熙有些窘迫地抿了抿唇,看着男生认真不作伪的神情,最终迟疑地点了点头。

“好了,正事谈完了,云女士,你尝尝看这卡布奇诺好不好喝。”一本正经地绷着实在太累,闻过干脆趴在桌面上,对着人指了指杯子。

好喝的话他也想买。

男生的神情殷切热情,云熙最终没有拒绝。

她摘下口罩抿了一口,馥郁的香气与甜味弥漫在口腔,面上露出了一点很浅又感激的笑容:“很甜,谢谢。”

“对了,我刚听你提起云渡的时候很熟稔,你是他的朋友么?还是……”

因为这些消息,云熙现在对晋云渡的事情无比敏感,敏锐地听出了闻过提起晋云渡时熟稔又亲密的态度。她猜测,恐怕两人是很好的朋友,闻过才会深入关注到这些事情,并且在云渡不愿意让她担心而隐瞒的情况下向她揭露。

闻过看着女人面上深深的感激,想到什么,有些兴味地眨了眨眼。

“不,我不是他朋友。”坐在对面的俊美男生摇了摇头,在云熙诧异的目光中继续扬唇一笑,“我是他的金丝雀。”

云熙藏在墨镜下的眼睛瞪大了。

看着咖啡店玻璃窗外,女人浑浑噩噩地来,怀疑人生着走的背影,闻过没绷住神情,趴在桌子上笑了好一会儿。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坐在咖啡店另一个角落的中年女性走了过来,在云熙刚才的位置上落座。

“洛警官。”闻过轻喊。

洛警官点点头,严肃的脸上露出很淡的笑意:“感谢你的协助。”

通过警方这些天的努力,他们终于撬开了王英,也就是晋远手底下之人的嘴巴,并在对方的供认中抓获他的上线罗蒙。

“罗蒙中缅混血,国籍在境外,目前的表现有恃无恐,不愿意透露更多。”

若不是再一次遭遇瓶颈,他们本不打算同意闻过的建议置群众于危险之中,只是那天他们召唤闻过传讯时,对方的某句话让一群人顿住了。

——“你们觉得,一个已然丧心病狂到拐卖妇女敛财的人,当真不会对自己的妻子下手么?”

的确如此,在这样的情况下,云熙作为晋中行的枕边人,倘若一无所知,反而是更大的危险,所以在多番讨论下,他们同意了闻过的提议。

由对方牵线游说,让云女士配合他们的行动。

不过,想到刚才在监听器里听到的闻过与云熙之间的对话,洛警官还是忍不住用略微审视的目光看了一眼面前的男生。

倒不是她对闻过有什么意见——事实上,对方的主动帮助与提供的线索赢得了行动组上下极大的好感,只是职业素养使洛警官无法轻易放松警惕。

她在心中暗自刻画对闻过的印象。

容貌很好,有一定的伪装意识,将极具攻击性的五官,以刻意低垂的眼睑和稍微蜷在锁骨的长发柔化,锋锐与柔和中有种诡异的割裂感。

平日里,洛警官看见这种人少不得要再留意一番,但现在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收回目光,露出温和的笑容。

“关于你父母等人曾经参与的妇女、儿童拐卖与未成年器官贩卖(故意伤害)活动,目前已经有确凿的证据,只等量定刑期后进行关押。”

投桃报李,另一个行动组在闻父闻母等人的案件上略微加快了速度,如今已有结果。

闻过挑眉,露出真情实感的笑容来:“多谢诸位警官。”

“不客气,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还要感谢你举报有功。”警官女士的态度很温柔,对在绝境中成长的小孩展露出包容。

只要没在罪犯的影响下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小孩性格阴郁古怪点没问题,喜欢用小白花的形象伪装自己形成保护壳也没什么,反正他们知道,这是个乖小孩。

不过……

“你别忘记还有安全培训课。”洛警官提醒。

即使知道小孩很乖,但是对方毕竟在国安方面有一定的威胁力,还是要好好教育叮嘱的。

闻过:“……”

脸上的笑容“啪”一下就没了。

为了将自己拿出各种证据的行为合理化,闻过认领了众人猜测中的“计算机大佬”身份,并且在时日渐长之中越来越被笃信。

所以现在不仅偶尔要配合警方行动,还要定期接受安全教育培训,确保他在合法合规的前提下运用技术,不至于一时兴起就乱来。

系统在闻过的脑海里嘎嘎大笑,洛警官看着小孩面上苦哈哈的表情,也忍不住轻笑,和他又说了几句话后,往柜台瞥了一眼,匆忙地离开了。

眼看所有谈话对象都走没影了,闻过伸了个懒腰,对着空无一人的柜台招了招手。

“歘”地一下,柜台底下长出来一个人,年轻靓丽,面上洋溢着与他有几分相像的笑容。

闻小花冒出来后喊了声:“哥。”

“开店的感觉怎么样?”闻过问她。

“挺好的,就是没什么客人。”闻小花撇撇嘴。

兜里有钱以后闻小花不用为生计发愁,在闻过的建议下选择了自己开店,但由于水平不行,至今没什么回头客。

闻过丝毫不意外,翻了个白眼,嘲笑她:“活该,煮的什么咖啡,难喝,赶紧点两杯外卖,卡布奇诺就行。”

不错,云熙女士的咖啡并非店里所出,而是闻过为了不糟蹋对方的味蕾,提前把点好的外卖倒进了杯子里,这才没让闻小花又霍霍一个人。

“哦。”闻小花不忿,“草”了一声,还是乖巧地点了单。

等待期间,两人都没有就今天店里发生的事情说什么,只自顾自地玩手机。

——闻小花全然信任闻过,即使她隐约听到了一些对话,但面对从小到大无所不能的哥哥,闻小花不会升起任何质疑。

不过,她玩着玩着突然想到什么,询问:“我哥夫呢?”

“上班。”闻过看她一眼,“怎么?”

“噢。”

闻小花摇摇头:“没啥,我只寻思着两杯咖啡,漏了他的,上班的话当我没说。”

在手机键盘上敲敲打打的闻过动作顿住,有些诡异地瞅她一眼。

“两杯卡布奇诺,我和他的。”男生的声音淡淡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闻小花:“……草你妈,闻过!”

闻·咖啡店老板·请客喝不到咖啡者·小花嘟嘟囔囔骂了好一阵,含泪给自己点了杯奶茶。

懒得搭理她这戏精的模样,闻过“噼里啪啦”地打字。

之前可能是匆忙没有细看,现在晋云渡回过味来,注意到了桌上另一端的杯子,询问他是和谁一起喝下午茶。

[爱心]家养金丝雀[爱心]:你妈。

手机振动跳出消息来,晋云渡的视线先是在某人磨着他改的备注上面停留了片刻,而后才看到对方发来的答复。

颇像骂人的话语使男人停顿了片刻,面色有一瞬间波动。

底下就着会议内容还在探讨的经理们注意到他的神情,下意识闭嘴,还以为什么不当的发言使人不赞同。

晋云渡按了按眉心,对他们摇摇头:“没事,继续。”而后开始打字。

明白过来闻过的答复是什么意思以后,晋云渡有些诧异。他思忖半天不知道对方怎么会和云女士牵扯上关系,想不明白干脆就直接询问。

[爱心]金主大人[爱心]:嗯?

[爱心]家养金丝雀[爱心]:配合警方调查晋中行时调查到了一些往事,心疼你[可怜][可怜][可怜]

[爱心]家养金丝雀[爱心]:我都心疼了,妈妈也得心疼才行[可怜][可怜][可怜]

晋云渡愣神半晌,胸腔中蔓延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惊讶、茫然、无措……最终都化为更复杂的感受。

他知道以闻过的能力,这些事情总又一天会被对方挖出来,想过这人的神态与安慰话语,唯独没料到他会为了自己找上云女士述说。

咖啡店里,使用了叙诡方法颠倒了先后顺序的闻过等了半晌,眼看手机那头断续续的正在输入中,直到提醒消失,也没能等到某人的回答。

暗自想着金主大人该不会要哭鼻子吧,他在外卖送达之后,拎着袋子朝闻小花挥挥衣袖,脚步匆忙地直往某栋大楼行走。

晋云渡倒不至于哭鼻子,只是涌动的情绪太多太纷乱,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回复,最终只好暂时先搁置,冷静一下。

镇定从容地听完了会议内容,并提出几处意见,晋云渡返回办公室,确认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不算格外紧急开口让助理推迟一天。

注意到上司算不上好看的面色,助理问了声是否需要药箱,得到拒绝的答复,没再说什么,应了声退下干活。

在办公椅上坐了片刻,目光望着玻璃墙外的天空,晋云渡安静地放空大脑,回过神时已然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

他掏出手机。

闻过那一头也静静的,没有追问,也没有说起其他话题。

想起闻过曾说的需要的定时定点给他发消息,以及不回他的消息是“大罪”的话语,晋云渡提起些精神,再一次措辞回复,敲敲打打半天,又删减。

怎么都不满意间,晋云渡忽然听到了办公室的门被开合的声音。

很轻,但是格外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站定在他的身旁。

他顿了一下,尚未抬头,来者就蹲在了他面前,手中拿着什么贴了一下他的面颊,微凉的水珠沿着皮肤滑落,然后响起悠然懒散的声音:“金主大人,不回消息是‘大罪’,我来缉拿罪犯了。”

晋云渡见过很多次闻过仰起面庞的模样,在各种各样的场景里,或狡黠、或轻慢,有时又是充满侵略性与性.感的,眼角眉梢都淌着热汗。

但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般,手腕托着他的两颊,仿佛在捧着什么易碎的东西,就连投过来的目光都是充满爱怜的。

来缉拿金主的金丝雀在罪犯的面庞上落下几个吻,柔软的唇瓣抿过咖啡杯壁留下的冰凉水珠,而后贴于男人在他眼中缓而渐红、弥散水汽的眼眸上。

温凉的触感在眉眼间一点点地挪移,压下自对方来到后莫名涌上心口的酸涩,晋云渡抿了抿唇瓣,尚未开口,却被人抵住了唇峰。

“硬撑什么?不想说就不说。”闻过站起来,将咖啡袋子放到一旁,捧着他的脑袋,低头落下潮湿的吻,在唇齿缠绵间低声,“答不出就不回,反正又不犯法。”

晋云渡怔怔地看他。

热烈的日光透过玻璃墙,在寂静的空间里切割出整齐的阴影,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嗡鸣,闻过背着落地窗站在办公桌前,胸针折射出的细碎光斑在男生身上留下斑驳的影,随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探入胸针主人乌黑的发丝,光影也在他侧脸跳跃。

闻过的指腹擦过办公椅上之人的后颈,晒了半响的肌肤带着灼热的温度,混着浅淡的雪松香气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鼻尖相触,绵密的吻交织成网,闻过指腹按压住晋云渡薄红的眼皮,另一只手顺着脊背的曲线环住他的腰肢,掌心贴着男人的脊背,一下下地顺气安抚。

晋云渡紧绷的肩颈渐渐松弛,难以传达的情绪在交叠的唇间化开。

心跳和呼吸交融。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细雨,太阳雨在热气中蒸腾。滚烫的日光与冰凉的雨丝同时砸落,玻璃墙上浮起白雾,蒸腾的热气裹着细密雨珠,将整个世界晕染成朦胧的琥珀色。

时光仿佛在晴雨的夹缝里慢下。

天色暗了些,两个纠缠的影子被晕染在斑驳的白墙上,双手交叠,紧扣,唇齿间溢出的呢喃混着温热呼吸。

“不难过了好不好?”

说这话的人选择性地将自己气势汹汹而来,扬言要缉拿罪犯的话语抛之脑后,哄小孩似的:“我家金主最乖了。”

阳光穿透雨帘,在挂壁的冷雨里折射出细碎的彩虹,于他们纠缠的身影周围晕开一层朦胧的金边。

在柔和的亲吻与无边的光网缠绕中,晋云渡攥紧了闻过的衣摆:“好。”

第95章 青春 夏风轻柔懒散

太阳雨来也匆匆, 去也匆匆。

没多久,窗外的雨水就停了,只剩下稀薄的水珠挂在玻璃壁上, 反射着绚烂耀眼的明光。

闻过搂着晋云渡窝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上。

在这难得不掺杂狎昵的氛围里,闻过拨弄着男人的领带上的胸针, 看着熠熠生辉的红色狐狸眼,忍不住有些促狭:“金主先生, 让你戴着这个胸针来上班, 不会破坏你的霸总形象吧?”

晋云渡额头抵着男生的肩膀, 褪了鞋袜, 缩在他的怀里。

这是闻过故意摆弄出来的姿势, 他总是嫌弃对方看起来太过一本正经,缺少年轻人该有的活力。

而虽然晋总不知道这个模样和活力能挂上什么关系, 但终归满足了对方的要求, 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一直以来紧绷的姿态似乎真的松懈了几分。

他瞥了一眼男生用手指戳弄的狐狸眼, 声音淡淡地:“如果戴个胸针就能破坏我的威严, 那我也不必做集团的领导人了。”

“呵。”闻过摸他的眼睛, 温温凉凉的, 没有之前那种红热发烫的感觉, “金主先生,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装诶?”

晋云渡任他摸,微微抬头, 眼下暗红色的泪痣在微光中显得很漂亮。

“什么?”

很好, 对方显然没有这种自觉。

“好了不用说了,我承认我被你装到了。”,闻过戳他的泪痣, 直接凑上来索吻,把人又冷淡又能无形装杯的嘴巴亲得红通通的,浸润满来自自己的津液。

就在他即将更深入的时候,晋云渡放在沙发上的私人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晋云渡把趴在身上的人推开一些,拿起来看,发现是一直挂着单子盯晋中行与晋远的侦探发来的消息,其中提到云熙似乎生病了,要求“度假中”的晋中行回返照料。

然后又是一个消息,内容是安插在云女士别墅里的眼线发来的,提到对方出门逛街回来后之后就病了,问他是否要探望。

晋云渡蹙起眉,将手机递到闻过面前。

“嗯?”闻过挑了挑眉,“云女士的行动速度还挺快。”

他将警方的计划与自己牵线搭桥联络云熙女士的过程简要说了一遍,带过了自己几次刺激的话语,只将重点落在云熙得知晋云渡多次被置于险境后担心焦急的表现,以及对方在接受任务之后沉着冷静的模样。

“云女士眷恋家庭与婚姻,隐于后宅多年,但并非脆弱不堪。”闻过看着晋云渡安静聆听一言不发的模样,以为他担心对方,提醒道。

“我知道。”晋云渡回答。

从小受到精英教育,在接手晋氏之前,晋老家主给他看过很多经典方案,有不少是云熙曾经参与过的,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的母亲并没有表现中的那么柔弱。

但是云熙在面对晋中行的时候,态度总是太过依赖,看起来可以为了爱情将一切都抛却,情绪上头的模样使他难以确定,倘若将自己挖掘的真相和盘托出,对方究竟会做出怎么样的抉择。

再加上前几次遇险以后,每次的收尾都是云熙放下心来喊晋中行出手,他担心自己提出让云熙介入会引起对方的警觉,最终便不再开口。

“什么毛病。”闻过捏了一下他的耳垂,稍稍用了点力,掐得有点红,“你就是觉得将她蒙在鼓里不涉险,等你收集了证据之后再揭露一切,比告知一切让她忧心慌乱更安全。”

晋云渡的确是这么想的,受了痛没吭声,只静静地看着闻过。

“那你想没想过万一自己没能扛下来呢?”闻过又掐了一下。

掐完看着人充血红起来的耳垂,又略略心虚,轻轻地帮他揉了揉:“你就应该早早地和她说,让她和晋中行掐起来。”

“退守家庭没多久的第一总助和难堪大用的废物,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哪需要你一个未成年人扛着大包袱跑障碍赛。”

闻过说得煞有介事,对云熙的看好以及对晋中行的蔑视明晃晃地摆在面上,晋云渡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说你傻呢,还笑?”闻过戳他的眉心。

眼看男生的眼神越来越危险,晋云渡止住笑:“当时太年幼了吧。”

年纪太小,老爷子刚离世不久,母亲又是一副深陷恋爱脑的模样,惶惑之下的少年做出的很多选择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回头看的时候就已经没法再更改了,只能继续前行。

“嗤——”闻过掐住他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巴。

手动闭麦后,说道:“当时年幼,现在就长了么?”

闻过凑近了扒拉他的头发,将打理得整整齐齐的乌发弄得乱七八糟,也使西装革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稍成熟些的男人,看起来更符合当前年纪的清爽。

“金主先生,没记错的话,你的24岁生日还没过呢。”翻阅过剧情的闻过对这一个节点记忆深刻。

“长辈的事就让长辈去做,你凑什么热闹。”

一直以年长自居的晋云渡沉默了片刻。

看着年纪比自己还小,却在这儿说得仿佛头头是道的闻过,他试图克制一下,但在对方接连又几句训话之后,还是没忍住抓住男生的脑袋,将人按进怀里:“这位平平无奇的男大、需要人请上车的二十岁王子殿下,你凑热闹了么?”

“……凑了。”闻过小声。

晋云渡瞥他:“那这半斤八两的事情就请不要再说了吧。”

闻过终于绷不住脸上严肃的表情,在他怀里笑得乱颤。

等笑声终于平复以后,他正经了点:“我说真的,不用担心云女士,她那边有警官盯着呢。”

晋云渡想着自己默默派到了云熙身边的管家,以及安排过去潜伏的一群保镖,本来也没有很担心。但看闻过一脸认真,忧虑自己情绪的模样,轻笑着:“嗯。”

“很好,乖啊。”闻过使用小狗搓脑袋的揉法乱揉他的脑袋,一边揉一边介绍手法来源。

——很小的时候闻小花以及村里的小猫小狗小鸡小鸭受惊,作为大哥的闻小草(划掉),后来改名的闻过就是这么揉的,被揉过的都说好。

片刻后,闻过看着被自己揉成海胆头,别说形象气质,笑容都一去不返的晋云渡,讪讪笑了笑:“有点手生了。”

晋云渡睨他一眼,默默地打理头发。

而被金主大人瞪视的金丝雀并不服气,作势要扑上来。

金主不闪不避,被再一次捞了个满怀。

两人继续依偎了片刻,依偎着依偎着,不知道是谁先动的嘴,又开始接吻。

窗外大亮的天光透过波光粼粼的玻璃墙,金纱般漂浮的尘埃在光束中晃晃荡荡,随着光影轻舞。

被金丝雀按在沙发上亲的金主乖乖地仰头任人亲,甚至在对方要退开的时候还稍稍伸了舌头留人,把只想讨点好处就退开的闻过都惊了一下。

以免是自己色.性大发饥渴难耐出现了幻觉,闻过又凑近亲了下进行试探。

然后再一次感受到来自男人的轻软的舌尖扫过自己的齿列,生涩地与他即将退出的舌头纠缠,勾、抵、一触而过。

动作又轻又缓,若不是闻过时刻留意,差点都没能发觉。

“怎么回事,今天这么主动?”闻过掐着男人的下巴左看右看,没见到有发烧昏头的迹象。

晋云渡将唇边的水光舔掉,睨了他一眼:“主动不好么?”

也不是不好,但怎么就这么怪呢。闻过摸了摸下巴,既受宠若惊,又觉得事出反常像是有诈。

对上男生满眼狐疑的眸子,好不容易下了决定想要满足一下对方期望的晋云渡大脑冷静下来了,默默地将自己伸出,本想试试看怎么用脚背勾人的动作收了回来。

不收还好,这一收就使得压根没注意这块的闻过敏锐地攥住了他的脚踝,怔了一下后,眼神亮起来。闻过终于想起来了,这是自己那天追问某人如何强制爱的时候,自己曾给他看过的“范本”之一。

关键词为:金主、犯错、沙发、勾引、逃跑……

不过范本里的是:犯错被囚禁的金丝雀勾引金主后伺机逃跑,和金主亲自上阵勾引金丝雀好像有点出入。

但是,闻过又想到当时自己为了给人塞下更多知识点,只给念了关键词,对方好像压根没看见真实剧情是怎么发展的。

脚踝被攥住,男生的眼神瞬间像是燃了火一样,晋云渡知道对方已经反应过来了,干脆也没挣扎,踌躇地问他:“你……不是要逮捕罪犯?”

被逮捕的金主为了逃脱惩罚,勾引了抓捕者,而后伺机逃跑。

第一次做这种事的晋云渡不确定地想着,应该是这么个发展吧?

看着向来举止矜持的男人面上浮现窘迫,耳畔锁骨都染上霞色,说话的声音又轻又哑,像是带上了小勾子一般,闻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嗯,要逮捕的。”闻过按着人的脚踝,将对方细瘦的脚背勾上自己的腿肚,声音发沉,“罪犯想怎么逃?”

……

罪犯不知道该怎么逃了。

随便一引就上钩的逮捕者太过没有信用,占尽了便宜之后竟然还不放人,将四面八方都遮挡得严严实实,以至于罪犯不论往哪跑、跑了几步,最后都逃脱不了只能被限制在狭窄的空间里,任由对方为所欲为的结局。

沙发被人留下了汗湿的痕迹,两枚圆形的深色凹陷湿痕格外清晰,还有沙发靠背上的指痕,几乎要被攥过它的人抓得泛起褶皱。

晋云渡整个人湿漉漉的,像是刚被从人水里捞出来一样。

然而,比他更潮湿的另有其人。

情绪极端亢奋的闻过浑身都是汗水,湿透的长发黏在他的锁骨,被他抽空薅起来,用散落在地上的领带随手扎了一下,垂落在肩头。

于是,领带上没被摘下来的胸针,便随着他的动作有节奏地拍打在晋云渡的后颈,将被人咬出了密密麻麻红痕的部位蹭得颜色更加深沉。

等闻过终于停下来以后,晋云渡的身躯还在颤抖,伸手去摸对方的脑袋,想要把和它前主人一样肆无忌惮的坏狐狸给薅下来。

但是刚摸到扣眼,没来得及使劲,他的手指就被人抓住凑在唇边吻了一下。

闻过凑过来,声音轻柔,却让晋云渡如临大敌:“先生,接下来我们换个游戏吧?”

“不行!”晋云渡平复着呼吸,断然拒绝。

“可以的。”闻过从地上捡起手机,寻找一个界面打开,然后放在晋云渡的面前,淡粉色的网页屏幕透出的光辉将男人本就湿潮的眉眼都染得更昳丽几分。

“接下来玩这个好不好?”闻过撩开黏在对方额前的湿发,“先生,你知道的,等我开学就没这么多时间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