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没办法不管他
离开餐馆时,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秦深没带伞, 在林听看不见的地方，他抢走了夏涂川的伞。
两人喝了不少，都有些醉了。
林听知道夏涂川在看他，但他一直没说话，捏着伞站在门口发呆。
秦深跳到林听面前往外看了一眼，夸张道：“我靠，这雨怎么这么大，夏涂川，我都让你带伞了, 你偏不听, 现在好了吧？你要被淋成落汤鸡了。”
夏涂川喝了酒不太舒服, 眉头狠狠皱着, 他捏捏眉心, 沉默着没搭理秦深。
林听有些惊讶地看了秦深一眼, “班长, 我收回你没变化那句话, 你变得好吵。”
一晚上都在说话, 他都替秦深感觉到累。
被嫌弃了的秦深呆愣地看了夏涂川一眼, 又看看林听。
好家伙, 合着他当月老还被嫌弃了呗，行，他走，他走还不行吗？
“夏涂川交给你了,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他说着就撑开伞准备离开, 林听连忙拽住他的胳膊。
林听用余光看了一眼靠在门边的夏涂川，压低声音跟秦深说：“班长，我开玩笑的，我住的地方离这儿很远……”
“不远不远，夏涂川暂时没找到房子，住在学校里，但这个点门禁时间已经过了，你不管他就算了吧，让他露宿街头，我还约了朋友去下一场，没办法照顾他，看在同学一场的份儿上，能麻烦你照顾一下他吗？”
秦深说着，双手合十，就差没给林听跪下了。
林听看了夏涂川一眼，为难道：“可是，我……”
他没办法照顾夏涂川，他怕自己忍不住做奇怪的事。
夏涂川突然开口，对秦深说：“你带我去最近的酒店就行。”
正好秦深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晃了晃，不好意思道：“可是我朋友打电话来催我了。”
“那我自己去就行。”夏涂川说着，单手插兜就要往雨里走。
眼看着他一只脚跨了出去，林听鬼使神差地抓住他的衣角。
“你不介意的话，去我哪儿凑合一晚吧。”林听说着，连忙补充，“我租的是两室一厅，天扬哥他们偶尔会、会过来住。”
“行，既然他的住处解决了，我就先走了，我朋友一直发消息催我，烦死了，我们回头再聚。”秦深笑着说完，撑着伞直接走了，头也没回。
夏涂川背对着林听，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着，声音却很平静：“会打扰你吗？”
“不会。”林听说着，撑开伞说，“走、走吧。”
他不想管夏涂川的，但又不忍心就这么让他淋着雨离开。
林听有点嫌弃自己，立场太不坚定。
他比夏涂川矮上许多，要垫着脚伞顶才不会压在夏涂川头上。
夏涂川低头瞥了他一眼，礼貌地伸手，“我来撑吧。”
林听没跟他客气，果断地把伞递过去，这下他不用再费劲垫着脚了。
两个人虽然同撑一把伞，但中间隔着一段距离，以前这样的场景，夏涂川几乎都是把他抱在怀里。
林听突然恍惚了一阵，手臂突然被拽住，他愣愣地转头看着夏涂川。
夏涂川松开他，将伞往他那边偏，提醒道：“红灯。”
林听哦了一声，机械地把头转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吃了药，他脑子不太灵光，总觉得昏沉沉的。
今天尤其。
之后夏涂川没再说过话，只是时不时偷看林听一眼，眼底藏着心疼。
林听突然推了一下他的手，“伞过去一点，你的肩膀湿了。”
“没事。”夏涂川说着，继续保持伞往林听那边偏。
林听不太想跟他说话，每次开口都忍不住想哭，索性也不说了，任由他去。
反正气温还不算低，淋一下也不会感冒，但刚刚为什么要用这个理由开口让夏涂川跟自己回来呢？
林听不知道，他记不太清自己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了。
他这几年总是习惯性遗忘一些东西，刻意去忘记让自己不自在的，难过的事情。
有一段时间，他差点就记不起夏涂川的脸了，每每这个时候，他就会拿出手机，一遍遍翻看夏涂川的照片。
感觉还是不够，他索性直接把照片打印出来，把照片都摆在家里。
他病情稍微好转之后，那些照片就被他整理成相册收在抽屉里，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打开过了。
尤其是重新遇到夏涂川，林听突然觉得那些照片不是他，他们一点也不像。
但那个时候的夏涂川是他的男朋友，他的爱人，如今的却不是。
他们比陌生人还陌生。
想着想着，林听无意识地掉下眼泪。
耳边传来夏涂川的询问声：“怎么了？”
林听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表情茫然：“我没事。”
夏涂川皱了下眉头，看着他脸颊亮晶晶的泪珠提醒：“你哭了。”
林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尴尬地低下头，“我、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在夏涂川面前哭，他会不会误会什么，但他真的没意识到。
好丢人。
夏涂川很轻地叹了口气，被掩在淅沥的雨声中，“如果觉得跟我待在一块儿不舒服，不用勉强自己，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去住酒店。”
林听胡乱抹着眼泪，边解释：“我没有勉强，刚刚不知道怎么了，先回去吧。”
说着，他快速调整好情绪，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然后带着夏涂川回了公寓。
到公寓门口后，夏涂川并未进去，而是将伞折好递给林听。
林听愣了一下，无声地问：你不上去吗？
夏涂川开口解释：“你上楼吧，我去酒店住。”
林听垂着眼想了想，也对，雨夜住前男友家什么的，听起来确实不太正常。
而且万一夏涂川上去发现什么，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后抬头跟夏涂川说：“伞你拿走吧，这雨估计还有一会儿不停，小区出门往右走几百米就有一家酒店。”
只是出于同学之谊给个提醒，他不是在故意找话题跟夏涂川说话。
林听不停给自己心理暗示。
夏涂川递伞的手收了回去，他往后退了一步，撑开伞走进雨幕中，“谢谢，伞我回头还你。”
林听点点头，其实不还也没关系，但如果夏涂川来还伞，他们就能再见一面。
虽然知道自己卑鄙，但林听就是控制不住。
他想见夏涂川，不管用什么办法，他是个卑鄙的人。
“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夏涂川说着，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林听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不见，夏涂川头都没回。
他不禁想，六年前夏涂川离开那晚，他有没有回过头，有没有偷偷哭。
等他回神的时候，夏涂川已经消失不见，林听自嘲地笑笑，转身上楼。
不知是最近降温，还是那晚着了凉，林听第二天就病了。
这几年他身体一直不太好，感冒都算小打小闹的。
远在琼江的楚天扬听说他病了，说要连夜赶过来。
但林听没让。
林听裹着毯子盘腿坐在沙发上，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地说：“我只是感冒，今天好多了，哥你安心管理公司吧，下个月放国庆，到时候我回琼江。”
楚天扬语气有些惊讶：“舍得回来了？”
“想去你们公司看看，还想跟川子和小继去乡下看看。”林听擤了下鼻涕，靠在沙发上，闭着眼问，“天扬哥，到时候我能住你家吗？”
他和家人关系不太好，六年过去，他还是怨他们。
楚天扬无奈叹了口气：“当然可以，我家不就是你家吗，到时候回来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去机场接你。”
楚天扬他们都还没结婚，说是要先为事业奋斗几年再说。
林聆结婚了，三年前结的，当时林听没回去，发了个红包祝福了一下，爸妈打电话劝了他几次，但他都没回去。
后来小侄女出生的时候，他回去看过一眼，但没回家。
只要回琼江，他几乎都是自己住在公寓那边，那套公寓还在，那儿已经成了他的家。
但他身体不好，楚天扬他们不放心，林听每次回去他们都会大包小包地去公寓陪他。
林听有些时候在想，夏涂川离开了他，他吃穿住行不用愁，身边还有朋友陪着，但夏涂川得养活自己，还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每当想到这些，他对家人的怨恨就更深。
他知道他们只是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但林听仍旧没办法原谅他们逼着夏涂川离开，他和夏涂川甚至没有正式告别过。
想到这儿，林听本就因为感冒失落的心情更加烦闷。
楚天扬又叹了一口气，声音伴随着机器运作的声音传来，“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你高中那个班长不是也在南浦吗，实在难受的话，你让他给你买点药送过去。”
林听说：“我叫跑腿就行了，不好麻烦别人。”
他突然想起夏涂川，如果他告诉秦深他生病，秦深会不会告诉夏涂川？
林听又开始自我唾弃，他真的是个很坏的人，如果夏涂川的新对象知道了，肯定会很讨厌他。
前两天他听秦旭说了，夏涂川有对象，之前有女生去问他要联系方式，他以有对象拒绝的。
也是，他现在长得那么帅，还是海归，听说夏涂川在那家公司已经是高管了，这么优秀的人谁不喜欢。
林听郁闷地把脸埋进臂弯，躺在沙发上裹紧被子。
今天又在下雨，雨声滴答滴答的，成了林听的助眠曲。
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被门铃声吵醒的。
林听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叫跑腿，但门铃声一直响，他光着脚裹着毯子去开门。
“你好，直接给我就行。”他伸出手，半天没收到快递。
林听疑惑地探头出去，突然跟夏涂川四目相对。
第72章 照顾前男友
林听以为自己高烧烧糊涂了, 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夏涂川看着林听光脚站在地板上, 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开口解释：“秦深说你病了，楚天扬请他给你送药，但他公司那边有事走不开。”
林听呆呆地“哦”了一声，站在门口没动。
夏涂川轻笑一声：“不请我进去坐坐？”
林听连忙把门拉开，侧身道：“请进。”
夏涂川提着药进去，林听弯腰从鞋架上给他拿了双拖鞋，后知后觉自己光着脚，连忙跑回沙发边套上鞋, 又重新回到门边看着夏涂川。
他整个人都有点懵, 他刚刚还在想夏涂川, 夏涂川就出现了。
好像在做梦。
这样的梦如果能在六年间多出现几次就好了。林听傻傻地想。
夏涂川换好鞋, 极力忽视林听的目光, 语调淡淡道：“发烧了吗？”
林听摇摇头：“不知道, 头有点痛。”
夏涂川应了一声, 把药放在茶几上, “那先量个体温, 家里有体温计吗？”
林听的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 直到夏涂川回头看他, 他才把目光移开，“我去找。”
夏涂川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冷冷淡淡的，“你坐下休息吧, 告诉我在哪儿，我去找。”
林听像个机器人似的, 乖乖在沙发上坐下后，指着电视柜下的抽屉说：“从左往右第三个抽屉里。”
夏涂川没说话，沉默着往电视柜边走，打开第三个抽屉，果然有个药箱。
他打开药箱在一堆药里找到体温计，目光却随意瞥向一旁的药物名称，舍曲林，林听的药箱里怎么会有这种药？
还有其他几种，都是他曾经吃过的。
夏涂川握着体温计的手微微颤抖着，不敢问，也没立场问。
主要是怕林听不想让他知道。
他只能当做没看见，捏着体温计起身走到林听身边，面不改色地将体温计递给他。
“十分钟后给我。”他说话的语气很冷淡，手却微微颤抖着。
林听点点头，乖乖接过体温计放到腋下，阖着眼靠在沙发上，瓷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眉头也微微皱着，似乎很不舒服。
夏涂川站在一旁问他，“喝水吗？”
林听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虚弱道：“没事，等会儿我自己接。”
夏涂川没说话，转身去帮他接水。
林听瞥了一眼茶几上的水杯，小声对夏涂川说：“谢谢，如果你有事儿的话就去忙，我没事，天扬哥他就是太紧张，我睡一觉就好了。”
赶他走吗？难道等会儿还有人要来？
夏涂川本就烦躁的心情变得更烦。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林听已经有对象了，就算生病也轮不到他来照顾，但接到秦深的电话时，他还是头脑一热直接来了。
夏涂川刚想开口问，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奇异响动，像是有什么人在踢门，又像是在挠。
林听裹着毯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想去开门，夏涂川先一步去了。
他要看看林听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把他照顾成这样，跟他一样是个混蛋。
但房门一拉开，人没看到，倒是泡泡出现了。
林听把泡泡也带来南浦了？
夏涂川愣住。
泡泡还认识他，左右蹭了蹭他的裤腿后，扭着肥嘟嘟的身体跑到沙发边冲林听叫了两声。
林听虚弱地笑笑，伸手摸摸泡泡的毛，“泡泡，你又偷偷跑出去玩。”
虽然泡泡上了年纪身体不太好，但林听还是把它养的胖嘟嘟的。
夏涂川站在门口，整个人呆住了，他以为来的会是林听的现任对象。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竟然有点高兴。
夏涂川你真是个混蛋。
林听实在没力气陪泡泡玩，很快就又缩回毯子里，半阖着眼对夏涂川说：“你有事的话就去忙吧，我等会儿吃了药就直接睡了，今天麻烦你了。”
夏涂川把门关上，垂眸道：“我没什么事。”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走。
林听没什么精神，靠在沙发上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夏涂川擅自打量着屋子，看起来不像是两个人住的样子，但男士拖鞋却有很多双，而且都是不同码子的。
即便楚天扬他们会过来，也用不着那么多。
跟你有什么关系。
夏涂川自我唾弃着，很快就收起杂乱的思绪。
他看了一眼腕表，走到林听身边对他说：“差不多了，体温计给我吧。”
林听嗯了一声，闭着眼睛把体温计拿出来递给他。
夏涂川看一眼，语气严肃道：“39°，吃药还是去医院？”
林听很讨厌去医院，不知道现在长大了还是不是这样。
林听有气无力道：“吃药吧。”
夏涂川一副“我就猜到”的表情，甩了两□□温计放回药箱，熟练地给林听冲药。
林听吃了退烧药后，又缩回毯子里了。
“你吃饭了吗？”夏涂川问他。
林听摇摇头：“没胃口。”
夏涂川又问：“粥想吃吗？”
听他的意思是准备亲手给林听做。
林听内心很想夏涂川能照顾他，但理智又告诉他这样不行。
于是他摇摇头：“我没什么事了，你去忙吧。”
夏涂川拧着眉头道：“你很想赶我走？是有什么人要来吗？”
林听连忙解释：“没，咳咳咳，我只是怕你有事要忙。”
夏涂川面无表情道：“我没事，你安心躺着吧。”
林听张张嘴，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只能乖乖躺好。
夏涂川好像有点生气，但他不知道哪儿惹到他了。
来前男友家照顾，他对象不会生气吗？
林听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后来药效上来，他就顾不了那么多了，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夏涂川看着已经睡着的人，紧绷的神情总算柔和下来。
他蹲在林听身边，小心翼翼地帮他撩开额前的碎发。
看着那张自己心心念念的脸，他呼吸抑制不住地加快。
看了一会儿后，夏涂川起身去厨房转了一圈，看样子厨房从来没用过，冰箱里也没什么食材，只有面条和鸡蛋。
夏涂川穿上外套直接出门了。
林听睡到一半睁开眼睛没看到人，以为夏涂川已经走了，便失落地裹着毯子起身回卧室继续睡。
夏涂川拿着钥匙出的门，回来的时候直接开门进去。
见沙发上没人，他紧张了一瞬，连忙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去卧室查看。
看到卧室床上鼓起的小包，他放下心来，轻轻把门关上后去厨房给林听煮粥。
这几年他偷偷回来过几次，去A大偷看过林听几次，但始终没敢露面。
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完成他跟林听的约定，他们说好一起上A大的。
锅里的粥咕咚咕咚地冒着泡，夏涂川去客厅陪泡泡玩了一会儿。
泡泡还认识他，围着他叫个不停，似乎在埋怨他这些年的离开。
夏涂川把它抱到腿上帮它顺毛，林听被猫叫声吵醒，还以为泡泡饿了，出来看到夏涂川，他没由来委屈。
“你刚刚去哪儿了？”
他烧糊涂了，哪儿还顾得上那么多，林听甚至把眼前的一幕当做了梦。
夏涂川愣了一下，把泡泡放下去，跟林听解释道：“买菜去了，你家冰箱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林听抹了下眼泪，什么都没说，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
夏涂川茫然了一瞬，突然想起自己还熬着粥，连忙起身去厨房。
煮好粥后，他走到卧室门口敲了敲门，“出来吃点东西。”
没过一会儿林听就出来，他洗了个澡，头发还是湿的。
夏涂川看了他一眼，提醒道：“头发吹干，别又着凉了。”
林听没管，就这么走到餐桌边坐下开始喝粥。
夏涂川无奈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喜欢吹头发。
他走到林听身后，拿起林听肩膀上的毛巾开始帮他擦头发。
林听明显僵了一下，但没制止。
夏涂川得寸进尺地继续帮他擦头发。
林听握着勺子的手止不住地发抖，眼泪啪嗒啪嗒地往碗里掉，明明是甜粥，这下快要变成咸粥了。
“难受？”夏涂川问他。
林听点点头，哽咽着说：“难受。”
哪儿都难受。
夏涂川说：“碗里的都吃了，等会儿吃药。”
林听哭的不成样子，哪儿还吃得下东西。
以前他生病也喜欢哭，夏涂川以为他是生病太难受了，情绪崩溃。
夏涂川温声安慰：“吃完药就好了。”
林听把勺子放下，扯了纸随意擦着眼泪，“我不想吃了。”
夏涂川顿了顿，指间随意摸了一下林听的发梢，顺手拿走他肩膀上的湿毛巾，“那就不吃，去沙发上休息，我给你冲药。”
林听闷闷地嗯了一声，拉开椅子走到沙发上躺下。
“毛巾放哪儿？”夏涂川问他。
林听躺在沙发上，声音沙哑道：“随便挂在卧室的阳台上。”
就这么让他进卧室？
夏涂川握着毛巾的手微微一抖，他问毛巾放哪儿确实是想进卧室看看，但林听真的让他进了，他反倒有点心虚。
夏涂川深吸一口气，推门卧室门直接进去，卧室的布置很单调，一张床一个衣柜，还有一个床头柜和书桌。
外面有个小阳台，林听还养了些花花草草，看着很有生活气息。
夏涂川把毛巾挂在阳台的架子上后，不经意般拐进浴室看了一眼，洗漱台上只有一个牙缸一块毛巾，一看就是林听一个人住这一间。
难道说，他对象没来过这儿？
也可能是不在这座城市，毕竟林听都病成这样了，他都没来照顾。
一点也不称职。
夏涂川在心里吐槽完，随手拿过床上的毯子出去。
林听缩在沙发上，小小一团，看着很难受的样子。
夏涂川把毯子给他盖上，这才去帮林听冲药。
喝了药后，林听还是没什么精神，整个人恹恹地。
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多了，宿舍门禁时间到了。
他咳了两声，半张脸埋在毯子里，声音闷闷道：“你不介意的话，今晚在客卧睡吧，已经很晚了。”
夏涂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听让他在这儿睡？邀请前男友在家里睡，他不怕他对象生气吗？
虽然心里有很多疑惑，但理智最终落了下风，他点头答应了。
林听艰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裹着毯子往卧室走，“我去给你找睡衣。”
他本来没想让夏涂川在这儿睡的，但人家照顾了他那么久耽搁了回宿舍的时间，于情于理都该说一下。
只是他没想到夏涂川会答应，在前男友家留宿，他不怕他对象生气吗？
林听乱七八糟地想着，随便给夏涂川找了套他的睡衣就回房间接着睡觉。
第73章 宝宝，吃了药才能好
林听睡得不安稳, 一来是想着夏涂川在隔壁，二来则是他半夜又开始高烧, 烧的人晕乎乎的，还有点反胃想吐。
夏涂川一整晚都没怎么睡，他不放心，隔一会儿就去林听的卧室看看他。
果不其然，三点多的时候林听就开始高烧了，他闭着眼睛眉头紧锁，瓷白的小脸上满是痛苦。
夏涂川摸摸他的脸，很烫。
他准备去给林听拿退烧药，手却被突然抓住。
林听迷迷糊糊的用脸贴着他的手背, 嘴里嘟囔着：“别走。”
夏涂川顿了顿, 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林听的头, 安抚道：“我去给你拿药。”
“不吃药, 我没病, 我已经好了。”林听半梦半醒地说着, 声音带着可怜的哭腔。
夏涂川心一软, 张口就来：“宝宝, 吃了药才能好。”
林听没声儿了, 睁开眼睛看着他, 夏涂川一阵心虚。
以前发烧不是一般都很迷糊吗, 怎么突然清醒了。
林听歪着头，眸底有水汽，“夏涂川？”
夏涂川别开脸轻咳一声，不自在道：“嗯, 你发烧了，我去给你找退烧药。”
林听突然激动地抱住他的腰, 整个人往他怀里钻，声音里的哭腔更加明显，“别走，夏涂川，别走。”
夏涂川知道他这是烧糊涂了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便任由自己沉沦，小心翼翼地把林听抱进怀里，像以前那样，让他的腿盘在自己的腰上，前后晃着，哄小孩似的。
林听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突然开始哭，由小声啜泣到嚎啕大哭。
“你怎么这么多年都不来我的梦里，你好狠心，我讨厌你。”
他说完又开始解释：“不是真的讨厌，我好想你，夏涂川，你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我找了你好久，但是世界太大了，我实在找不到你，呜呜呜……”
夏涂川一怔，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鬼使神差道：“因为找不到我，所以去跟别人好了吗？”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话听着像是在责备，当年是他先不告而别，不管林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我的意思是……”
“没有。”他话还没说完，林听就闷闷地打断，“我没有跟别人好，只有你，我骗他们的，他们总给我介绍对象，很烦，我就说我有对象，我骗人的。”
林听说着，又开始哭。
夏涂川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他猛然想起林听还在发着烧，连忙抱着人出去找药。
林听被哄着吃了退烧药，感觉梦里这个夏涂川实在太温柔了，他不想睡觉，便抱着夏涂川哭，像是要把这几年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一般。
夏涂川抱着他坐在沙发上，用毯子包着林听以免他发烧。
他曾经试想过和林听重逢的场景，他想林听应该会很生气地骂他，唯独没想过这样。
他离开这几年林听过得不好，而且一直没能忘记他，甚至还去了很多地方找他。
夏涂川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他有点高兴，但更多的是心疼。
如果知道是这样，他当初不会那么轻易离开，至少……至少会和林听坦白，然后两个人努力争取一下，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林听也不会那么难过。
密密麻麻的想法丝线一般串联着，让夏涂川的呼吸变得困难。
他直觉自己又要犯病，连忙平复下情绪，低头看着已经在他怀里睡着的林听，重重吐出两口浊气，苍白的脸也逐渐恢复红润。
他抵着林听的额头，自责道：“对不起。”
林听吃了药已经开始退烧，额头上布了一层薄汗，夏涂川贴心地用纸巾帮他擦了脸上的汗，抱着林听去卧室。
他不放心林听一个人睡，怕半夜突然烧起来，就这么坐在床边守着，一直守到天亮，眼都没闭。
他太想林听了，能这样坐在床边看着林听，他舍不得闭眼。
林听早上睁眼就看到夏涂川坐在他床边，整个人呆愣地眨眨眼。
大早上的还在做梦吗？
夏涂川见他醒了，便哑着声音问：“好点了吗？”
林听还是傻傻的，直到夏涂川伸手碰了一下他的额头，说“不烧了”，他这才想起来夏涂川昨晚在这儿照顾他。
林听声音沙哑道：“你、你一夜没睡？”
夏涂川点点头：“你半夜又烧了一次，我不太放心。”
看着他眼底的乌青，林听连忙说：“其实你不用管我的，我烧醒了自己会找药吃，你赶紧去睡会儿吧。”
夏涂川起身说：“没事，你再睡会儿，我给你煮个粥。”
“不用麻烦”都到了嘴边，林听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他躺在床边，没敢看夏涂川，只是说：“那你等会儿去隔壁房间睡吧，我等会儿得去一趟实验室。”
夏涂川皱了下眉头：“不能请个病假吗？”
林听咳嗽两声，表情有些无奈：“我昨天就请假了，今天得去一下，不然导师又该念叨我。”
夏涂川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给他煮粥。
林听靠在床边醒了会儿神，听到客厅传来的动静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隐约想起昨晚抱着夏涂川哭的事儿，但他烧糊涂了，不知道是真的发生还是假的。
应该是假的吧，如果是真的，夏涂川估计早就被吓跑了。
林听如是想着，慢吞吞地起身下床洗澡换衣服。
粥还没吃完，李炼就发消息让他去一趟实验室，说是有几个数据要跟他对一下。
临走前他还对夏涂川说：“你就在这儿休息吧，我先去学校了。”
如果回来还能看到他就好了。
林听想着，觉得自己在痴人说梦，便直接去了学校。
这这一去就忙到了天黑，外面又在下雨，最近南浦好像天漏了，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了。
入了秋，南浦的气温开始下降，早晚温差大，林听本来就还生着病，被这么一折腾，便开始咳嗽了。
他回到家的时候，从楼下看了一眼，灯没开，夏涂川应该已经回去了。
没由来失落，但林听还是快速调整好情绪往楼上走。
上楼后他下意识掏钥匙，这才想起来早上出门太急，忘了带钥匙了。
他叹了口气，想打电话让开锁师傅过来帮忙，他经常忘记带钥匙，都已经跟开锁师傅混熟了。
师傅无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小林啊，又忘带钥匙了？”
“王师傅，可能又得麻烦你跑一趟……”
林听话音未落，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夏涂川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林听没说完的话就这么卡在嗓子里，直到王师傅让他等会儿马上过来。
林听忙说：“不好意思王师傅，我忘了我朋友在我家，你不用过来了。”
王师傅跟个老父亲似的叮嘱他：“那就成，我回家接着睡了，你回头多配两把钥匙放包里，免得出门又忘记。”
林听一一应下，这才挂了电话看向门口的人。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夏涂川主动开口解释：“抱歉，我刚睡醒。”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是故意赖在林听家不走，是因为昨晚照顾他太累。
“昨天谢谢你。”林听说着，忍不住咳嗽两声。
夏涂川点点头说没事，然后侧身让他进去。
两人异口同声：“你吃饭了吗？”
林听低着头没看夏涂川，把书包挂到客厅的架子上后跟他说，“去小区门口吃吧。”
夏涂川没拒绝，跟着他去了，只是一顿饭吃下来两人说的话不超过五句，林听心里难受，但也知道不该表现出来，便一直压着。
也是因为这样，他刚吃完饭就吐了。
夏涂川担忧地看着他，林听解释说：“可能是因为这两天生病了，突然吃太油腻的东西胃受不了。”
夏涂川深以为然，说回去帮他熬粥，林听拒绝了。
他错开夏涂川的视线，苍白的唇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昨天已经很麻烦你了，我今天好多了，你赶紧回学校吧，不然又该回不去宿舍了。”
他不想再继续这样，他怕自己会越来越贪婪。
知道他在赶人，夏涂川识相地点了点头，把林听送到公寓楼下后就回学校了。
不知道是天气原因还是情绪原因，林听这一场病了很久，本来已经有点好的驱使了，去了两趟实验室又烧了一次，直接烧成肺炎住院了。
还是夏涂川来带他去的医院，因为楚天扬又联系秦深了。
有些时候林听忍不住怀疑，秦深是不是跟夏涂川关系还挺好的，亦或者知道他跟夏涂川那些事儿，所以才会想方设法把他扔给夏涂川。
但他不想这样，夏涂川有对象了，他这样很卑鄙，他们已经过去了。
林听心里藏着事儿，病就好得慢，反反复复折腾到快国庆才好全。
不过最近他不让夏涂川来医院了，夏涂川也很识相，估计是被新对象骂了，确实好几天没出现，重逢至今，林听甚至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林听今天该出院了，他自己收拾完东西去办了出院手续，拿着医生开的药走出医院大门。
他这几年都是这么照顾自己的，早就习惯了。
可出门看到林聆时，他还是愣了一下。
第74章 刻意为之
兄弟俩就这么看着对方, 谁也没说话，六年过去, 林聆看着更成熟了，那种上位者的压迫感很足，林家在他的带领下，如日中天。
林听手上的塑料袋被捏着，发出窸窣声响。
林聆主动开口打破沉默：“天扬说你病了，爸妈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顺便接你回家过国庆。”
林听往后退了一步，躲开林聆想帮他拿药的手, 表情有些冷淡, “我国庆没时间, 要做实验写论文。”
原本确实打算回去的, 但他病了这一场, 耽误了试验进度, 国庆可能没法儿回去了。
林聆皱了下眉头, 看着林听苍白的脸, 始终没能说出狠话。
他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了, 你还是怨我们吗？”
林听也不遮掩, “嗯”了一声。
怎么能不怨呢。
林聆垂下眼, 目光落在林听身上，多了一丝心疼：“当年的事是我们错了，妈很自责，这几年她一直都想和你缓和关系, 但你……”
见他又要长篇大论，林听连忙打断：“哥, 如果你觉得我原谅你们就可以的话，那我原谅了，以后能别再来打扰我了吗？我想好好上学，没那么多精力管这些。”
林聆眸底划过一丝悲痛：“但我们是你的家人。”
“嗯，你们是我家人。”林听没感情地重复着，提着药就要往外走。
林聆跟在他身后说：“我送你回去吧。”
这几年林家人来过几次林听的公寓，但每次他都提前出门躲开了，明摆着不想跟他们见面，经历过几次后，林家人也就不来了，免得林听到处奔波。
“不用了，我打个车回去就行。”林听说着，冷咳了两声。
林聆叹了口气，语气几近哀求：“听听，我们要怎么做你才肯回家？”
林听只说：“有时间我会回的。”
这六年他都是这么回答的，但其实也就小侄女出生那次回过，还没回家，直接去的医院。
林聆知道继续聊下去又得吵架，便换了个话题问：“听说夏涂川回来了？”
林听情绪明显波动，开口却说：“不知道。”
林聆知道林听不想说，便没继续这个话题，沉默着跟在林听身后，看着他上了出租车后，也转身上车跟在出租车身后往林听租房子的公寓走。
林听这几年拿了不少奖学金，偶尔还会去兼职，家里给的钱全部还了回去，摆明要跟他们划清界限。
林聆也没想到林听会这么狠心，六年前那次，是真伤到他了。
林听知道林聆跟着，但也没制止，甚至任由林聆上了楼跟着他进门。
不过他没怎么跟林聆说话，住院几天回来，学校的事儿堆积很多，他来不及休息就先打开电脑处理数据和打回来修改的论文。
林聆也不介意，他习惯了林听的冷淡，自顾自地让司机跟他一起帮林听打扫房间，又给林听做了顿饭。
结婚后林聆在家里沉稳了许多，以往身上那股谁也不服的拽劲儿也没了，变得温和居家，只是在外面，他还是那个不容侵犯的林总。
林听处理完数据，又把论文前三分之一根据修改意见简单修改，闻到厨房传来饭菜的香味，他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
房门被敲响，林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听，出来吃饭。”
虽然心里有气，但这几天林听在医院吃不好睡不好，这会儿是真饿。
关键是林聆手艺很好，每次来给林听做饭他都能吃很多，虽然比夏涂川要差上许多，但和林听比，就是星级大厨的水准了。
林听没亏待自己的肚子，出去吃了七分饱，然后瘫在沙发上不想动。
吃饱就犯困，想睡觉。
林聆不死心地问他：“真的不跟我回去吗？”
林听困倦地摆摆手，将身旁的抱枕抱进怀里，闭着眼睛靠在上面，“有时间我会回的。”
林聆无奈摇头，却不忘关怀：“把药吃了去床上睡，有事给家里打电话，这是爸妈给你的卡，你收着吧。”
林听没接受也没拒绝，林聆知道卡里的钱林听一分都不会花，但他也没办法，父母那边不好交代，只得把卡放在桌子上离开。
林聆走后，林听窝在沙发上睡了一觉，睁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林听睡懵了，突然不知道自己是在医院还是在家。
他的右手和腿被压麻了，脸上也被抱枕的缝合线压出一道痕迹。
“泡泡。”他开口喊了一声，泡泡也在睡懒觉，在猫窝里叫了一声，没有要过来的打算。
林听没再叫它，靠在沙发上对手脚的麻劲儿过去，用左手解开手机密码看了一眼，李炼给他发了几条消息，剩下的都是班级群里的消息。
他一一回复，而后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好累啊，想继续睡。
打定主意，林听直接起身回卧室洗了个澡接着睡，药都忘了吃。
他这一觉睡得沉，睁眼的时候已经第二天十点了。
他今天得去实验室，林听简单收拾一下就走了，随便在学校后门的早餐店买了个包子当早餐。
他嘴里还含着半个包子，手上不停打字回复李炼，冷不丁撞上了人，林听连忙拿下嘴里的包子道歉：“对不起。”
“没事。”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听疑惑地抬头，猝不及防地和夏涂川对上视线。
他怎么在这儿？
哦对了，他现在也是A大的学生。
林听呆呆地咬了一口包子，边嚼边看夏涂川。
他已经道歉了，怎么还不让他走。
夏涂川看着他那副呆萌的表情，差点没忍住笑起来，他偏过头调整好表情后转过来，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病好了？”
林听点点头：“好多了。”
“那就好。”夏涂川看着林听在他面前把手上的包子吃完，捏着塑料袋四处看哪儿有垃圾桶。
夏涂川突然朝他伸手：“给我吧。”
林听茫然地眨眨眼，手比脑子快，垃圾已经塞进人家手里了才开始后悔。
夏涂川自然地把塑料袋团了团捏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林听聊天，“周末也要做实验吗？”
林听在意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塑料袋，点点头说：“请假时间太长了，导师该发脾气了。”
夏涂川忍住想伸手摸林听头的冲动，脸上没什么表情，“嗯，那你去吧，我得去校外一趟，顺路帮你把垃圾带走。”
林听傻傻地哦了一声：“谢谢。”
夏涂川跟他道别后就直接走了，没有再跟他说话。
林听站在原地看着夏涂川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不见才转身往实验室走。
林听以为今天周末，师兄姐们不在，谁知一到实验室就被师兄姐们围着关心：“小师弟，你身体好点了吗？”
林听受宠若惊道：“我已经好多了，谢谢大家的关心。”
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许老师也象征性地关心了两句，还叮嘱大家最近天气降温，注意防护。
嘘寒问暖一番后，就该投入正式工作了。
林听请了几天假，落下很多东西，幸好昨天他把打回来的论文给修改了一部分，不然还不知道会忙成什么样。
等他忙完这一阵，南浦就正式入秋了，整天小雨淅沥的，气温也不怎么高，但也不会太冷，穿个薄外套就差不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最近林听总各种地方偶遇夏涂川。
要么校门口，要么实验室门口，或者食堂门口。
A大作为国内顶尖学府，占地面积自是不用说，但为什么他们总是遇到。
林听怀疑过是有人刻意为之，但转念一想，好像没那个必要，夏涂川都谈新对象了还天天故意跟他这个前男友偶遇，怎么都说不通。
这不，林听刚准备去食堂吃饭就在门口遇到夏涂川了。
“小师弟，那个是你高中同学吧，好巧，我们怎么天天遇到他。”
秦旭性格大大咧咧，嗓门也大，林听想转身离开已经为时已晚，夏涂川已经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夏涂川阔步走到林听面前，脸上多了一丝笑容，“好巧。”
林听扯扯嘴角，随口问道：“你今天没课吗？”
夏涂川点点头道：“没课，等会儿准备出去找找房子，找了很久都没合适的。”
李炼早就看出林听和夏涂川之间有端倪，便开口对夏涂川说道：“学校附近好点的房子基本都已经租出去了，你不如下学期开学再看看。”
夏涂川礼貌地对李炼点点头，“宿舍不太方便，合租也可以，等会儿我再去找找。”
说话的时候，他的余光一直落在林听身上。
秦旭若有所思，猛然拍了拍手说道：“合租的话，小师弟那儿就是两室一厅，不如你跟他合租呗，正好你俩高中同学，知根知底的，还能相互照顾一下。”
林听嘴角微微抽搐，师兄，你这是要害我啊。
跟林听一届的男生突然开口：“先去吃饭吧，我饿了。”
“对，先吃饭吧，等会儿食堂没菜了。”秦旭笑着说完，搂着李炼的脖子走在前面。
林听深吸一口气跟着，同届的男生和他肩并肩，夏涂川走在最后。
一向话少的徐渭突然对林听说：“如果不想跟他说话就别搭理他，不用勉强自己。”
林听茫然地眨眨眼，他没有不想和夏涂川说话，只是很尴尬而已。
但想着徐渭也是为他好，便笑了笑说：“没有，谢谢你的关心。”
“不客气。”徐渭说着，耳朵有点红。
夏涂川在后面把两人的话听了个全，目光落在徐渭身上，眉宇间有一丝不悦。
今天的午饭是夏涂川请的，秦旭老早就对他这个交换生好奇，拉着人家问了一大堆问题。
比如国外的学校跟国内有什么区别，他在什么公司任职，是不是带薪来的，为什么会来A大当交换生等等。
每个问题夏涂川都回答得很认真，也很有耐心，跟六年前不太一样，他话变多了。
林听小心翼翼地听着，试图拼凑出这六年夏涂川在国外的生活。
第75章 无法插足的氛围
吃完午饭, 夏涂川就说要去找房子，秦旭是个热心肠, 说大家帮忙一起找。
原本林听也想出一份力的，不管是出于同学情谊还是其他。
但徐渭突然说论文上有个问题需要问他，林听在两者间犹豫。
徐渭人不错，刚认识的时候冷冷淡淡的，最近好像变得热情了些。
之前林听住院，徐渭还单独去医院看望。
秦旭闻言，大大咧咧道：“徐师弟，今天休息，还管什么论文, 改天再说吧。”
徐渭欲言又止地看着林听, 他没什么问题想问, 纯粹不想看到林听跟夏涂川待在一起而已。
秦师兄真没眼力见, 没看到林听和夏涂川待在一起的时候很不自在吗？
林听的注意力都在夏涂川身上, 哪儿有余力关注徐渭。
倒是夏涂川, 时不时看徐渭一眼, 眉头轻轻皱着。
一向站在林听这边的李炼突然转性, 淡淡开口：“先去小师弟的小区看看吧, 说不定会有房子出租, 之前我听说我们隔壁的房子要转租, 不知道租出去没有。”
林听的小区是周围最好的小区，而且距离学校近，来回也就十分钟左右。
因此房子也炙手可热，有价无市。
林听不知道李炼为什么突然这么热情, 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好再推脱。
掩饰太多, 反而叫人起疑。
夏涂川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你们有事的话就去忙吧，我自己到处看看。”
秦旭厚脸皮道：“没事儿，一起去吧，看完晚上还能去李炼那儿蹭饭。”
李炼无奈翻了个白眼，“你就惦记我这顿饭吧。”
秦旭奉上一个大大的笑脸，“嘿嘿，不吃白不吃嘛，今天我出食材，你和你老婆下厨。”
李炼无所谓地摆摆手，余光瞥了林听一眼，见他时不时盯着夏涂川看，便道：“先去看房子吧，如果我们隔壁的房子没租出去正好，租了就再说。”
“我还有点事，你们去吧。”徐渭说。
秦旭瞪大眼睛：“师弟，你该不会是有女朋友了吧？”
那就糟糕了，他这个当师兄的又被师弟给超越了。
徐渭紧张地看了林听一眼，解释道：“没有，我要回去改论文。”
秦旭无所谓地摆摆手：“去吧去吧。”
之前徐渭一直独来独往，最近不知怎的，突然就跟他们熟络了，其实比起徐渭，秦旭还是喜欢林听多一些。
毕竟林听看着就傻乎乎的好骗，也不是说徐渭心机重，反正秦旭就是觉得他故意接近没安好心。
人就是这样，先入为主。
徐渭见林听没挽留自己，反而盯着夏涂川看，眉头皱得更紧。
他鬼使神差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论文好像已经改得差不多了，晚上回去再修一下细节就行。”
“你怎么变来变去的。”秦旭啧啧两声，无所谓道，“没事儿就一起去吧，但晚上跟着做饭啊，我和小师弟都不会做饭。”
“我可以买饮料和其他东西。”徐渭笑着说。
李炼连忙开口：“别听你秦师兄瞎说，晚上的饭我和秦旭请，你们直接吃就行。”
徐渭说“谢谢师兄”，而后重新走到林听身边。
林听压根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注意力全部在夏涂川身上。
他扭头看了徐渭一眼，不走心地关心道：“你不是要回去了吗？”
徐渭笑着说：“不去了，门禁前回去就行。”
林听嗯了一声，没再说话，视线又似有若无地黏在夏涂川身上。
徐渭心中不快，直接走到林听前面挡住他的视线。
林听皱了下眉头，歪着头看了一眼，正好撞上夏涂川的视线，吓得他连忙站直身体，心跳砰砰砰的。
夏涂川应该没发现吧，他好像又不小心盯着他看了，得克制一下，不然夏涂川会烦他的。
林听暗暗吐出一口浊气，耳垂染上点艳红。
徐渭见状，狠狠皱了下眉头，目光不善地看向夏涂川。
谁料夏涂川压根没搭理他，径直朝林听走来。
林听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听到夏涂川说：“书包给我，我帮你拿。”
他忙说：“不用，我自己拿就好。”
帮前男友拿书包，他不怕他对象吃醋啊。
夏涂川仍旧伸着手，声音淡淡的，“给我吧。”
林听疑惑地看过去，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要帮自己拿书包。
夏涂川执拗地看着他，林听被看得不自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书包已经到夏涂川手上了。
夏涂川把书包甩到肩膀上，随意瞥了徐渭一眼，明目张胆地跟林听并肩而行。
气氛突然有点尴尬，林听快速看了夏涂川一眼，“那个……”
夏涂川打断他的话：“能跟你合租吗？”
“？？”
“房子不好找，周边又没什么熟人，跟别人合租怕遇到坏人。”
夏涂川尽量把自己说得很可怜。
本来他是想打算慢慢来的，先从每天偶遇，到不经意地跟林听一起吃饭，然后再慢慢进行下一步。
但这个徐渭好像对林听有意思，他不敢再等了。
林听突然想起夏涂川刚认识夏涂川的时候，他差点被人欺负的事儿，心口扯着发疼。
但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先去看看吧。”
万一夏涂川是要跟对象一起住，那他就成电灯泡了，他会疯掉。
夏涂川也没逼他，淡淡嗯了一声，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徐渭身上。
徐渭有所察觉，回过头不甘示弱地看了夏涂川一眼，而后便盯着林听看。
他问：“林听，你要喝奶茶吗？”
林听茫然地摇摇头：“我不喝。”
他之前还跟徐渭不太熟，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徐渭变得很热情，经常说要请他吃东西，但林听都没要，他不太想莫名其妙欠人情。
徐渭大大方方地说：“喝吧，我请客。”
林听摇摇头：“我不太想喝，你买你们的就行。”
他前段时间咳嗽严重，医生让戒糖，导致他现在不怎么喜欢吃甜的了。
而且夏涂川总盯着他，他有点不自在。
虽然他这么说了，徐渭还是去买了四杯奶茶。
把奶茶递给林听时，他一脸歉意地对夏涂川说：“抱歉，忘记多了一个人。”
夏涂川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没事，我不喜欢甜的。”
他说的是事实，他确实不喜欢甜的，但也不想林听喝徐渭给买的奶茶。
林听被他看着，顿觉手上的奶茶变成了烫手山芋，有种出轨的窘迫感。
见鬼，他们都分手六年了，有什么好尴尬的。
徐渭见他没喝，便问道：“你不喜欢这个口味吗？我之前见你买过芋泥奶茶。”
林听礼貌地笑笑：“最近生病戒糖，不太想喝。”
徐渭的脸唰地红了个透，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我忘了你之前咳嗽，要不我给你换杯别的吧，美式可以吗？”
“他不喝咖啡。”
说话的是夏涂川。
林听看了他一眼，尴尬地冲徐渭笑笑，“抱歉，我咖啡因过敏。”
没想到夏涂川还记得。
“不好意思。”徐渭的脸更红了。
林听没再说话，拿着手里的奶茶不知道该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