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你不回来了吗?
书荷坚决不相信她会做这样的事。
她从卧室出来, 保洁阿姨刚走,客厅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景屹不在,她过去敲了敲工作室的门, 隐约听到很轻的钢琴声陡然停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 人没出来,她拧着眉给人发消息:【你在忙?】
景屹:【嗯。】
书荷不知道他又怎么了, 也没多问, 她回房间收拾了一下东西, 没一会儿提了个小箱子出来。
她的第一家咖啡店是在沥棠, 现在基本上是交给那边的店长处理,但新一年即将开张, 书荷还是决定过去看一趟。
下了高铁,她先去店里看了一圈。
和店长聊了很久,她抽空看了眼手机, 才发现有十多条未接电话。
书荷干脆给人回了电话过去,他紧绷的声音带着些试探:“姐姐,你去哪了?”
“怎么了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景屹沉默了会儿:“是我刚才在忙,你生气了吗?”
“你想多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他在手机那头紧巴巴地问道。
“和你有关系吗?”
“”
他不知道她怎么了, 但很明显,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故意和他唱反调。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书荷从店里出来, 她漫不经心地走在道路上, 周边的一些大学正逢开学,路上有许多学生迎面走来。
“昨天我喝醉了,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
电话那头微微一顿:“怎么突然这么问?”
书荷悠悠反问:“你不回答,看来真对我做了什么?”
想起这人悄悄躲在楼上偷看她的行为,她眯了眯眼:“你不会——”
“我没。”
这次否认得倒快, 仗着他看不到聊天记录,书荷轻哼一声,“但蓝叶说,昨天见到你的时候,你看上去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
他沉默了一会儿,就当书荷以为他会承认或者否认时,他突然低低道:“对不起。”
书荷漫不经心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有情侣,有勾肩搭背的朋友,也有独来独往的身影。
“对不起什么?”
“让你等我这么久。”
书荷眼睫低垂,有些看不清情绪:“别自作多情,我根本没等你。”
他嗯了一声,“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书荷嗓音淡淡,他像是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执拗,有些闷闷不乐:“你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我真没做什么。”
那向蓝叶所说他不对劲的模样,估计和她没关系了,但她语气依旧寡淡:“你最好是。”
“”
“那我能问我的问题了吗?”
“问吧,但我不一定回答。”
“你为什么突然回青雩?”
书荷回到酒店,抬手按了下电梯的按钮,神色没有一丝波动:“你不会以为,是因为你吧?”
“”
他沉默着,过了许久才闷闷道:“一点都没有吗?”
书荷看着银面电梯里的自己,清澈的琥珀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却笑着反问他:“你很重要吗?必须要因为你?”
“”
他似乎听见她这里电梯的动静,声音恹恹:“你回来了吗?我给你开门——”
书荷没吭声,听筒静了两秒,只听他再次开口时有些紧张:“你不回来了吗?”
她慢悠悠哦了声,刷卡进了房间,故意道:“忘了跟你说,我回沥棠了。”
“”
“怎么这么突然?回沥棠,做什么?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书荷关上门,像是不懂他的话:“突然吗?应该不回来了吧,反正房子都快到期了。”
“可是”他磕磕绊绊,显然不愿意接受这件事:“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哦,是么。”
他在那头重重嗯了声,“或者,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找我干什么?”
电话陷入冗长的静默,书荷点开免提放在茶几上:“我挂了?”
“姐姐。”
他喊住了她,嗓音穿过话筒,她将他话里的乞求听得清清楚楚:“这次让我去找你,不会让你等很久的,我很快会到的,好不好?”
昨天挂电话前,书荷依旧没有答应他:“我一秒都不想等你。”
他竟真的没有再问过她,甚至连一条消息都没有发过。
这两天刚好有咖啡集市,举办的地方她也很熟,在沥棠大学。
活动下t?午开始,她早早和店长过去准备。
沥棠大学很多地方都装修整改过了,果然所有大学都一个样,毕业后就改造。
陆陆续续有很多学生过来逛,“天天”一直开在大学旁,所以还挺多人认识的。
店长一边忙,一边感叹:“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总想着快点毕业,现在想想还是当学生好啊。”
她不是这所学校的,等闲下来,好奇地环视了一圈,不知看到什么,她目光一顿。
“书荷姐。”她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人,“你看那人是不是在看着我们?”
书荷回过头,就这么直直撞上了他漆深的黑眸。
男人坐在轮椅上,也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倒是他身后的余莫,戴着口罩鸭舌帽,露出几缕红色的头发,社恐到恨不得将自己裹起来。
店长有些近视眼,她眯着眼开始自我怀疑:“是看我们吗?还是我看错了?”
“没看错。”
书荷平静收回视线,身边的姑娘顿时瞪大了眼,她回头看了好几眼,后怕极了:“盯着我们干嘛,好恐怖哦。书荷姐,你都不怕吗?”
书荷笑了笑,还没说什么,只见余莫推着他走了过来。
瞧见他的模样,小姑娘瞬间换了个语气和她说悄悄话:“我说错了,被帅哥盯着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
“一杯馥芮白。”
店长就要起来给人做咖啡,书荷却悠悠道:“不好意思,馥芮白售罄了。”
身边的姑娘茫然看向她,景屹也是,他抿了下唇,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有什么做什么吧。”
书荷微笑起身,看向他身后的人:“余莫呢?”
店长总算察觉到了不对劲,只见余莫摇了摇头,他声音有些紧张:“我不用。”
见她不理自己,反而跟身后的人说话,某个人的脸色明显不高兴了,却不敢多说什么。
书荷做好咖啡,他接了过去,目光触及小篮子里的曲奇饼干。
“这个可以拿吗?”
店长识趣不说话,书荷扫了他一眼,“不能拿。”
“为什么?”
他有些郁闷,书荷不由觉得他好笑,小牌子上明明写了免费品尝,这人却故意要多问一嘴,她说了他又不高兴。
不知道在作什么。
“要么拿了赶紧走,要么现在就走。”
哪有老板会这样和顾客说话的,坐在边上的小姑娘悄悄瞥了眼两人的神色,只见坐在轮椅上的帅哥沉着脸,却还是伸出苍白的手拿了两块。
离开时眉眼耷拉,像只失落又生气的小狗。
书荷根本不关他现在心情怎么样,到五点多收摊,两人一起收拾完东西,她这才有空看手机。
切换了一下账号,有个人好像要将她的微信给炸了。
【你怎么对我这么凶。】
【余莫不喝咖啡,你问他干嘛?】
【苦死了,我要差评。】
【饼干是你做的么?】
【你什么时候下班啊?】
【你看见我都不惊喜么?】
【姐姐,我看见你现在在休息。】
【书荷。】
【姐姐。】
书荷的脚边在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影子,她漫不经心地敲着字:【提醒你一句,无理取闹的顾客是会被拉黑的。】
她收起手机,低头看着脚边胖乎乎的家伙。
离校两年多,这橘猫似乎过得很好,胖嘟嘟的,走起路来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晃一晃,脸又圆又可爱,隐约还能看到耷拉下来的肚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跟着她,还蹭着她的脚,一边嗲嗲叫着。
店长有事先走了,书荷蹲下身,“你跟着我干什么?”
猫咪不说话,又嗲嗲叫了声,还顺势倒在了她的脚上。
滑轮滚动着地面的声响逐渐靠近,她没有回头,身后的人喊她:“姐姐。”
“喵——”
猫猫不知是不是认出了他,冲着他凶凶叫了两声,随而看向书荷,夹着嗓子又嗲又娇。
景屹无视它,缓缓挪了过来,轻声却不掩委屈地问:“我等你很久了。”
书荷扫了他一眼:“你没走?”
他点了点头:“在等你。”
“哦。”她丝毫不觉得愧疚:“我又没让你等。”
“”
小橘猫见自己被忽略了,靠着她的脚开始翻肚皮,景屹脸色沉沉盯着那肥硕黏人的家伙,“它怎么这么烦。”
书荷完全不在意他,不问他是怎么知道她在学校的,也不看他,摸着猫咪毛茸茸的脑袋道:“你也讨厌他对不对?”
猫咪立刻撒娇似的叫了两声,估计没有忘记,几年前这人嘲笑过它没有对象。
景屹的脸色愈发沉了,只见书荷似乎弯了下唇,眉眼柔和,完全没有对他时那般冷冰冰的模样。
他总觉得自己被挑衅了,如果不是猫,现在在书荷身边的应该是他。
叫什么叫?
叫得还这么难听。
有本事叫书荷的名字。
不能就别嗲。
不就是撒娇么,谁不会了。
书荷突然被人拉了下袖子,她抬起眼,只见这人沉着脸,唇瓣翕动,不情不愿地吐出一个干巴巴的字:“喵。”
“?”
“喵——”
橘猫歪头。
书荷怔愣一瞬,景屹冷冷瞥了眼碍眼的胖东西,争宠似的:“我也会叫。”
“”
书荷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见他是认真的,她无语至笑:“那你怎么不学狗叫?”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只见这人神色毫无波澜,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书荷的心跳突然咯登一声。
天色已然昏暗,寂静的环境里,他面无表情地开口:“汪。”
“”
“谁说我不会?”
“”
第22章 22 他本就没名没份。
这个点, 校园里没什么人。
空气静默半晌,直到猫咪又叫了两声,书荷回过神, 无语至极地看着他:“你有病?”
她站起身, 脚底下的猫咪立刻翻了个滚儿。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她拢紧围巾,景屹看了眼她脚边的跟屁虫,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她骂了, 声音有些闷闷的:“先去了咖啡店, 看到门口写了今天这里有活动。”
书荷的脚步微微放慢, 她毕业后先在一家公司工作了大半年,因为实在不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 她选择了辞职,随而决定开咖啡店。
在大学时她就有开咖啡店的想法,那时候他想投资, 却被她拒绝了。
两人第一次有些不愉快,又或者说是他单方面不高兴,“为什么?”
书荷看着他,理智而清醒:“感情里涉及到利益就会变得不纯粹,景屹, 我不想这样。”
他不理解,“我不要求回报, 你也可以不给我分红, 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可她还是摇头,“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事实就是这样。”
他一点儿也不接受她所谓的“事实”,但最后还是妥协了。
书荷那天很顺从他, 他撞得有些重,支离破碎间,迫使她回过头来亲他,“有了咖啡店以后,也不能忘了我。”
“永远不能不要我。”
书荷想,不会的,她从来没有过这个想法。
最开始,她是打算申请创业基金。
但那时向蓝叶主动找上来她,想和她合作开店。两人就是因为兼职认识的,聊了许久,最后一拍即合签了合同。
从选址到装修,她都亲力亲为,而景屹也一直陪着她,直到开业那天,他没有出现。
她却收到了近千多的鲜花。
【开业大吉,书老板。
——你最爱的男朋友。】
书荷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为了给她送花,花粉过敏进医院了吧?
她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最后找到花店的地址,去询问他的下落。
近千多花是一周前的订单,花店老板的印象很深,更何况她记得,来订花的那个男生,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还戴着口罩,夸张极了。
她好奇问了一嘴,才知道那男生花粉过敏。
“那为什么还自己来订?”
她只记得那男生笑了笑,“送她的我都想自己来。”
听说他跑了好几家店,因为很少有店铺能在短时间内订到千朵。
书荷从花店出来时,看着手机里无数通无人接听的电话,心底的恐慌与茫然无限蔓延开来,她迟钝地意识到,景屹是真的不见了。
他去哪里了?
他说过会第一个出现,第一个祝贺她的,还要做店里的第一位顾客。
是生气了吗?可是她以为她哄好了的。
他怎么这么小气,找到他,再好好哄哄吧,他想要她怎么哄都可以。
可书荷没想到,她找不到他了,所有人都找不到他,他就这么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它是不是想跟你回家?”
他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书荷垂下眼,只见橘t?猫还在跟着她。
景屹看了眼她的脸色:“你要带它回家吗?”
书荷收回视线:“不了。”
“它在校园里过得很好,有这么多人宠着它。”
“嗯。”景屹应着她的话,又睨了眼那黏人的东西,仗着猫听不懂人话,就这么光明正大说它坏话:“它好像比以前胖了,应该很能吃。”
“喵——”
“能吃倒没什么。”书荷语气平淡,“就怕它并没有想和我走,若是某一天它觉得还是外面的世界好,跑了,那还不如不养。”
像是为了证明她所说,小橘似乎跑累了,就这么原地趴了下来,一边舔着爪子,懒懒打了个哈欠,晃着尾巴看他们逐渐远去,却再也没有跟上来。
景屹不知道猫怎么想的,他现在就像条甩不掉,又不被她在意的尾巴。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好几眼:“姐姐,你在相亲吗?”
这个问题,他显然憋了很久。
书荷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目光与之交汇,却静得毫无波澜:“是啊。”
他像是顿时被人攥紧了心脏,透不过气,又有些不甘:“你对他满意吗?”
书荷想了想:“他挺优秀的。”
他紧紧盯着她清丽而好看的侧颜,指尖掐进手心,憋了好半晌,生硬道:“婚姻是坟墓,你还年轻,别想不开。”
书荷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那也不知道是谁,以前每天都想把我拐进坟墓里。”
每天都数着日子,念叨着想和她结婚,等到了法定年龄就结婚。
触及他乌黑而含着委屈的眼,书荷突然有些好奇:“我结婚了,你会来吗?”
在她清澈平静的视线下,他的眼逐渐泛红,扭过头不看她:“你别做这种假设,我受不了。”
书荷扯了下唇,“受不了可以选择离开,像你以前一样。”
“我不是受不了离开的,我也不是主动要走的。”
正逢红灯,书荷停下脚步问道:“除了因为车祸,你离开还有别的原因吗?”
斑马线的对面,有手勾着手的情侣,身后有自行车路过时泛起的叮铃声,景屹喉间艰涩,点了点头,“嗯。”
书荷站在他身边,视线轻垂与他的目光交汇:“还有四十天我的房子就到期了。”
他心跳咯登一声,明白她是在提醒他,四十天以后,如果他还没有将原因说出来,那他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
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他一声不吭地跟着她回到酒店,书荷停下脚步,无奈地看向他。
他茫然地抬起眼,只见她双手环抱着:“你也住这家酒店?”
“”
他反应了一会儿,低头看向手机,只见余莫半小时前给他发来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余莫是被他临时喊来当司机的,现在估计还在车里等他。
“我可以住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他说。
“”
书荷有些无语:“谁问你住不住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景屹也没再跟着她,给余莫发完消息,便等着他过来。
书荷回到房间,刚整理完东西,手机嗡嗡一震。
书华几乎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她心底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荷荷,我和你妈妈明天到你那里去一趟。”
书荷拧着眉:“怎么这么突然?”
“你妈妈胃病犯了,现在在医院,医生说最好是要做手术,你之前不是说认识一个很专业的医生?我想既然要做手术,还是去你那里。”
书荷揉了揉眉心:“知道了,我帮你们叫车。”
“不用了,你这么忙,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直到挂了电话,书荷立刻联系了成树。等一切都安排好,她又点开订票的软件。
她只买到了明天晚上的票,其他时间都已经售空。
书荷想了想,切到小号:【你明天什么时候回去?】
他回得很快:【听你的。】
这种时候书荷也顾不得别的了:【明天早上可以吗?我有点急事。】
景屹:【好。】
书荷第二天起得很早,等上了车,她先是对开车的余莫说:“不好意思啊,这么早麻烦你了。”
“没事的,我也是拿钱办事。”
经过几次见面,书荷也发现余莫染了一头张扬的红发,却是个社恐。
她没有再继续和他搭话,一转头,就撞上了一双直勾勾的黑眸。
她微微一顿:“也谢谢你。”
他抿着的唇一动,突然从手里抱着的纸袋子中拿出一个橘子开始剥。
橘黄色的皮很好剥开,他修长的手指黏着几缕丝,车内充盈着酸甜的清香。
书荷怕自己晕车,将车窗开了一条缝,手里突然被塞进来一个圆滚滚的橘子。
他慢吞吞地拿着纸巾擦手,见她看过来,他动作顿住:“已经开始不舒服了?”
许是昨天没睡好,她的脸色有些差。
书荷收回视线,掰开一瓣橘子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再口腔迸射,鼻尖充盈着甘甜的气息,倒是没有那么难受。
“医生联系了吗?”
他看着她吃橘子的动作问:“没有的话,我问问梁栩,他应该可以安排。”
书荷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不用了,成树安排了。”
“”
回青雩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他少见沉默着,却时不时地给她剥橘子。
书荷吃得有些撑,“你别剥了。”
“哦。”
等到了医院,书荷正要把自己的东西拿下来,景屹阻止道:“先去看看伯母怎么样,东西不着急。”
书荷也没太执拗,她匆匆跑进医院,走进电梯时,才发现他也跟了过来。
“你过来干什么?”
她拧着眉,景屹抿着唇,小心翼翼:“我只是想陪着你,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书荷有些无奈,“真不用的。”
可他就这么固执地看着她,电梯叮的一声,有人走了进来,瞧见这样一个轮椅挡在中间,那人不由多看了他两眼,视线中含着毫不掩饰的怜悯。
等到了楼层,两人一同出来,书荷看着他的腿:“你应该也不喜欢被人打量。”
“我不在意。”
书荷还想说点什么,身后有人喊她。
姚清和书华的手里拿着些单子,书荷快步走了过去,她目光一顿:“唐昀?你怎么”
书华解释着,“是小昀送我们过来的,真的太感谢了。”
唐昀依旧那绅士温和的模样:“没事的伯父,正好我来这里有点公事要处理。”
但不管怎么说,书荷还是和他道了声谢谢。
唐昀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了她的身后:“这位是你的朋友?”
姚清与书华也看向了他,景屹背脊紧绷,他攥紧手,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话。
“抱歉书荷,我来迟了。”
成树走路带风,他来到书荷面前,先是和姚清两人颔首自我介绍,目光与唐昀的视线交汇,随而看向另一侧的男人。
“景先生怎么也跟着过来了?”
景屹冷冷回视着他的目光,书荷拧眉,先一步打破了这古怪的气氛:“成树,我们进去聊吧。”
“好。”他颔首,可话锋却突然一转:“景先生和这位——”
他不知道唐昀的名字,书荷微微一顿,看向他:“唐昀,今天真很感谢你。”
唐昀没有让她为难,“正好我还有点公事要处理,就先走了,伯母有问题可以及时联系我。”
“好。”
待他离开后,姚清的目光也落在了景屹身上,她问:“荷荷,这位是?”
书荷陡然撞上他安静的目光,他乌黑的眼里含着些光痕,她眼睫一颤,收回视线,“我合租的室友。”
书华两人还不知道她已经搬家的事,竟然还是和人合租。
景屹察觉到了书华目光中的不悦,他喉间艰涩,心跳重重落下,只见书荷转身对姚清说:“妈,你们先进去,我马上来。”
成树走在两人身后,进办公室前,幽黑的目光有意无意扫了过来:“书荷,你尽快。”
“好。”
书华和姚清有许多不懂的地方,所以还是需要她在更好沟通。
等他们都进去后,书荷回过头,只见他微微仰着视线,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不瞬看着她,声音藏着克制着颤意:“我就在这里等你,也不会打扰你的,好不好?”
书荷的心脏像是被钝钝撞了下,她的停顿,让他眼底的乞求几乎快要支撑不住。
他本就没名没份,但成树可以在,那个相亲对象可以送她父母过来,唯独他不行。
心底的惶恐不断蔓延,近乎将他淹没t?。
“姐姐,我——”
“没有必要。”书荷打断他的话,不知是不是因为吃了橘子,喉间的酸涩让她开口时有些困难。
她视线轻垂,将他寸寸崩塌的情绪看得一清二楚:“回去吧,或者让余莫上来接你。”
第23章 23 你最好一辈子听话。
心脏像是被剜了一道口子, 汩汩血液和酸意流了出来,他克制着翻涌的难过与颤意,狠狠按了下轮椅上的按钮:“不需要。”
书荷要说的话止在了喉间, 她看着他转身, 直至进了电梯,都没有再回头。
景屹进了电梯, 才发现自己的眼红得厉害。
他想, 如果此时电梯事故, 他被困在这里, 死在这里,书荷大概也不会过来找他。
他知道那是她父母, 但他还是该死的难过,成树是她父母的主治医师,唐昀是她的相亲对象。
全世界只有他没资格陪伴她。
曾经花粉过敏到全身难受, 出车祸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复健时噬骨的疼痛,都没有让他觉得想哭过。
可她赶他走,她不需要他。
他抬手死死压着眼皮,滚烫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沿着脸颊浸湿了干涩的唇,胸腔的难过几乎是将他吞噬, 喉间也不由自主地溢出哽咽。
他再也没办法光明正大地站在书荷身边, 也不再被她选择,被她需要。
他唯独没办法接受这点。
书荷陪着姚清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等成树看完所有的报告,他给出的结论是,“确实不能再拖了。”
手术安排在第二天下午, 开始后,书华一直在手术室的门前走来走去,晃得书荷有些头晕。
但好在手术很成功。
结束后,唐昀竟然也过来了,还带了些营养品。
书荷有些无奈,和他开了句玩笑:“我听说你们律师都是按时间算钱的,唐律师,能给我打个折吗?”
唐昀笑了笑:“那,请我吃一顿饭?”
他送姚清两人过来,又是来探望的,书荷也没多想:“行。”
“书荷。”
成树刚刚结束手术回了一趟办公室,此时脱下了白大褂,正要下班。
“你和唐先生要去吃饭?”
两个男人的目光于空气中交汇,似是有什么在无声蔓延。
书荷站在两人中间,成树也是帮了她的忙,反正都要请客,她想了想,问两人:“要不我一起请你们?”
成树率先收回视线,他微微一笑:“我不介意。”
唐昀心底轻哧一声,也是和他一样的答案。
书华要陪姚清就没有一起去,等吃完晚饭,成树又临时被医院叫了回去,唐昀绅士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唇角一直弯着恰到好处的笑。
“成医生是你以前同学?”
他突然问,书荷倒是没想这么多,点了点头。
“听伯父说你在这里开了一家咖啡店?”
书荷嗯了一声,依旧三心二意琢磨着买车的事。
“那有空去你店里品尝一下。”
书荷回过头,触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她浅浅弯了下唇:“律师应该很忙吧,其实外卖也可以。”
他颔首,像是真的打算点外卖,“行,你的咖啡店叫什么名字,或者,有店铺微信吗?”
“有。”
正逢红灯,两人干脆加上微信,书荷找到“天天”咖啡店二号,将名片推给了他。
“店铺号会更新每天的内容。”
唐昀看了眼问道:“这个账号是你在运营?”
“不是,我的店员在管。”
唐昀没有再说话,到了小区,书荷再次和他道谢,推开车门之时,他却突然喊住她。
“或许,我还能再争取一下吗?”
书荷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她几乎没怎么犹豫:“抱歉唐昀,我很感谢你送我父母到医院,包括你特意过来看他们,但我的想法依旧没有变,你不用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再一次得到拒绝,唐昀并没有觉得失落,而是看着她道:“我并不觉得这是一种浪费,或者可以换一个词,书荷,连追求的机会也不能给我吗?”
书荷抿了下唇:“抱歉。”
唐昀似是挫败一笑:“说实话,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我们在某些方面挺像的。”
决绝,果断,不给人留一点妄想的痕迹。
书荷没有反驳他的话,在离开前,唐昀再次喊住她:“可以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你问。”
“是因为你心里有人了吗?”
唐昀扶着方向盘的手指根根收紧,“或者,我换个问题,这个人,是你的那个合租室友吗?”
书荷沉默两秒,她莫名地抬起头,透过车窗看向三楼的方向,隐约有灯光亮起。
离开前,她说:“抱歉,我觉得我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书荷按着密码推开门,客厅灯光明亮,她下意识地朝着发出动静的方向看去。
只见他没有像以前那般眼巴巴地看着她,就这么沉默地将菜端到餐桌上,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书荷走了进来,她看了眼餐桌上的两菜一汤,“你这是,给我做的吗?”
他一声不吭,就这么低垂着眼睫,转身就要回房间。
“我吃过了。”
书荷并不知道他会做晚饭,因为她的话,他硬生生顿在了原地,苍白的手几乎快将轮椅上的按钮给抠下来了。
他转身,也不看她,自顾自地来到餐桌前拿起筷子,声音有些冷:“不吃就不吃。”
书荷知道他在不高兴,但她却没有精力去哄他。
赶到沥棠忙了两天,又匆匆赶回来,她现在很是疲惫。
直到房门“砰”的被关上,景屹拿着筷子的手僵住,扑鼻的香味将他的期待与别扭啃食得干干净净,他鸦羽般的眼睫一颤,啪嗒啪嗒掉下了眼泪。
虽然没有看到送她回来的是谁,但他隐约猜到了是那个相亲对象。
她赶他走,还和别人一起吃饭,回来以后,也不理他。
冷白的灯光下,他用手背擦着泛疼的眼皮,可难过的情绪怎么也止不住,就这么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喉间不自觉地滚出呜咽,随着热腾腾的饭菜冷却,一颗心也像是缓缓被冻住。
书荷洗完澡,从卧室出来倒水喝。
客厅里空荡荡的,唯独餐桌上的养生壶还插着电,热水咕噜咕噜翻涌,里头的果片浸在橙红色的茶水中,隐约还能闻到果香。
书荷回头望了眼工作室紧闭的房门,心脏钝钝,像是有一把小锤子闷闷敲着,不疼,却实在难以忽略。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意逐渐蔓延开来,四肢的疲惫感也似乎慢慢被浸湿,她就这么捧着热腾腾的果茶,大脑惬意地放空。
一连喝了两杯,她才慢悠悠拿起手机给人发消息:【这也是煮给我的吗?】
有的人今天很冷淡:【不是。】
书荷:【哦,但我喝了,怎么办?】
他没有再回消息过来,书荷喝了一口热茶,只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冒汗了。
书荷:【下次最好不要晚上煮,喝多了会水肿。】
景屹:【你就是不想喝罢了。】
书荷莫名瞧出了些委屈的意思,但依旧没有哄他:【知道我不想喝,你为什么还煮?】
景屹:【我煮给自己喝的。】
书荷:【那你怎么不出来喝?】
景屹:【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
书荷盯着他这几个暗含赌气的字许久:【行,那你最好一辈子听话,一辈子别出现在我面前。】-
姚清恢复得很快,已经可以吃一些东西了。
“荷荷,你怎么没告诉我们你是合租啊?”她忧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书华没有说话,耳朵却一直竖着听。但看她神色寡淡的模样,他就忍不住道:“你这合租室友还是个男的。”
“虽说他腿有问题,但你一个女孩子。”
他的话没说完,书荷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怕两人吵起来,姚清道:“荷荷,爸妈也不是对他有偏见,但你合租会不会不方便?”
“妈,你们别担心。”书荷将削好的苹果给她,又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我和他只是合租室友,平时都不怎么讲话的。”
“但是——”
“而且。”书荷打断她的话,“房子也快到期了。”
“那就好,你这次早点开始找,找个好点的房子。”
书荷陪了他们一会儿,要离开病房时发现病房的门没有被关上,她产生了一丝自我怀疑,是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忘记关门了?
轻轻将房门带上,一转身,突然撞上一双漆黑的眼眸。
似是有什么突然破了一道口子,无声蔓延在两人之间。
她上前,静静回视着他的目光:“什么时候来的?”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纸袋子,闷闷道:“刚来。”
书荷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直白的,不让他掩藏一分t?:“你听见了?”
他喉结上下一滚,低低嗯了声。
书荷的视线看向他拿着的东西:“给我的吗?”
他缓慢点了点头,就这么仰着视线看她,像极了摇尾乞怜的小狗。
书荷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她不说话,让他心底的惶恐不断蔓延开来。
“你生气了吗?”
书荷反问他:“我生什么气?不是你昨天又在不高兴吗?今天又为什么要来?”
景屹喉间一滞,走廊里空荡荡的,只剩他们两人。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来。”他有些艰难地开口,纸袋子的一角被他攥紧。
他只知道,他想见书荷,他不甘心她和别人吃饭,不甘心自己和她只是合租室友的关系。
书荷向他伸出手,他愣了下,慢半拍地将自己的手给她。
“”书荷拍开他的手,冷白的手背瞬间浮现轻微红痕,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东西不是给我的吗?”
他沉默着将东西给她,收回手时下意识地蜷紧了手,手背处轻微的疼痛让他心跳有些快,也有些开心。
书荷拿出三明治,就这么当着他的面,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他迟钝地意识到什么,缓缓挪着靠近她,“你今天,不和别人一起去吃饭?”
书荷触上他的视线,银色斯文的镜框架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瞳仁黑而安静,毫无攻击力,却还是弥漫着红血丝。
“你现在问是不是有点迟了?”
她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景屹却是松了一口气。盯着她红润如浆果般的唇,他空咽了下喉咙,声音很轻,却透着些矫情的别扭:“你别和别人吃。”
“外面的没有我做的好吃。”
书荷莫名觉得,他这样子很像个怨夫,但她还是故意道:“你这话我爸也说过。”
“”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吃东西,直到她吃完一个三明治,他才温吞开口:“你什么时候回去?”
书荷将袋子的封口折好,“晚点。”
“哦。”他干巴巴地应了一声,“那我等你。”
书荷却摇头拒绝了他:“你回去吧,如果被我爸看到了也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他下意识地追问,刚才偷听到的话却如同一根弦毫无征兆地断裂,疼得他瞬间清醒过来。
书荷看着他瞬间僵硬无措的神色,也明白他反应过来了,她敛着情绪:“总不能告诉我父母你是我前男友吧。”
“”
“这样的话,你就更不适合出现在这里了。”
第24章 24 只有景屹会这么娇弱。
见她拿着东西进来, 姚清下意识地问了一嘴:“买了什么?”
书荷将东西放在边上:“三明治,刚才饿了买的。”
书华不由说了几句:“那你中午不多吃点,总吃这些东西。”
书荷没有搭理他, 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手机。
在她说完那句话后, 景屹肉眼可见失落,就这么闷声不吭走了。
下午, 成树过来查房, 姚清恢复得不错, 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书荷送他出去, 成树提了一嘴讲座的事。
她这才慢半拍地想起来,他母亲要开讲座, 好像就是这几天。
“我问问蓝叶要不要一起去,正好她的短剧要开拍了。”
“行,有问题可以联系我。”
书荷回到病房就给向蓝叶发消息, 她正好要找她。
新短剧的拍摄场景有一部分是在咖啡店里,向蓝叶第一时间想到了她。虽说她也有投资,但基本上都是书荷在管,所以还得询问她的意见。
书荷没想太久就答应了,毕竟这对咖啡店也算是一种营销。
原本想让书华回去休息, 但他不愿意,最后书荷还被赶了回去。
等车的时间里, 她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 目光却陡然顿在一处。
#乞山京抄袭#
#乞山京#单舟#
她点了进去,乞山京和单舟同一天发歌,歌词旋律几乎撞了百分之八十。
随后,有单舟的粉丝贴出,这首歌单舟在一周前就放到粉丝群给他们做福利听过一部分了。
论时间线, 单舟早于乞山京。
两人还是同一家公司,乞山京作为前辈抄袭单舟的歌,话题广场几乎快要吵上天了,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辱骂言语,大部分都是冲着乞山京来的。
书荷手里还提着没有吃饭的三明治,等上了车,她切到微信小号。
他只发来了一条消息,问她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书荷指尖一顿,敲了几个字发过去:【今晚吃什么?】
书荷攥着毫无动静的手机,回到家,客厅里格外安静——
工作室的房门从里头被打开,他拄着拐杖,像是刚洗完澡,浓密的黑发还有些湿,就这么乖顺耷拉下来。
他没有戴眼镜,黑白分明的墨瞳似是染着很淡的雾气,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茫然很快化为惊喜。
“你回来了。”
书荷见他脸色没有异常,她蜷紧的手一松,“怎么这时候洗澡?”
他嗯了一声,慢吞吞地来到她面前:“你怎么了?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书荷随手将袋子放在茶几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能有什么事,就是不知道有的人,是不是又在哭了。”
他显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低头看了眼手机,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你在关心我?”
书荷瞥到了他唇角弯起的弧度,也不知道他这种时候了还在高兴什么,“你想多了,是梁栩不放心你。”
他有些不相信,黑眸紧紧盯着她,见她神色没有一丝波澜,整个人瞬间耷拉下来:“我没什么事。”
触及她看过来的视线,他闷闷解释着:“梁栩若是这点事也处理不好,那公司可以直接倒闭了。”
“”
书荷有些无语:“你不是他的员工吗?就不怕失业?”
他眼皮动了下:“勉强还能活下去。”
“”
“对了,你吃晚饭了吗?晚上要不要吃火锅?”
他一边问,视线巴巴看着她。
书荷放下杯子,似是要将他看出个洞来。
他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茫然片刻,不知想起什么,温吞道:“我去把眼镜戴上。”
“你近视加深了?”她狐疑地问道。
只见他摇了摇头,“和以前一样。”
重新见到他以后,他几乎每天都会戴着眼镜,书荷有些奇怪:“那怎么突然要戴?”
他眨了下眼:“你不是喜欢我戴眼镜吗?”
“”
他这样子,像极了求抚摸的小狗,黑发还有些湿,看上去乖乖的。
书荷瞥开视线:“上次忘了问你,是不是不用密码也能开门?”
他很快明白她说的是什么,点了点头:“可以智能操控。”
书荷将客厅环视了一圈,自言自语:“那之前李阿姨怎么都没和我说过。”
景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要再说点什么,梁栩给他打了电话,他有些不愿意接,但书荷已经起身回房。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他才不太高兴地接起了电话。
抄袭的事情很快有了结果,景屹的这首新歌,公司原本是打算给另一位更火的男歌手。
而单舟自前年出道后,一直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
那段时间,单舟格外慇勤,讨好梁栩的同时,不忘打听乞山京的新歌。
或许是以为公司会内部消化,又或者他以为梁栩能明白他的意思,毕竟他现在的确很火,将歌给他无疑是添了一把重要的柴,也是给公司带来了利益。
谁能想到,梁栩没有给他。
单舟了解过乞山京的脾气,一时间就觉得是他不愿意才没有到手。
新歌发表的前两周,他也不知怎么想的,偷到了景屹的新歌。
又是粉丝私联,又是剽窃,梁栩当即让公司的人发了声明,与单舟解除合约关系,并对其起诉。
晚上吃火锅时,梁栩也来了。他挽着袖子,吃得满头大汗。
“我忙里忙外,你倒是幸福吃火锅。”
景屹压根懒得理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书荷漫不经心地听着他说话,她随口问道:“单舟不是很火吗?你解约,不怕粉丝闹?”
“那就让他们闹。”梁栩冷笑一声,夹起一颗丸子,“单舟也就有一张脸,业务能力什么都不行。”
“但这可是在娱乐圈,好看的人遍地都是,比他有能力的也多了去。更何况,景屹的粉丝也不少,看谁闹得过谁。”
餐桌是长方桌,景屹就坐在她身边,只听她问:“他居然也有粉丝?”
他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她说的这个“他”,是自己。
梁栩点了点头:“毕竟唱火了这么多人,有不少艺人想买乞山京的歌。”
景屹偏头看了眼身边的人,又悄悄将梁栩没捞到的肥牛都夹到了t?她的碗里。
书荷瞥了他一眼,她放在手边的手机一亮,屏幕上推送的是她刚订阅的消息。
景屹余光一瞥,轻声问道:“你要买车?”
书荷点了点头,“有这个打算。”
“你想买什么车啊?”梁栩问。
书荷摇了摇头:“还没想好。”
“我的车给你。”景屹突然插话,“之前大学那辆,你开过的。”
书荷想起来,他在大学时就买车了,重逢后也确实没见到过那辆车。
她还以为是他现在落魄了,已经把那辆车卖了。
书荷毫不犹豫地拒绝,“我无缘无故要你车干什么?”
梁栩溢出一丝轻哼,咬着根青菜含糊道:“只要你想,他估计想把全部身家给你。”
景屹冷冷睨了他一眼,见书荷是真的不想要,他又丧丧垂下脑袋,戳着碗里的土豆闷闷听他们说话。
晚上吃晚饭,书荷休息了一会儿,拿出瑜伽垫准备练练。
大约练了一个小时,她坐在垫子上看手机,有关抄袭的热搜已经撤了下去,但乞山京的超话里,还是侵入了单舟的粉丝在进行辱骂。
她看了会儿,拧眉关上手机。
晚上吃得实在太饱,她胃有些难受。随便穿了件外套去客厅倒水,又翻出熟悉的药箱,里头真的有很多东西,各种药,纱布,碘酒,什么都有。
她找到健胃消食片,许是听见了动静,工作室的门从里头被打开,他拄着拐杖缓慢走了出来。
“你不舒服吗?”
卧室的门没有被关上,明亮的光线从里头透了出来,她隐约看到了桌面上凌乱的纸张。
书荷想起,两人刚同居那会儿,他也是这样一惊一乍,听到什么动静就过来找她。
他离开后,书荷有次不小心切到了手,汩汩鲜血流了出来,她就这么呆愣地站在原地,直到感觉有冰凉的眼泪滑落,她茫然地擦了下脸。
一只手满是咸涩冰凉的泪水,另一只流淌着鲜红刺眼的血。
她转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脏像是突然被割开了一道口子,疼痛感后知后觉地蔓延出来,耳鸣声嗡嗡环绕。
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
在以前,她像是没有痛觉的木偶,这种小伤口她只会面无表情地包扎住,掀不起一点波澜。
可那时,她居然觉得自己好没用,会因为这样一个伤口,疼得受不了,疼到止不住眼泪,疼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明明只有景屹会这么娇弱,这么矫情,这么怕疼。
她不说话,景屹紧张极了,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却被她下意识地偏头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书荷稳着呼吸看向他,清凌凌的眼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你不是过得很拮据吗?为什么不把沥棠的房子卖了?”
她突然的问题让景屹怔愣一瞬,他唇瓣翕动,迟钝地收回手,“永远都不会卖,那里是我和你的家。”
“就算我不在,也是你家。”
事实上,书荷在分手的第二个月就搬出去了,但她还是觉得他很好笑,忍不住嘲讽:“那你真是好心,分手了,也要把自己的房子留给前女友,或许我应该感谢你,对吗?”
她就要回房,景屹条件反射抓住了她的手腕,拐杖啪嗒摔在地上发出重响。
“你别生气。”他声音带着些哀求。
书荷沉沉呼出一口气,她微笑着,将他的手寸寸挪开:“我怎么会生气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也没想到分手后能得到这么多,你做男朋友很好,做前男友也真是大方。”
又是房子又是车,书荷努力平稳着情绪,牵着很淡的笑意看向他,可那浅色的清眸里分明冷得厉害:“你这么喜欢送前女友东西,我结婚的时候,也记得备礼。”
第25章 25 等着主人回来的小猫小狗。……
书荷回到房间, 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可一闭上眼,脑海中满是他双眼猩红的模样。
她有些烦躁,拿着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 敷面膜, 涂身体乳,等一切结束, 她躺进被子里, 疲惫感铺天盖地袭来。
这个晚上, 她做了个梦。
梦到她真的结婚了, 捧着鲜花,精致美丽的婚纱, 而她身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所有人都在为她开心,唯独她像是个局外人一样茫然, 直到景屹出现。
他却没有想像中的那般崩溃,平静至极,甚至真的如她所说,为她送上了一份礼物。
他抱住了她,在她耳边, 用着仅她可以听见的声音说:“新婚快乐,姐姐。”
“我曾想, 如果你和别人结婚了, 我会嫉妒到疯,会嫉妒到想把他杀了。”
“可这样,你会不开心,你也会恨我的,对吗?”
他平静的面容下, 透着病态疯意。又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任谁都抓不住。
很奇怪,书荷竟没有感受到一丝的害怕。而是这么贪婪地看着他,看到他红了眼,看到他掉下了眼泪。
他湿润平静的黑眸里似乎凝着无尽的绝望。
“姐姐,你们都不要我。”
书荷被他的眼泪哭得快要疼死了,她想上手擦掉他的眼泪,可他就像不存在般,她碰不到。
“我接受不了你恨我,也接受不了你和别人结婚。”他掉下的眼泪,好像将她的心烫出了一块窟窿,刺刺吹着冷风,怎么也止不住。
画面一转,书荷看到他选择了死在一片娇艳美丽的鲜花里,死在她喜欢的春天,不给自己留一点活路。
他说,所有人都希望他消失,那他就消失了。
“姐姐,我很听你的话。”
——书荷猛地惊醒。
她的背脊甚至生起了冷汗,缓了许久才平复下来。
因为起得有些早,她将瑜伽练习提前到了早上,等练完,又将一些没来得及拆的快递拿了出来,坐在地上开始拆快递。
拆完后,房间里有些乱,她将一堆东西收拾好,出来时正好有人按了门铃。
是保洁阿姨上门了,她嘀咕了一句:“小书,你们这密码锁是不是坏了?”
书荷一愣,走过去按了两下,才发现真的坏了。
她将垃圾放在门口,回到房间后给李敏玉发消息。
对面很快回了一个ok的表情:【我让人上门来修。】
书荷回卧室洗澡,再次出来时,只见阿姨轻车熟路地往冰箱里塞东西,她给自己煮了一碗馄饨,等吃完,阿姨将客厅打扫得差不多了,正要去她的房间。
“阿姨,我的房间不用。”她阻止道,卧室对她来说是比较私人的空间,就算是打扫卫生她也都习惯自己来。
“你直接去打扫他的房间吧。”
阿姨哦了一声:“景先生现在应该还在睡觉吧。”
书荷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她漫不经心道:“您对他的作息还挺熟悉。”
阿姨笑了笑:“我之前第一次来这里打扫卫生的时候啊,还以为他不在家。窗帘拉得紧紧的,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跟没人住一样。”
“后来才知道,他都是晚上工作,基本都不出门的。你们年轻人啊就是昼夜颠倒,太不健康了。”
“您是景先生的女朋友吧?现在这房子看上去才有点像家。”
“我不是他女朋友。”书荷解释道:“我们只是合租。”
阿姨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书荷对于她的反应觉得奇怪。
他解释道:“也是你搬过来以后,景先生特地给我发了一份清单,我每次都是按照清单补货过来的,他说您爱吃,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呢。”
书荷不知道这件事,她放下杯子,“方便将清单给我看一下吗?”
阿姨没多想,拿出手机给她看。
书荷的视线落在有些破旧的屏幕上,他罗列出来的蔬菜水果,的的确确都是她喜欢吃的。
她总算知道,冰箱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酸奶了。
之前一直以为是他买的,她很有合租原则,没有碰室友的东西。
但有一天,他装作无意地说:“阿姨买多了,不喝会浪费。”
最后藉着不浪费粮食的理由,酸奶全塞给了她。
书荷那时还有些疑惑,他不喜欢喝,怎么不和阿姨说一声。而且在这之后,冰箱里却永远会有酸奶。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原因。
她将手机还给阿姨,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昨晚在她说完那句话后,他几乎是瞬间松开了手,一双眼红得厉害,偏头委屈掉下了眼泪。
书荷开始怀疑,他到底是没醒,还是和上次一样躲了起来。
他像是拧巴的贝壳,只要不高兴,委屈了,就会将自己关起来,密不通风,外头的人怎么也撬不开。
她还得去看姚清,出门后,她才发现自己忘拿了东西。
等匆匆从电梯里出来,她将包翻了个遍,t?也没有翻出钥匙。
密码锁又坏了,阿姨估计也走了,没办法,她只能给景屹发消息。
——【你睡醒了吗?方便给我开个门吗?】
她手指顿住,又想起阿姨说的话,这个点他不会真的没醒吧
算了。
消息最终还是没发出去,她收起手机,转身之际,身后传来动静。
房间的门从外头被打开,他顶着潦草浓密的黑发,脸色苍白,眼睑下落着很淡的青色,开门后,就这么匆匆看了她一眼,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书荷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懵,很快,她喊住他:“等等。”
拄着拐杖的身影就这么僵在原地,书荷走到他身边,仰着视线质问:“你怎么突然过来开门?你知道我没带钥匙?”
他撇开脑袋,嗓音有些哑:“要不然,你站门口干什么。”
书荷拧着眉:“你怎么知道我站在门口?”
“”
许久没有这般仰着视线问他,只见他沉默着,唇线抿直,看上去像是在生闷气的,却缩起了爪牙的大型犬。
书荷突然很想拍下他的脑袋让他低下头来,或者让他坐下来,仰着视线实在有些累。
“家里有监控。”
过了好久,他才不情不愿地承认。
书荷拧着眉,“李阿姨怎么没和我说过。”
他瞥了她一眼,也不吭声,书荷依旧没有让他走,“监控在哪里看?”
“”
他像是有些不愿意告诉她,书荷突然猜到什么,她环视了一圈,质问道:“不止门口有?客厅也有?”
“”
“卧室呢?”
“没有。”他这次否认得很快。
书荷狐疑地打量他:“怎么家里还装监控?”
他撇开视线,“不知道,住进来的时候就有。”
书荷拿出手机,“监控在哪个软件上看?”
他的视线落在她冷淡好看的脸上:“问这个干什么?”
书荷睨了他一眼:“只有你能看监控?我不可以?”
“”
他教她下好软件,书荷回房间拿上东西,离开前,她回过头,只见他就这么拄着拐杖站在客厅,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唇线抿直,乌黑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将她的冷淡戳破,就这么软绵绵地泄了气。
“我今晚回来得比较迟,不用等我。”-
姚清恢复得不错,等书华回来,书荷与他们一起吃了饭才走。
这期间成树来看望了一次,他带来一大束鲜花,姚清两人还被他幽默逗笑了。
等人走后,姚清拉着她的手:“荷荷,你和成医生真的只是朋友?”
书荷正把鲜花插进花瓶里,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有些无奈:“只是朋友。”
两人看上去都有些惋惜,书荷不想再被他们念叨,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白日里还是艳阳天,傍晚却天色骤变,轰隆隆划过闪电,乌云密布,看上去就要下暴雨。
书荷坐进车里时,瓢泼大雨瞬间辟里啪啦砸着车窗。
她漫不经心地点开刚下载好的软件,目光却缓缓顿在某一处,连心跳也倏地慢了一拍。
监控器,有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书荷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到他手里抱着个平板写写画画,时不时地偏头看向玄关处。
偶尔又拿起手机看两眼。
他像极了那种短视频里,孤零零在家等着主人回来的小猫小狗。
书荷的心底似乎也漫起了绵延的雨水,湿湿软软,却又有着难以言喻的酸胀,让她觉得闷闷的。
紧闭的蚌壳,趁着没人在家,悄悄打开了一丝缝隙。
不是说过了,让他别等么。
书荷看着外头的瓢泼大雨,突然有种不受控制的冲动。
她点了一下沟通的按钮,沉默许久,试探性地喊了他的名字:“景屹。”
监控里的人似乎愣了下,而下一秒,他的目光横冲直撞看了过来,拄着拐杖踉跄来到监控前。
看到他的位置,书荷这才猜到监控大概就是放在电视上的那个小摆件里。
“姐姐?”
不同于她离开时的别扭,他整个人几乎是凑在了镜头前。
仗着他看不见,书荷不由弯了下唇:“你好傻。”
听着她的声音,他明显有些紧张:“你怎么突然是出什么事了吗?”
窗外雨声有些大,书荷一手撑着脑袋:“没有,就是看看有的人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做坏事。”
“我不会的。”他委屈辩解,随而又紧巴巴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书荷看了眼窗外:“有点堵车,应该会很迟。”
他干巴巴地哦了一声,“你坐车应该很无聊,我陪你。”
书荷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有的人不是不高兴吗?”
“”
他似乎将小摆件拿了起来,随着他的步伐视线混乱,晃得她头晕,却始终对着他的脸。
“但我想你了。”
他闷闷的几个字,让书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许久,她溢出一丝轻哼:“你可真没出息。”
他也不反驳,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准确来说是看着镜头。乌黑的眸子在监控里显得直勾勾的,像极了猫咪在黑夜中的眼,直趋猎物。
虽然知道他其实看不见她,但书荷还是莫名有些不自然,她移开视线:“行了,挂了。”
说完,也不等他的回答就松开了沟通模式。
但他不知道,她依旧在手机里看着镜头那的他。
他就这么固执地将镜头对准自己,见再没有声音传来,他整个人蔫了吧唧的,恹恹放下摆件。
书荷一想到他坐在那里,抱着摆件的模样就有点想笑。
好傻。
她漫不经心地将监控时间调到昨天晚上——
在她离开后,他仰靠在沙发上,抬手死死压着眼皮。
屏幕里,冷白的光线笼罩,他苍白的脸上滑下了湿亮的痕迹,沿着紧绷的下颌,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胸膛起伏,整个人崩溃至极。
她将音量调到最大,耳机里,他的呜咽声压抑着止不尽的委屈与痛苦。
车窗外雷声轰响,如同滴滴答答的雨水随着他的眼泪与哭声渗透进来,将她冷硬的心淹没彻底。
他真是,又哭了啊
第26章 26 又不是看未来女婿。
堵车堵了将近一小时, 雨势依旧滂沱。
前头的司机骂了两句脏话,他解开安全带,推开门的一瞬间, 刺骨的风裹挟着冷雨涌了进来。
“姑娘你等我会儿, 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书荷的手机已经自动关机,她兴致缺缺地看着窗外, 鸣笛声此起彼伏, 有许多私家车的司机也下车去看情况。
没一会儿司机就回来了, “前面出连环车祸了, 救护车都开不进来,这鬼天气真够烦人的。”
又慢吞吞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到小区门口时,司机看着后视镜道:“姑娘到这里行不?刚才堵车堵太久,我还得去接下一个客户, 有点来不及了。”
书荷好脾气地答应了,但车子离开时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水花,米色的裙摆瞬间湿漉漉的,还脏了一大块。
“”
眼见朦胧的雨雾中又驶来一辆车,她下意识地提着裙摆往边上躲, 可打着双闪的黑色轿车没有如其他车般飞速从面前驶过,书荷看清车牌号的瞬间, 车子还未停稳, 后座的门被推开——
他只拄了一只拐杖,撑着黑色的雨伞,踉跄着向她走来。
他的步伐不稳,有好几次差点摔倒,书荷的心猛地被拽起, 她快步走上前,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突然被人抱进了怀里,黑色的伞随着拐杖啪嗒摔倒在地,溅起了一小簇水花。
书荷被他抱得很紧,甚至还能听见他紊乱急促的气息。
“你怎么——”
“我以为你出事了。”
冰凉的雨水倾斜着吹打在两人的皮肤上,书荷依旧听出了他声音里的颤意与惶恐。
她稍稍用力推开了些距离,只见面前的人脸色苍白,黑眸却依旧紧紧盯着她。
想说的话到了嘴边一滞,她弯腰拿起他的拐杖,黑色的雨伞已经被风吹跑,她拧着眉,费力将手中的伞往上移到两人中间。
“先回去。”
他闷声不吭接过拐杖,另一只手却依旧没有松,甚至往下紧紧环住了她的腰,不知是将她当成了支撑,还是故意贴近她。
书荷根本没想这么多,等回到车上,开车的余莫扫了眼后视镜里的两人:“那我们现在回去吗?”
“嗯,回去。”
书荷看向身边的人,只见他浓密微卷的黑发有些湿,眼睫,高挺的鼻梁,整张脸上都浸了雨水,不知t?是不是太着急,只是随便披了一件外套,里头还是他熟悉的居家服。
此时却浑身狼狈,像只湿漉漉的小狗。
书荷从包里拿出纸巾给他:“你出来干什么?”
他接了过来,却下意识地倾身,帮她擦着脏了的裙摆。
书荷有些无奈地止住他的动作,他就这么僵住,手背很凉,湿漉漉的黑眸一瞬不瞬看向她。
“我让你把自己擦下。”
书荷看向自己脏兮兮的裙摆,有些头疼:“裙子我回去会洗的。”
他这才收回了手,慢吞吞地回答着她的问题:“我看到新闻有车祸,你一直没有回来,我就以为”
他的话戛然而止,拿着纸巾心不在焉地擦着自己的衣服,整个人看上去恹恹的。
空气凝滞半晌,车子缓缓停下,书荷的轻叹声在静默的车内响起:“笨蛋。”
车子停好后,余莫就识趣走了。
书荷将他的拐杖拿了出来,他接了过来,慢吞吞地跟在她身边。
他全身几乎被雨水浸透,此时拄着拐杖的姿势实在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