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章 捉泥鳅(1 / 2)

一边做饭一边剥花生壳将花生仁取出来, 明天就要立垄种花生了,得赶紧先将这二十斤的花生给剥出来。

也可以稍微留那么几斤放在那里放着,等将来补种。

两个人掰就挺快, 说很急也不是很急, 毕竟还是得立垄呢。

吃完饭遛遛小狗,放松一阵。

坐在堂屋里又剥了一会花生, 看外边的小狗跑来跑去,好不安逸。

狗蛋儿这会才想起文娟借的书, 立刻去洗澡, 看了一会书, 许多字不认识,还得凑到谢非羽旁边问。

谢非羽给他说字还得给他说意思,一页纸看得很慢。

狗蛋儿自己也得反复回味, 这才能理解参悟。

天色不早了,谢非羽给他按下书本:“泡脚睡觉吧。”

小夫郎今天的情绪特别高。

带着茧的指腹轻轻划过胸口的那一道伤疤,狗蛋儿低声道:“感觉浅了许多。”

谢非羽身上毛发丝丝颤栗,在心中反复念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念得心烦意燥,但还勉强能克制,下一瞬, 意料之外的动作让他破了功。

小夫郎点了一下他胸前的小米粒。

谢非羽一怔, 没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压制,那一刻, 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已控制不住。

狗蛋儿看到了,目光向下,脸一烫, 又抬起眸来,羞涩的看着谢非羽。

谢非羽脑子那根弦铮的一声断了,瞬间将衣服套上,声音沙哑道:“我出去一会!”

说着冲了出去。

狗蛋儿忙道:“还没泡脚呢!”

“你自己泡吧。”

外面传来哇啦啦的水声,意识到什么,狗蛋儿脸烫的厉害。

一盆洗脚水泡的凉了,外面的声音都没有停息。

出去时是热乎的,回来是个冷冰冰的男人,房间的灯被吹灭,床榻一沉。

一张床两个被窝。

今晚的狗蛋儿莫名比往常安分些,好像意识到为什么男人不跟他同一个被窝了。

但是又不懂,为什么不跟他同一个被窝了?

小哥儿羞涩又发愁,今晚注定不舒坦。

一张床两个人都睡不舒坦。

第二天狗蛋儿醒来的时候,谢非羽已经起来了,在外面打着拳。

狗蛋儿听到外面男人舞拳的有力破风踩踏声,穿好衣裳,头发都没来得及束,咬着发带就出去了。

听到脚步声男人的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一眼,闷声不吭收功,出去挑粪淋菜。

狗蛋儿一头雾水赶紧追了出去,一把拉着男人结实的手臂,充满怨气的说:“早上好!”

谢非羽一怔,微微偏过头:“早。”

漂亮的喉结上下滑动,狗蛋儿怔了怔,心脏莫名荡漾起来,脸烧的红扑扑的,松开男人的手:“嗯。”

谢非羽道:“我出去淋菜了。”

“嗯。”狗蛋儿脸红红的点了点头。

谢非羽又看了狗蛋儿一眼,这才出门。

狗蛋儿被他最后那一眼看得轻轻颤了一颤。

煮了粥狗蛋儿依然出去看看空心菜,以及刚撒下的谷种。

跟男人一起回来,田间小路一前一后没有说什么,狗蛋儿心头也是满足的。

吃完饭,两人扛着锄头在新地上立垄。

这毕竟是山地初改农田,一开始锄地还是会有许多石头,一块一块的把它挑出来丢到角落,慢慢将田垄间的石头清理掉,这是一个漫长的工作。

石头太多,小一些的可以先放着,不影响种地。

如此耽搁了些,他们的活做得不甚快。

牛犊子跟狗子倒是开心了,在旁边草地上吃草,蹦哒。

狗蛋儿干活累了,时不时抬起头来看它们几眼,摇头好笑。

雨不是一直下,但是偶有淅淅沥沥的小雨,这地泡在水里加上之前就锄过,特别松散。

这才几日,就冒出许多绿油油的青草。

干活不算费劲,就是费时间。

将土地翻过来,露出黄褐色的泥土,让它变成一垄一垄的平整土地,看着就很舒心。

一连几日他们都没做什么,就在家里锄地淋菜。

晌午傍晚狗蛋儿回家做饭,谢非羽还在山头立垄。

晚上吃完饭,狗蛋儿都洗澡了,谢非羽还要到山头去,他不干活,在那里打拳,还竖了一根木桩在那里,练习他的飞刀。

只见他随手甩了两下,飞刀陷进木桩。

非常结实,狗蛋儿还过去拔了一下,愣是拔不出来。

男人轻笑一声,随手就将飞刀取了出来。

狗蛋儿脸颊莫名发烫。

谢非羽道:“你先回去,让我再练一阵。”

狗蛋儿却是站在旁边,不愿走。

谢非羽轻叹一声还是继续练飞刀:“再过两日,这地就能立好了,到时我想到山上看看,能不能打些猎物回来,补贴一下家用。”

狗蛋儿一听有些着急,男人这话意思是不打算带他?

“我们摘蕨菜跟竹笋不是也能赚挺多钱么?”

谢非羽砰砰砰的飞了几刀,这才回头,也就撇了狗蛋儿一眼,过去拔了飞刀:“蕨菜都快摘完了,这两天下雨不多,也没有许多竹笋,总不能老看着老天爷吃饭。”

狗蛋儿道:“打猎危险的。”

他又飞了一刀,砰的一声巨大声响,狗蛋儿心脏都跟着颤了颤。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狗蛋儿就没说话了,在旁边看着他。

男人回头的动作干脆利落,飒爽俊逸。

这些刀虽然贵,但刀柄却是真材实料的铁,若是肉,估计得入陷三寸。

确实是有打猎的本领。

男人干一天活,早上还是要起来打拳,晚上还是要出去冲凉水。

看到他,狗蛋儿莫名想起一句话,浑身有力没处使。

他自己胡思乱想着,脸颊越发烫的厉害,人都有些恍惚起来,身子莫名发软。

实在不能再看下去了,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我、我先回去了。”

谢非羽练飞刀的动作却是停了,看着狗蛋儿的背影。

有小夫郎在旁边看着他心烦意燥,小夫郎走了,心也被掏走了。

手中还剩三个飞刀,被他发了出去,一个一个失了准头,飞到竹林去了。

找半天。

还好小狗子知道帮叼回来。

破草屋屋檐下谢非羽坐在粗糙的矮长板凳上,发了半天呆。

良久啧了一声。

还是冲冷水去了。

回到房中狗蛋儿已经躺下了,谢非羽盖了自己的破被子,两人望着天花板默默无声。

气氛却是莫名暧昧。

狗蛋儿脸颊还在发烫。

谢非羽心脏还在躁动,他其实是累的,但又不累。

感觉还是能做些什么。

就差做些什么。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狗蛋儿的声音打破了沉默:“那个阿云家,有一垄的空地,应该是要种菜,我原想摘一把空心菜给他,这两日忙的忘了,要不明日我们下山看看?”

也是挺久没看他们的小猫了。

谢非羽低笑。

夜色将他这一声低哑的笑声渲染的越发色情。

狗蛋儿缩在被窝里身子蜷了蜷。

一直平躺着,板正得很安详的男人,忽然侧过身来。

骤然靠近的气息仿佛撩在耳畔,狗蛋儿手都攥紧了,有些紧张,不知道男人要做什么。

谢非羽轻笑一声:“你忘了,明天是圩日,我们就是要下山卖菜的。”

狗蛋儿脸红红的,脑子糊糊的,嗯嗯应了声,脑袋埋在被窝里,越埋越深。

清晨谢非羽练了拳,狗蛋儿出来看到他,有些奇怪,竟然没有直接跑出去淋菜了。

谢非羽收了功,回头冲狗蛋儿笑笑:“我先出去淋菜,一会回来帮你洗个头,之后再到镇上去。”

狗蛋儿低低应了声:“嗯。”

心里暖洋洋的,赶紧煮粥烧水。

谢非羽就挑了一担粪出去,将菜摘了回来,晚上再补淋。

狗蛋儿以前黑黑黄黄,脸颊发青,嘴唇泛白。

纵使五官端正,也抵不住脸颊凹凸,瘦的脱相,

头发也是开叉干燥的。

现在养回来了些,至少脸颊没有发青了,嘴唇有了点血色,只能说有了点血色,但还是泛着白。

谢非羽是喜欢给小夫郎洗头发的,看着他干燥的头发渐渐变得柔软,干枯的发尾剪掉,发质变好了许多。

发质对人很重要,有一头漂亮的头发,即使五官普通些,看起来也是美的。

这山沟沟,虽然很多人没肉吃,但他们的发质却长得很好。

像他小夫郎这种发质的,真不多见。

当然谢非羽还不至于嫌弃自己的小夫郎,发质嘛养养就好了,人也是养养就好了,现在看着都白了一些,五官瞧着越发清秀。

但还是有些黑,小夫郎出田一点都不喜欢带斗笠。

就这样日晒雨淋,能不黑吗?

狗蛋儿坐在凳子上,身子躺在谢非羽的长腿,低着头任谢非羽帮自己洗头,男人大手有力,动作却是轻柔。

温热的水一下一下烫过头皮,男人的指腹穿插在发缝间,狗蛋儿浅浅打了个哈欠。

等男人帮他将头发洗完,他恍恍惚惚打着哈欠,眼睛都是呆的,仿佛睡了一觉,又好像没睡着。

谢非羽帮小夫郎洗了头,烘干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让他回房换了一套新衣裳。

谢非羽还穿着旧衣,他得担担。

今日有阳光,出门时谢非羽往狗蛋儿头上扣了个倒立。

狗蛋儿嗷一声,嫌这斗笠丑,眨巴着眼睛看他。

他穿的这般好看,不想戴丑丑的斗笠。

这斗笠都破旧起草了,不知道留了多少代。

谢非羽好笑:“那不戴吧,到镇上买个新的好看的斗笠。”

还是将斗笠挂在担头,以防下雨。

斗笠防不了太多雨,出门在外,实在不行可以到人家的草屋躲雨。

大家都这样过,不会有人说,或许他一个汉子在人家有姑娘的家旁边躲雨会被人说,但他旁边加了个穿着漂亮的小哥儿,就没有人说了。

怕孤零零的壮汉,不会怕夫妻。

特别是穿着如此粗糙的壮汉,跟穿着光鲜的夫郎。

这种一看就是老实能干的农夫,还是个疼夫郎的,疼夫郎的人能坏到哪里去?

仗着空心菜抢手,他们是一点不急。

到了阿云家还要进去坐坐,逗逗小猫咪,顺便给阿云一把空心菜。

才隔了两日,小猫咪已经能睁开眼睛了,阿云开心道,我今天才发现它睁开了眼睛。

但它眼睛小小的,不是很能睁开。

人家狗子出门玩了,它自己挣扎在稻草堆里。

母狗离开远了,它喵喵喵的叫,这是真把母狗当娘了。

那母狗也是尽职,喂过它奶,就听不得它叫,不会离它太远,又带着小狗跑回来了。

狗蛋儿欣慰之余有些担心将来抱不回去。

坐没多久,狗蛋儿就要告辞了。

临走之前隐晦的问了问阿云,就问他最近有没有空,他们山上因为春天来了有许多笋,又有好多蕨菜,还有蘑菇,上一次上山摘了许多,卖了不少钱。

“我那、男人可能要忙别的,就想约个哥儿跟我一起去。”

说着他脸蛋红红的,叫谢非羽为“我男人”真是有些羞。

说自家男人忙只是托词,只是想带他去给一次,他不就会带自己男人去了。

阿云眼睛冒出光来,不过垂下眼帘,不好意思道:“他让我在家里好好呆着,平日我就绣绣花,也能卖点钱,他在外帮人干活,也能有点进账。”

想到什么越发不好意思了,他自然知道人家是好意想给他们提供活路,也不隐瞒,道:“其实我们现在有点钱,大概有十五两,我们分家分成了,阿光他要回了他阿婆的那一笔遗产。”

“阿光给他阿婆送了终,他阿婆临死前说要将属于自己的那两亩半田地给他,请村长做了见证。”

“他阿娘,我婆婆,不愿意把那两亩半地分给他。上回闹了一遭,就赔了钱,用八两银子一亩地赔给我们。”

他说的有一些吞吐。

狗蛋儿听完都震惊了:“你们的田,八两一亩吗?”

“嗯,是大路旁边的好田,直接装牛车。”

狗蛋儿摸着怀里仅剩的五文钱,心中悲凉,原来穷的只是他们自己。

这不不止,阿云还说:“他出门干活,一日也能赚三四十文。我在家里刺绣,也能有个十来二十文。”

“之前我们帮家里照料田地,卖的粮都没入我们口袋,这才穷了些。”

他还有些不好意思指着一角说:“晚些他回来,我们打算到镇上去买些鸡鸭来养。”

吃剩的粥米,剩也是剩了,农人都喜欢养些鸡鸭,每一粒粮食都用到了正途。

甚至养猪也有养猪的不费粮之处,淘米的洗米水也就只能用来做潲水,不然做啥?

听着一些人家说用来洗头洗面,这不糟蹋了吗?

说着阿云自己都开心起来:“到时候还养只猪,前面的空地有些大,稍稍种一垄番薯。”

狗蛋儿也为他们开心,搬出来也算是一种解脱。两个人只要愿意吃苦,就总能攒到钱。

他也是多虑了,这个时候正是需要劳力的时候,他们家阿光那么高大的一个劳力,在村子里像他男人那样帮人家锄地。

五六十文不敢说,三四十是有的。

请牛将一亩地犁完得要八十文呢。

当然请人也是这个价。

谢非羽跟狗蛋儿离开了,去卖自己的菜。

全程都不需要狗蛋儿动手,狗蛋儿坐在旁边,忍不住翻出一本书来看。

坐在小凳子上,书整整齐齐的摆在腿上,双手将页面抚平,轻轻的翻开第一页。

狗蛋儿细细辨认昨天学过的字,还是有一些不懂,凑过来问谢非羽。

这一本书他自己学的看得坑坑洼洼,谢非羽把菜卖完,他还在看第两页。

小心的将书本收起来。

谢非羽将串好铜钱放交给他:“有一百五十五文。”

天气暖了,出来的空心菜也多了些,正是赚大钱时。

狗蛋儿自己也数了一遍,他喜欢数钱,谢非羽好笑地看他数着。

他数了一会,皱了皱眉头:“刚才走了一下神,好像数错了?”

低头又要重新数过。

谢非羽啧一声,先将他拉去一个饭馆吃饭。

他们还没有到镇上吃过饭,平时都是嗦粉吃其余东西。

不过镇上饭店是真的少,能够长存下来的,谢非羽真想尝尝咸淡。

两人进了一家简陋的小饭馆,店小二眼疾手快的先端上来一壶热茶,又拿来菜单:“客官想吃些什么,头几样是咱们店里的招牌!”

他们先慢慢品着茶,等菜上来,这茶好喝,大麦茶,浓郁的麦香。

细细品尝,嘴里还有回甘,真的香,狗蛋儿打算这一壶茶喝不完就倒葫芦里,带回家继续喝。

一边品茶,一边看人来人往,他们倒也不急,还特别惬意舒心。

炒菜要花些功夫,狗蛋儿掏出书本跟谢非羽看了一会。

不知看了多久,菜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