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弄得..遍体鳞伤。
杨今予的声音闷在被子里:“你是在用闫肃的身份问我,还是警察的身份问我。”
“有区别吗?”闫肃一顿。
“如果不是警察,我有权利不回答。”杨今予闭上眼,看样子子是又准备做缩头刺猬。
好吧。
闫肃几不可闻叹了口气,他想就算不能从杨今予嘴里问出来,民警那边的取证也会告诉他答案。
他看了眼时间,也到杨今予该休息的时间了,于是站起来道:“明天我不值班,休息。”
被子里的杨今予没什么反应。
“医生说你明天可以出院了。”闫肃又道。
良久,被子里才传来轻微的一声「哦」。
听到杨今予的回应,闫肃才转身开门:“你不想见我,我喊谢忱过来接班。”
“别叫他,吵架了。”杨今予扁扁嘴。
这俩人倒是连反应都一样。
闫肃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回了一句:“还真默契。”
出了医院,闫肃习惯性看了眼天。
下了好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依稀可见藏在月亮后的薄云。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他的靴子在雪地上踩出咯吱声,走到车位后,他倚着车门掏出手机,对着上空稀薄的云拍了一张照片。
随后在屏幕上点击着什么,好像是把图发了出去——
翌日果然放晴了,冬日暖阳,难得的很。
闫肃到医院的时候,另外三个人都已经到齐了。
“哥!你怎么才来!”曹知知比闫肃还着急,蹬着高跟鞋小跑了几步,“这么重要的日子,最后一个到该罚啊。”
闫肃也没解释自己为什么迟到。
他与谢忱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点了点头。
“嗯?”曹知知看出有猫腻,敏感地回头看谢忱:“忱哥!你和我哥在密谋什么?”
谢忱笑笑,朝曹知知勾手:“来,过来。”
曹知知不明所以走过去,被谢忱一把拽了过去。
谢忱站在曹知知与谢天中间,身高优势,可以一手揽一个,他发号命令道:“待会你俩都坐我车。”
“哦——”
谢天和曹知知异口同声,貌似懂了什么。
但谢天有必要提醒一句:“纠正一下,那是我的宝贝车。”
等闫肃签完杨今予的出院手续,四个人齐刷刷进病房把杨今予接了出来。
杨今予和谢忱瞥了对方一眼,谁也不理谁。
毕竟是盘靓条顺的几个年轻人,惹得一路都有人回头。
杨今予被搞得很不自在,冷冷清清道:“出院就出院,干嘛都过来。”
到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闫肃打开一辆大G,谢天和曹知知争先恐后爬上了车后座。
杨今予站在车前愣了一下,怀疑是自己记忆出错了,这不是谢天的车吗?
而谢忱去开了另一辆看起来有些破旧的车,开出停车位后,他走下车绕到副驾驶的门边,朝杨今予扬起下巴:“行了不吵了,上车。”
杨今予本来也没真想和他吵架,谢忱单方面发起的火,又单方面熄灭,再好不过。
他有些纳闷接话:“你刚来几天就买了辆二手车?”
谢忱似笑非笑,把副驾驶的门打开,不由分说把杨今予按了进去。
砰得一声,车门扣上了。
谢忱却没回到驾驶位,而是突然喊了声:“行了,换回来!”
紧接着,杨今予惊诧非常地看到闫肃从大G里出来,步伐不徐不疾走向自己这辆车。
驾驶位的门被打开,闫肃坐了进来,表情有一瞬间的心虚。
杨今予:“?”
闫肃清了清嗓子:“..系好安全带。”
话音刚落,闫肃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他瞥了眼杨今予受伤的手臂,蓦然倾身过去,从杨今予头顶拉下安全带。
动作只是一瞬间发生的,可杨今予还是不能幸免地嗅到了闫肃身上熟悉的..薄荷混杂柑橘的草药香。
闻了鼻子会酸。
偷梁换柱这种坏事,谢忱干得是心安理得,甚至还摇下车窗朝杨今予打了个手势。
杨今予张了张口型:“你,骗,我?”
谢忱挑了挑眉。
得,这架还得继续吵。
闫肃却没自己预计中那么自然,他再次清了清嗓子,像是没话找话道:“这车是队里的,有些年头了,可能坐着不太舒服..你要不先睡一..”
杨今予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他们三个怎么回事了。
有些无语,也有些无奈,他淡淡打断了闫肃:“不用,走吧,就十分钟路程。”
闫肃嗯了一声,缓缓发动了车子。
为了缓解尴尬,闫肃打开了车内的音乐。
他来时找的全是杨今予以前爱听的歌单,虽然不知道现在杨今予是否还爱听了。
车厢内霍然响起摇滚乐。
杨今予一路无话,盯着前面开路的大G,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他反应过来路况不对劲的时候,闫肃已经将车开上了一条从未走过的高速。
杨今予猛然回头,看向闫肃:“这不是回枫铃的路。”
闫肃抿了抿唇,刚要斟酌开口,手机屏幕弹出了电话。
备注是张警官。
民警队打来的。
闫肃戴上蓝牙耳机才接通了电话——
“闫队,检查出来了。”
闫肃下意识余光扫了眼副驾驶,用一贯一丝不苟的工作语气回道:“请讲。”
“就是一本普通的诗词三百首,书店都能买到,被划掉的那部分是..我看看啊,明代唐寅的《一剪梅》,咱队里也没文科生,对这东西还真没研究,不知道什么意思。”
闫肃怔了一下,瞳孔骤缩。
“喂?闫队,在听吗?”电话那头喊道。
闫肃回了回神,眼底升上来一层复杂的情绪:“我在,请继续。”
“证物上的指纹全都测验过了,经排查核实了伤者的社会关系,我们排除了诱杀、他杀的可能性,确定了就是自杀。”
“好,我知道了,谢谢。”闫肃挂了电话。
杨今予不知道闫肃是接了个什么电话,挂了电话后整个人都像变了气场。
“你要带我去哪?”他依然还是要问。
闫肃不动声色侧目,注视杨今予:“回家。”
杨今予匪夷所思地冒出猜测:“你家?”
“嗯。”
闫肃态度突然变得理直气壮。
“蛤?”杨今予深深皱起眉,等着闫肃的下文,告诉他为什么,凭什么,干什么?
闫肃却没再解释。
就像杨今予也没解释,为什么想不开厌弃自己,对自己那么残忍。
是因为看到接受不了的东西吗?
是因为后知后觉..看懂了什么东西吗?
比如那首词。
比如。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一剪梅》明/唐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