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过日子
原身高中毕业,她自己九八五高校。写信当然不是问题,可拿着笔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写。原身每次写信都是告状,公婆挑刺不喜欢她,李成林跟她吵架欺负她,孩子不听话老是哭。反正什么麻烦写什么。
她能这么干嘛,总觉得不能。家人同样在吃苦,父母都是大学生,如今到农村种地,不知道是不是受得了。大哥也同样没做过这些,下乡时本来要结婚的对象跟他分手,如今孤身自己人生在谷底,是不是满腹心酸。
还有二哥,二哥比她大四岁,胆大心细从小带她玩,俩人一起长大。同样是天之骄子的他,如今又得忍受多少白眼,多少艰辛。手里的钱票还得藏好,找时间一次次的来看她。
“展信佳、
爸爸妈妈,我最近挺好的。卫卫大了好带不少,不再哭闹。我们分家自己过了,以后自己做主不用再看旁人脸色。
李成林、”
她想了想还是给他说好话,按照原身那样一直告状,等父母恢复工作,第一件事就得让她离婚。虽然她不是太在意离不离,但人不能昧着良心。
“李成林挺护着我的,在大队没人敢说三道四欺负我。家里重活累活都是他做,我不用下地上工,在家带孩子日子清闲。
你们都好吗?我很担心你们。南方潮湿要注意关节,小心风湿……”
等这信到她父母手里,老两口急切的撕开,看完后眼眸中忍不住的泪。“闺女长大了。”
她爸还是不放心。“是不是报喜不报忧?”
“也许。但应该不会太差,她不是那吃亏不说的性子。这些年能安安稳稳,肯定是女婿护着。她跟婆家不合是可以想到的,咱们自己的闺女自己知道,那么娇气的孩子在农村生活,她肯定看哪儿都不顺眼。”
她爸点头,的确是如此。他一直在担忧闺女什么时候能懂得、和睦,忍耐,至少别那么高傲。人该低头的时候得低头,不然只会碰的头破血流。
“给老二写信,让他抽时间去看看囡囡。到底什么情况?”
“好,我这就写。”
之前二儿子的信里说的更中肯。能做的也就是给妹妹买东西,给她撑腰。可这样的时期,他们都深知没有妹夫的话,晚晚的日子绝不会好过。所以他家里些许矛盾、能退让的就退一步。
可妹妹不啊,下乡几年没怎么下地干过活,那眼睛依旧在头顶。说实在的,就她这成分,没有妹夫护着,大队里别说光棍闲汉,光是女人的口舌就能淹死。
等林意晚见到远道而来的二哥时,时间已经是半个月后。二哥那里比她这边冷一些,下种晚几天。春播刚结束,他想办法请了几天假。担心妹妹,连夜坐火车倒腾着赶来了这边。
走路进了村子,开口跟社员们打听,有人热情的说给他带路。“支书搬出来住了。别担心,有大家伙帮忙,日子过的挺红火。放心吧啥都有,粮食从大队预支的,菜啥的大家你给点儿他给点儿也就过去了。”
“谢谢,谢谢大家帮忙。”
“这有啥的,都乡里乡亲的。支书平时对我们也好,我们大队年底分,可比别的大队高。”
这时期的大队就相当于一个集体,每年的产出有多少,然后按照这个来决定一个工分价值多少。如果大队收益好,那么年底结算就能高,社员们能多分几个钱。
跟周围大队的亲戚一比,一个工分能多几分一毛的,那可不是一般的高兴。所以李成林在大队很有人缘,人气非常高。他爹不同意他也从家里分了出来,名声贼拉好,都在说他爹没个当爹的样子,偏心偏到了胳肢窝。
就这么好的口碑,就不用担心影响工作。大队在种下大部分作物后,他开始经常性的跑化肥厂。春播已经用了所有的农家肥,化肥还是太少,如果能弄到一批给农作物催一催,收成应该能更好。
“大队最近在忙什么?”
“麦地里锄草、收拾好空地,就等洋槐开了种谷子。”
大家都差不多,林意淮路上跟热心带路的大妈聊了几句闲话。拐进胡同很快到了妹妹家,用篱笆围着的小院里,她牵着孩子母子俩在喂鸡。
“晚晚、”
意晚一回头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原主二哥提着个麻包,对着她笑的很温和。将麻包放地上,从兜里掏出几颗糖,蹲下逗外甥。
“卫卫,还认识二舅吗?”
小家伙才两岁多,记忆力肯定没那么好。但这孩子温和归温和,但却不怎么怕生。听到对方自称二舅,回头看了眼妈妈。在妈妈鼓励的眼神中向前走了一步,到了二舅
身边。
“二舅好。”
“卫卫好乖。”
二哥抱起了外甥,带路的大妈走了,他提着麻包进了屋。房子可以看得出来,旧的骨架搭配了新的配件,整体来看倒是结实保暖,住起来应该不错。
“二哥、正春播忙你怎么来了?”不是刚给你写过信嘛,我都说我过的好了,还跑来干嘛。
“爸妈不放心,让我来看看。”
她笑了,灶上的水壶正好水滚了,她打了个鸡蛋,给二哥冲了一碗鸡蛋水。里头放了白糖。家里锅碗瓢盆都是散装货,但出来自己住了,鸡蛋白糖什么的,李成林倒是带回来不少。
“李成林呢?”
“去市里了,大概晚上能回来。”
二哥看看外头,确保没人后才打开了麻包。红糖、挂面、麦乳精、最重的就是挂面。手工挂面一捆一斤,一共十二捆。
“这是一百块钱,你自己留着花。二哥下回来估计得到秋后,这段时间你自己照顾自己。还有卫卫,孩子看着比之前好一些,但养孩子还是注意。”
她前世是独生女,父母很爱她,奈何俩人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妈妈还是急诊科护士,忙的时候简直恨不能飞起来。
这一刻她深切意识到什么是手足,重新体会了父母之爱。爸妈自己也在农村,却一心惦记她,生怕她被欺负。怕她娇气不会过日子,让二哥这么一趟趟的跑。
抬头努力逼回要溢出眼眶的湿意,“二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挺好的。没有公婆和他们家人掺和,我们俩也不吵架了。”
怀孕的事儿还是先别说,这么远的距离知道只会让他们更担心她。看她气色很好,二哥默默点点头。李成林他见过好几次,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只要妹妹别再想着之前,日子也凑合。
将二哥带来的东西收起来,钱却让他拿回去,被他硬给她塞进了柜子。“乖乖听话。二哥不能在身边照顾你,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二哥、你怎么有办法买到这些东西的?”
看文的时候好像提过,二哥为了在黑市给她买这些东西,在今年夏天的时候被稽查追,跑的时候摔了一跤,右手手臂骨折。因为没得到好的治疗,后来右手臂不灵活,阴天下雨就疼。
“问这干嘛?”
“别说有票没票,就以咱们现在的成分,要买这些都得偷着来。你是不是去了黑市?”
二哥瞪大了眼眸,实在是太诧异了。随之就是欣慰,妹妹真的长大了,能想到这些说明真的想过很多。
“二哥、这些东西我让李成林也能买到,你就别再去黑市了。”
二哥笑她。“怎么,不怕李成林被逮着?”
“不怕,他跑的快。”意晚笑的很开心。“开玩笑的。李成林有渠道能换到票,到供销社买就行。我说真的,你别再冒险了。我估计啊这样的日子不会太长,也许很快就不用再背着包袱生活。”
林意淮抬手摸摸小妹的脑袋,欣慰的笑了。他也有预感,人生不会永远如此。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也许他是该更谨慎些。既然妹妹出来自己单过,那不如多给她留些钱,反正有妹夫在,出身八辈贫农当支书的妹夫肯定门路更多。
他也没多言,偷摸的又给她塞炕柜里一百块。兄妹俩带着孩子出门,在外挖了荠菜回来。
二哥最喜欢荠菜饺子,她记忆里有这个。让他陪着卫卫在屋里玩,听到他在教小外甥读书。
她在外烧火做饭,二哥不放心的一次次探头观察。发现她现在真的会做饭了,动作不麻利有些慢,但步骤是对的,火候掌握的也不错。
鸡蛋炒碎,荠菜焯水后拽干水分,放案板上切一下。等鸡蛋晾凉将这俩拌在一起,加盐、味精、调味,等和的面饧好后开始包饺子。
他也出来帮忙,兄妹俩一起动手。这样的时刻让他感觉特别温暖,眼眶都湿湿的。下乡四年了,孤身一人在外,有时候难过的不知道该哭该吼。
“什么时候学会包饺子的?”
“最近。”下乡后她很快嫁人,这些年学会了做饭,但都是最简单的熬粥什么的,像这么复杂的食物,以前是不会的。
“二哥、”
“没事。就是好长时间没吃到过妈妈做的饭了,一时间有些感慨。”
“妈妈以前包的饺子可好吃了,尤其荠菜馅儿的,还有洋槐花和鸡蛋的,或者搭配猪肉,都好吃。”
“嗯。”
洋槐花还没开,所以只能做荠菜的。当一个个白胖的饺子煮好,咬一口就让他感动到深呼吸。不能在妹妹面前落泪,那样太没个哥哥样儿了。
“好吃吗?”
“好吃,跟妈妈做的一个味儿。”
“多吃点儿。过些日子我把槐花晒干,等你再来的时候给你包槐花水饺。”
“好。”
时间紧张,二哥只在这里住了一晚。翌日一早她送他离开,看着二哥打着补丁的衣服,心里真不是滋味。
虽然手里有钱,可却根本不敢用。而且还得藏好,万一被发现肯定得被搜走。就这么严峻的形势,二哥还担负着藏钱的重任,隔一段时间给她送一次。
好几年了,也许二哥手里也没钱了。幸好她知道这样的日子快过去了,等父母恢复工作,一家人回城后,不仅会补发这些年的损失,生活工作也会更上一层楼。
给二哥带了一饭盒的饺子,之前蒸的杂粮馒头也都给他带上。如今这时代路上买东西不方便,以前二哥都是自己想办法,这回却是妹妹考虑周到。
“真的长大了。”
他抬手抹了把眼睛,在路上就抽空给父母去了信。告诉他们看过小妹了,小妹很好,分家出来单过。妹夫对她很好,有妹夫护着她没受什么委屈。
“小妹会做饭了,做的还很好。包了荠菜鸡蛋的饺子,和妈妈包的一个味道。”
林家父母收到儿子的信,那是老怀安慰啊。三个孩子闺女最小,从小娇宠着长大的。一直担心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生活,如今看来当了妈妈了,也终于成长了。
林意晚在二哥走后有些失落,已经跟他说过,不知道他会不会听话。下回写信再隐晦的提一下吧,希望别再落下毛病。
“二哥来过了?”
李成林从市里回来,路上已经听社员说过。二舅子来过了,听说提着个麻包。兄妹俩去挖了荠菜,临走媳妇送的。
“嗯。”晚饭煮的面,荷包了鸡蛋。“挂面,二哥拿来的。”
“怎么没让他拿着自己吃,他自己一个人在外,日子过的肯定不容易。”
“他说还有,这是给我的。”
李成林将自己提回的袋子拿进来,打开一看里头也是挂面。这时期都是手工挂面,论性价比肯定还是白面粉更高。但他以为她不怎么会做饭,所以才弄的挂面。
“买粮食吧,我学着做。我已经会和面了,饺子就是我自己包的。”
“好。”
媳妇挺利索的,出来住这些日子,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儿子也活泼开朗了许多,身上干干净净,小脸白白嫩嫩,像是个有爹有妈的正常孩子样儿。
以往的前原身基本都是买了好吃的和穿的,票不多只能买高价的,所以花的很快。
如今她对着这二百块钱,感动后想着最大化。赚钱的事儿,她还想着之前自己的打算。但农村肯定是卖不掉的,农村人连温饱都没解决,根本不会花钱买玩偶。
“看这个,好看吗?”
她收集了许多柳絮,将玩偶熊给填充起来。晚上等李成林倒了水进来上炕,拿给他看。
“挺好看。”男人拿着上下左右的瞧,“用那些布头做的?还挺耐看的。谁做的,你做的吗?”
“嗯。”她笑笑,“你说,把这个拿去卖能行吗?”
如今他们是夫妻,利益共同体。她对这时代不算特别了解,之前想的简单。但跟二哥闲聊发现,原来黑市风险非常大。如果是公职人员或者他们家属做这个,一旦被逮就是撤
职。
李成林眉头皱起来了,“不允许私下买卖,你想投机倒把啊?最关键的是你卖这东西,销路肯定不会好。最少也得去市里,几十公里的路,得晚上才能偷摸做,晚上你住哪儿?招待所的话住一晚增加成本,你这个能赚多少?”
他不是思维不拐弯,想法其实一直就非常活泛。在有限的空间条件里,将成本利润给她剖析清楚。你做这个是要赚钱吧,可这么下来还能赚到吗?
她抱着玩偶熊,心里飞快的计算一下。按照他这么说,她的玩偶要么就得提高单价,那个价格估计很难有市场。要么就是用数量取胜,一次最少得卖出十五个。
先不说十五个她得多长时间做好,时间成本划不划算。就说她带着这么多去市里会不会被人盯上,一晚上又怎么可能卖得掉这么多。这不是生活必需品,需求肯定不会大。
看她一下子被他说的蔫头耷脑,李成林立马就心疼了。媳妇能这么为生活,为这个家考虑,他作为一家之主最起码得肯定她的付出,怎么能兜头浇凉水呢。虽然他说的是实话,可是……
“那个、要不你去试试?不,不行,你怀着孩子呢,真想做这个我帮你去试试。”
“李成林,你不怕被逮啊?”
看她一本正经在担忧的模样,他噗呲一声笑了。一双狐狸眼认真的时候少了风情多了可爱,白皙光滑的脸颊就在眼前,他伸手捏了一下。
意晚被这个动作弄的脸有些红,眼睛瞪的溜圆。他轻轻的笑了,笑的好开心的样子。媳妇这样好可爱,清澈的像山涧的泉水,柔软的像天边的云朵。
她要早这样,俩人哪至于闹的水火不容。她乖巧的冲他笑笑,他为她做什么都乐意。不就是去黑市嘛,他又没少去。
“我侦查兵出身。”
意晚一下子明白,就他的能力一般人抓不到他。就是跟人换些需要的东西,如果市场开放谁又愿意这样。
“那、要不试试?”毕竟是她来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想法,不能胎死腹中吧,她不太甘心。
“行。你做两到三个,我下工月抽空去一趟。”
“好。”
她自己带着一个小不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能有人帮忙当然更好不过。躺在炕上琢磨着明天开始动手做玩偶,做小一些的,速度快。
忽然耳边听到吱吱吱的声音,她本人对这声音不熟悉,原身却是好几年了一下子就身体紧绷起来。
东屋的炕不算特别大,除去放了炕柜炕桌的地方,仨人基本上挨着的。孩子在中间,他靠东她在西。
“李成林,有耗子。”
男人知道她怕这小玩意,从被窝里伸出胳膊,越过儿子轻轻拍她一下安抚。“别怕,在地上呢。”
“它会不会上炕?”
耗子会不会上炕,那肯定会啊。这玩意如今的农村太常见了,基本家家都有。如果是打土豪分的地主家的砖瓦结构的房子还能好些,但土房子这玩意就多了。
“别怕,它其实胆子很小。没听过一句话嘛,胆小如鼠。你对于它来说是庞然大物,它怕你才对。”
“我、”现代社会长大生活的她,哪里跟这玩意共处过一室啊。他这话根本安慰不到她,他越是这么顾左右而言它,她越是害怕紧张到不行。
“李成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紧张的唤他的名字。刚穿来的时候一身傲气,想着大不了我带孩子自己过。如今才知道自己天真了,就现在这样的社会环境,别说流氓无赖,光是只耗子都能吓的她心脏都缩紧。
“别怕,别怕,我去抓住它。”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下炕,“吓我媳妇,看我不弄死你。”
好像听到他拿了鞋子,然后站在屋子中间,瞅准时机猛然出手。只听耳边吱吱吱急促的叫声,然后归于平静。
“媳妇,打死了。你看、”
“啊、李成林你赶快扔出去。”
“好,扔,扔。”
内室屋门响起,外间屋门打开,院门打开,然后他回来了。“扔了,睡吧。”
“扔了吗,我怎么没听见。”
“就那么个小玩意,我扔的远你哪能听见。”
她已经点燃了屋里的油灯,此时才发现他居然没穿衣服。上身裸着,下身一条打着补丁的短裤。胸肌、肱二头肌、腹肌、腿部线条也十分流畅。她不是没见过男人的身体,可这一副却让她脸颊飞红。
她自己也只穿了无袖背心,在这个还没内衣的时代,这就是内衣。胸前两点非常明显,搭配她绯红的脸颊,让本来准备上炕睡觉的他起了别的心思。
抬手想去摸摸她光滑的皮肤,被她飞快的躲进了被窝。“快去洗手,好好洗洗,用肥皂至少洗两遍。”
她急切的声音冲散了屋里的旖旎气息,他摇头失笑转身出了东屋。等他洗干净手再次进来,她已经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低头看看自己,他无奈的叹口气。再次出去打了凉水给自己冲了一下,等一身燥热褪去才回屋睡觉。净他娘的胡思乱想,她怀着孩子呢。
一个人钻被窝,黑暗中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至少都得一年后。我擦,以前条件那么好,俩人却是见面就吵架,闹的他家都不想回。如今一天天心痒难耐,却是干看着吃不着。
他好命苦。
解除恐惧源头的林意晚根本没注意他,一个人满足的睡的很香。如今没了公婆的啰嗦,她每天睡到自然醒。
一睁眼老公孩子都不见,外头响起父子俩的说话声。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好像特别雀跃兴奋。
“爸爸、你从哪儿弄来的,好漂亮。”
“嘘,小点儿声你妈还没醒呢。”
“哦。”果然压低了声音,但依旧带着雀跃。“爸爸,它叫什么名字,它好小啊。”
“好像俩月,可以吃食物了。没名字。”
“它黄黄的,叫阿黄吧。”
李成林轻轻笑起来,“臭小子,等你妈妈起来再说。”
“好吧。”
弄了什么回来,父子俩神神秘秘的,说的话不少却没重要信息。意晚赶快起身,等出了屋子就看到儿子怀里抱着只狸花猫。
小猫猫不大,他说俩月了,所以是幼猫。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咕噜噜特别灵动,但十分乖巧的任由小主人抱着。
“哪儿来的猫猫?”
“跟人要的。你不是怕耗子嘛,家里养只猫就没事了。”
她个人非常喜欢猫猫狗狗的,欣喜的蹲下身将小猫抱过来。猫猫浑身软乎乎的,她轻轻的摸了好几下。
“为什么以前不养?”刚问完她就在记忆里找到了答案,以前因为这个还吵闹过。他娘不喜欢猫,说猫是奸臣,嫌贫爱富。但是养狗呢又吃的多,她舍不得,所以家里什么都没养。
“用不用给它做个窝?”
“我去砍点儿柳枝,给它编一个。你找件不穿的破衣裳,给它稍微垫一下。”
“好。”
一早上他已经做好了饭,锅里稀粥熬的浓稠合适。咸菜是社员们给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等安顿好猫猫坐下吃饭,他飞快的切了一盘过来。
芥菜丝、白菜、萝卜、他切的挺丰富,咸菜腌制虽然都差不多,但口感还是不一样的,这样口感丰富吃起来更好。
“给猫猫取个什么名?”
他将冲好的麦乳精放她跟前,先喝这个,等过几天就能弄到羊奶了。“你随便。”
她白他一眼,但不是往日的嫌弃,而是风情万种的可爱。“你说让我自己做主多好听,非要这么直吗?”
谁能拒绝这么个大美女撒娇,何况还是他老婆。男人当即哈哈一笑,顺着她的意思,十分受教。
“好,好,我不对。我以后改。家里事你做主,我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男人有时候也是需要调教的,李成林看起来应该不难调教。
琢磨半天最后给猫取名叫阿黄,用的儿子喊的那
个名字。小家伙高兴坏了,一整天都没到处跑,就在家里跟猫猫玩。
他挑的是只不到俩月的公猫,意晚琢磨了一天,这么小的猫能逮耗子吗?等晚上李成林回来,她就问出了自己的疑虑。
“要不要借只大猫来住几天?”
他闷声偷笑,看到媳妇瞪自己了才开口跟她这个城里人解释。“这是只公猫,猫是耗子的天敌。如果抓的话小耗子也是没问题的。大耗子也会害怕,因为它会到处标记领地。”
“哦、”意晚恍然大悟。“我说呢,它今天到处沿着墙根尿。”
“放心吧,有它在耗子不敢来,屋里原先的也会想办法逃跑。我给他准备个盆,有它的气味耗子就会躲,根本不敢在屋里待。”
“那就好。”终于是放心了。她比原身更加害怕那小玩意,想起来都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程度。如今终于能安心睡了。
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白面,还有十块钱给她。“先凑合用着,等年底结算我再想办法。”
家里这个月口粮是各种接济、和他在大队预支了半个月的。口粮充裕,蔬菜也有大家给的土豆白菜萝卜,油盐酱醋没有,这几天一直在吃水煮,之前包饺子是跟人借的油。
“油盐酱醋是不是都要票?”她是真没买过,之前都是他娘当家。
“嗯。别担心,我想办法弄点儿猪油回来,盐、酱油和醋可以用鸡蛋换。”
“哇,鸡蛋是硬通货啊。那没有鸡蛋的话,必须要票吗?”
“不用。除了食用油紧张,酱和醋还是有的。我明儿给你带回来。”
他跟人买了几只下蛋的母鸡,作用其实是给她补身子的。之前许大娘给了些自家做的黑酱,这几天都是吃那个。自家做的酱其实非常香,还有自家酿造的米醋。
翌日她拿着瓶子去了供销社,她不认识别人,可大队里基本都认识她。看她进来售货员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要买啥啊支书媳妇?”
她笑笑,其实自己出来一路被人看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是她要生活的地方,所以还是让自己克服。何况大家只是好奇,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意思。
“一斤酱油一斤醋,再称一斤盐。”
“好嘞。”
这些东西只要在合理范围内,农村是不需要票的。等售货员给她弄好,看供销社里没人,凑近她小声说到。
“要油吗?”
“我没票。”
售货员笑笑:“不用票。不过不多,能给你二两。”
“不用了,家里还有猪油。”
这些东西怎么来的她不清楚,这些人脉关系她也不懂,所以她选择不掺和。别因为二两油让人抓李成林的小辫子,实在不行她上黑市买高价的,现在她手里有钱。
二百块钱她没存,谨慎的分四个地方藏在家里。如今的大队社员们存钱都是农村信用社,直接找大队会计办理。不管是去公社还是去大队都太显眼了,太多人认识她是李成林媳妇。
之前的钱她买了不少布料做衣服,所以今年她就没再做这个打算。俩人也没布票,等什么时候弄到票,或者年底结算了再说。至于肚子里这个小家伙,暂时捡哥哥之前的用。
开春的天气,她今儿穿了件蓝色印花的褂子,搭配深蓝的直筒裤,脚上一双帆布鞋,看起来又靓丽又洋气。
原身不会做鞋,她也不会做鞋,李成林脚上的布鞋是他娘做的。她自己则穿买来的,性价比肯定比不上自己动手做。
“妈妈,我帮你提。”
“好,小心点儿别摔了。”
母子俩慢悠悠的走在乡间小路上,中午李成林不回来,他今儿去县城开会。买了调料回家,娘儿俩准备做好吃的。可想了半天,没油都不好发挥啊。
“要不,用荠菜蒸菜卷。”
“好。”小家伙倒是不挑食,妈妈做什么都说好。她蹲下将儿子搂进怀里,摸摸他的小脑瓜。多聪明可爱的孩子,如果失去了听力,那他生活该多困难。
“带阿黄去玩吧,妈妈做饭。”
“好。”
儿子乖乖的去找猫猫,她转身进屋。和面,摘菜、她如今做饭手法已经非常娴熟。锅里下一点儿小米熬米汤,上头正好蒸菜卷。
等都进锅弄好,给灶膛里添了些柴火后,她出去找儿子回来吃饭。出大门不远,听到小孩子的争吵声。
“我是你哥哥、你就得给我。”
“不行、是我的阿黄。”
她儿子抱着猫猫往后退,面前站着的正是李成林大哥家的熊孩子。之前被李成林教训了一顿,没想到如今还敢对她儿子耍无赖。
“李狗蛋、”
熊孩子回头一瞧,她以为这家伙要跟她耍熊,还想着怎么收拾他。结果熊孩子看到是她,转身就跑,临走还不忘招呼小伙伴。
“快跑,我二婶可凶了。要是惹着她,我二叔要打人的。”
熊孩子嗓门那叫一个高,喊的许多人都听到了,这时候正赶上下工,许多人扛着工具路过。闻言都呵呵笑起来。
“臭小子,知道你二叔要打人还敢欺负弟弟。”
熊孩子被大人调侃了,不甘示弱的吼。“我就是想抱抱他的猫,我没欺负他。我二叔多厉害,我可不想再踩着砖头举着砖头站着。我胳膊疼了好几天呢。”
林意晚噗呲笑起来,原来是这么收拾他的啊。原文中她家卫卫很怕这个堂哥,可谓从小被欺负着长大的。
离婚后她快速的离开了这里,李成林一天天忙的哪有时间带孩子,只能托付给他娘。每次跟儿子在一起,小家伙都摇头说没事。可却是越来越阴沉,他只以为是孩子没了听力不会说话,融不进去小朋友的圈子。
却不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娘对孩子PUA。爸爸工作忙,别啥都跟爸爸说。哥哥是跟你玩,不是欺负你。你自己傻乎乎的啥都听不见,一个小哑巴就别跟人凑热闹。
每次他鼓足勇气想跟小朋友玩,都会被人给揪回去。要么是奶奶,要么是大伯母。他的学前就是一个人孤单度过的,偶尔堂哥嘲笑,或者带着一群小朋友一起嘲笑,让他更加不敢出门。
上学后因为他优异的成绩,老师很喜欢他。有小朋友跟他做朋友,可每次没玩两回总会被奶奶遇到。她会拉着他,把那个跟他玩的警告贬低,吓的谁都不敢再跟他亲近。
一个不服气的偏跟他玩,那也是他唯一的朋友。一次不小心划破了手,他千方百计藏着还是被她发现了,拉着他去那家找。
他失去了唯一的朋友,而且学校里传的特别快。他是支书家的宝贝,可不敢磕着碰着。这讽刺带不屑,让他彻底成了透明。独来独往。
本来就听不见,刚开始其实是可以发声的。可慢慢的,他再也不会发音,连爸爸都不会叫。
意晚蹲下跟儿子平视,仔细观察他并未有慌张害怕等情绪。“他欺负你了吗?”
小家伙摇头冲妈妈笑,“他想抱抱阿黄,我不给。”
“好。”她摸着儿子的小脑瓜,“随心做事,不想给他就不给。如果有人欺负你,要及时跟妈妈求助,告状。”
“嗯。跟爸爸说,爸爸可厉害了。”
在孩子的眼里,爸爸高大威猛,是家里的顶梁柱。有什么困难都告诉爸爸,爸爸都可以搞定。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有个好的模仿对象是很好的,她笑笑点头。
孩子说的没错。如今在这个大队,她一个被下放的黑五类大小姐,能这么滋润,都归功于李成林。他是她们娘儿俩的靠山。
“走,回家吃饭。”
小家伙抱着阿黄,猫猫跐溜一下跳下地跑了。他追着猫猫一起跑,一边跑一边笑,欢快的笑声洒满了回家的小路。
午饭没油,虽然也可以但总没有油脂的香气,让人馋的咽口水。想着什么时候去趟黑市,怎么也得买点儿油回来。
晚上天都黑透了,社员们都吃了饭,许多人在外一堆堆聚在一起侃大山。她饿的带孩子先吃了,等人们都回家准备休息了,还没见李成林的影子。
她有些担心,一次次的
到院外张望。碰上不知是路过还是故意过来的李家大嫂。女人手里拿着个鞋底,也不知道这么黑怎么纳鞋底。
“二弟没回来是不是,要不要我让你大哥去找找?我就说这兄弟们还是住一起有个照应,别因为一两句口舌就这样。一个好汉三个帮,哪能……”
“又跟我媳妇说什么呢?”
她话还没说完,李成林的自行车在她面前停下。冷冷的瞟她一眼,她立马讪讪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啥、爹说三弟的婚事该办了,让我喊你回家商量。”
“知道了。”
他回来了,大嫂也不敢再说什么风凉话。等推着车子进了院儿,才看到车大梁上有个挺大的麻包。
“什么啊?”
他一手提着麻包,一手牵着儿子。小家伙想坐一下自行车,他只好将麻包放下,一把提溜起孩子放在了后座上。
“走吧进屋就知道了。”
回头看了眼儿子,他一个人坐在后座玩的开心。车子停的很稳当,她想着等下出来抱他。
白花花的肉,哦,不对,是白花花的猪油。猪板油、还有鸡冠油、居然弄了这么多。她正愁没油脂,这下可有的吃了。
“这么多!”
“嗯。正赶上有个大队杀猪,母猪难产死了。”
“那、这些怎么弄啊?”她也不问具体的,不管他用什么方法交换来的东西,总之不管是人情还是钱票,都是他解决。
“烧火,冽油。”
“哦。”
她下意识的蹲下,可还没等拿柴火呢,被他给拉了起来。男人满脸的笑意,他媳妇越来越好玩了。怎么那么乖,他说烧火她就蹲下。早这么乖,他这嘴都得咧开花。
“我来就行,你带孩子睡觉去吧。”
“晚饭呢?”
“吃过了。锅碗你不用管,我来收拾。”
“好。”
她一扭头才看到他刚还拿出来瓶瓶罐罐,居然是酱、醋、盐、甚至还有一块儿砖茶。
“你哪儿弄来的?”
“啥?”李成林拿出了案板和刀,已经在切猪油。他下手特别利索,一下子切了许多,被他放进了大铁锅里。大铁锅滋啦一声,冒出干锅热油的白气。
“酱醋茶?”
“直接从作坊里买的啊。”看她眼眸里都是不解,他笑着跟她解释到:“咱们大队有酱作坊、醋作坊、还有豆腐坊、粉坊。哦,粉坊就是压粉条的地方。红薯、土豆、木薯、这些都可以做粉条。”
“是不是可以挂账?”
“嗯。咱大队的都可以挂。”
这她就明白了,为什么明明他也没什么钱,却能弄来这么多的东西。不管是欠债还是什么吧,目前的日子是过起来了。她不由的笑笑,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像李家这样都由老两口把持着的,除了他估计没人敢跟父母对着干。
她忍不住的高兴,将那罐子酱放进柜子。醋不是黄色的米醋,而是深色的粮食醋。看她有兴趣,他不由的跟她科普起来。
“这附近方圆百里大面积种植高粱,大豆、红薯等这些作物,就是有我们大队在深加工。咱们大队啊,不仅木匠泥瓦匠多,手艺人也特别多。解放前就好多小作坊做这些,解放后收归国有,现在归大队管理。”
“哦。”她忽然想起来,原文中他的事业好像就是从调料起步的。从一开始的听上头指挥,到后来有了自主权。他这人胆大心细,在八十年代后期改组的时候贷款盘下了大队这些作坊。
国营的时候他施展不开手脚,太多人际关系纠缠在一起没法弄。等私营后大刀阔斧的改革,引进先进设备,很快成为了当地的知名企业。到九十年代后期,已经有了调料大王的称号。
听他说她才知道这个大队人口这么多,是整个公社几十个大队中最大的一个。而且从解放前就从事各种行业,好多都属于技术工种。
等什么时候可以承包工程了,她就组织一帮人马接活儿去。附近现成的泥瓦匠木工这么多,有她的眼光和能力,做工程绝对行。
有了这个打算,她那些玩偶有没有销路她就不那么焦虑了。他在外头收拾这些油脂,她带着儿子进屋睡觉。
以往都是儿子在中间,可今晚他非要抱着阿黄睡。阿黄也亲他,吃了他喂的食物后乖乖任由他抱着。
“行吧。”有了阿黄做阿贝贝,儿子不要他的玩偶了。之前她说这是要卖钱的,孩子还舍不得。今儿特别大方的,将玩偶还给她。
原来她睡炕头,这边因为先过火所以最热。今儿他在外用火时间长,她嫌烫跑去了东面睡。侧着身子给小家伙讲故事,很快母子俩都睡了过去。
心情舒畅一夜好眠,翌日醒来不见李成林,外间灶台上放着已经凝固好的猪油,一个大罐子满满的全是白腻的油脂。香、滑、看起来真的好漂亮。
另一个盆里放着剁碎的猪油渣,还有一个碟子里放着一块块的油渣。水缸里水不多了,看来他应该很快回来。
锅里熬了稀粥,小火让它满满咕嘟。炕上叠起被褥,扫了地她出去收拾院子。李成林挑着水回来,进门看到她弯腰扫地,单手一下子就将扫把夺了过去。
“回屋,这些我一会儿顺手就干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将将仨月的孕肚,微微的凸起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就扫个院子而已,窝不着你闺女。
“你剁猪油渣是包包子吗?”
“嗯。看你,包子或者饺子都行,搭配荠菜。那炸好的我放了点儿盐,你尝尝很好吃的。”
“哦。”
杂粮粥,咸菜,还有猪油渣下饭,一顿早饭吃的满嘴流油,可算是开了荤了。香的嘴巴下意识吞咽唾沫,卫卫的小奶牙嘎吱嘎吱的咬油渣,看着爸爸妈妈乐的见牙不见眼。
吃了饭她洗完,他到院子里三下五除二的扫了一下。大概是部队真的很锻炼人,他干家务十分利索,也不会说指一下才做一下,而是清理的非常彻底。
用于走路的地方清扫干净,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矸石垫上,这东西不沾,下雨了不会弄的两脚泥。其余地方分东西两侧开垦,准备种菜。
还了邻居家水桶和扁担,又借来了撅头。脱掉外头的衣裳,只穿了件背心开始干活。他是真有劲儿,垦地堪比老黄牛。
意晚在一旁默默的笑,忽然想起《潜伏》里余则成夸翠屏,夸她是林黛玉她不高兴,夸她像牛,她满意的很。
黄牛,勤劳朴实、忠诚实干、吃苦耐劳、这么美好的品质,他要是知道她这想法,肯定高兴的乐开花。
这边房子不算大,但院子却不小。东西都开好,大约有半亩。她都想好了,东面种一半土豆一半红薯。西面种茄子辣椒豆角西红柿,哦,对了还有西葫芦。这东西最早结果,是最早吃到的新鲜菜。
“李成林,大队是不是每家都该有自留地?”
男人抬头:“本来是这样,按照人口分的。可咱家的都在……现在去要肯定要不到。”
“算了。”她也没想让他回家跟家里人决裂到那种地步,日子又不是不能过。这院子这么大,就当自留地了。虽然旁人家也有院子,被她自动忽略了。
他抽时间将院里的地收拾好,今儿是最后收尾。听到大队敲钟声上工,他也放下撅头,洗了把手起身就走。
“我中午尽量早回来,等我回来一起包。”
意晚没多说什么,挥挥手让他赶快走。他前脚走,她后脚将乡亲们给的菜种子拿出来。许多菜现在种有些晚了,但没关系,晚了晚些吃就是。
拿着菜种满腹豪情,结果准备动手的时候,她犹豫了。西葫芦怎么种?
看她站着愣住了,卫卫抬头懵懂的问:“妈妈,怎么不种了。”
“我不
会。”
娘儿俩对视一眼无语凝噎,想着简单实则不然。种深种浅不要紧,关键是之前看婆婆种的时候原身非常反感,记忆里只有这么个事儿,具体怎么操作的却没有。
她自己就更不会了,她养过花但没种过菜。邻居大姐阳台上倒是许多蔬菜,她只是天天见成品,这玩意怎么下种长出来完全不知道。
“算了,等李成林回来种吧。”
挎着篮子带儿子出门,麦地里挖了许多菜回来,她跟孩子坐在院子里摘菜。荠菜好吃是好吃,但摘菜是个麻烦活儿。
娘儿俩一边动手一边说话,她在给儿子讲《西游》的故事。今儿讲到大闹五庄观,小家伙特别喜欢猴子,听的十分入神。
“五庄观里有一宝贝,就是那人参果……”
“赫、娘儿俩这是说啥呢?”
正说着话,进来一位大妈。大妈是隔壁邻居,意晚这几天已经熟识。当下笑着给人拿来板凳,大妈坐下随手跟她一起摘起了荠菜。
“这荠菜啊好吃是好吃,可吃多了胃里反酸水。”
“是。可开春大家都没什么菜可吃的,也就这些野菜能见着个绿色。”
“可不。春荒难过。不过我看这些日子给你们送东西的可不少,到底是支书,就是比我们小老百姓强啊。”
“都是情义,以后有机会了好还。”
“也对。”女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说闲话,脑袋转着四下瞅。“这地收拾好了啊?”
“嗯。”她到底想说啥?
第19章 第十九章当然该夸,还得大夸特夸……
“这地啊,它不是我们家的。可是呢,之前房主老狗子死了后就一直我家种着。去年秋天我儿子给这边上了不少肥料,那是又费工夫又费料。”
女人话到此时不说了,意晚不是个爱跟人打哈哈的人,当即直来直去。“婶子,您要说什么就直说。”
女人笑着:“是这样。房呢支书住了,这地呢在院里自然也是你们的。可之前我们费了那么多工和料,是不是相应的给点儿补偿。就是支书,也不能不讲理是不,说出去名声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