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
季榕夏和谷堂衿早早贴了告示, 关门歇业。
大伙一看告示,那心就啪嗒一下沉到底了。
管氏茶馆的生意却跟寻常没什么区别。
一开始大伙来此喝茶说话多是为了等食肆开门,但时间长了, 不少有钱有闲的老客就习惯在茶馆中说话喝茶了。
曾开畅和孙依白也喜欢来此喝茶。
听听大伙说闲话, 一天的日子就过去了。
他们年少那阵子战乱不定,俩人生里来死里去的,一个在家中保护爹娘家眷,一个在外征战, 有时候好几年都见不到一面, 如今就图个安稳。
“这回夏哥儿一歇就是三天啊, 这也太长了, 这三天我该吃点啥啊, 唉。”
“快别说了,就当是省钱了。”
“省个鬼啊,食肆里又不光是贵菜, 一碗甜汤再来三四个生煎包, 拢共才花费十来文钱, 在外头随便吃完面, 不得就十来文了, 要我说啊,食肆除了排队费时些, 真是没话说。”
“哎呦你这一说, 我都想吃生煎包了,这生煎包旁的地方也做,可就是没夏哥儿做的好吃。”
“如今外头庄子上正春种呢,夏哥儿他们看重着呢,就是不知道这庄子上的菜种出来滋味如何。”
“可惜了, 咱们这把年纪了,想去给庄子上当短工人家都不收,这春种得下力气呢,年轻的时候我一天犁上三亩地,那也是大气不喘的,现在不成喽,从街头走到街尾还得歇一歇呢。”
……
茶馆的小掌柜美滋滋地看着大伙喝茶说话,他不止一次地敬佩管师爷,一下子就选中了这么好的位置开茶馆,完全不必担忧每日的进账,他这个掌柜当得悠哉得很。
庄子上,季榕夏和谷堂衿各自挎着个小篮子挖野菜。
现在天稍微暖和些了,前些日下了几场雨,山上长了不少野菜。
姚田兰和谷春财去作坊那边,晚上再回来住,明日他们一块庆祝姚田兰的生辰。
春日鲜嫩的野菜包成包子,味道不比那些种出来的菜差,一口下去菜鲜嫩嫩的,特别有春日菜的香味,就是不论是挖野菜还是摘菜和清洗都麻烦了点。
做起来虽然称不上累,但很是麻烦。
谷堂衿有不认识的野菜就会问季榕夏。
荠菜、蒲公英、马齿菜、面条菜、马兰头……各种青青绿绿的野菜被两人挖到篮子里。
“失策失策,咱们不应该拿篮子,应该拿背篓才对啊,好多好多野菜啊,根本摘不完!”季榕夏拍了拍自己满满当当的篮子。
里头不光是野菜,还有季榕夏顺手采的蘑菇和木耳。
“我去拿。”谷堂衿问道。
季榕夏拉住要走的谷堂衿笑眯眯地说:“咱们一块去呗。”
两人还真一起去拿了两个大藤筐,挖了一上午的野菜。
下午两人就一边说话一边将野菜摘洗干净。
一半明日留下来做包子,一半晒成菜干。
用菜干煮汤也是一绝,解腻清爽。
季榕夏和谷堂衿忙活完,时间还早,季榕夏就在山头上找了块视野好的石头,铺上席子,手上拿着刀和萝卜在坐在席子上雕刻小兔子。
谷堂衿则是去地里干活。
季榕夏雕累了抬头就能看看山下的景色,还有忙着耕种的谷堂衿,歇一歇眼睛。
姚田兰和谷春财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两人默契远远看到夏哥儿认真地雕刻着什么,他们没有靠近,而是去找儿子帮他种菜。
因此等季榕夏再抬起头时,正看到爹娘和堂衿在山下梯田上撒菜种。
季榕夏放下手中雕刻好的小兔子还有刀,伸了个懒腰。
他坐在石头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季榕夏感觉心里满满当当的,有种说不出的舒坦,等天色渐暗,他站起身去小院做晚食。
等天微微擦黑,蚊虫多了起来,短工陆陆续续的离开,谷堂衿和爹娘回到小院。
三人一进院子就闻到饭菜的香味。
姚田兰赶紧打水洗手:“夏哥儿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季榕夏从灶屋里出来,端出了一个石锅:“今晚咱们吃野菜汤、剁椒烤鱼和手擀面。”
剁椒是季榕夏自己做的。
石锅则是从小师傅那里买的。
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石锅烤鱼,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不过这烤鱼的气味闻着很是霸道,整个院子里都飘着香味。
“凑合吃点,咱们明日吃野菜包子。”季榕夏将一口大石锅放到桌上。
“这凑合呢。那我和老头子以前都是在吃糠咽菜了。”姚田兰帮着他端面条。
谷春财难得接了一句:“可不是,你俩跟着我辛苦了,没吃过什么好的,现在咱们三跟着夏哥儿吃就不一样了,以后不用吃糠咽菜了。”
季榕夏噗嗤一笑,爹什么时候都这般活泼了。
他还记得自己刚进门的时候,爹苦大仇深的模样,因为经常皱眉额头上的纹路特别深,也不怎么爱说话,现在就不一样了,都能跟娘一唱一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