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40(2 / 2)

玫瑰骑士 林海潮声 17755 字 1天前

“陛下!”和冬出声打断:“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退下了。”

哨兵刚走两步,普琳站起身大声道:“和冬,你要一直这么对我吗?”她好似哽咽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我除了是女王,也是你的向导啊!”

第136章 和冬的脚被钉在原地,她想逃走,但听到普琳的抽泣,她又没办法挪动脚步……

和冬的脚被钉在原地,她想逃走,但听到普琳的抽泣,她又没办法挪动脚步,她的停留仿佛给人一个错误的信号,另一道脚步声传来,然后她就陷入一个如云朵般的拥抱。

普琳把脸贴在哨兵的脊背上,她的手环住和冬的腰,紧紧依偎、体验着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军服面料硬挺磨的人皮肤发疼,但没有人在意。

向导低声道:“我不敢奢求我们能回到从前,我知道我伤害了你,看见你痛苦我也很后悔,你拿冷淡惩罚我我也没有怨言,但你现在竟然厌恶到连我的名字都不喊了吗?”

她轻轻抽泣,语气中都带着一股颤抖,好像不能承受任何一个坏消息的娇小姐。

屋里很安静,和冬想说话,社交准则告诉这个时候至少应该做点什么,哪怕是毫无意义的安慰,但她发现自己连安慰意义的话也不想说,她到此刻才敢于承认她并没有那么豁达,她竟然一直记着自己受到的伤害,并且没有想过原谅!她没办法说“没关系”。

也不想报复,报复谁呢?是荒唐无度的道格拉斯家不真心教养自己的儿女,让普琳长成这样,可他们也吃了恶果,死的死,消失的消失。是普琳?这个可怜的、刚刚又宽容的赦免了自己犯了死罪的老师的女王?没有这个道理。

和冬想不通,找不到出路,更不愿意再体味自己阴暗的一面,只想离开。握着普琳的手腕要将人推开,但那人却好似察觉到她的想法,更用力的拥抱她,那力度连身强体壮的哨兵都发疼。

“不要推开我,就让我再这么抱你一会儿吧。”

普琳靠着和冬,胸中涌过无数情绪,眼底发红。

巨蟒从黑暗中现身将脑袋贴在另一侧亲昵的磨蹭哨兵的脸,和冬扭头便能看见它的眼睛,那里充满再见的喜悦和依恋,让她想起卡洛夫,精神体是另一个维度的生物,人类至今没有研究出到达那个世界的通路,只说那是个荒芜、沉寂的不眠之地,所以精神体收到召唤就乐意前往主人身边,居住在人类构造的精神世界里,那主人的精神世界崩塌后它们又会去往哪里呢?她的伙伴现在怎么样了?

和冬抬起手,斐就高兴起来,主动把大脑袋往她手上靠,她摸摸它的吻部,看见它乖顺的闭上眼,心中和普琳纠缠的负面情绪竟然减轻不少,动物就是有这种魔力,她想起两人走到一起的时候,她是真的希望这个人能够幸福的。

其实现在想一想,这个幸福是不是她给的也没关系。

“陛……普琳。”

普琳听到她说话,有些忐忑的抬起头来,她不觉得和冬能这么轻松原谅她,但她又怀着一种隐秘的期待。

“你再找一个恋人吧,你现在是女王,要找很容易,塔会向你开放所有权限,帝国这么大,这么多人,肯定有跟你契合度高的哨兵,我们,”和冬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我们并没有缔结精神链接,结婚申请也没有递交成功,严格来说我们其实没有关系的,你可以跟一个契合度高的哨兵重新开始。”

“和冬……”普琳想阻止她说下去。

和冬转身看着她,“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精神力等级其实并不太高?我只是A+,虽然有个加号,但跟S级那种怪物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所以精神世界崩溃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我也并不怎么擅长驾驭机甲,只是刚刚够战斗罢了,我的军功也是靠着次数慢慢堆上去的,我一直觉得背后肯定有老师出力……”

“够了!”普琳推开她呵斥道:“不要再说了!”

和冬看见她的眼泪怔了一下,下意识想靠近,但这人却主动远离、别开脸,一个把眼泪当成武器的人现在竟然不愿意让人看见,普琳指着门口:“你滚!”

斐嘶嘶叫着用尾巴卷着哨兵的手腕。

普琳看见直接去打它:“松手!我让你松手听不见吗?她这么侮辱我,你还挽留她,你聋了吗?!”她捶斐的头,虽然不重,却让巨蟒吓的开始哀鸣。

和冬扑上去抓住她的手臂:“普琳,你冲着它撒气干什么?它一个精神体,什么也不懂。”

普琳想要挣开,一根一根掰着和冬的手指,掰开那人又合拢,她眼泪掉的更凶,突如其来的泪水让沾上的人手足无措,和冬妥协松开手:“你别哭了。”

普琳含泪看着她:“你觉我心机深重,所以连对你的感情也是算计?你觉得我算计你的身份,算计你的军功,算计你的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我活该落到这个下场,我这样你不应该开心吗?”她用力推开哨兵,“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给我滚啊!”

和冬:“我没有这么说……”

“你就是这么觉得!”普琳大声道。

“我……”

“我让人留下你不肯,我让你滚你也不滚,你就站在这里这么折磨我、侮辱我,看见我崩溃你是不是很开心?”

“普琳……”

普琳捂住脸:“我不想伤害你,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你,但我就是要当女王,我就是要坐上王位,我要站在最高的地方,我站在这里我才能拥有一切,要不然我所有的东西都会被夺走,包括你!”

“你不要告诉我你会永远陪着、守在我身边,我不信!如果国王不是我,如果荷尔博还把持着军部,一个让你死,一个让你离开,你会怎么做?你都会答应的!!”

和冬无言,听她道:“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之后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像你说的那样找一个新的哨兵,呵呵,你好大度,你好为我着想,你真了不起!”

和冬只能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普琳满脸泪痕:“对不起要是有用的话,今天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一个合格的向导,她不会成为女王,她是一个人人都可捏一把捅一刀被人踩到脚底下的公主,但我凭什么要过这种日子啊?我做错了什么?”

“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和冬抱住她:“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普琳闭上眼:“但我什么都错了,雅各布恨我,玛丽恨我,你也恨我。”

“你师母说得对,我这种人就是会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也难怪你那么说,我这种残暴无情的人确实也不值得你喜欢。”

和冬握紧她的手臂皱眉道:“不要这么说自己。”

普琳爆发之后看起来累极了,微微颤抖着,她泪痕未干、身形消瘦,如同枝上落花,有点了无生趣的意思:“随你怎么想,你走吧,你这么迫不及待摆脱我,那我就送你自由。”

她越是这样,和冬却越是不敢离开了,她抱着人长叹一口气,把本来不打算说的讲出来:“你追到驻地的时候闹的很不愉快,无理又蛮横,米娅也问我为什么,可感情的事情哪里有为什么,你现在倒好口口声声都是指责,你以为我是第一天知道你残酷无情么?”

普琳听的心头一热,再次落下泪来,她本以为手中空无一物,但没想到上天待她不薄,竟然还留下一根稻草。

她喃喃道:“对不起。”

对不起,和冬。

但我不会放开你。

第137章 和冬出来时正值深夜,宫殿的主人已经熟睡,机器人在阴影中沉默伫立……

和冬出来时正值深夜,宫殿的主人已经熟睡,机器人在阴影中沉默伫立,她每走动一步,便有一个随之苏醒,直到走出大门,它们才重新恢复静默状态。

因为灯光管控,赛普特宫一片昏暗,离这个建筑物越远,就越是让人觉得沉重。

普琳越来越像她的老师了。

师母钟玲说荷尔博:“只要他还活着,他的大脑还在运转,他的灵魂就永远不会得到宁静,连带的我也要受刑。”

爱上这样一个人,钟玲也不是一开始就认命的,父亲接纳他们之后,她曾给自己丈夫立下一二三四五几条准则,约定好工作的时间、陪伴自己的时间。她那时候很年轻,天真的要命,自信可以在双方的人生中寻找平衡,还期盼过拥有一个孩子,但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守在那个宅院里虚度半生。

和冬每次见到钟玲,不管是大笑、忧伤甚至在人发怒时都会想,师母后悔过吗?她觉得是,所以一直劝钟玲离开,离开老师止损,管它及不及时,开启新的生活不好吗?

帝国这么大,疆域遍布三个星系,除了保守行星,其他地方可以说是日新月异,遥想自己从战场上退下来去疗养院时,护士们已经商讨着假期去地球观光——那个遥远的、存在无数人梦境中的行星,终于在度过漫长的恢复期后重新对人类开放了。

许多曾经不可能的事情现在都变成了现实,没道理科技发达到这个程度,人还要困在原地。

但当事情真发生在自己身上后,和冬才明白那些话说起来有多容易。

就像钟玲没办法离开荷尔博,她也没办法离开普琳。

好在抛开感情问题,外面的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首先,亨瑞忍受不了加诸在自己身上对女王不忠的怀疑,自愿接受精神审查并成功洗脱罪名。走出审讯室,侍从官先生执意回到女王身边,找到和冬要求她兑现承诺。

可赛普特宫除了普琳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这段日子陆陆续续通过审查的侍从官也没有再靠近的机会。和冬倒是能自由出入,但她认为危机未过,不敢冒险,被亨瑞追着逼问几次,终于作主让侍从官给他办了一场欢迎仪式。

亨瑞怒道:“别想拿这个打发我!”

和冬就让唐透露一下内勤厅对女王的压迫。没错,这个机构在王室创立之初就有了,本意是帮助王室处理内务,可里面的老古董一个比一个能活,连带继承者也分不清主次,她远走后他们最主要任务就是对新王评头论足。

亨瑞听闻内勤厅要求普琳按时佩戴手套——这是遵从贵族习惯,他点头附和;规定女王散步场所跟时间——避免有人冲撞,他也没什么意见。

唐见状眼珠一转就道:“他们还修订了用餐时间,不管陛下吃不吃,到时间就让人收盘子,饿的时候自然也没供应,说这样空一空,可以帮助她建立规律、健康的饮食习惯。”

普琳多思多虑,过度使用脑袋的后果就是食欲不旺,亨瑞一度怀疑她只吃进去勉强维持身体运转的食物,以致一有突发情况就开始消瘦。这样怎么行呢?他近身伺候时恨不能跪下求她多吃一口,哪管时间地点,就是她卧在床上,他也会把餐盘端过去!

到时间收盘子,当喂狗呢!

亨瑞大为光火,骂道:“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的?!”不等人认错,脚步一转直接杀去内勤厅。

等和冬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把那里闹的天翻地覆了。

亨瑞扎进楼里,成了最严格的教养嬷嬷,盯着内勤厅众人起居,像买牲口一样挑剔牙齿、指甲、头发,当场评论是否洁净、有无异味,一度亲自上手给人修剪头发;日日要求测量三围,不达标就说有碍观瞻,让他们拿水充饥以求迅速减重;轮到吃饭,先挑礼仪,拿叉拿刀不合格就用长尺抽,那尺子是用橡木做的,刷涂过一层油,很有些年头,一抽子下去能疼的人打哆嗦,再拿起刀叉竟然踌躇到不知怎么用了。

唐悄悄朝和冬打小报告:“他们宁愿拿营养液填肚子也不愿意在午餐时间动刀叉。”

可亨瑞并没有放过他们,午餐不动不还有早晚餐吗?有本事你就一直喝营养液。

内勤厅勒紧裤腰带挺了半个月还不见人走,眼看风向不对,有些要投诚,有些则抚着被抽到红肿的手心破口大骂:“自己不能近身伺候就把火撒到我们头上,你做了什么心里没数吗?仗着自己年纪大来这里倚老卖老,陛下都不吃你这一套,小爷我是给你脸了!”

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一下可真戳中亨瑞心口,他本就因自己被普琳舍弃在卡特琳宫窝火,闻言冷笑道:“我怎么样自有陛下评判,还轮不到你来拍桌子。早年间侍从官一日两餐,近身服侍一天也没见怨言,还是陛下。体恤向老国王求情,你们中午才有一餐。”一日三餐的规矩,距今只有十六年。

“我知道你们在内勤厅捞够了油水,因为服侍王室出去也有些脸面,被人宠着、捧着、哄着长起来,以为自己是贵族了,正好新王上位,还是个向导,这下可以松松土,好好作威作福了。”

他冷眼扫过全场,因其气势凌人,竟无人敢与之对视:“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只要在宫里一天你们就是侍从官,只要陛下还在一日,你们就是道格拉斯家的佣人!”

亨瑞掷地有声,这个卡特琳宫首席侍从官、老的能当他们爷爷的人,表情严肃又苛刻:“你们要是觉得不方便,那就恢复古制,以后一日两餐。”

他口口声声不离古制,内勤厅本就以“规矩”立足不好拆自己的台,能管住他的女王又在赛普特宫闭门不见,他们求告无门,把目光转移到和冬身上,还记得之前怎么折腾过她,拉下脸赔礼递信,和冬不计前嫌,笑眯眯受了、收了,转头就全交到亨瑞手里,她说:“陛下日理万机,不应该被这些小事打搅。”

亨瑞极为赞同。

其次前线传来捷报,指挥官厄姆已于十五日十四时成功收复一号驻地,连理跟老上司里应外合把娜塔莎打的一塌糊涂、落荒而逃,他们收拢残兵乘胜直攻星际海盗总部,誓要给人点颜色看看。

喜讯经过军部递到和冬手里,她看完放在一边愁了半天,犹豫良久还是没让机器人代劳,自己拿着文件走向内殿。

厄姆一去,连理就知道小命保住了,为了脱罪不仅亲自上场冲锋陷阵,还痛快承认当时跟娜塔莎接头是收到荷尔博暗令。

和冬真是毫不意外!连理的困境都存在那么久了,突然爆发肯定有个缘由,强说娜塔莎刺激了他的野心实在站不住脚,因为军部就是荷尔博的一言堂,煞费苦心叛变还不如他一句话管用。打开这个关窍,她那么容易就把人策反也说的通了,连理从头到尾都没选择的权力,而她可以让他活下去。

两大巨头斗法,夹在中间的都是炮灰,和冬没时间心寒‘师徒情不过如此’,她正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普琳见人进来就把手头公务放下,拿着报告看了半天,一次都没有言语,和冬束手站在一旁,真觉得头越来越重,视线低的只能看见人不时掀页的手。

不知道等了多久,提醒主人吃饭的铃铛响了起来,这才打断一室沉寂。

和冬开口:“陛下……”

普琳合起文件夹却道:“吃了吗?”

和冬没反应过来,普琳又问:“跟我一起吃饭?”

和冬模模糊糊跟普琳吃了一顿饭,期间人说什么她也记不清楚,等再走出宫门,她手里空空,那份报告被留在内殿,也许会被普琳带入地堡,就算留存在系统里,但没有原件,看见过它的人都不开口,它就没存在过。

她突然意识到一切都迎刃而解!

普琳答应留荷尔博一命。

所以哪怕是叛国,哪怕证据已经递送到案前,她也可以束之高阁、置之不理。

荷尔博安全了,一口气解决隐患,和冬觉得自己应该高兴,但她真的高兴不起来,一号驻地的风沙、被逼到双眼泛红的连理、逃命地上倒下的尸体……仿佛都在问:凭什么?

就因为荷尔博是你的老师,我们就应该死吗?

和冬无法排解,活着的人尚能补救,死了的可要怎么办?家属领到一份阵亡通知单,也许会有优渥的抚恤金,但这些抚恤金就能取走他们的性命吗?他们走上战场,一条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如果是为国捐躯也算死得其所,可灭于内斗,真是太窝囊了,他们的家人连一份真相都得不到。

易地而处,如果母亲南希也因内斗香消玉殒,和父绝对怒发冲冠,他到现在都没能从失去她的打击中走出来,更别提那些父母了。

和冬沉默了两天,去监狱见荷尔博,恩师看她第一眼就要笑:“你想杀我?”他开心不已,瞧瞧,这就是他教出来的徒弟啊。

和冬没搭理他,日日去,考虑了枪、匕首、静脉注射,都觉得不太体面,还是荷尔博好心提醒:“普琳那里有毒药。”

他仔细描述:“细颈玻璃瓶,蓝绿色的,很漂亮,尝起来没什么味道,应该是王室给自己家成员珍藏的东西,量到毙命。”

他说:“你上次要是来晚一点,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叹气:“和冬,我真对不起你啊。”

为什么要把她教成这样呢?

第138章 荷尔博跟爱德华父亲是同一辈的人物,他在那个时候耕耘,到了爱德华……

荷尔博跟爱德华父亲是同一辈的人物,他在那个时候耕耘,到了爱德华时代又有岳父扶持势头很猛,支持者跟敌人一样多,像靶子一样立在那里,谁想冒头都拿他试箭,说到底还是底子太薄,他们怎么不针对出身军官世家的呢?可他也不认为自己倒霉,如果没有岳父助力,一个穷小子永远都走不到台前,平民天才当个大尉就走到头了。

岳父去后他的旧部有一部分不太顺从,前面着火,后方还不稳,荷尔博只能去外面寻找支持,他接触政党——*的,这些人下台的速度比搓麻将都快,谁知道今天谈的条件明天还做不做数;接触王室——爱德华父亲是近。亲结合才能搞出来的傻子,曾发过阵前换将的命令,打仗的时候自然无人理会,可等他下了战场就被拉去军事法庭溜了一圈,前前后后打点两年才算清净,有此大仇,双方一直交恶,好在爱德华不在意什么父亲的敌人朋友,这个国王就喜欢享乐!所有阻挡他享乐的人都去死!哄他意外的简单。

荷尔博大喜,跟幕僚筹谋半年决定从军部提个人起来,如果他一定要有敌人,那么他希望这个敌人正直、无私、效忠王室——前面两个还好,最后一个条件真的没办法,进了军部还说自己效忠王室谁他妈信呢,他们只能自己养,挑来挑去就等到了和冬。

军警世家。

哨兵军事学院在读。

最终考核时还背个受伤同伴的傻白甜。

他精心的教养她。

她非常优秀、非常聪明,很快就发现了他的野心,然后用她得到的教育给自己找到一个出路——沙场殉国。

后来看见他失败,她又没死成,她想救他,好孩子,可最后她还是决定送他去死。

我死后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荷尔博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腹部,他曾无数次推演杀死普琳、囚禁女王重夺权力的预案,也无数次预想自己的死亡,当这一刻终于来临,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多少不甘,他深知自己跟普琳错的就是那该死的身份,这一切不过成王败寇,他只是在想——他是不是早就料到这一天,以死做局,再给普琳最后一击?

和冬想回绿洲星看看,但她时间不多,在回绿洲星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王宫审查进行的差不多后,她就解除了三个区的封锁。

封锁一解除,网络恢复,各大媒体广播接到命令全天候、不间断、轰炸式报道,记者天天扛着长枪大炮对准街道和景点直播,可预想中的车流人流根本没出现,即使各个建筑灯光点亮、昼夜不歇,路上也是小猫两三只。

就像封锁那天人们不相信太平盛世一去不复返,今天他们也不信任经历王室内斗、爆炸袭击的首都可以恢复如初。

和冬没办法,抓了三十来个游荡在赛普特宫的侍从官装愣头青,他们现在无缘服侍女王倒是乐意接这个任务,纷纷改头换面,有人还扒出宫里库存的重机车,一到深夜就跑去交通要道炸街,引擎的轰鸣呼啸而过,人们拉开窗帘——没有治安警察追。

他们在河边点燃烟火,让首都星亮如白昼;拉起舞台举办派对,鬼哭狼嚎扰民,玩嗨后又让和冬开放空中权限,从飙车正式演变为飙飞行器。

众人瞪大眼睛观望,前后左右都没发现有人抓,于是迅速筹划了一场盛大的庆祝游行!

和冬早就示意各部门松松手,申请一打上来便送到她的案头,看见他们的理由是庆祝女王登基,仿佛所有人都在问:肯定会批准的吧?这要是批准了,女王位置就坐稳了吧?

这种歌功颂德的集会没有人会拒绝,和冬也想给他们已经和平的信心,痛快批了,不过组织方换成政府,由治安队拿着名单一个个敲响文体部职员大门,在这些同仁的认真配合、玩命加班后,七月,游行热热闹闹的开始了。

和冬安插军警保驾护航,普琳也点头允许庄立树、摄政王出来见人。

游行当天,首都星一半张灯结彩,军警前方开道,花车游行队伍紧随其后,还处在封锁区的居民也登上高处和朋友家人庆祝,媒体飞行器捕捉到摘帽致敬的瞬间,立马转向地标公屏上播放。

和冬代表军部,跟另两位重要人物全程观礼,不管之前是不是斗的你死我活,在主席台上,三人手牵手让记者拍照,面带微笑、耐心交谈,仿佛阔别已久的挚友。

游行到最后本来应该到赛普特宫广场前朝女王致敬,但出于安全考虑,和冬把这一环节砍了,只让普琳通过全息投影接受众人欢呼。

昔日的向导公主,在经历无数流血冲突后,又以众人熟悉的温柔面貌回归,普琳耐心讲了这段日子以来政府和军部对王室的帮助:“我们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以后每一天都是向朝阳前进,我由衷的祝福帝国和人民……”

和冬专注地看着投影的一颦一笑,摄政王被冷了这么久突然得偿所愿越过格林公爵站到台前,心中说是万般思量也不为过,着意恭维新贵,亲热又不失礼貌的跟和冬拉家常:“同属一个阵营,以后我们可要多多合作。”

庄立树闻言不甘落后,说他跟和冬是患难之交,“当初我们困在那里真是惊心动魄,呵呵。”

倏然耳旁礼炮鸣响,主席台撒起漫天彩花,普琳演讲结束了,三人纷纷鼓掌应和,民众游行欢呼,可谓是普天同庆。

旧的已经过去,新的就在眼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刻了。

游行成功给了不少人走出家门的勇气,至少明面上的经济、文化活动都放开了,眼见别人这么热闹,还处在封锁区的区长纷纷去军部大厦堵人,堵不到才退而求其次通过终端朝和冬表达祝贺,他们邀请她到自己辖区逛一逛,潜意思就是我们这里绝对老实,也给我们放开吧。

他们的愿望注定落空——她已下定决心将王室建筑群设为静默区,以后所有相邻区域都不得有飞行器、汽车等交通工具出没,按她的意思最好连人也别有,可赶人肯定会摧毁人们脆弱的信心,只有通过时间——忍受不了封锁生活就自己迁往开放区吧。

星网也恢复往常热闹,官方大被一盖今夜好眠的态度并没有影响人们对这场政变的讨论热情,主流的声音更倾向于把普琳塑造成在高塔里等待骑士效忠的娇弱公主,恶龙当然是荷尔博,传说国王爱德华死后荷尔博发动政变,杀了阿姆斯特朗、雅各布、玛丽,囚禁了公主,但他不知自己弟子跟公主早有情愫,和冬受不住公主字字泣血的哀求,经过一番痛苦挣扎后终于决定联合摄政王大义灭亲、拨乱反正——为什么没有庄立树戏份,因为政府从来不做人事,它就是根墙头草,谁拳头大它就往哪边倒。

下属把舆论报上来,和冬见了轻轻一哂,完美隐藏在幕后的主人公已经恢复正常活动,接连召见庄立树、摄政王,要求前者尽快重组政府、后者则去贵族家里登门安抚,女王已经准备好茶话会了,大家都来玩吧。

至于三巨头之一的和冬,一直来往赛普特宫倒也无所谓召不召见,普琳从坦白心意后便没强迫她,每每都是和冬带着文件过去复命。

她这次特意赶在摄政王出去之后,普琳正在内殿处理公务,虽然侍从官失宠,但顶上来的机器人也不差,防务、园艺、清洁、餐饮井井有条,和冬主动来还空着手,普琳受宠若惊,手头东西全都抛开:“找我吗?”

和冬说外面局势平稳,军部也该论功行赏了,连理那边传来消息已经活捉娜塔莎,事情至此告一段落,鉴于其知错就改、一负一正,她打算只处罚主谋,其余人按平,军部随着荷尔博拉下去的人太多,现在有些不够用,她要把和家提起来,除此之外她之前的战友易达伦等等都可用……

普琳试探般握住她的手,和冬一顿,机器人送来热可可,在弥漫着苦涩香气的室内,安静到让人觉得幸福。

两人无言相处一阵,普琳便说:“怎么都好,不要累着自己,我们已经没有敌人了。”

和冬没答。

普琳释放精神体,巨蟒蜿蜒而来,它暗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哨兵的脸,待人看它,立马把大脑袋伏到和冬膝上,果然,没多久和冬另一只手就在抚摸它的脑袋。

普琳冷眼看它舒服到眯起眼睛,又提卡洛夫:“斐一直闹着出来撒欢,卡洛夫呢?我也想见它。”

和冬看着面前这张美人面,在普琳面前她时常有一种是自己在任性的错觉,受伤也要人哄才肯治,——普琳的小心婉转很没有道理,这个帝国都是属于女王的,她口口声声说要效忠女王,最后还要人家低下头求她。

不该是这样的。

普琳还没继续劝,就听和冬说:“好。”她怔了一下抬头,却觉的手背一凉,和冬把额头贴在她的手上讲:“今天可以吗?就这样开始吧,……你要小心。”

这种配合让普琳嗅到一丝异样,不动声色的用另一只手抚摸她的发丝,眼神示意斐离开,巨蟒不情愿的让开位置留尾巴缠住哨兵的腰。

两人契合度极高,和冬对她没有防备,再加上她精神力强,几乎一闭眼就能看到哨兵精神世界的通道。

这里上了重重的锁,门也像是受到暴力般冲击扭曲着,普琳想起那句小心真是气的发抖,她把精神力分成头发丝那么细,探进锁眼里寻摸锁舌,刚开始有些困难,锁头似乎也有些融了,但熟练后很快就能听到锁解开的“咔哒”声,她心头一松,等到最后一个锁头落地,大门彻底失去禁制,缓缓向两旁打开。

入眼满目疮痍,和冬构建的精神世界塌陷后成了一个又一个黑洞,大小不一,洞口边缘散落着建筑碎片,到处潦倒混乱,完全不复往日景象。

普琳收回目光,她无法想象和冬是在经历怎样的重创后才让精神世界损伤成这个模样,这甚至比哨兵从战场上退下来时还要严重,她知道军部会对士兵进行特殊训练以保精神世界崩溃后人还能存活——让人对瞬间剥离时的剧痛做好心理准备,可以争取时间等到治疗。

但精神世界之于特殊人群犹如第二大脑,第二大脑损伤后,即使强行封闭切断两者联系,耳旁还是不断出现尖锐噪音,往往导致晕厥头痛,还会短暂失明、失语、丧失行动能力,如此循环往复永无尽头,日日活在恐惧之中,最后他们通通选择自我了结、结束痛苦

普琳翻找卡洛夫的过程中,又开始恨荷尔博,恨他对和冬的训练和无情,其次是自己,最后是和冬,无论说过多少遍,这个人对其自身的漠视还是让人心惊。

这么惨烈的精神世界……

多想无益,普琳在和冬的精神世界搜寻许久,山壁与城市交界地到处都是废料,不见雪豹活动的踪迹。

闹钟响过一回,这代表过了半个小时,和冬紧闭的双眼下眼睫颤抖,似乎就要醒来,她一醒肯定赶自己出去休息,普琳不愿意,路过黑洞时冷静的想:“卡洛夫不会真的消散了吧?”

她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努力回想上次进来的场景,雪豹作为哨兵的精神体,意志坚强,她相信它消散前最后一刻都不会放弃自救。

普琳转变脚步朝着城市进发,精神力勤勤恳恳的替她轻扫出行进的道路,偶尔有大块建筑垃圾挡道她就转换方向,这么转了半天,过度使用的精神力也开始迟钝下来,一次清扫不及,她踩上碎玻璃!

可原本锋利无比的碎片却在接触脚底的一瞬像水一样逸散,普琳睃一眼,紧绷的神经像是被人轻轻一弹,她无声笑了一下,即使精神世界已经崩塌,这里还是具有构造者的意志,没有东西愿意伤害她。

举目望去,巨大的废墟、被人遗忘的水泥城市,这扭曲、萧瑟、黑暗的地界,无时不刻不散布污染源的地方,却让人感到安全。

普琳不再费力轻扫道路,脚踩之处全都变成柔软的海绵,她脚步轻快,路过一个又一个黑洞,终于走到中心处。趴伏在地的雪豹原本正看着不断扩大的黑洞发愁,看清来人却一下就高兴的跳跃起来,它亲热的走过来用头不断蹭向导的腿,普琳蹲下身的时候就知道和冬醒了,她笑着摸它的头、夸奖:“好宝宝,没忘了我吧?跟我出去。”

卡洛夫瞬间出现在内殿,它甩着尾巴打量四周,看见哨兵便飞扑过来,和冬张开双臂把它抱个满怀,任由雪豹不住的蹭她脸颊,目光跟普琳对视时,那人眉眼露出疲态,却慢慢探身凑过来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吻。

普琳低声说:“我会把你治好的。”她冰凉的手抚过眼角,和冬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有泪掉下来,那人声音十分温柔:“好了,和冬,一切都结束了。”

我们没有敌人了。

一切都结束了。

和冬双眼含泪,心中激荡万千最后只剩遗憾,她又凑过去,黑发和金发纠缠在一起:“我想求你一件事……”

普琳摸到她的扣子。

第139章 普琳醒来发现卡洛夫竟然守在床头,见她醒,摇着尾巴便凑上来,高兴……

普琳醒来发现卡洛夫竟然守在床头,见她醒,摇着尾巴便凑上来,高兴的不得了,她问:“和冬呢?”它半点不懂,只舔她的脸。

普琳被舔的笑了一下,摸摸它的头,和冬已经端着盘子出来,两人在床边吃完早饭,普琳履行承诺带她进入地堡。

这是一个昏暗的世界,狭窄、阴冷、潮湿,被石头分割成无数个小房间,总是走着走着就没路,需要打开一间房才有通道,和冬跟在后面寻思,要是没人带着下来肯定被困。

珠宝、书、鞋袜衣服,掺杂着新兴科技球形机器人,杂乱无章的随意堆放,普琳走在前面:“我来的次数少,这里没人管,以前还有老鼠,好在有个药剂室可以配药。”

药剂室呈灯泡状,越往里面走越开阔,展示柜陈列着历代王室成员珍藏——大多药剂随着时间推移都不再出奇,只是颜色比较漂亮,深蓝、浅绿、水红……色彩斑斓到目不暇接,还有些即使在黑暗里也莹莹发亮,普琳说这种都具有某种放射性元素,所以这一格展示柜都跟别的不同,被特种玻璃严密封存,是真正的装饰品,拿不出来。

和冬就像参观博物馆,饶有兴致一个个看去,解读上面或带着骷髅或描叹号的符号,就在眼睛快被晃花前,普琳从里面拿出来两个瓶子,那种漂亮的蓝绿色让人不自觉屏住呼吸,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普琳一直在看自己,她问:“这就是那天你拿的那个?”

普琳顿了一下,没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这是荷尔博的意思吗?”

和冬点头:“老……他是个骄傲的人,没办法这么活下去。”她伸手想接,普琳却躲开:“你确定?”

和冬耐心道:“让他活下去其实一直都是我的奢望,我把生死看的太重,从没考虑过别人的感受,自从他到了这里,我见他,次次都是挨骂。现在想想,如果有一天我也只剩一具凡胎存于地下,还不如干干净净的走。我们已经说好了,他的骨灰一半送回老家,另一半要放到师母身边。”

普琳还是没有动,她好像突然有了谈性,又聊钟玲:“她来见过我。”

和冬听到这一句,目光终于舍得从药瓶离开,她不想显得太急切,开始配合普琳回忆:“是我请她来的那一次吧?”

普琳又道:“我见她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个可怜人。”

可怜有两个定义,一是生活贫苦,汲汲营营,永远无法摆脱眼前的困境;另一个便是钟玲了,华服美酒,高屋广厦,却被自己囚于方寸之间。

和冬想起钟玲独自一人坐在廊下看落叶的样子,低声道:“师母确实不开怀。”

“所以我不信她。”普琳说:“她连自己都救不了,说什么我都不信。”

和冬……真实的疑惑了,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可以看透普琳,她的野心、欲望都毫无遮掩,直白的令人心惊,有时候却怎么也看不真切,她相信她有真心,最后失望远走,认为她对自己只是利用,却又在试探中找到几分感情。

也许事关自身,总会患得患失,和冬疑心普琳知道自己的计划,在这人面前她的演技并不算出众。

但好在普琳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把药剂往她手中一放:“走吧。”

和冬带着药剂出去,先不管荷尔博,而是去找亨瑞,首席侍从官大人仍旧致力于跟内勤厅那群人斗智斗勇,把他们揉搓的一个个乖顺极了,那股被女王抛弃的郁气似乎散的差不多,难得给她一个好脸色:“希望你带来的是好消息。”

内勤厅的人就像受训学员观察教官一样,偷偷探头窥探动静,和冬带他走到廊下避开耳目,七月首都星已是炎炎夏日,宫殿外围遍布树林,还能听见阵阵蝉鸣:“陛下已经允许庄立树、摄政王出来,殿里那群机器人差不多时候也可以撤了,我问你一个问题。”

她面容一肃:“亨瑞阁下,我可以信任你吗?你是否始终把女王放在第一位,并愿意为她献出生命?”

这近乎逼问的质疑罕见的没有引起亨瑞的反感,他遥望宫殿,语气坚定:“在我成为侍从官的那一刻就时刻准备着!在这方面……我跟你一样。”

亨瑞自认是女王身边第一人,他看着普琳出生、长大,在她分化出精神体,王后遣人来问,他按下卡特琳宫所有声音,温柔道:“是一条小蛇。”

蛇,来人面露犹豫,和其他向导小猫小鸟的精神体相比确实不太可爱,这种具有攻击性的动物精神体一般出现在哨兵身上,他们疑心宫里分化检测仪器出错,都没想过普琳会是一个黑暗向导,他们问:“你确定?”

亨瑞:“殿下的精神体比较害羞,我也不常见,但大概模样还是清楚的,你要是怀疑我老眼昏花,便让她放出来给你们拍个照?”

来人资历稍浅,不敢在亨瑞头上动土,吃他一顶,悻悻离去。

不多时便传来王后那边的消息,玛丽要普琳看好精神体,不准在外人面前显露。

——他们还是想把普琳卖个好价钱的。

玛丽频繁带普琳出席晚会就是想炒个名气,雅各布作为二王子自然跟母亲坚守同一阵线,年轻人脑袋活络,认为传统的内部兜售方式客户略有不足,便在社交媒体大肆买稿给自己妹妹刷知名度,一度洗到力压娱乐圈成为帝国明星。

普琳的精神体是蛇不算大事,但总归有点瑕疵,母子俩怕卖货前露馅儿反又开始捂着遮着,对外公开表示王室对于媒体曝光成员的不满,说什么“公主身份尊贵不能被大众评头论足”。

什么理都被他们占了。

亨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想帮普琳找一个好归宿,首选肯定是贵族哨兵,最好家族兴盛,但……那个向导公主说:“我以为只有没用的人才要受人摆布。”

亨瑞看着眼前的哨兵,普琳已经吞噎太多委屈,他见不得任何人忤逆她,所以对和冬的不驯颇为不耐,可赛普特宫的侍从官都被挤出殿门,只有和冬才能出入后,他突然明白了。

有用不重要,无用也不重要。

关键的是那一片忠心。

我们是一样的。

真的吗?

和冬微笑,她说不插手普琳身边人员的调度不是假话,但能把首席侍从官的身份还给亨瑞也是真的,只要带人进内殿,亨瑞看见普琳脚就生根扎在那里不动弹,和冬说:“以后,他就是我的侍从官。”普琳没有拒绝。

亨瑞浸淫宫廷生活大半辈子,重返权位宝座后自然要排除异己、做出成绩。

后者还好说,赛普特宫多的是工作要做。

至于前者,过气红人里奥,还没能从审讯室走出来,封锁那天赛普特宫来去上百人,个个都有大佬护身,让他们主动讲清楚来龙去脉实在强人所难,审讯想出成绩,采用的方法也十分简单粗暴——关着。

要吃要喝绝不亏待,排泄换洗实在恕我无能,囚犯大怒,他们也大惊,你们是要放走奸细吗?

上边传的命令是“查精、查细”,对效率反倒没什么要求,审讯员稳坐钓鱼台,谁受不了就劝他们“主动申请”精神审查,放心,到这里来的精神审查员都是专业的,事关王室隐秘,精神审查报告只有长官跟女王才能看。

什么?不接受精神审查?那就继续关着吧。要关多久?我们怎么知道?

你要告状啊,——你先出去再说。

迫于此淫-威,审讯进行的很顺利,里奥在同伴慢慢出去后再也藏不住了。

和冬亲自会见囚犯,审讯员见她便行了一个军礼,他们想退出去,却被示意留下。

和冬:“我跟他讲几句话就走。”

那个被锁链拴着、不成。人形的东西,正耷拉着脑袋绑在架子上,为了防止自杀,医生还对他使用了肌肉松懈剂和镇定药物,和冬一瞄就知道他的休息时间已经结束了,审讯员正要进行下一轮。

她盯着这人看了半晌,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不太记得里奥的样子,她看他一会儿像学院里的同学,一会儿又像战场上牺牲的战友,死在她手上的同伴不少,但这次回来后实在太多了,和冬想结束这场闹剧,低声道:“荷尔博已于昨日服毒自杀。”

里奥唰的睁大眼睛,哀哀待死的人突然暴起,那目光仇恨、愤怒、茫然,最终定格在和冬脸上,他狠狠唾道,“狗杂种!”

审讯员吓的魂飞魄散,喝道:“上刑!”

和冬摆摆手,拿着刑具的人才站在原地,“我本想你还可以回去跟家人见上一面,但现在看也没这个必要了,跟他一起走吧。”

荷尔博的“遗产”应该跟他同眠。

她下令让审讯员对他进行精神审查,外力强制突破精神屏障进入特殊人群精神世界,轻者精神力崩溃,重者致残致死,所以不到最后没人会用这一招。

和冬临走前说:“给他一个痛快。”

第140章 和章到军部大厦见和冬第一眼就说:“我还以为你会压着和家呢。”

……

和章到军部大厦见和冬第一眼就说:“我还以为你会压着和家呢。”

和家因为出了个和冬,这段日子简直风光极了!无数的人想跟他们攀关系,亲友、同事、邻居……所有人都变得热情无比!家里适龄的哨兵、向导在相亲市场上大受欢迎,甚至有些老牌贵族都悄悄示好,放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他们所有人都很高兴,为前途、为家人、为自己。

和章已经答应跟三家结亲,他还算清醒,知道和家势力在军警系统,跟贵族吃的不是一锅饭,前两桩婚事都是政变前就商量好的,孩子们相处的也不错,就算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也不曾改变。只有他的小女儿,虽然分化成向导但聪明机灵仍有大志向,他不愿意埋没她,就从贵族家里挑了一个哨兵入赘——小夫妻以后以和家的身份活动,跟贵族没关系,但两家是亲家,逢年过节正常走动。

贵族家里也很乐意,和章跟和冬说:“他姓奥克托,是公爵弟弟的小儿子。”

和冬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反应过来这是艾伦的弟弟……贵族姻亲频繁,关系盘根错节,动一发而牵全身,是王室天然的基本盘,普琳上台后对他们不假辞色,一向是又用又打,也许是女王行事手段太过冷酷,他们开始朝她使劲儿了。

放在以前,她听到这番话肯定会发火,让他跟奥克托分割清楚,所以和章才先斩后奏,但现在,和冬只是复杂的看他一眼,说:“这样也好。”

好什么呢?

和章看到任命报告就愣住了,他捏着这几张薄薄的纸,‘……经军委会研究决定,升军事研究室二部上尉和馨为少校,升后勤管理部准尉和咏为少尉,升……此任命自签发之日生效’,和家人历任军警系统任职的有26位,除来老死的、退下的,和冬提了五个!每个人都在现有军衔上升了一阶,晋升平均的像分发大白菜,更像是一个低劣的恶作剧,可和冬把任命书从他手中抽走,当着他的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和章全身的血都冲上头,他抖着声音说:“你这是、你这是……”

“二叔,”和冬说:“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就看你能不能接得住。毕竟是自己家,和冬不想做绝,除了和家,那日围攻军部大厦出力的人人有功,治安警察头子都在军部大厦有了自己的办公室,明示他军警两部都能插一手,易达伦的军衔也升到了少校。

这些由她提拔的人会在军部引起轩然大波!

他们就算不是她的亲信,也会受到同样的反抗、打压。

他们会紧紧围绕在她身边,成为女王在军部的屏障!

和冬一口气签发任命,在一定程度上构架了荷尔博想要促成的势力划分,她把治安官和治安警察重新归入军部,让军权扩张,风头盖过政府,星网上有声音说她成为继荷尔博之后的第二个大魔王,她登上高位后权欲正在不断膨胀,整个首都星都将处于“军管”之下,彻底侵犯王权。

但赛普特宫并没有理会这种声音,也不对她的安排发表意见,于是他们想起她跟女王的二三事,愈发愤怒,声音更大。

外面吵吵嚷嚷,和冬等不下去——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但她觉得这件事才最重要的,她在某一天,也许是女王诞辰,拒绝普琳共同乘坐飞行器出游共襄盛举的邀请,在赛普特宫安静下来的时候,提着灯去了地下城堡。

她的记性很好,得益于被向导缓慢修复的精神世界,精神体也能出来游走,卡洛夫在前面迈着轻盈的步子,一步一回头的引导她前进,然后成功取得毒药。

荷尔博听到她的脚步声便从床上坐起来,和冬挥退守卫,拿出钥匙打开了铁门,她今天特意穿的军装朝荷尔博行礼,军靴碰到一起发出清脆、有序的撞击声,只不过口令不伦不类:“将军,你好。”

将军要她松开电子镣铐,他本来不必上这个,但监狱的人怕他自杀,荷尔博十分恼火:“我可不愿意带着这玩意儿上路!”

和冬顺从的输入密钥,电子镣铐“嗡——”的一下应声解除,电磁压制消失,荷尔博的存在感更强了,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也把精神体放出来,巨大的乌龟砰的一下砸到雪豹头上,卡洛夫闪躲不及,被压的动弹不得,又咬又吼。

两个主人倒是气定神闲,荷尔博说:“我就知道你会来,你想好怎么跟钟玲解释了吗?”

和冬说:“我给她留了一封信。”

荷尔博:“哦,遗书,这样好,她看到心痛你都来不及,也没心思计较了。”又问:“没回家里看看?”

和冬:“想回啊。”但回不了,回去怕露馅,更怕自己舍不得,她叹口气:“我对不起他们。”

荷尔博冷笑:“你更对不起我。”

和冬没有反驳,她要怎么反驳呢?父母给了她生命,庇佑她的童年,但她的教育确实是在首都星完成的,军事学院考试结束那天,她拿了个B,看到教官大怒,不是不后悔,不是不委屈,可那个名誉总教官、军部大佬,站在一边,慈眉善目的招她走到自己身边:“你这样上战场肯定是个死,孩子,跟着我吧。”

她就这样越过所有评优者真正成了他的学生。

他的学生很多,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比不上易达伦——这个同僚上了战场真的不要命,在他面前所有人的表现都可以被评为懦弱。他对荷尔博的忠诚也不容人质疑。

但她军衔升的最快。

军部内部倾轧的时候,没有人会找到她头上,也许是和家人足够多,可在那片权欲之海,那点人又算什么?她每次抬头都会看到一把比和家更大的伞。

和冬说:“老师,对不起。”她一直都想说这个,如果荷尔博当初选择易达伦,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她相信他会赢的。

荷尔博瞥她一眼,和冬勇敢地跟他对视:“我很后悔,那个时候我懦弱、胆小、优柔寡断,看到你的野心,我无法面对你,所以选择逃跑,我想过很多次,如果提前跟你说‘这是不对的’‘你不可以这么做’,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荷尔博哼了一下:“到现在都在做梦。”他拿起毒药一口喝下,回答道:“那你早死在我手上了,放在以前,我可不会心软。”

他痛快喝了两瓶,也不管和冬,自顾自躺到床上:“等我死了你再喝。”

和冬便坐在地上,把手枪解开放在一旁,监狱非常潮湿,底层空气浑浊,让人喘不过来气,她不想忍受这种安静,于是说自己的安排,荷尔博一系的人其实都是老油条,对他忠心不改的她杀了个干净,其他改换门庭的都有用,他的势力还是在的,只不过成了一盘散沙,如果师母改了主意,登高一呼估计能给普琳造成不少麻烦。

“不过我们死后,师母应该也没这个心情了。”

和冬觉得师母也会跟着走,所以她在遗书上恳求她帮忙安慰和父,“如果她去绿洲星,我爸他们会照顾好她的。”

卡洛夫还是没能从巨龟身下爬出来,咬也咬累了,安静团成一团头埋在身子里自闭。

巨龟探长脑袋,猛然出击!

叼住和冬的袖子往自己身边扯,和冬靠近发现它不是想吞她,高兴道:“我还以为你要帮他教训我呢。”

巨龟瞪着绿豆眼睛,荷尔博从沉默中出声:“我对不起她。”

和冬接不住这句话,她真切的感受到一股痛苦,它沿着经脉在她身体里穿行,缓慢而又猛烈,让人无法承受,她把手枪勾过来,让子弹上膛,如果……她比荷尔博先死……毒药是不是能排出去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觉得自己毫无立场!但她还是拿起枪,对准太阳穴。

“和冬。”

“和冬!”

第二道声音竟然从入口处传来,和冬迟疑转身,普琳正在那里看着她,盯着手枪,那种眼神让人无法形容,她像是触电一样松开手,手枪“啪嗒”一声掉落地上,她看到女王的眼泪也在同时掉落。

普琳走上前,她今天打扮的很华丽,有蓬松的裙摆、宽阔的袖子,她抱住她的时候袖子几乎要把人埋起来,和冬听到她说:“我恨你。”

她一怔。

下一瞬,普琳的矛头直指荷尔博:“老秃驴,你今天就是死了也是下地狱!我要把你拖出去碎尸万段!!”

荷尔博无声,和冬却反应过来,轻轻推她,想要站起来。但普琳却抱的更紧,声音和缓而又哀伤:“你为什么不信我呢?”

蓝紫色的药瓶在一旁闪闪发亮。

“你从来都不问我那天为什么出现,也不问我这是什么药,……你在心里给我判了死刑,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

“你还想着跟他一起去死!”

普琳的怒火几乎可以化为实质:“他算什么东西?!”

和冬忍不住道:“我……”

普琳却恨的啪的一下打在她腰下。

……和冬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