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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方闻钟舔干净萧疏的手。

“我这宫里可容不下别人的人,”萧疏变了脸色,抬起方闻钟的下巴,方闻钟立马跪倒在他脚边。

萧疏的手背忽然在方闻钟眼下晃了晃,“惦记你的贺哥哥,都能疏忽到布菜时烫着我的手了,欢欢,”他凑近他耳朵,如极亲密人之间的低吟,“他们都知道你是双性人吗?六皇子和贺璋?嗯?”

方闻钟汗毛竖立,萧疏的鼻息喷在他脸上。

“殿下,该回宫了,”胖太监在后边解围,他能察觉出主子情绪不对,看欢欢在那边被吓得不轻,他可怕殿下在这里就直接杀人处理。

“滚,”萧疏都不用回头,一声斥责,胖太监什么都不敢说了,闭嘴,把空间留给二人。

他无能为力,只求欢欢别再惹着殿下,好生生的活着,伺候好殿下不好吗?非要沾染上别的人,胖太监乖巧地搭着手,守在门外。

方闻钟吓到应激反应,舌头直接伸上去,快速地舔了几下萧疏的手背,萧疏抬着他脖子的力道果然松了,方闻钟又低头舔了几下,沉静道:“殿下,我不是六皇子的人,我,我只是进宫前认识贺璋贺大人。”

萧疏松开他,方闻钟麻利地掏出干净的专属于二皇子的手帕,再替他擦擦弄脏了的手背,他手里捧着他玉石般的手指,触感温润又冰凉,二皇子抽出手时,他还有点微妙的不舍。

“这么说,你是通过他们进宫的?”

他低垂眼瞥他,“一个双性人,要瞒过其他人悄无声息地进宫当太监,不容易,六皇子因何要帮你?你又是为何进宫?”

方闻钟半真半假地说道:“是请求贺大人帮忙说了好话,六皇子是看在贺大人的面子上帮我一把,我这副身体,在外面……会被人欺负,反正我也对女子没兴趣,就进宫好好过活了,”方闻钟越说,头越往下低。

“哼,”萧疏不知信没信他的鬼话,“对女子没兴趣?在外面被人欺负?”他眼睛里像冒着火,又像平静的一潭死水压抑住,“欢欢,你觉得进宫就没人欺负你了吗?进宫就能好好活着了吗?”

“你知道的秘密越来越多,在我身边,我要欺负你,”他嘴唇一张一合,就差贴着方闻钟的面额威胁他,“你愿意委身吗?”

方闻钟逐渐跪不住,他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二皇子好奇他的身体,摸摸他玩玩他方闻钟能理解,他现在的意思是,他竟不嫌弃自己,还打算强要了自己吗?

方闻钟抖得厉害,眼睛逐渐失焦,“愿意吗。”

他又被逼问了一句,可随即,二皇子便扔开他起身准备走了,方闻钟腿疼了一下,跟在后边站起来,是的,其实也不需要他回答,愿不愿意,他想做什么,方闻钟又能反抗什么。

下楼时,萧疏忽然背着手好奇地说了一句,“你就不好奇六皇子为什么愿意帮贺璋这样的忙?据我所知,老六可不是个热心的人……”他轻哼了一声,方闻钟听在耳里,心里也滑过一层波澜。

到了皇宫,夜晚萧疏沐浴时,他果然因为今天一天一直走动,过度劳累导致腿又开始疼了。

胖太监贴心地替殿下换好药,然后包扎好用火炉烘烤着,萧疏抵着头,轻声道:“去叫他过来伺候。”

胖太监低头出去,知道说的是方闻钟。

方闻钟第一次见萧疏的伤腿,烘烤过后,他要替他把膝盖处的药草洗干净,再擦干。

当药草被冲洗下去,露出狰狞的崎岖的膝盖处时,方闻钟吓了一跳!差点把萧疏的腿摔下去!

那里红通通的,布满伤疤的皮肉下,骨头像奇奇怪怪地连接在一起,皮肉上坑坑洼洼,因为这一天的走动,现在肿得厉害,方闻钟看得难受,他不知道萧疏平日里走路是怎么忍得住的!

看他那样自在,在马上驰骋飞扬,他就以为他伤得不重,已经快好了。

谁知道,一切都是萧疏强撑!

方闻钟手扶着他的腿,一点点擦干,他指尖特意在他膝盖断处摸了一下,本来闭眼睡着的萧疏,乍然睁开眼睛,用一双淩厉的美目看他。

方闻钟眼皮眨巴,不敢说谎,话说不利索有点结巴,“殿,殿下,疼吗?”

穿好裤子,萧疏起身,方闻钟还在他背后笨拙地清理脏东西顺口说:“殿下,可以少走走路,少骑马,在宫里坐轿撵就好。”

萧疏忽然回头,一把打翻他端着的盆子,“你在可怜我吗,欢,欢。”

他被触及到了逆鳞,方闻钟不知道,萧疏可能最讨厌别人可怜他垂怜他的!尤其他一个小太监,凭什么。

“你被割掉那里疼吗?欢欢,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蠢还是觉得我蠢?”

“你觉得我该相信你说的,忍受那么大的剧痛和苦楚,就为了变成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在宫里为了活命安生活下去?”

“老六知道你的异样,贺璋更是认识你,他们哪一个人欺淩你,哪一个人对你有些心思,你就等着被当破烂最后丢进乱葬岗吧!骗什么你是进宫来活命的,欢欢,我不跟你计较这些,我等着你慢慢露出马脚,但你在这个过程中,胆敢再忤逆我,或惹怒我,我一定让你提早知道下场!”

方闻钟本来被萧疏一把按在床上,这下,他扔下他的脖子,早起身离开了。

方闻钟头被弄得一偏,再转过来时,已经泪流满面。

二皇子生性多疑,不止够狠,也够敏锐,方闻钟没想到他连一天都没骗过他。

只不过暂时二皇子貌似不想跟他计较,不想把目光放在他进宫的异样上,他只关心,或者说,只对他下边的身体有好奇。

‘割掉那根东西时疼吗,’方闻钟边哭着,边沉默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可疼了,那一瞬间他恨不得去死,被人抓着,被人看着,虽然那些人他不认识,还没眼熟就被处死了,可方闻钟忘不了那时的痛苦,今天被萧疏提起来,他才觉得,他也这么脆弱……

深夜来临,方闻钟孤独地侧身睡着,睡不着,便睁眼怀里抱着一把小木哨子。

他摩挲着,暗卫没有来,因为他不吹哨子,就代表他是安全的,不需要被保护。

可方闻钟想要陪伴,想要随便怎样说说话就成,哪怕暗卫他说三句他可能才回一句,方闻钟就是想见见别人,想见见和二皇子完全不一样的人。

他恐惧他,忍不住亲近他,在暗卫面前,他才能简简单单地做一回方闻钟。

而不是二皇子惦念的‘欢欢’。

他吹响了哨子。

安心地等待着。

等了许久,方闻钟忽然听到屋外很远处好像传来一些嘈杂。

他立马起身,耳朵贴近窗户仔细听着。

有刀剑声劈砍的声音,还有喊叫声,是侍卫们举着火把!方闻钟透过窗户,看到一点火光!

他突然心头不妙,不会是暗卫来这里,被发现抓着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方闻钟这样安慰着自己,却很快下去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和鞋,就准备出门去看看!

穿过走廊,他抱着衣服,然后就看到大殿外!一个黑衣人被两把刀抵在脖子上!跪在院子里,周围一圈全是带刀或举着弓箭的侍卫!火光在那些人脸上跳跃,方闻钟看不清黑衣人的脸或眼睛。

他一转头,就看到了坐在院里的,被师父恭敬伺候着的萧疏。

萧疏拿着一根断箭,箭头是未开磨的铁器,伤不了人,只能把人吓退,这是黑衣人快被抓住时,紧急射出来的!直直面向萧疏的胸口。

他以为追他的人会去保护二皇子,从而顺利逃走,没想到一瞬间,二皇子就用手指夹住那根箭!他只是偏了偏身,追他的人,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黑衣人就这样被架着刀,跪在萧疏面前。

看了看箭头,萧疏好像睡中被打扰了,他皱着眉头,也不打算审问,轻飘飘道:“杀了吧。”

在旁边听着的方闻钟,一瞬间如坠冰窖!

在侍卫们举刀时!他大声喊:“不要!”人也随着声音跑出去!一只鞋跑丢了!

他跌跌撞撞跪在萧疏跟前,手抓着他的小腿,“殿下,殿下,求你不要杀他,他……我,”方闻钟眼角滑下硕大的泪珠,终于彻底跪下去,头垂在萧疏脚边,“我愿意跟你做任何事。”

暗卫是好人,他是无辜的,在这里被二皇子抓住,要是因为他不明不白的死了,方闻钟感觉自己承受不了这个代价。

他再也不愿意有人因为保护他,把他抛到一旁,为他死。

萧疏没发话,侍卫们的刀要落不落,黑衣人也懵逼地看这个突然跑出来,为他求情的小太监。

是太监吧?可这个小太监胆子竟这么大,敢这时候阻止二皇子。

抓住萧疏腿的手,死死用力,他的额头磕在自己脚上,萧疏用靴子尖抬起方闻钟的头,让他看向自己,方闻钟不明所以地抬头。

萧疏弯腰,他手伸过来,方闻钟忍着没让自己躲,然后就看到萧疏,挑起他脖子里的一个木哨子,看了眼,“这是什么?”

方闻钟惊诧,此时,他忽然回头看了眼以为是暗卫的黑衣人,恰巧就看到黑衣人那双完全不一样的眼睛,他的眼睛小而黑,不像暗卫,方闻钟立马转头看向萧疏,脖子里的哨子快要被他扯断了!

他急中生智,抓住萧疏的手,顺便也抓住木哨子,“殿,殿下,我好像做梦发癫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

他装得浑然天成,好一副无辜的样子,萧疏都要笑死了,手便松开,木哨子还给他,“是颠得不轻,”背后,黑衣人被侍卫们带下去,一场刺探情报,来试探的人,就这么快被萧疏抓住。

他不在乎是谁派来的,他只要让其他所有不怀好心的人知道,他这里,坚如铁桶,他可以不插手其他事,但也不允许别人来叨扰他。

方闻钟跪着,萧疏在前走,他在后面爬过去抓住自己掉了的鞋,顺便穿上,二皇子转身,“什么都愿意跟我做?欢欢,你刚说了什么?是不是我今晚也耳朵不好,和你一起发癫了?”

方闻钟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尴尬无比。

“起来吧,”没有再为难他,方闻钟起身,离萧疏两步远,木哨子两人都能看到,方闻钟还把它重新藏在衣服里了。

现在他知道了,根本不是暗卫,暗卫没有来,可能没听到哨声,毕竟他只吹了一声,吓了他一大跳!

“既然睡不着,这么想看热闹,我便带你去看看真正的热闹,”萧疏话落,揽起方闻钟的腰,眨眼间,两人便跳上屋顶。

在宫里飞来飞去,方闻钟又怕又惊讶!二皇子功力这么好吗,竟然在皇宫来去自如,没有人发现他们!

直到好久之后萧疏带方闻钟轻轻落在一片屋顶上,掀开一块瓦片,方闻钟才从刚才的害怕和爽快中回过神来。

他脚下一重,就要踩出声音,被二皇子一把提起来,萧疏瞪了他一眼,方闻钟赶紧捂嘴,接下来所有动作都小心翼翼。

趴在屋顶上,他都不知道萧疏这是带他来哪里?

他们怎么突然就一起来看热闹了?

方闻钟这一晚可真刺激又复杂。

透过瓦片下的一小束光,方闻钟眼睛凑上去,就看到六皇子那张在灯下俊朗的脸!

他一下抬起头来,正好撞到了萧疏的下巴,方闻钟都顾不上请罪,他左右看看,不认识,原来这是六皇子的宫殿!

而殿内另一个人!他也无比惊讶,竟是还在和六皇子对弈的贺璋。

萧疏蹭了下下巴,才看到方闻钟回过头来,有些惊恐地看向他,萧疏示意他继续听,继续看,瓦片又被弄走一块,六皇子这里,守着的人都在下边,还没人注意到他们,注意到了,萧疏也绝对有把握轻松地带方闻钟离开。

六皇子和贺璋边对弈边说话,方闻钟有点惊讶于贺哥哥对六皇子的态度,他以为他只是效忠于六皇子,六皇子和他有共同语言,谁料他们私下相处,竟平和亲密很多。

贺璋自然地唤他名字,一点不似在外头那么恭敬。

他能听到他们说话,虽然声音很小,但方闻钟连听代猜,还是听清楚了,六皇子说:“想不到二哥好这一口,你那个朋友,进宫来当太监,还真是会选好时机,会选好主子。”

再换个时候,二皇子风头正盛,哪里能看得到他,再换个人,小太监早死都不知道死哪去了。

只有他的好二哥,会真因为一个人,因为一个玩物,而好好护着他,玩物丧志。

人是从太子那边抢过去的,还因此弄死了太子妃身边的一个老太监,很快,这些事都被萧琛调查清楚,他瞭然于心,不管是二哥纯属给太子找不痛快,还是单纯对双性人感兴趣留在身边干暖床的活儿,六皇子都乐得看到,他对萧疏也渐渐放下戒心。

此时,有人进来抬起手低着头禀告,“殿下,人被二皇子杀了。”

六皇子啪一下在棋盘上落下一字,属下出去,他面色不变地对贺璋说:“我这二哥,还这么惹不得,算了,不动他了。”

贺璋从刚才萧琛说起方闻钟,就紧紧捏着棋子,又听闻派去监视二皇子的人,被这么快直接杀了,他越来越紧张,担心方闻钟,方闻钟在二皇子那里,会不会被轻易杀掉?

他的身份二皇子知晓吗?

应该不知道他是太子追查的人,是方知府的儿子,但二皇子知道了方闻钟的身体不同于别人!且对这点津津有味势在必得!

贺璋真的很放不下方闻钟,他想去看看他,想去问话,方闻钟进宫是来躲仇,他废了那么大功夫付出那么多,如果现在就被二皇子玷污,贺璋手里的棋子快被他捏得粉碎,六皇子提醒了一句,他才想起下棋。

萧琛显然对这件事不想再追究,贺璋也不敢再借萧琛的手,帮方闻钟从二皇子那里逃出来,究竟该怎么办……

贺璋的眉头越皱越深。

方闻钟屏气凝神,从六皇子说黑衣人是他们派去的,他就开始害怕,他知道的这么多不是好事,可萧疏就在他背后顶着他,他不得不听。

谁料,接下来还有让他大开眼界,难以置信的事!

屋内的灯火跳跃,逐渐暗淡,当那局对弈结束,贺璋的背影跪在六皇子腿间,缓缓低头,他的发髻上下抖动,方闻钟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目光瞪得像铜铃!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掉下来了。

不经人事的他,也知道下面在做什么,发出的声响在寂静中那么刺耳,方闻钟抖如筛糠,背后的胸膛却提醒他,这里不是他一个人!

萧疏也看到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轻声在方闻钟耳边说:“现在知道了,老六为什么会帮贺大人替你隐瞒了吗?”

“欢欢,你和贺璋,什么关系?”

萧疏的手伸到前面,方闻钟今晚跑得匆忙,腰带本来就系得不紧,他扣住萧疏的手,转头早已泪流满面祈求他,一双圆眼脆弱又无助,可二皇子的手,还是触碰到了他曾经触碰过的地方。

就这样,贺璋在下面伺候六皇子,他在上面被二皇子戏弄,萧疏还搭在他下巴上,问出让方闻钟恨他的话,“贺大人,也和你一样?”

方闻钟一嘴咬上萧疏的下巴,他盯着他,如果眼神也有杀伤力的话,萧疏现在已被方闻钟万箭穿心。

萧疏任他咬着,可方闻钟不再敢了,他突然觉得好悲哀,他在宫里前途迷茫,贺璋也一样,迫不得已。

刚滑过这个念头,萧疏就从他后背离开,冷笑道:“贺大人可比你识相的多,也自愿的多。”

是这样吗?方闻钟看向萧疏,怀疑又坚持。

萧疏闭上眼。

下面早早结束,后来又进来一个人,才重新吸引了方闻钟的目光。

那人欲在六皇子耳边说悄悄话,六皇子却打断他,“直接说吧,没有外人,”他慵懒地擦着自己的手,对面的贺璋垂下头去,浅喝了一口茶。

“六殿下,我们得到消息,之前丢失的那批贡品,有一件在益州出现了。”

“益州?”

“是,转卖他的,极有可能是太子的人。”

六皇子和贺璋,齐齐顿住动作,细细听闻。

贡品丢失一事更早,一直没有线索,皇帝甚至怀疑是江湖人士,或境外小贼,偷去的,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益州出现,这么巧合?

怎么他们之前平乱时,没有丝毫线索。

不对,六皇子拧眉思考,其实平乱时,也有一件事引起他的注意,那就是太子派人去帮他们,明面上说自知处理有亏,能帮一点是一点,可实际上,他们在益州没人知道接下来的行踪,究竟是平乱,还是有其他意图?

“太子,”六皇子冷笑一声,霸气和狠辣尽显其中,“你是不是手伸得太长了些,真不怕皇弟给你剁掉啊。”

贺璋严肃,“也就是说,贡品丢失一事与太子有关,就在益州!”

贺璋这句声音有点大,房顶上的两人都听清楚了。

方闻钟尚不知道这句话完美契合了萧疏在信鸽之上载递出去的消息,他只知道,终于有人查出来了一点!太子在益州干的天怒人怨的事!

要是被皇帝知道,太子绝对没有好下场,现在六皇子这边终于开始拿这点查下去,要对付太子了。

方闻钟心口如燃烧着一把烈火,这把火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他有多恨太子!多想还家人清白!

突然被点住了xue,萧疏说:“走了,”他被直挺挺地掳下去,就在他们刚离开,来禀告六皇子消息的人,忽然抬头看了一眼。

那里空荡荡的,瓦片也已盖上。

那人飞下去,手腕上落了一只信鸽,再重新飞走,赫然正是萧疏前面放出去的那只。

一切如期进行,萧疏已带着方闻钟回来,方闻钟痴痴傻傻的,今晚发生的事太多,他有点混乱,忽闻萧疏停下脚步,把手伸到他面前,“欢欢,脏了,再舔干净。”

他听到他说。

第62章 他真的打算强要了他吗?

隔了一段时日,贺璋找到机会来宫里见到了方闻钟。

二皇子和六皇子等人在亭子里说话,方闻钟被贺璋一把拉住拽入柱子后面。

那边萧疏朝鱼儿喂食的手,顿了顿,眼眸微转,六皇子重新吸引他的视线,“二哥最近经常出宫吗?倒是让皇弟羡慕不少。”

许久不露面的五皇子也在场,他局促地抬起眼,眼巴巴看了眼萧疏,对这个肆无忌惮活得欢快的二哥,也是羡慕不少。

老四之前和萧疏闹了矛盾,现在不好上赶着说什么。

唯有太子不在。

“逛了逛宫外的酒楼铺子罢了,之前在宫中,倒是没发现外面的市井也这么有意思,”萧疏一把鱼食全撒下去,引得鱼儿争相抢夺,不要命一般,互相撕咬。

“呵,”他笑出了声,五皇子偷偷往水里一看,有鱼被吃了的血迹,他不忍地收回目光,不知道二皇子这有什么好笑的。

那边贺璋急切地说:“闻钟,你有没有事!二殿下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欺负你?”

方闻钟僵了一下,不论是贺璋的问话,还是贺璋拉住他的手,他挣脱开,悄声说:“贺哥哥,你不要再称呼我的真名了。”

“好,”贺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心急会惹出大祸的。

“二殿下……”

他又要说,被方闻钟打断,他摇头,“二皇子只是爱玩闹,现在没有对我做什么,我是安全的。”

他说着吞咽了一下口水,彷佛又回到那晚他细细替他舔干净手指。

方闻钟的脸有些发红,贺璋根本注意不到,听他这么说,才终于放下一口气,“总之二殿下行事诡谲,你要小心点!”

“实在不行,”贺璋犹豫道,万一二皇子真想欺负方闻钟,方闻钟根本反抗不了,所以他说:“要不我让六皇子再帮帮忙,把你要到他那边去,闻钟,你相信我,你在那边一定是安全的,太子也发现不了你。”

方闻钟抬头,眨眼看着真心实意的贺璋。

他摇头,“不用了,”因为不可能成功。

一是对二皇子而言,他现在怀疑他的身份和目的,暗地里还知道他和贺璋六皇子怎么回事,他根本就不会放手,方闻钟敢有去六皇子那边的想法,二皇子就能直接了结了他。

二是对他自己而言,贺璋,贺哥哥在那边也自身难保,他做出这样的保证,保他安全,贺哥哥又要付出什么……

想着想着,方闻钟又眼热了,萧疏说他是自愿的,可方闻钟不相信。

他现在再回忆起那晚烛光下的画面,都觉得恶心,是对贺哥哥的侮辱,他有点讨厌六皇子了。

而且……他手里的太子的把柄,交给六皇子不一定是好事,他能在现在太子如日中天的时候掰倒他吗?就算成功,六皇子的性子,能多一事为他方家平冤吗?

他害怕结果只是自己被利用一场,达到他们的目的,方家的事就没人管了。

他还想太子偿命!而做到这点,要有多难多难……

方闻钟没把握,他只能慢慢蛰伏,等待时机。

所以他自己也不愿意去六皇子那边,跟着萧疏,才能看到更多,知道更多!

六皇子太子都被他蒙骗了,方闻钟不知是心里高兴还是不高兴,二皇子,貌似才是这宫中最不能轻视的人。

“那你注意安全,”贺璋叮嘱道:“接下来一段时日,我不在京中了,我打算回一趟益州,自考取过功名,我还没有回乡过,这次正好趁益州之事已平,回乡看看。”

“闻钟,你有什么想让我帮忙的吗?”比如,益州还有活着的他的家人吗?

方闻钟心里一痛,很快明白,贺璋这时候走,不惹人注意,实际是替六皇子去追查和太子有关的贡品一事的,他对详情知之甚少,父亲活着时,也不可能与他说这个,他手里只有证据,所以只能期望他们快点多查到些什么了。

“没有了,贺哥哥,你也注意安全。”

两人就此分开,方闻钟之后安安分分在萧疏身边伺候,而贺璋在益州,又要经历诸多危险。

半月后,他们在宫外行走,萧疏这次坐了轿撵,外边百姓看不出来他是皇子,轿子也只是稍微豪华了点,里面才是金尊玉贵,他打发外面的方闻钟去给他买一包吆喝的点心,二皇子不吃,只是看来来往往的人都凑热闹,就想买来看看。

把热乎乎的点心递给二殿下,萧疏只闻了一下,便嫌腻味,“太甜了,你吃了吧。”

方闻钟一愣,随即乖乖把点心吃完了,旁边他师父胖太监不开心了,一点没有孝顺师父的自觉,好东西就一个人吃完了……

方闻钟被他看着,慢慢不好意思,忘了。

他凑近轿子,跟萧疏请示,“公子,我还能再去买一包吗。”

轿子里没声音,一会儿一块银子丢出来,方闻钟赶紧接过,然后绽放出一抹笑容,笑眯眯地看胖太监一眼,跳着去买点心了。

马车继续往前走,忽然,前面街边传来一阵杂音!

貌似是抓罪犯!

领头的是大理寺的人,后面密密麻麻全是统一着装的禁军!

方闻钟和百姓们一起,被挤到一边,他有些紧张地看这是什么情况?

被追的一个人很慌乱!肩膀上一支箭射入其中,在黑衣上已经晕染出血迹,想必是伤得不轻,被围困在这里,他压根逃不了,但还是孤注一掷地做最后的挣扎!

眨眼间!罪犯就看到迎面过来的轿子!

这种马车里面坐着的肯定是贵人,他想都不想,就想冲上去挟持里面的人。

方闻钟看到,来不及提醒,二话不说就穿过人群往二皇子那边挤!罪犯就要手伸进马车里时,一个小人撞出来一把把他推到一边!

方闻钟打扮得乖巧,又长得漂亮好看,这会儿圆眼怒睁,还水汪汪的,自然让罪犯认为他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公子,见他这么娇生玉养,想必也是有身份之人!

说时迟那时快,罪犯转换心思,挟持了方闻钟!

“啊,”刀尖抵在脖子上,眨眼间划破皮肤流出血,方闻钟才短促地惊叫了一声,顿时吓得不敢再大动作,罪犯抓着他,后背抵上马车,竟还想着钻进轿子里,把里面的人一起抓了,然后挟持他们趁机逃走。

他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看到来抓他的禁军和大理寺一人,一时都愣在面前,就猜到被他赌对了,他遇上了身份不低的人,他们投鼠忌器。

领头的大理寺少卿,自然看到了方闻钟,方闻钟他不认识,但他认识后边的轿子,近日来谁不知晓二皇子得了皇帝的口谕,经常出宫,他的轿撵,身处高位的人都见过了。

大理寺少卿抬起手,制止禁军,如果真论辈分的话,里面之人,他还要称呼一声表哥。

他抱拳行礼,“得罪……公子了。”

二皇子不想在宫外暴露身份,眼看磨磨唧唧,罪犯心知越拖越危险,愤怒地把刀对准外人,威胁道:“放我离开!不然我杀了他!里面的人也都杀了!”

罪犯已经如强弩之末,方闻钟脖子上又被挟持住,重新划了一刀,血迹直流,就在此时,罪犯和方闻钟,一同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从里面传来!

下一瞬,两人都被抓进马车了。

方闻钟和罪犯跌在地上,罪犯的手,已被萧疏折断,那把刀颤颤巍巍,掉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罪犯抬起头来要看看这个突然出手的恐怖之人。

而方闻钟,还躲在轿壁上,就看到萧疏拔出地上之人肩膀上的箭,一下,直接朝他脖子里插进去!

血瞬间冒上来,溅到马车顶上,前面还嚣张的罪犯,眨眼间死透了,死前还抖了一下,连萧疏的正脸都没看到。

方闻钟吓得浑身在微微颤抖,马车里全是血腥味,车壁上也有血迹,唯有萧疏干干净净。

他把罪犯踢远了点,看着方闻钟的脖子擦手,“我记得,你身上带着一把刀,怎么,是摆设吗?杀人不会?”

方闻钟忍不住和他对上视线,看他。

听到萧疏的话,方闻钟更抖了,却下意识抓住袖中自己的刀。

“拿出来,”二皇子命令他。

方闻钟拿出来,握在手上。

“杀了他,”二皇子又说。

方闻钟:“可是,可是他已经死了。”

萧疏盯着他,方闻钟明白了萧疏的意思,最好听话,听话,方闻钟跪着,握着刀,高高举起,然后听二皇子的话,一下直接将刀插进死透了的人的胸膛。

鲜血和刀进去的阻力,一下子让方闻钟陷入另一个世界,他脸色白到透明,萧疏却接着说:“偏了点,心口在你右面。”

“欢欢,你这样可如何是好,在我身边不会杀人,可活不下去。”

“再有下次,”萧疏抬起他下巴,看着他脖子,“你就见阎王了,你想要的一切想做的所有都做不到了,意识到了吗?不是他死,就是你死。”

方闻钟渐渐镇定下来,虽然还是在抖,却没那么怕了,他迅速点着头,听进去了萧疏的话。

他是为他好,这次也是二殿下救下了他,不然……方闻钟越想越心惊。

尸体被萧疏一脚踹出去!

跌落在大理寺少卿的脚边,“呃……”他有些语滞,虽然没想着留活口,但就这么落二皇子手里被轻易杀了,他还是觉得有点无语。

二皇子问话,“怎么回事?”

顾大人不得不禀报,“前日有从宜州来的人告御状,说有贡品一事的下落,但昨日,那人就被杀了,杀他的人,正是今天的罪犯,”他看了眼地上死透的人,猜测也是死士,就算抓住了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他禀告的声音很小,只有萧疏一个人能听到,但谁叫里面还藏着一个方闻钟呢。

方闻钟刹那间捏紧手指,不会是贺璋吧?

应该不会,他心沉甸甸的,祈祷。

方闻钟低估了贺璋的脑子,他的确没那么笨,来告御状的,甚至其他分散的几波人,都是吸引注意力的,他才是那个拿到线索,偷偷摸摸从益州回来进京的人。

但他也高估了贺璋的身体,空有脑子,可不够逃命。

贺璋带着一身伤,终于逃入城门,却在一个破烂的小巷子里昏过去了。

昏过去时他想,六皇子一定会派人来接应他的。

二皇子掀开一点轿帘,看到了大理寺少卿,顾大人也是好久不见,第一次这么详细地看他这位表哥,以前他腿还好着时,风光无两,他自然凑不到他跟前,现在腿伤了,貌似更难缠了,京中贵公子,没少在私下里说,得罪谁都不要得罪现在的二殿下。

萧疏瞥了瞥他以及身后的人,随意道:“去跟父皇说吧,”然后帘子就放下来,他的轿撵走了。

顾大人忽然想起来,刚才还被挟持的那个小少年是谁?难不成现在还和萧疏坐着一辆马车?

方闻钟在萧疏冷淡的视线下,自己惜命地把脖子里的伤口处理好,萧疏扔给他一个玉瓶子,里面的药膏清清凉凉的,据说治疗伤痕的效果特别好。

方闻钟把擦完药的指尖抹干净,就听萧疏道:“这个药,还有一个用途,效果也是极好的,欢欢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方闻钟距离萧疏一臂之远,抬头认真问话。

“床榻之间,寻欢作乐前用的。”萧疏说着,一把把手里的书随意扔下去,方闻钟心头一跳,却还是忍不住看上去。

那是本小人书,而书中内容,正中萧疏所言,他怎么,二皇子怎么在轿中认真看这个!

方闻钟只瞥了几眼,就开始面红耳赤,而接下来,萧疏的话更让他快沸腾起来,“这是找给你看的,让你好好学学怎么伺候人,”胖太监正好也在外面听到,悄声道:“欢欢,给你的书要好好看,咱们伺候殿下就要一心一意,把殿下伺候好了,我们才舒心。”

“……”方闻钟快被两人的话说得着火了,书被推到他手边,他一下拿过来合上,然后面向车壁,不再敢回头了。

耳朵红红的方闻钟,还有点害怕,难道萧疏真的打算要了他吗?他死咬着嘴唇,身体开始不自觉僵硬。

又要眼泪汪汪的。

到了宫里,方闻钟终于不用再在萧疏身边候着,他忍不住吹了哨子,虽然现在还没完全天黑,但多吹几声,暗卫应该会来的吧?他不会遇到危险吧?

方闻钟焦急地在房中等待着,等了一炷香,窗户才被轻轻推开,人已抱着剑立在他面前。

“怎么了。”

暗卫的发梢有点湿,方闻钟立马跑过去担心地拉住他,“你来的时候没碰到二皇子的人吧?”他忍不住絮叨,“这里很可怕,你要小心点,不然被二皇子发现抓住,我们就都完了。”

暗卫坐下,挑眉,“我完了就算了,关你什么事。”

方闻钟:“……你不会供出我吗?算了,你被抓住的话,我会替你求情的,”他颓败地也坐在暗卫身边,听暗卫嗤笑他,“你这么怕他?”

方闻钟的眼睛立马瞪大!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二皇子这个态度,他仔细好好打量了一番暗卫,直看得他不自在,方闻钟才得出结论,要么暗卫自己就很厉害,恐怕二皇子也不是他对手,要么,他身后之人不怕二皇子……

方闻钟还是愿意相信第一个猜测的。

“说说吧,既然你知道危险,这时候叫我来,是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了?”他好像才看到方闻钟脖子里包起来的伤,“怎么回事?谁弄的?”

方闻钟赶紧挥下去他的手,“不是这个,这个不重要,两三天就快好了,我找你来是,是,”方闻钟有些难以启齿,“你可以去帮我找一个人吗?去帮我保护他,他就在宫外,现在应该从益州赶来的路上!”

他抓着暗卫的手臂,那么急切,暗卫定定地不动,许久,说:“你让我,帮你去保护别人?”

“是,反正我在宫里又没危险。”

暗卫有点咬牙切齿,但以他的身份,不好拒绝方闻钟,其实拒绝了也没什么,但他受不了方闻钟看他的可怜的眼神。

“好,”最终他说。

“叫什么名字?”

“贺璋!”方闻钟一下高兴地贴近暗卫,越想越开心,贺哥哥的安全有保障了,他特别希望自己能帮到他。

方闻钟忍不住把脖子里的哨子拿下来,要还给暗卫,“我暂时用不了这个了,”而且被二皇子发现了,他再吹就怕引来麻烦。

暗卫从他脖子里拽下来,他刚感觉到有点痛,就见暗卫重新把一个小巧的红豆一样的珠子戴在他脖子上,“捏一捏,散发出香味,我会找来的。”

“好!”方闻钟惊喜,忽然抬头,才发现他和暗卫离得这么近,方闻钟想往后躲,却被暗卫摸了摸头,“保护好自己,”他拿着剑翻身出去了。

方闻钟一时呆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自己去榻上睡觉了。

又是几天过去!方闻钟直到收到暗卫的一封信,才知道贺璋真的出事了!幸好他被救下了,现在贺璋已经进了六皇子那里。

贺璋还以为是六皇子派来的人找到了他,他还心理暖烘烘的,实际上他压根不知晓,从头到尾,哪怕京中闹出那么大动静,都知道有人关于贡品一事告御状,又被杀了,贺璋明明也很危险,可六皇子无动于衷,从始至终都没有让这件事看上去与他有关。

太子再怎么也查不到他头上。

所以,六皇子没有去管贺璋。

他活着回来,是他命大!贺璋是瞒过了太子的人,可贡品牵扯甚广,不止太子不想让人知道,接手的人从上到下都不想暴露,所以一路追杀他的另有其人。

贺璋把一系列线索交给六皇子,“我们能查到的,只有贡品确实在益州出现过,转手的人有以下几些,都是富户豪强地头蛇,还有,里面有太子妃的哥哥,”贺璋指着一个名单,兴奋道:“这下可以查出来太子的把柄了吧。”

六皇子眼波流转,慢慢静下心来,有苗头就好办了,他一定让他的太子好哥哥彻底栽个大跟头!

近日来太子派出去的杀手,真是嚣张无比,六皇子看了眼贺璋,“你下去休息吧,”竟是没有多问贺璋的伤,还遇到了什么事。

“萧琛,”贺璋忍不住浅浅地叫了一声,伸出去的手,连半片衣袖都没抓住,六皇子已经去做正事了。

他垂下头,终于忍不住,身体又昏了过去。

六皇子是急于掰倒太子,但他还没昏了头,此事有两个疑点还要等待时间探查,一是,关于太子和贡品有关的消息,虽说是属下查到发现的,但六皇子总觉得时机有点巧合。

恰好在他刚被太子重创后,不得不反击的时候。

太子的把柄就这么明晃晃递到他手边,真的是他运气好,事情该暴露了,还是另有别人在背后推动?

六皇子光是想想后者,都暗自心悸,他不允许有人当幕后黑手,操纵着他们在前面斗!

这件事不可能跟父皇有关,如果真有第三者知晓,那就只能是他的兄弟们了,六皇子把写着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四人名字的纸条,在烛台上一一烧干净,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向二皇子萧疏,无他,他太突兀了。

他决定最后试探一番,他真的有那么安分吗……

另外,他总要把整件事查得够清楚,手中的东西能彻底压下去太子,他才会出面,硬碰硬和太子对上,告上父皇的朝堂!

月圆之夜,宫中举行宴会,所有皇子都参加了,还有众多女眷和大臣及家人。

就在宴会上,皇帝突然提出要纳一位妃子,妃子长得倾国倾城,清冷怜惜,却蜷缩在皇帝怀里,像一个媚人的狐狸。

女子是六皇子无意发现的,皇帝短时间内立马喜爱她,只是因为,她长得极似二皇子早逝的母妃,那位顾家的唯一的嫡出小姐。

“沁夫人还在冷宫,父皇不妨让她代替原来沁夫人的名分,帮母后打理后宫?”六皇子如此提议到,沁夫人,正是以前的端妃。

他不说讨皇帝心头好,伺候年过半百的皇帝,只说帮皇后打理后宫,皇帝就这么喜爱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然后在今天忽然提出来,“就封她为娴妃吧,”皇帝说:“疏儿,你觉得和你母妃相像吗?朕见到她,忽然很想念你的母妃。”

他一副深情样子,然后说娴妃的娴是娴淑的娴,而曾经的萧疏的母妃,是贤妃。

众目睽睽下,了解往事的大臣只觉得一言难尽,但皇帝此行,他们说了不算,就忍不住看顾丞相,以及其他的顾家人。

顾丞相神在在,一点没有话中人的自觉,对上面的那位女子,不屑一顾。

顾家小辈有些沉不住气,脸上带了些怒意和气愤,却也只敢低头不敢直视龙颜。

然后所有人就都看向被皇帝问话的萧疏,萧疏一手垂在下边,一手却举起酒杯,喝了一杯又一杯,他还有兴致吃菜,在皇帝直视的视线中,慢条斯理说:“比起母妃,姿态差了点,”如是点评道。

皇帝一时哈哈大笑,直说萧疏说得对。

萧琛看向面上毫无异色的萧疏,这场试探,除了他试探萧疏的心性和气量,何尝不是皇帝对萧疏和顾家人的试探。

所以萧疏什么都不能干,他左手垂下去的拳头,已经滴滴渗血,表面上,还笑着应和他们。

方闻钟站在侧边,看在眼里,一阵担忧。

后来萧疏喝了一杯又一杯酒,帝位上的两人如何亲密,都无动于衷,他好似,也没有那么想念尊重他的母妃。

萧琛和皇帝的试探终于落下帷幕,皇帝又突然赐下一些婢女,皇子们身边都有。

而此时,萧疏已经喝醉了,他眼眸迷离,脸色红如桃花,当婢女们带着一身香气快要靠近他时!他一把抓住方闻钟的手,强撑着站起来,然后跟皇帝告罪,“父皇,我好像喝醉了,儿臣,先行告退。”

辞别众人,萧疏转身,一身暴虐之气再也压抑不住,然后此时,方闻钟突然觉得鼻子痒痒的,而萧疏又拽住他手腕的手,更紧了些!

手腕快被捏断了!还有萧疏手里刚才的血迹!全顺着指缝流在方闻钟手背上。

方闻钟开始害怕,而萧疏只说了一句话,“那香有问题。”

然后就用黑沉沉的蒙着一片雾气的眼神看他,他好像,要吃了他。

第63章 他永远会服从于萧疏。

试探过去的十六个时辰后,太子在宫内发疯!

究竟是谁突然想去益州查探贡品的,近来一波一波的人,把益州搅合了个天翻地覆,虽然屁都没查到,但足够让他们草木皆兵!杯弓蛇影!

有些交易出去的贡品,买家也心知东西来历不明,极度恐慌,而还砸在手里等着以后换银钱粮草的,也顿时不敢再出手。

上下皆惧。

属下艰难地猜测道:“会不会是误打误撞?”

前去查的人,都是小喽啰,而且全被他们派出去的人杀了,无论是真查到东西,还是只是诈一诈,他们都不会上当。

“怎么可能是误打误撞!”太子气愤地转身把桌上摺子全甩下去!宽敞的袖子荡漾,他派出去的杀手,都没有暴露,目前看来是把事情解决了,但太子担心,再这么下去,父皇会注意到他的异常。

太子拧着眉,所以真不能再在京中动手了,大理寺那边都很难缠,“确定都处理干净了?没有从益州活着回来的?”

“确定,”属下说,他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人,好像前探花郎,贺璋,半月前去益州探亲了,但后来又去了临州拜见恩师,不知现在是否已回来,不过这个应该跟这件事没关系,属下就没向太子禀告。

“那些小喽啰都是谁的人,”太子已经在脑内把自己的兄弟们怀疑了个遍,却听属下道:“不是任何皇子的势力,有些是和大臣有关,但也很牵强,有些纯粹是市井小人,”所以他才猜测是误打误撞,影响不了什么。

“当真?”

太子问。

属下点头,于是他们一致猜测,有人见益州那边出现了好东西,都想去贪一口,那肯定是那些接手的人暴露了马脚,“让他们都小心点,先暂停一段时间,”太子最后吩咐道。

“是。”

人走了,太子近日一直有监视六皇子,萧琛出奇地安分,除了向父皇献女人,好像完全没了和他这个太子作对的想法,六皇子不接触贺璋,不打草惊蛇的谋算,就这样骗过了自以为是的太子。

太子暗暗揣测,比起贡品一事,更重要的是兵马,钱没了还有别的来源。

所以,他紧紧捏着手指,扳指下的拇指都有点发白,他脸上露出一抹难测的笑,该找好新的替罪羊了。

试探后的第十个时辰,萧琛在自己的宫殿内下床,床上躺着一个憔悴柔弱的漂亮女人,细看,竟是那晚皇帝赐下的婢女之一,六皇子又恢复读书人的端方君子模样,而他身后的女人,在榻上留下一片代表贞洁的血迹。

“贺大人呢?”他悄声问。

贺璋现在还不能暴露,所以他就藏在六皇子这边,六皇子去偷偷见他,贺璋本来脸上露出微笑,抓住萧琛的手臂,却被他身上的一阵香气弄得愣住了,他在发呆。

还是萧琛坐下跟他说起太子一事,他才好半晌恢复正常,面色还有些尴尬,不再看萧琛的脸颊。

萧琛说起,查到太子藏匿贡品一事,还真是他们手下的人的大功!没有幕后之人,连他猜测的二皇子,怕也没那本事了,没见到他现在连娴妃那样一个明晃晃侮辱他母妃的存在,都只敢耍脾气,不给好脸,不敢真做什么吗。

六皇子出去时,贺璋突然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萧,琛,你的皇子妃,定了是谁家的千金吗?”

“还未,”六皇子面无异常地说:“还要看父皇的意思。”

“好,”贺璋让他走了,人走了,他才突然吐出来一口血,再也憋不住,胸口的伤就这样挣开了!

试探后的第八个时辰,萧疏去往太医院,他腿瘸的姿势更明显了些,恰巧就碰到了刚承过欢被封为娴妃的跋扈女人。

她在指挥着宫女们收拾地方,一颗永远长不大的六月雪,就这样被连根拔起来,清理出去,宫女们收拾时,不小心把一点土壤弄在二皇子鞋上。

萧疏转头看向里面,这是故去的贤妃的宫殿。

萧疏突然嗤笑了一声,后面跟着的胖太监只觉心惊胆颤,二殿下又要发疯了!

是的,萧疏觉得,他不发疯,还真有人一直觉得他好欺负!

命令人把里面搬进去的东西怎么放好的就怎么一一砸出来!

娴妃尖叫!对上萧疏也没有退却,是皇帝给她的支撑吗?萧疏一把把女人拉倒在地上,不让她玷污母妃这里,“滚!”一脚直接把父皇的妃子踹远了!

娴妃捂着自己的肚子,又哭又嚎,要找皇帝做主!

可很快,她眼睁睁看着刚布置好的宫殿,全被清理出去,连那株六月雪,都被重新栽回去,然后厚厚的大门在他们眼前落下,娴妃等人,彻底被赶出来了。

她早派人去找皇帝,正是受宠的时候,皇帝一定会来站在她这边的,她这样想到。

可是看着二皇子疯了的样子,忍不住又刺激他,“挖了的树重新栽上不会活,死了的人也不会重新活过来!”

“啊!”男子的大手,一下掐住她细弱的脖子,看到萧疏扭曲的脸和笑,娴妃才开始有点害怕。

但很快,她就顾不上害怕了,脖子里的力道一点点收紧,他竟是要直接掐死她,一点不留手!

娴妃眼神里开始祈求,她说不出话,只顾踢腿,然后眼泪流下来留着细长的指甲的手,直直掰萧疏的手指。

娴妃整个人被提起来,宫女太监们早吓得跪了一地,啜泣低吟。

“住手!”皇帝赶回来了,萧疏回头看了眼皇帝,皇帝突然也被这个儿子的癫狂模样吓住了,“有话好好说,”他忍不住松了语气,“先把人放下来。”

萧疏倒是听话,一把把人直接甩在皇帝脚边,娴妃摔了个狗吃屎,趴在皇帝腿上,她莺莺燕燕的哭泣和诬告还未开始,萧疏就直截了当,“父皇,你怎么宠女人我不管,但是不允许再和我母妃沾边,”萧疏顶着皇帝压抑的视线,一步步瘸腿走到他跟前。

他说:“不然,我一定会弄死她,您若气不过,那就也弄死我。”

萧疏威胁道。

听到这话的只有萧疏、皇帝,以及娴妃三人,一时间,他们都知道他说真的,他真的会不管不顾直接杀了皇帝的妃子,而皇帝想要惩罚他,就得考虑后果。

萧疏的母妃,不止是他母妃,还是顾家人。

皇帝背在后面的手早筋脉绷起,而萧疏,脸颊及脖颈贲张的血管,也一点点落下去,看着这个儿子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皇帝终于心软了些,没那么过分,随意打发了娴妃,“别再碰这里。”

萧疏再怎么安分,还是他曾经最宠的孩子,所以他如此做也正常。

皇帝无视了他的行为。

这些后来传到六皇子等人耳朵,就是萧疏发脾气了,皇帝向着他了,并不知道,有一瞬间,萧疏是真的要弄死人的,当着皇帝的面血溅当场。

六皇子轻视了二哥,而萧疏此时,腿瘸并不是因为刚才的活动,而是昨天一夜,他身上的香气渐渐散下去了,方闻钟踹伤了他的腿。

试探后的第一个时辰。

方闻钟替萧疏擦洗着身上的热气,他浑身烫得离谱,二皇子脸颊发红,一双迷离的眼睛弯弯地看着方闻钟,方闻钟不知怎么就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能感觉到萧疏的视线在他身上打量,再轻轻地落到下边。

方闻钟心慌得厉害,替萧疏擦身的手,也开始抖,他灼热的皮肤,烫到方闻钟也觉感同身受。

那有问题的香气,吸入口鼻的不止萧疏一个人,方闻钟也如此,只不过萧疏醉了酒,更严重罢了。

“师父,”方闻钟悄声朝外喊,想把胖太监叫来让别人伺候殿下,他,他想逃出去。

细若蚊蝇的声音刚出口,就被背后一只手紧紧攥住手腕,萧疏的大手又烫又紧,抓住方闻钟的胳膊,他睁不开,一瞬间就疼得眼泪要出不出。

萧疏从水桶里出来,他还清醒着,可方闻钟预感到可能会发生什么,更害怕。

他扔下布巾,往后退了几步,他不知道,他这会儿也香甜可口,如同萧疏最爱的东西那样诱惑着他,勾引着他。

水流顺着萧疏的身体沾湿了一片地,方闻钟躲不过,突然萧疏靠近他脖子,狠狠闻了一口,然后他就被抱起来了。

放在榻上方闻钟看着头顶的一片繁色,忍不住就要拳打脚踢冒犯二皇子,可他们的身型差距如此之大,萧疏还功力不浅,他如何是对手。

很快,方闻钟被扒得干干净净。

方闻钟哭了,他忍不住咬萧疏的手腕,萧疏靠近他时,他结巴道:“殿下,殿下,我去帮你找婢女解决吧,”他知道他酒后加上药,急需纾解,可方闻钟不愿躺在这里的人是自己。

“殿下,外面有女人!”他大喊,皇帝赐下的人跟来了,可不知道被胖太监拦在了哪里。

萧疏说了第一句话,他口吐热气和淡淡的酒香,细咬着方闻钟的耳朵说:“你不就是吗?也差不多……”

方闻钟刹那间心碎,耳朵又疼又痒,他却觉疼到了心里胃里。

“我不是女人,我不是,”他猛地摇头,换来独属于他的特殊位置,被萧疏贴在手掌,他什么都不用说,就够表达意思了,也够方闻钟看得明白,偏过头绝望地闭眼。

后来,他挣扎过,试图逃过,终究没有再像那次逃脱老太监的桎梏一样逃离萧疏身边。

萧疏强迫了他,尽管他好像贴心地顾着他的身体,可他不顾他的意愿。

被打开的刹那,方闻钟整个人弓起,他眼眶都要炸开,红成一片,他抓着萧疏坚硬的手臂,萧疏却忽然低头,舔上了他那颗戴在脖子里的红珠子。

红豆大小的珠子被他在嘴里细细抿舐,牵扯的那根绳子也拉到方闻钟脖子。

男人的目光没看他,他专注地玩弄那个新链子,方闻钟忽然松手,从手边拿过一个什么东西。

赫然正是暗卫送给他的那把刀,刀鞘拔掉,他双手举着刀,高高竖在萧疏背后。

萧疏一动,他剧烈的又疼又不舒服的感觉让方闻钟颤抖不已,手也开始抖。

刀尖向下,方闻钟眼角的泪滑下来,冰冰凉凉的。

萧疏终于放开了那个红珠子,然后短促间,轻粘贴他的嘴唇,萧疏没用他的嘴巴亲方闻钟,却把他过热的温润的脸颊,不小心贴在方闻钟唇上,然后他喘气动着低吼,“欢欢,欢欢,你果然很有意思。”

方闻钟手里的刀突然落下,却是一下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一只手臂无力地垂在榻外,另一只手臂也舒展开。

他为什么要叫他的名字,为什么要让他心软。

方闻钟卑微地承受着,承受所有萧疏带给他的强烈、刺激,和莫名其妙的颤抖。

后来他越哭越凶了,其实不那么疼了,反倒觉出些愉快,可方闻钟却眼泪要把床淹过似的,他不接受萧疏把他当女人强要了他后,他还恬不知耻地这么快就在心里饶恕了他,身体接受了他。

他开始扭着躲人,被萧疏一把就从腰上拽下去,更贴合。

“欢欢怎么没学书上的那些东西?”

“欢欢不好学,懒惰。”

“欢欢不用药,也够了。”

“母妃,母妃……”

“他们都该死,都该死。”

“我会替你报仇的,我会替你解决所以你不喜欢的人……”

二皇子开始胡言乱语,当萧疏的一滴眼泪砸在方闻钟脸上时,久哭不停的方闻钟也愣了一下。

他抬眼,就看到萧疏的眼皮晶莹剔透,他看不出刚流过泪,但表情是悲伤的,是压抑的。

方闻钟忽然就不爽,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母妃,他自己的爹娘还惨死在太子手里!

想着想着方闻钟迁怒,不知哪来的胆子,恢复了些力气一脚就踹向萧疏的断腿,二皇子瞬间疼得也叫了一声,再抬起头来时,像要直接弄死这个不知死活,不知自己处于什么地位的小太监。

方闻钟彻底告别了自我控制,他的灵魂像要被撞出身体,他整个人四分五裂张牙舞爪地在榻上扭曲,他的嗓子被萧疏压住,所有声音都堵在喉咙!

方闻钟感觉腿断了的人是自己,被分成两半的人也是自己。

有人从中间,施以极刑,让他痛!让他不是自己!彻底变成了个他所有想像里最符合的小倌的样子。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当方闻钟像块泥一样被萧疏拨来拨去时,他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

趴在榻上,萧疏打开了早先抹脖子的青玉色瓶子,一点一点把药抹上去,然后说:“后边需要。”

方闻钟再次被占据,他讨厌萧疏,萧疏把他当成了个哪里都能用的东西,而不是人。

新一轮恐惧和颤抖又开始,他今天彻底长见识了,知道二皇子曾说的对他感兴趣,不止包括那里,还包括,还包括……

方闻钟恨不得钻到床榻下面去!脸红得如同煮熟的嫩鸭子,细弱的身体,被完全覆盖,方闻钟的调用和难受通通被萧疏堵在口间。

这次,他用自己的唇从背后侧过头亲上了他。

他们面面相对,可看不到对方的眼神,方闻钟一片模糊,萧疏好像闭着眼,唇瓣上的甜腻和麻痒,却让他慢慢下坠,下坠到二皇子编织的一个美好的梦里。

他好似又回到了三年前,繁花、烈马,腰上被骤然提起。

他趴在他的马上跟着他驰骋,马停后,他被放下来,然后眼睛再也离不开他。

而那时的二皇子,转身就走,看都未再看他一眼。

他被他亲著,方闻钟没有出声,安安静静地享受,直至很久,他们唇瓣分开,方闻钟才死死闭眼。

他知道,他这一生,永远会输给他。

永远会服从于萧疏。

他的殿下。

翌日清晨,虽然方闻钟走不了路,只能老老实实躺着,但其实他被收拾得很干净,住的地方也是。

没有人打扰他,只有精致小巧的食物,被一件件摆在他面前,彷佛他也是个被伺候的小主子。

方闻钟可不敢摆架子,急忙要起来,被后来进来的胖太监阻挠了。

他笑得慈祥把方闻钟按住,“就这样吃吧,”对他说,然后眯眯眼看他,早上殿下起来时,神清气爽,胖太监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在看到殿下腿疼时,忍不住责怪了一下方闻钟。

不过很快他就放心了,殿下自己都没责怪,他就不用瞎操心。

吃完了东西,方闻钟僵硬地直挺挺躺下去,接下来该怎么办。

正这么想着时,突然他的窗户一动,眨眼间熟悉的暗卫已经抱着剑,立在他榻边,他侧身站着,垂眼看他。

方闻钟惊道:“你怎么白天就来了。”

暗卫无聊地说:“因为昨夜你捏了一夜的珠子,我自然便来了。”

方闻钟头上被一蒙棍,他知道了暗卫说的是萧疏一直在玩那颗红珠子!

“你,你,”方闻钟艰难道:“你从昨夜就来了?”

“……”

“你一直在外面吗?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

方闻钟眼泪被激出来了,他有点慌,弯腰看方闻钟,“你觉得你有生命危险吗?你觉得昨夜二皇子在欺负你吗?”

方闻钟怒目圆睁,难道说不是吗?!

“那我昨晚该出现吗,帮你一起把他杀了?你自己都没动得了手,是下不去手,我就可以?我这样做了你会感激我吗?”

暗卫话多得异常,方闻钟却察觉不出来,他像死了一样闭上眼,没想到这些动作,都被暗卫看在眼里。

“说话,”暗卫说,他突然像第一次见时那般冷酷,“以后二皇子这里,他靠近你,我就出现保护你?帮你把他杀了?”

似乎只要方闻钟敢说是,他下次就敢这样做。

“不要,”方闻钟偏过头去,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来,他快速用手蹭掉,然后转头看向暗卫,“我,我只是不好意思,”他所有的秘密都被眼前这个暗卫知道了,而他对他,知之甚少!

他竟这样说……

暗卫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你昨晚,是不情愿的吧,那你恨那个人吗?”

“你想报复他吗?一个瘸子,”暗卫嗤道:“你不用怕。”

他总是这样理直气壮,方闻钟第一次接触暗卫,不知道所有的暗卫是不是都像他一样,仗着自己身手好,在皇宫里来去自如,对皇子们喊打喊杀。

“不!”方闻钟紧急之下抓住他的袖子,许久,他才期期艾艾:“不要动他,我,我是自愿的。”

暗卫手臂僵住了,方闻钟越来越说服自己,直视自己的内心,不甘愿的话,他宁愿死吧。

他其实早就爱慕于他。

委身于他,不是一件让他痛不欲生的事。

他的颤栗暗卫都看在眼里,屋外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暗卫和方闻钟齐齐看向对方,都警觉起来,方闻钟示意他赶紧跑,暗卫却从怀中拿出来一包点心,偷偷塞给他,“益州来的,冷藏的云冰糕,”弄来这个可废了不少功夫呢。

方闻钟痴傻地握着以前最爱吃的零嘴,来京城后就再也没吃过了。

现在突然被沉甸甸放在他手里,如同记忆里的家也一同被放在手心。

硕大的泪珠啪嗒掉在点心上,他一边把东西藏起来,一边念叨:“暗卫哥哥。”

“可比萧疏好多了。”

第64章 意料之外的亲吻。

萧疏被扶在外面晒太阳,从太医院回来,他被强制勒令不能随便动,伤腿包成了胖胖的一截,看到方闻钟出来,低着头躲他,他招手,“过来。”

方闻钟本想假装没听到的,但刺目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方闻钟不会走路了,只好乖乖过去二皇子身边。

萧疏让方闻钟把箭靶上的箭拿过来,他坐在椅子上,手臂拉满弓,嗖得一声,弓箭直直射入箭靶一大截,才停止颤动的箭尾,正中靶心!

方闻钟跑了几趟,还要用力把箭拔出来,好费力,没一会儿他就在太阳下蔫巴了,双腿,以及腰上,还有那两个部位,都疼得让他禁不住变脸。

萧疏好像才看到他的异样,箭又拉满,这次却没射出去,萧疏说:“疼吗?”

方闻钟反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

沐浴时,看到腰上腿上一片青痕,方闻钟还以为自己遭遇暴打了,承受了难以容纳的东西的两个地方,他碰都不敢碰,也不敢看,方闻钟只觉得又羞又难过,他是被萧疏彻彻底底玩坏了吧。

方闻钟低着头,眼眶却因这两个字开始湿润,萧疏也说:“疼就对了。”

箭被放下,他喝了一口茶,“太医说,我的腿再来这么一遭,就该锯掉了,你知道怎么锯吗?”萧疏转头,盯向方闻钟,“欢欢,还没有人敢伤我这么重而不付出什么的。”

“就连太子,我也会找他算账……”

方闻钟陷入扭捏和矛盾,他一边大胆在心里骂,那不是你活该吗,一边又在担心,这么严重吗?也是,他本来腿就一直没好,昨晚,昨晚他踢得还挺用力的。

他一个小太监,敢这么对皇子,哪怕二皇子对他强行做那种事,但换另一个人身上,恐怕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吧,方闻钟越想越心冷,还察觉到,自己在萧疏这里,是不是有一点得寸进尺?

二皇子一直只是口头威胁他,没有真取他性命,他就觉得自己无忧了?

方闻钟全身僵住冷冰冰的,目光开始发直,这时萧疏突然扔给他一个东西,他差点没接住,好悬最后抱在怀里。

是一个银色的小环,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很坚硬,很漂亮,他拿在手里看了看,突然猜测,这是不是一种戴在手上的暗器?

他这样想着时,下意识就套在自己指尖,挨个试了试,终于在中指上套上。

可是方闻钟转动了半天,没发现它有什么别的用处,单纯就是个没用但好看的东西?

对暗器一类,方闻钟其实挺有兴趣,也经常自己做,所以现在才这么茫然,什么意思?二殿下给他这个是做什么?难道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就在想法越来越天马行空时,萧疏说话,骗他,“戴上这个,就彻底成了我的人,方闻钟,你要是敢有二心,或生出其他……杀了我的想法,”话音刚落,方闻钟就跪倒在地上,他结结实实把头磕在地上,“我,不敢。”

“起来吧,它会代替我惩罚你的。”

话说一半更可怕,方闻钟就把这想成了一种控制他的毒药一类的东西,顿时责怪自己那么快戴上干什么!他呆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恍惚了一下,才发觉,真还挺好看的。

以后只能一直戴着了,一直乖乖伺候二皇子。

过了些时日,萧疏突然说:“听闻江湖上有一位名医,专治跌打损伤,叫温行,温大夫传闻清隽好看,常得良家女子爱护,想必他的腿骨也是极好看的,欢欢,你说我把他抓来让他用医术把他的腿换给我怎么样?”

萧疏最近坐着坐烦了。

他怎么能生出这么恐怖的想法!方闻钟一时间,用充满责怪和瞪视的大眼睛看他,萧疏回看他了,他又立马躲过。

不怎么样!

温行是他师兄!

谁说师兄可以换腿的,他医术有这么好吗?

不过师兄是挺招人喜欢。

没想到二皇子都知晓他!

方闻钟不知是恋爱脑发作,还是怎么,竟没反应过来,萧疏提起温行,是不是意味着他知道了三年前跟在他身边的另一个男人是谁,而知道这个的话,他方知府儿子的身份,岂不是昭然若揭?

“腿骨不能换的,”方闻钟哄骗二皇子,“殿下,我可以给你做一个轮椅,就是用木头坐的,可以滑动,不用拘泥在一个地方,和你走路差不多。”

方闻钟对奇工巧匠真有些研究,这话也不是说大话,顿时就想付出行动了。

接下来,他在二皇子宫里的行程,自在了很多,没人关注他在干什么,萧疏也不使唤他,方闻钟就一个人经常待在房里,给萧疏做轮椅。

椅子测量着做好,方闻钟迫不及待就要把它拿给萧疏使用,但他还是花了一夜的时间,在昏黄的烛光下,一点点把椅子打磨光滑,然后抹上一层香香的保护用的封层。

现在看起来终于能看了,有点配得上二皇子了。

他站起来,一阵眩晕,眼睛下有点小青色,笑得却很好看。

萧疏坐在轮椅上,刚开始他自己推,后来嫌累了,让方闻钟推着他走,方闻钟邀功,“殿下,很好用吧?”

“嗯,挺漂亮的,”萧疏答非所问。

方闻钟力气小,沉重的木椅子加上萧疏这么一个人,滑上台阶时,方闻钟一个没抓好,差点把萧疏推翻倒!

紧急时刻,他立马卧在地下,准备接住跌下来的萧疏,可萧疏已经动作极快地用一只手臂撑住自己!

椅子斜倒,将落未落,显得躺在地上的方闻钟和一个傻瓜似的。

萧疏撑着手臂,在他脖子旁边,其实他也离地面很近了,近到,他稍微低一下头,就能亲到方闻钟的嘴唇。

萧疏的眼神讳莫如深,方闻钟刹那屏息,可最终,萧疏稍一用力,就离开地面,轮椅瞬间滑下去,再停在离方闻钟三四步远的地方。

方闻钟拍拍自己站起来,他心里很难过,是不是,二皇子以后都不可能亲他了?

他们还会做那种事吗?

方闻钟越来越觉得自己下贱。

就在萧疏养伤的这段日子里,六皇子针对太子的调查,波谲云诡暗流涌动,他好像不再怕太子意识到什么了,两方人马,在遥远的益州,你追我躲,斗得天翻地覆!

刚平静下去的益州,又突然死了好多人,鲜血染红了数家当地富绅的大门,萧琛手里有证据,他们藏匿过贡品,拿着这张大旗,什么人不好处理,眼见死了那么多相关的人,太子这边在京城,再着急,再害怕事情一点一点被暴露,还是不能大张旗鼓地做什么。

于是,派往那边的杀手越来越多。

京城里,一片祥和,太子还能和六皇子见面客气,他又不能真在这里把老六杀了。

看来前段时间出现的小喽啰,还是引起了老六的注意,才让他像条野狗一样突然咬上来。

太子脾气大到最近太子妃都不敢触他霉头,幸好那些富绅,以及所有接手的人,查到最后,都不会查到他头上……

太子露出一个不可一世的笑容,突然把目光放在太子妃单纯无邪的背影上,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自断一臂,也不会对他造成致命的损失。

很快!太子的不好的预料便成真了!

他们竟然撬开抓来人的嘴,一点点牵扯,真把视线锁定在太子妃哥哥,邝周身上。

邝周不知道萧琛的人,拿到的东西是不是能让他直接丧命,他从益州逃出来了!直奔京城!

太子宫里的东西又经历一番大清换,碎片被打扫出去,跪倒的宫女太监们有半数因知太子发脾气而死亡,“萧琛啊萧琛,你果然是一条毒蛇!”之前装得好,现在突然来整倒他!

太子尚不清楚,因为贺璋的存在,六皇子早早就准备对他进行致命一击,现在才刚刚开始。

因为邝周是萧琛等人有意放出去的!邝周的证据,并不能证明太子本人牵扯其中,所以,他们希望通过邝周,咬上另一个人!

邝周好不容易逃来京城,然而他不知道,他身后跟着一大批人,就等着他往陷阱里跳。

这次钓出来的,是一个周正却不起眼的黑衣人,此人正是太子的下属,来和邝周碰头。

萧琛查贡品一事,闹到现在,皇帝和众大臣都知晓,就在今夜,皇帝还特意给了他一批人,势要把幕后之人抓出来!

二皇子当朝在众人面前拱火,“这人这么嚣张,敢截贡品,六弟一定要好好查询呢,等找出来,就夷九族处理,父皇您觉得呢?”

皇帝在上头死沉沉地盯着下面,太子站在萧疏旁边,心里也恨透了他,巴不得萧疏直接猝死。

宫门一落!太子在里面心急火燎,坐立难安。

他不知道属下传出去的话,邝周是否能照做,如果不能……太子眼神逐渐嗜血地波动。

六皇子带人在宫外雷厉风行地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太子属下和邝周,渐渐被逼到一条皆是青楼的街上。

而整个局势中,还有一个人不合时宜地正在这乱象中,享受风花雪月,那就是带方闻钟一起出来逛青楼的二皇子。

六皇子忽视了他,毕竟萧疏自从能出宫,经常在外面胡作非为,像这种夜不归宿,也不是第一次了,父皇骂他两句,他当没听到,其他皇子只能羡慕嫉妒。

萧琛志在必得,“三哥,看来今晚就是你的死期了。”

他吐露着温柔的话,站在高处,看那黑衣人属下,和邝周一起渐渐被包围着逼近,运筹帷幄,一个两个,他总能让他们吐露出些什么,所以要活捉,一个也不能死!

捉了之后好好审问,萧琛还不信了,丢进大牢各种酷刑轮番上去,他们二人还能一直嘴硬……

太子派出人,只期盼着邝周最好一力承担下去,别妄想攀咬他,因为他让属下带的话是:要想邝家活命,要想邝暖还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那就自己去死!

邝暖身体有恙无法为太子诞下龙子,她之所以还这么理直气壮,享受宠爱地坐在太子妃一位上,全凭哥哥在背后谋筹。

不然太子妃怎么被太子处置掉的都不知道。

然而,太子不清楚,今晚所有的局面,最终目的不是邝周,而是抓住接头的人!

所以他派去的黑衣人,才是被声东击西和暗度陈仓的主。

属下意识到了不对劲!周围风雨欲来,安静得有些极端过分!

邝周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听闻太子的传话,终于死心,一点点灰败下去,他思虑良久,最终说:“我会照做的……”

属下突然一把拉开他,立马就要往外逃!

邝周瘫倒在墙壁下,再也没了挣扎的动作和意图。

然而等待属下的,是萧琛布下的天罗地网。

青楼里,萧疏带着方闻钟,换了一身装扮,在华丽而雅致的雕花窗棂旁,听着靡靡之音,屋内灯火辉煌,有数名乐师和舞女表演,方闻钟坐在一旁,恭敬地给萧疏倒酒。

窗外传来重物跌落声,让他诧异地一抖,酒便偏移了路线,没有倒进萧疏手里的酒杯,反而在他手背上洒落几滴。

他立马去看萧疏,萧疏却漫不经心地朝窗外看去。

外面似乎不止一个人,方闻钟也有些好奇,屋内的乐舞他看够了,其他的招牌萧疏没点,方闻钟也就没机会见到,他们刚来时,老鸨彷佛见到了金佛,恨不得把萧疏捧在手里,连连给他介绍楼里的女子,说得方闻钟面红耳赤,听不下去,老鸨一见萧疏这见过大世面的贵公子样,顿时觉得,再啰嗦下去,贵人就要走了,于是不再多话讨嫌,只让人好好伺候着,随他们方便。

看到上来的全是乐舞,方闻钟终于放下心来,萧疏打趣他,“你以为我会在这里找女人?”

“欢欢,我的口味还没这么差呢,再说……”他抿了一口酒,笑道:“不及你,不及你。”

方闻钟顿时脸红耳涨,避开萧疏的视线,越控制着自己不要多想越心跳如雷。

窗外的打闹声越来越近,方闻钟甚至能听到楼顶似乎有很多脚步声踩过!因为萧疏带他上过房顶,他不可避免地想到,是不是现在上面也有一大批人,他们在干什么?

直至听到锋利的刀碰撞声,方闻钟才开始紧张,不对劲,他们在外面,真的没事吗?

一曲结束,隔着一页屏风的舞女和乐师们被请下去,屋内,顿时仅剩方闻钟和萧疏两人。

萧疏的视线一直落在窗外,方闻钟能感觉到他的在意,他不知道萧疏今夜要做什么,却开始捏着手,胡思乱想。

忽然,萧疏放下酒杯,戴了一张面具,方闻钟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出来的,吓一跳!

戴面具的萧疏一下站起来,扶住他肩膀,“欢欢,待会儿,见机行事,”他对他咬耳朵说,临了给他一个神秘莫测的微凉视线,方闻钟猜测他未尽的言语里,全是威胁。

然后萧疏就跳出窗外,突然人不见了!

方闻钟下意识就往窗边跑,可紧接着,又从窗户上从上往下翻进来一个人!正是戴着刚才一样的面具!

“殿下,”方闻钟急忙跑过去,凑近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正嘟囔着,发现来人胳膊上沾了一片树叶,他顺手取下来。

来人突然转头,方闻钟定住,然后一息,两息,他慢慢往后退。

他不是萧疏!

他的眼神、气味、感觉,通通不是二皇子萧疏!

方闻钟颤栗着问:“你是谁,”问出来才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多紧张害怕。

面具人只看了他一眼,继续待在窗户旁,就当方闻钟陷入云里雾里,对突然出现的和萧疏身形几乎一模一样的人而感觉到震惊时,那人开口说话了,他连声音都和二皇子很像!

可方闻钟就是知道,他不是他!

他是萧疏派来的吗?萧疏把他们俩留在这里,要做什么?方闻钟只觉什么都看不清,不明不白,但潜意识里已经知道,萧疏今夜所行,目的地绝对不是这座青楼。

面具人叫了一套女装,然后老鸨令人送上来时,他摘下了面具,那张脸!那张脸和萧疏一模一样!方闻钟心头巨震,不知所措。

接过女装,面具人打发了老鸨,老鸨临走前看了方闻钟一眼,是个漂亮的小公子,穿女装肯定也很好看,她咯咯笑着。

屋门重新关上,面具‘萧疏’把衣服递给方闻钟,“去榻上,换上。”

他这会儿声音倒不刻意学萧疏了,很沉稳,但下一秒,他便用最正经的神色,说着最不正经却符合萧疏本人的话,“欢欢,你最好听话,忘了我说过什么吗?”

方闻钟爬在床上,听吩咐把衣服换上,至少现在他知道,面具‘萧疏’,肯定是自己人,甚至就是萧疏刚才离开,派他来的,目的是什么?是制造他一直在这里的假象?不然他没必要大张旗鼓地让外人看到‘萧疏’和他一直在房内。

换好女装的方闻钟乖乖在床上坐着,隔着层层纱帘,面具‘萧疏’背过去不看他,他挺直着背影,这样看来倒和二皇子差别挺大,但他真想学,除非似方闻钟这类极亲近之人,不然不可能轻易分辨出来!

他是,萧疏的替身吗?

女装方闻钟,很漂亮,然而这会儿他自己不在意,欣赏的人又不在,屋内另一人不敢看,只能任他孤零零坐床上,揣摩着萧疏的打算。

他什么时候,培养了这样一个替身,二皇子的棋局,越来越让方闻钟感觉所有人都在他的算计中。

包括自己!

内里落针可闻,可萧疏那边,却异常热闹。

躲过几批人,他终于先找到了已经受伤的太子属下,属下跌坐在一处后院里,死死捂着胸口,嘴角吐出来一大口血!

他知道今晚出大问题了!这些人抓住了邝周不算,明显更重要的目的是他。

恐怕今晚逃不出去了,他完成了太子的交代,若是,若是自己也落在六皇子手里……属下心口发疼,一张脸扭曲到可怕,他不知道结局最后会怎样。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很快,一个戴着铁青色面具的人,信步朝他走来,男人身量很高!衣着华贵!属下下意识觉得哪里熟悉,那人已经蹲在他面前。

几眼便打量出他的伤势如何,“还能说话嘛,”来人这样道。

属下立马觉得恐怖欲裂!这,这不是二皇子的声音?身形也很像!正震惊不已他要干什么时,萧疏已经接连在他心口打了三掌!

霎时!一大口血噗噗朝前吐出去!

属下一句话说不出来了,再也坐不住,就要往旁边倒去,他呵呵地死不瞑目地想要抓萧疏的脚腕,手却抖着只差一点,还是落在地上留下一个硕大的拖行的血掌印。

筋脉被震断,地上的人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彻底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属下不明白,二皇子为何对他出手!且他出手这么厉害狠辣!

他明明和太子不和,为什么这会儿帮着太子对他灭口!

是的,如果他被六皇子抓住,对太子不利,但对二皇子,难道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吗?

属下最后不明白,他想问:二殿下,你为何伤我?

萧疏却已准备离去,在听到有人渐近时,男人飞跃而起,只留一个半残废爬在地上,他会对六皇子彻底没有利用价值,对太子,也将造不成致命威胁。

萧疏为何对此人出手?

只因这属下,不止掌握着贡品的秘密,还知道太子私兵的所有事,要是让他现在被老六抓到了,到时候口风不严,把什么都抖落出去,那接下来还怎么玩儿?

萧疏要看到的,是两个人斗得如火如荼,最终走上既定剧情,他们的结局,定会一一清算。

而不是现在,老六稳坐赢家,太子被整倒了,到时候他若一朝登天,萧疏嗤笑一声,那才是他极不愿意看到的。

老六还是有些本事的,萧疏本以为,给他线索,他顶多把太子的重要势力拉下马,没想到,他竟能守株待兔,预想彻底把太子弄死。

老三倒了,没人将是他的对手,父皇若欲立他为下一任君王……萧疏紧紧抿唇,那个王位上,坐着的绝不可能是一个叛国引敌的伪君子!

嗖得一声,萧疏从树上跳起,彻底离开追杀的包围圈,他往青楼走去。

六皇子带人很快追到这里!他们后面还带着死气沉沉的邝周,邝周看到黑衣人那样子,顿时绝望地闭眼。

他以为,那是太子下手在灭口,太子对他最衷心知道最多的属下都能这么快灭口不让六皇子查到什么,那把他交到六皇子手里,让他还活着,还存着一口气!显然是为了让他背下截卖贡品的黑锅!

这件事,到他就为止了,不能再往下查了。

邝周死死地闭上眼,满脸苦涩,只希望,他一切按照太子的想法做,太子会善待邝家,会善待邝暖。

六皇子迅速在黑衣人面前探查了半天,然而有人已经告诉他,摇着头,“废了。”

说不了话,四肢无法动弹,他现在就是一坨还会蠕动的肉泥。

六皇子脚下踩着血,很快便看到,还有别人来过的迹象,血脚印遮都没遮。

“太子!我还真低估你了!”六皇子咬牙切齿,他实在没想到,他们这么私下筹谋,太子还能在紧急时刻直接釜底抽薪,现在人废了,却留着一口气!

就算被他们抓到,能有什么用!

太子这是明晃晃挑衅啊,六皇子有些气急败坏,自己暗地里算计了这么多,临到关键时刻,太子还是能做出反应……

这京城,果然他的势力还很深。

至少杀手这一点,几位皇子都望尘莫及。

六皇子一直以为是太子派人来的,谁都会这么想吧,总不可能突然有个好心又多事的人,出来帮太子?

突然有另一夥人从其他路线过来,禀报,看到一个影子从这边往青楼那里去了。

“去追!”六皇子立马说!

大批人马纷纷往青楼去,当得知二皇子萧疏,就在一座青楼里时,萧琛渐渐慢了脚步,二哥……这么巧合吗?为什么今夜他会在这里?

“二皇子何时来的?”他问道。

得出的答案是几个时辰前,比他们还早,便来了,那时,邝周他们还没到这边过来呢。

六皇子还是放不下心,他突然觉得很怪异,有萧疏的地方,好像什么都不顺,“去看看。”

找二皇子,当然不能一夥人带着刀直接闯进去,快到门口时,萧琛截停属下,“我一个人上去。”

萧疏是在半炷香前,突然从窗户里跳进来的,他来时,面具‘萧疏’立马就走,他们擦肩而过,两人极似甚至都不用说话,不用交流,屋内便只剩一个真萧疏。

面具人走了。

萧疏摘下面具,顺手柄它放在烛火上,那面具遇火即化,很快便没了,只留一缕青烟,方闻钟呆愣愣看着,手下无意识攥紧襦裙。

萧疏挑开帘子,看到他,一愣。

“欢欢啊,”他弯腰,侧坐在榻上,手忽然抬起来,冰凉的指尖压上方闻钟红润的唇,“真漂亮,”他呢喃道。

只消这一句,但能够让方闻钟忘乎所以,忘了追究今晚匪夷所思的事。

萧疏抱起他,把他放在自己腿上,从上而下好好打量穿着裙子,娇嫩可爱的小公子,方闻钟在他幽深的视线,慢慢觉得很不好意思。

他有些脸红了,低着头,“殿下。”

“嘘,”萧疏压住他的嘴巴,“接下来,一切按我说得做。”

萧疏忽然把方闻钟调转方向,方闻钟后背靠他,帘子挑开,正对着就是不远处的房门。

萧疏的手从他宽松的衣袖里伸进去,他渐渐把下巴搭在他一侧肩膀,慢慢啃咬着他的脖子,方闻钟开始发抖,“殿下,殿下。”

方闻钟手指死死抓住萧疏的手腕,他左手中指上,戴着一个戒指,那戒指硌在两人手之间,没一会儿便留下浅浅的烙印。

“殿下!”方闻钟大声哭叫起来。

萧疏却揽着他的腰,似乎,下一秒有人从正门进来,就能看到他们如此放肆的模样,方闻钟如此不堪入目被人折辱的画面!

他哭着求救,明明他一切按照萧疏的做了,明明他今晚很听话,二殿下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他,耳朵上也传来慢慢的啃咬,舔舐,方闻钟冰火两重天。

门口传来敲门声,方闻钟全身僵硬,又激烈地颤抖,他转过头,满脸泪水,祈求道:“萧,疏。”

他叫了他的名字,他真希望他今晚放过他。

要是让人看到,看到……方闻钟恨不得去死。

“进来,”萧疏说。

手抽出来,人还抱在怀里,萧琛一来便看到,二皇子萧疏,怀中抱着一个女人,他们亲密的动作,屋内暧昧的氛围,以及床榻之上乱糟糟的衣服,都在诉说着刚才发生过什么。

那‘女子’不经意转过头来,萧琛竟看到是那个双性小太监!

一下,他对二哥的怀疑全淡了不少。

嗤,他想嘲笑,但不合时宜,心里也装着事儿,萧琛便略过方闻钟,跟萧疏说了几句话,之前可否看到有疑点的人?

……

六皇子走了,屋内方闻钟迅速想脱下裙子,他哭得太可怜,萧疏就那样冷淡地看他动作,卸去伪装,等人换好衣服,他还说:“欢欢承欢过的样子演得不错,”他轻佻的视线打量方闻钟,意思是,方闻钟这幅样子,好像真的刚跟他发生过什么。

他一句话就够让方闻钟心沉到底。

他知道,他今晚在萧疏的棋局中,是一步障眼法。

然而他压根不知道,萧疏下的整盘棋,究竟是为什么,他今晚出去,偷偷做了什么,还引得六皇子来怀疑探查。

方闻钟以为萧疏不会告诉他这些,多余的一句都不会说,谁料,当他为萧疏整理衣服,跪在他脚边为他穿鞋时,萧疏说:“欢欢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那个人,演得怎么样?”

方闻钟一下仰起头,他是说面具‘萧疏’吗?

“他是,他是你的替身吗?”方闻钟还是禁不住问出来。

“嗯,欢欢没有认错,上赶着做什么吧。”

“才没有!”方闻钟不高兴道,他一下就认出来了。

萧疏笑了一下,很明显,从这刻开始,他心情好像突然好了,扶着人起身,“想知道我今晚出去做了什么吗?”

想,但方闻钟知道,自己该克制好奇心,他摇头。

萧疏便抱住他,“不想最好啊,欢欢,”因为今晚做的事,帮太子,可不是方闻钟愿意看到的。

但一时的改变,改变不了最终结局。

萧疏把棋盘摆起来了,那他的棋子就得按他的局势走,无论太子是,萧琛也是。

“过来,”方闻钟靠近一点,萧疏摸着他光滑的脸,然后他微微侧头,俯下身吻上他。

猝不及防。

他说:“欢欢真令人喜欢,聪明的人,值得奖励。”

第65章 恃宠而骄的欢欢

下楼时,萧琛穿过红艳嘈杂的楼梯,突然把老鸨叫过来,问道:“楼上那间的贵客,一直在此吗?”

老鸨往上一看,笑脸如花,“当然,”她兴致勃勃地说起楼上那位贵公子,为同行的小公子要了女装,他们定是感情极好,玩得极欢快,才不愿意要她们楼里的姑娘。

说这话时,老鸨捂着嘴,眉飞色舞,就差和萧琛一起调侃了,但萧琛却听得脸越来越黑。

随即他们从青楼出去,萧琛甩了一下袖子,嫌晦气,他有时候都不知道,他的好二哥是不是真的有毛病?跑来青楼和那双性太监玩这个?

幸好今晚只有他一人上去看到了,不然更多人知晓再传到父皇耳里……熟读君子之物的萧琛,有一天也会为二皇子的行为感到面上挂不住。

那位太子的属下已经死了,来人禀报到,那位看他们一直往青楼走,还推断出是太子派人来灭口,死死地想抓住他们的腿,说些什么!

但他屁都说不出来,还一副要咬人的样子,六皇子带来的人本来就没完成任务,气得不轻,现在看他这样,没忍住殴打了几脚,谁料人直接咽气了,睁着吓人的大眼睛。

对六皇子禀报时,自然不说他们多余的动作,只道人死了。

萧琛现在已认定了太子棋高一着,提前杀人,他们只抓到了邝周,所以对死人不再计较,摆摆手算了,“先把邝周带回去,”他看着一潭死水般的邝周,阴狠道:“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萧琛凑近邝周耳边说:“太子会保你吗?太子妃呢?”

提起太子妃,邝周的眼皮才不受控制地波动了几下。

第二天清晨,太子得知邝周已被老六抓住压入大牢,更令他不安的,是出去了一晚的属下还没回来回消息,他脸上阴云密布,就怕事情比预想的更糟!

但观察了半天,突然发现,得手的只有邝周,他的属下,好像突然消失了,太子忍不住再派人去查,才发现人已经死在了外面,不是老六动的手,在老六抓人前人已经死了。

以为是意识到情况不对,自杀了的属下,让太子忍不住握拳惊喜地砸了一下,没有背叛他,没有抖落出去更多让老六再顺藤摸瓜,太子终于放松了不少。

然后他就开始准备着演戏。

邝周被审了三天三夜!只剩一口气!然而他就咬死了截卖贡品一事,全是自己的主意,没有背后之人插手!

他能从头到尾说清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环节都能对上,六皇子还能怎么办,只能抽他一鞭子纯粹出气!

邝周嘴里全是血沫,他耷拉着头,看六皇子这幅拿他没办法的样子,突然似个疯子般的笑了。

六皇子离开,朝中重臣都在观望,皇帝暂压着怒气。

就在此时,太子哭着跪上朝堂,向皇帝请罪,“儿臣识人不清,罪该万死!”

他把自己摆脱得干干净净,只说没料到太子妃哥哥敢做这么被砍头的大事,他实在监察不足有罪,所以来向父皇请罪,请父皇不要再因此生气,他一定会秉公处理,不留私心,让太子妃哥哥怎么藏匿的那些贡品怎么全吐出来!

一个不剩。

被太子这幅表演姿态恶心得不轻,萧琛咬牙切齿,萧疏在背后提了一句,“既是太子妃亲兄所为,那是不是该整个邝家请罪?还是太子认为,只需要处理一个邝周就可以了呢?”

太子跪在地上,转头看向和他不对付的萧疏,萧琛眼里突然滑过一道暗色,表情不再那么焦灼。

上位的皇帝问:“太子以为呢?”显然是听进去了萧疏的建议。

太子沉沉地把头磕下去,“一切听父皇的。”

早朝结束,萧琛已经迅速派人告诉了太子妃,邝周在大牢的遭遇,他为了帮太子隐瞒,经历了什么!

太子妃,甚至整个邝家,都被蒙在鼓里,当得知邝周与贡品丢失一事有关时,都不可置信,然而没人怀疑到太子指使头上。

太子妃听到六皇子那边的传话,一时间手脚冰凉,她摔坐在床榻上,哥哥,哥哥若是为太子背罪呢?六皇子那边把哥哥受刑的样子向太子妃描述得异常详细,太子妃捂住眼,眼泪顺着手簌簌滑下来。

太子回宫,太子妃质问道:“皇上会怎么处理邝家?”

太子无所谓道:“发配,流放,若不是我在从中斡旋,整个邝家都得死,包括你,”他品着茶,看向马上要爆发的女人。

事到如今,只要不让邝周得知邝家的后续,只要邝周提前死,那他失去邝家这一助力,也就算保全了兵马这一更重要的东西。

再说,邝家和邝暖于他,实在不是多好的利用。

这边,六皇子把手伸向太子妃,那边,太子也偷偷派人去向邝周告知:事情已了,他该死了。

之后太子会护住他家人。

愚忠的邝周,就这样在大牢里咬舌自尽。

六皇子还等着太子妃撬开邝周的嘴呢,这一下又被捷足先登!太子好一步恶毒的棋!

还在抱着微弱的期望的邝暖,得知哥哥已死,已认罪,家人被流放,只有她还暂时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邝暖心生恨意。

她爱太子没错,但不意味着她可以眼睁睁看着家人为她,被太子全弄死!

她知道哥哥不会主动做那事的,除非是太子指使!

太子妃在宫内发疯,被太子一把甩下去,巴掌打在娇嫩的脸上,她怒不可遏却作委屈,然后藉着太子放松警惕,直接潜入太子的书房,想找到能洗清哥哥罪名的证据!

太子从没想过防范太子妃,于是真让她找到了些把柄,太子妃不谙朝事不知道哪些有用哪些没用,顿时就想把一大匣信件全偷出来!然后交给六皇子!

交给六皇子并不是因为信任他,她只希望六皇子能继续追查下去,弄倒太子!而不是让哥哥和她一家冤死。

此时,邝暖已经抱着破釜沉舟的想法,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对付起她家人毫不手软,那她邝暖也不是柔弱的软柿子!

邝暖提着裙摆抱着大大的匣子就要往外跑,然而他不知晓,这东宫中,所有宫女太监,都是太子的耳目,从没有一个人真正拿她当主子。

所以,她被人拦住了。

太子来了,及时阻挠了她。

今夜发生的一切不能让太多人知晓,太子暴跳如雷,他没想到,一直是他的枕边人的,享受他纵容的太子妃,会背叛他,会倒向老六!

这比任何一个人反抗他更令人生气,太子让众人下去,只留下一两个侍卫以及他和太子妃。

太子妃被带到了他们的寝宫。

一个时辰后,太子出来,擦了擦手,手上一块巨大的牙印,虎口那处皮肉都快要咬裂了,太子用手帕捂上,没一会儿,立马渗出血。

他面色疯狂、狰狞,而在殿里面,太子妃悬挂在房梁上,脚下的凳子摔倒,她无力的脚尖晃来晃去,她在他们的床榻正对面,被太子悬挂在房梁上,“自缢”而死。

“明早报丧,”太子冷漠地道:“太子妃自知愧对皇家,选择和他哥哥一样,引咎自尽。”-

邝家兄妹突然死绝了,截卖贡品的罪名就这样安置在邝家身上!剩下的邝家人也没有好下场。

就当众臣以为太子会好好安抚剩下的邝家人,谁料他竟为了避嫌,样子都懒得做,直接看着一家流放苦寒之地。

到这地步,没有更多的证据和口供,六皇子无法再追查下去!

他气得摔起竹简,太子还真是狠啊,只要给他一点余地,他就能把所有事情都摆平,他可真是为自己好了一个好替罪羊。

太子妃一家倒台,表面看太子失去重要势力,但若是更方便他再迎娶别的世家嫡女呢?

六皇子不甘心,太子也是这样做美梦的,可是很快,他被皇帝提点到龙椅前。

太子在前跪了整整两个时辰,皇帝都没发话,直到太子开始有点慌了,皇帝才似漫不经心地说:“邝周,邝家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一件贡品,就是泼天的财富,而邝家搜查出来的,压根没有那么多,所以钱去哪儿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疑点,当皇帝的自然心里清楚,哪怕太子再撇清罪名,钱流向谁的口袋,这点他心里还是清楚的。

“太子你说呢?”皇帝警告道。

太子顿时伏低做小,冷汗涔涔,幸好目前父皇不知他养私兵的事,知道他打贡品的主意,父皇还不至于气得杀了他……

太子一句话不敢再说。

皇帝却接着道:“罢了,太子妃之位不可一日悬空,正好你还未有嫡子,不妨朕给你赐婚如何?”

太子还沉浸在突然而来的惊喜中喜不自胜。

皇帝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跌入谷底,他才知道,他以后是真的太难了。

“魏家之女,贤良淑德,配你正好。”

魏家,那可是六皇子的母妃的世家,而他要迎娶的,是六皇子远方表妹?

那他以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到魏家的支持,不仅如此,还看死了他,足够恶心他,他和老六,也将永远缠斗在一根藤上,不死不休。

太子这才恨极了老六这次对他的出手,然真正决定他下场的,还是皇帝!皇帝和太子对贡品一事心知肚明,目前看来,皇帝容忍了他这一动作,但不意味着将无限制容忍下去,所以才给了他这一步僵棋。

太子顿时吓得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做什么。

太子赐婚一事,传出来不仅惊掉了大臣们的耳朵,连萧琛也数次怀疑地掏掏自己耳朵,“你说什么?”

很久之后,他苦笑一声,父皇这一招,不仅是限制死了太子,也几乎明面上没给魏家多少面子。

六皇子突然生出一股极其可笑的想法,父皇看他和太子斗来斗去,究竟是等着他们谁胜出,还是,还是纯粹他就打心底里认定了太子。

而他萧琛,不过是个好用的磨刀石罢了。

就和之前的二哥一样!

萧琛渐渐握紧手里的东西,指节泛白,怒气如千军万马般奔涌而来,然后全被他一一拦住,再咽下去。

父皇啊父皇,我可不是单纯好骗的二哥。

六皇子突然不再韬光养晦,经太子一事,他锋芒毕露,彻底让大臣们看到他的行为办事能力,官场上咄咄逼人,大放光彩,一时间,关于六皇子的佳话,流传不息。

明面上暗地里支持他的势力,一下子超过了太子。

无他,太子近来几件事,实在是目不忍视,反观六皇子,品性、能力上都比太子好太多。

六皇子就是要试探皇帝的态度。

提出让母妃端妃出来时,萧琛抬眸暗地里打量父皇,追查贡品有功,父皇会如何赏他?父皇对他的期待又在哪里?

皇帝同意了,端妃份位恢复如常。

接下来,一系列事件,接连两三个月,六皇子的盛名超越了所有皇子,好像普天之下,谁都支持他,甚至有上摺子请求换太子的,六皇子在和皇帝对弈,他这次想好好看看,以后的路,该如何走。

截止到现在为止,皇帝一次次提拔萧琛的势力,太子都被挤到犄角旮旯去了,彷佛在朝中成了一个空名。

天下谁人不知六皇子,萧琛日渐庞大,在皇权之路上开始走钢丝。

随着六皇子势大,贺璋渐渐出来活动,也成了读书人趋之若鹜的存在,贺璋找到机会偷偷见了二皇子宫中的方闻钟。

只消一眼,贺璋就能猜测出,二皇子已经占了方闻钟的身子,才让他在二皇子宫里这么随性、自由。

他眼神复杂地看向方闻钟,方闻钟还当他担心自己,也担心道:“你前段时间受伤如何了?”

贺璋突然道:“你怎知我受伤?”

按理说,方闻钟不该知道他提早回京了。

方闻钟一时僵住,说漏嘴了,赶紧弥补,“是二皇子说的,你受伤了,在六皇子那里养伤。”

贺璋放下疑心,二皇子知道这些,没那么重要,再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他又立马想到,二皇子跟方闻钟说这些,是不是知道他们私下的关系?

看来,方闻钟陷得不轻。

贺璋见到方闻钟脸上没有一丝委屈悲愤,明显在这里过得不错,他禁不住道:“你别把二皇子想得太好了,闻钟,别忘了你进宫的目的是什么,你为了躲仇,前些时日我们差点就要抓住太子的大错了,没想到最后差一点。”

方闻钟稍微愣了一下,贺璋紧接着道:“离开二皇子身边,我让人把你要到六皇子那里去如何。”

“现在六皇子绝对能保住你,二皇子也不敢做什么。”

方闻钟心下不舒服,忍不住怼他,“六皇子真的能听你的吗?”

看到贺璋眉头蹙起的一抹苦,他才知自己失言,对贺璋这个认识很久的哥哥,方闻钟还是很珍惜的,也劝他道:“你就不能远离点六皇子吗?跟着二皇子不好吗?”

六皇子在贡品一事上没把太子整倒,还没查出来私兵,反正方闻钟觉得,六皇子本事也就那样,还什么都在二皇子萧疏的监视范围内,如果要让他在其中选一个能帮他报仇的,方闻钟现在会毫不犹豫把筹码压在萧疏身上。

“你在说什么?”贺璋很不解,他觉得方闻钟变了,忍不住跟他透露更多,就是为了让他安心,也为了让他放心自己。

方家一事,他和六皇子能护住他。

“那天晚上,我们马上就要抓住太子的属下了,要不是被太子突然派人灭口,掌握他的口供,太子一定不会是现在的下场。”

太子现在装得跟透明人似的,不触六皇子霉头。

若当初一切按计画能实现,太子现在绝对会被六皇子彻底搞死,大势已去。

贺璋的手臂一下被方闻钟抓住,他好像受了巨大打击,突然僵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贺璋,一字一句问道:“你说,那晚你们要抓的人,突然被人灭口了?是太子派去的?”

“对,不过还是让那人逃了!青楼那一片,逃进去就不好找了。”贺璋想到这里还有些气恼。

而方闻钟,突然无力地甩开他的手臂,手腕垂直落下来。

他傻了般,贺璋接下来说什么他都充耳不闻,匆匆告别,他回去了。

方闻钟躲在房间里自己一个人抱着膝盖深思,贺璋提到的那么具体,然而只有他知晓!如果有一个人,可以不惊动六皇子的人,在层层包围下去杀人灭口,那就只有萧疏能做到。

原来那晚萧疏出去是去杀人的啊。

方闻钟的眼泪突然说掉就掉,且一发不可收拾,因为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萧疏在太子和六皇子之争中,是帮太子的!是他帮太子藏住了最后一丝真相!才叫太子没被拉下马,才叫六皇子等人计画落败。

方闻钟如此难以接受,是因为他一直觉得他和他一样,理应是恨太子的,理应和太子作对,方闻钟才一次次亲近萧疏,慢慢在他的攻势下软化态度,也软化身体。

他把自己一切都献给了萧疏,就在今天前一刻,他还抱着期望,这么厉害的二皇子,最后跟着他,他一定会帮自己达成目的的。

如果一切都是错的呢,如果是他一厢情愿,背道而驰呢?

方闻钟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他好蠢啊,他被骗了吗?二皇子虚虚实实,藏在之下的,究竟是倾向谁的心?

他是他的仇人一份子吗?!

夜晚,照例伺候萧疏沐浴,方闻钟拿着布巾,原本已经不带在身上的刀,突然被他拿起来,藏在衣服下。

他在二皇子背后站好,萧疏见他来了,绽放出一抹笑容,“欢欢,进来,”他招手。

方闻钟往日都会扭捏一番,然而今次,他利落地很快脱下衣服,和二皇子在同一浴池。

萧疏手指落在他光滑的肩膀上,欲往下放,方闻钟好好地擦着人,突然贴近萧疏,脸上红通通的,蠢蠢欲动,他半跪在萧疏面前,一手下去放在他腿上,一手抵在萧疏胸膛处,果然,萧疏很快眼神充满欲色。

他被大手抱在怀里,方闻钟刹那间被撕碎了裤子光坐在萧疏同样裸着的大腿上。

“啊,”方闻钟惊叫,别扭!

他紧紧实实贴在他腿面上,萧疏还故意抓着他的腰摩擦方闻钟忍无可忍,萧疏却在他耳边轻轻说:“欢欢软极了,”手在他背后摸着腰窝。

那处紧贴方闻钟想立马站起来却不得,他丢了布巾,双手紧紧抓住萧疏的肩膀,想撑起来,萧疏却拉开他,然后一下猛亲上来。

他们彻底陷入。

在水中被吻,方闻钟差点背过气去,他焦急又无措,很快全然软和下去,这不正是他今晚的目的吗,在萧疏最纵容他的时候,勾引他,问问想知道的东西。

方闻钟再从水里出来,彻底成了萧疏掌中的一抹娇花,随意处置,等到床榻,萧疏起身欲走,方闻钟忽然从他背后攀上来,“殿下,”他叫得很羞耻。

萧疏转过身,“我去拿药。”

“不用。”

等萧疏坐下时,方闻钟主动坐上去,接下来他不知该怎么做了,勾引人都那么笨,可方闻钟逼着自己,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殿下,殿下,”他边亲边叫得凄苦。

眼看萧疏沉浸进去了,方闻钟抽出意识,忽然问:“殿下,那晚,你出去遇到了什么吗?有危险吗?”他指青楼那一晚。

“没有危险。”

“你的替身,他真的和你一模一样吗?”

“人皮面具罢了,声音和其他都能学,”那个‘二皇子’的替身,之后可有大用处呢。

方闻钟终于问到了他最在意的事上,“我听说那晚六皇子差点抓住一个人,不然就整倒太子了呢。”

“嗯,”萧疏说:“人是我杀的。”

方闻钟寸寸僵硬,从头到脚,一盆极冷的冰水泼下来,把他冰封了个透。

和萧疏亲密的动作都停了,一时像一具尸体一样倒在萧疏怀里。

萧疏坐直,抓住他,“欢欢,还想试探什么,不妨一一提出来,”萧疏拨弄着他耳边的头发,“今天和贺大人见面看来知道的不少,怎么,你是来帮他们试探我的?”

“我都告诉你了,下一步呢?去找老六揭发我?”

“才不是!”方闻钟突然爆发出一句怒吼,还没等萧疏做出反应,他已经哭得歇斯底里,“你为什么要杀人!你为什么要帮太子!”

“殿下!殿下!太子弄断了你的腿,你不恨他吗!”

方闻钟顾不上其他了,就想激烈地发泄情绪,萧疏为何和他是站在反面的。

萧疏抬起他的下巴,让人直视自己,方闻钟忽然抽出那把刀,抵在两人之间,萧疏一下沉下来。

“要做什么?欢欢,”他以为方闻钟是要对他动手,一双眼睛压迫下方闻钟被排山倒海的窒息感弄呛住。

他开始狂咳,萧疏冷眼看着他咳嗽停止,方闻钟才泪流满面地又把刀往自己脖子抵了抵,“我知道我今晚僭越了,待会儿若你想杀我,别,别折磨我,我自己来。”

他颤颤巍巍道:“我自己动手。”

萧疏心颤了一下。

方闻钟接着道:“我不会去六皇子那里告密,”他实在没想到,萧疏一眼就看穿他的目的,且轻易告诉他所有,方闻钟狠狠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不委屈了,不柔弱了,倔强道:“我能问你一件事吗,问完了,随你处置。”

萧疏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

“你究竟向着谁,你在太子和六皇子之间究竟在帮谁?”

萧疏笑了一下,似乎为他天真的言语感到可笑,“谁都不帮,欢欢,我看起来像是很热心肠的人吗?”

“那你还替太子灭口!”方闻钟一下大声喊道。

都说破到这个程度了,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悲伤,果然,萧疏冷厉问:“和你有何关系,欢欢,你倒是关心得紧。”

方闻钟没告诉他自己和太子的仇恨,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是想让太子死!我就是想让你的弟弟死!”他朝萧疏破口大骂道:“你帮他,你也要一起杀了我吗?”

他吼完,还把刀又往自己脖子里贴紧了些。

萧疏都不知道,他这是自知言行过分,请罪呢,还是拿自己的生命威胁他?

“欢欢,记着,”萧疏抬起他下巴看着他认真说:“我有我的计画,我的计画里太子死不死毫无干系,所以你大可没必要如此悲愤。”

方闻钟听愣了,他结巴道:“那,那六皇子呢?”

这次换萧疏沉默。

萧疏又道:“你若真想太子死,”他漫不经心地说着大逆不道的话,“那便最后由你处置,我也当你帮我报仇了。”

萧疏没追问方闻钟为何对太子这么记仇,好像这个对他来说不重要,方闻钟害怕他追问,都没想好怎么回答,纯粹是靠着一口硬气直接莽的。

现在听到萧疏这个承诺,有些不信道:“真,真的?”

“嗯。”

方闻钟一下扔了刀,凑近爬上萧疏,“你真的能把他们都赶下去吗?你会打败他们殿下你要当皇帝吗?”

萧疏感觉身上像趴了一只好奇的小兔子,“你觉得我能吗?”

许久,方闻钟点头,二皇子真的很厉害。

萧疏却道:“不会当皇帝的,”此时,方闻钟还不懂这句话的重量。

得知萧疏不是和太子一夥的,方闻钟终于卸下气,不然他都感觉自己这几个月白活了!

萧疏往后要干的事,他依旧不知情,插手不了,但方闻钟愿意相信,愿意相信这一刻对他做出承诺的萧疏,最后不会像太子一样成为他的仇人。

他眼眶红红地偷看他。

萧疏无聊地转了一下他左手上的小环,方闻钟道:“哦,我都没必要用刀,你要真想杀我,靠它就够了,”他依旧坚信那是一个带着毒药随时能要他命的暗器。

萧疏抬眼,总之看起来是不开心不爽的,方闻钟抖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恨太子?进宫是和他有关?”萧疏不求答案,例行公事般地问道。

方闻钟踌躇了一下,扭过头去,“不告诉你。”

竟是耍起厚脸皮了,仗着萧疏不会轻易拿他怎么样,干脆守口如瓶,摆明不配合。

贺哥哥有一点没看错,他在二皇子宫里最近的确是过得不错。

二皇子身边没有女人,说通俗点若论半个主子,只有他,只有他表面上看来沦为萧疏的玩物,床上的禁脔,日夜被睡,实际上,他也享受了同等的特权。

萧疏都被气笑了,“欢欢啊,你是不是恃宠而骄?”

……

春宵帐暖,一页春光。

方闻钟为他今夜的放肆付出了代价。

就当方闻钟在二皇子这里日渐受宠时,六皇子突然因为一件事,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邻国使臣携皇子公主欲来和亲,六皇子看上了这股势力。

本国内,已经没有能让他再进一步的世家女,合适到做他的皇子妃,和亲公主正好。

正当他们接触的苗头正盛,六皇子已经踏出九十九步,皇帝一纸诏书,阻断了他最后一丝妄想。

直接赐婚,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最关键是,这名女子,之前在太子妃举办的宴会上,大放厥词,向太子表明爱意,以求太子纳她为妃,终是不了了之。

这女子也就一直待字闺中,如今突然被皇帝想起来,竟然赐给了六皇子为正妃。

这是莫大的耻辱,熟知前因后果的人看到这个结局,都会生出如此喟叹。

六皇子被皇帝突然摆了这样一道,怒气像火山迸发一样,父皇终是忍不住了吗?他竟如此,他竟如此利用太子折辱他!

太子前些日子被他压倒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如今跟个缩头乌龟一样,现在父皇就看不得他风光几日吗?

是不是打一开始,父皇就没准备忍他多久?没准备让他对太子取而代之!

啪!一壶烈酒灌下去半瓶,六皇子一下把酒瓶摔碎在地上。

从礼部出来,他晃晃悠悠地回到宫中,这一路上,是否别人都在笑话他,看到正前方蹙着眉头的贺璋。

萧琛一下摇过去,半醉间,抓住他就往里面拖。

“萧琛,”贺璋低低叫他。

换来的却是前所未有被恶劣地糟蹋对待。

一时间,贺璋的痛呼声和求救声,扭曲的身体和脸,全然冲散了萧琛的怨恨,弥补了他心中的空洞!

皇宫中,听到老六什么反应的皇帝稳坐高台。

他这儿子们争得倒是激烈,不禁就让皇帝想到了他的上位之路,他曾也是太子,历经了兄弟间无数次自相残杀,才最终得胜坐稳皇位,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扶持太子的原因。

皇帝的上位之路,注定了他不喜别人践踏‘太子’。

老六还是太贪心了,不知分寸,得陇望蜀,皇帝自认为近些时日对他够放宽,熟料他还想往上爬!

他还活着呢,太子的位子也没丢!

既然那么不知天高地厚,那就给他些教训好了,自以为运筹帷幄的皇帝如是想到。

连着两场赐婚,太子和六皇子,一下同病相怜,两败俱伤,谁都没得到好处,谁的前途都惘然。

众臣都看不懂了,皇帝这是什么意思?究竟属意谁?

六皇子从贺璋身上下来,床上的男人,已经半死不活,萧琛在床上床下的行事,完全是两个极端,以前,贺璋就没少受罪,这次他却真的害怕了,内心悲痛又绝望。

他费劲地回过头,看下面的男人。

萧琛一把把桌上的笔墨纸砚,全推翻在地下去!他的发髻紊乱,衣领也淩乱地散乱开来,萧琛最后狠狠在桌上砸了一拳!

父皇,既然你执意不想给,那便别怪我想别的办法拿到了!

他萧琛哪里比不上太子,他不甘心。

萧琛忽然意识到,在朝中文斗,很难有好结果,若要成事,兵权不可或缺!或者说,他需要兵马。

他似做了极大的决定,面容一点点偏执、一意孤行,父皇打压他,那他便翻出这座皇城,翻出他的手掌心给他们看看。

贺璋突然想到方闻钟提议他,为何不离开六皇子,追随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