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被“男妈妈”抱在怀里 他有罪，他承认……
神经病。
本以为是个善良美男, 现在一看又是个神经病。
沅愫心里刚升起的愧疚全消了，他没接话，脸上扯出了一个假笑。
“虽然确实有点像, 但你误会啦, 我没这个意思。”
青年站起身, 拍拍身上的灰, 弯腰去扶倒地的车，准备离这个自恋狂远一点。
男人似也意识到了他的反感，赶紧解释, “不好意思，我是直男，我以为你是……”
直男！
沅愫听到这话，警惕和不爽消去了大半。
“他是吗？”他问系统。
341：【……】
我是这么用的吗？
341：【是。】
直接爱上男人。
昏暗破败的旧城没有路灯，夜晚只能依靠天光。男人五官俊朗, 身形高大, 隐约可见暴露在外的肌肤上有旧疤，不知是出来执行任务的, 还是已经在基地外摸爬滚打多年。
可这人给人一种很无害的感觉，既没有瞿止岚的冷漠，也没有褚闻赫的讳莫如深。
跟朵小白花似的。
——有一点诡异。
沅愫有种描述不出来的怪异感, 面前这个男人让别人对他生不出任何防备心思或恐惧。
他甚至因为在危机时刻救了自己，沅愫对对方还隐约有点儿好感。
正面情绪的不断输出令沅愫感到反常，他极少这么快对一个人产生好感。
有种，被牵引着走入圈套的感觉。
沅愫在这方面很敏锐，他宛如一只警醒的小动物，狐疑地盯着男人，客气道：“谢谢你出手相助, 作为报答，我可以给你一些药品。”
说着，沅愫脚一蹬侧支架，将车立好之后，伸手从外套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盒应急的抗生素，还有一支肾上腺素。
他不觉得自己用得到，之所以带着纯粹是因为不拿白不拿。
现在刚好可以拿来做人情。
可男人盯着他，没有伸手，面上的笑意淡到几乎没有，沅愫被盯得心里警铃大作，他蹙眉，刚想开口，就见男人湛蓝似宝石的眼珠子以极小的幅度偏了偏——在看他身后！
身后有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沅愫还没来得及扭头查看，却见男人抬手，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钢管。
这人甚至没有瞄准，只凭本能般，猛地将手中还在滴血的钢管狠狠掷了出去——
冰冷的破空声贴着沅愫的脸颊划过，罡风带起了他的头发，沅愫听到一声凄厉的哀嚎与重物落地声，血液喷涌而出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清晰，这些声音正来自他身后。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
快的仿佛一场幻觉。
沅愫面色惨白，空气里涌动的血腥味被风吹到了脸上，危机四伏。
他僵硬地转头看去，就见一头变异兽被钢管钉在地面，偏黑的鲜血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黏腻阴冷。
寒意从脊背悄然爬上，青年脑子发麻，直到男人再次将钢管从怪物的体.内.抽.出，他才后知后觉自己正处在一个怪兽横行的末世。
【害怕吗？】341问。
沅愫故作淡定，“一点点吧，还挺刺激的。”
果然，高薪工作没有轻松的……
这一次男人没有再去捡他那根残忍的钢管，他几步走到沅愫面前，在青年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长腿一跨就坐上了机车，右手拧动把手，发动器嗡鸣。
沅愫：“？”
这是要抢车？！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肩一抖脱下了背包就狠狠往对方脸上砸去，“下来，那是我的车！”
谁知男人伸手一抓，将他装满压缩饼干和水的背包搂进了怀里。
反应过来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沅愫：“……”
靠！
【你是不是脑子冻傻了？】
沅愫已经被自己蠢笑了，“341，少说风凉话。”
引擎的嗡鸣在寂静的黑夜中发出了爆破般的声音，灰尘扬起。
他就说，哪儿来的那么多好心人，感情这家伙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他的代步工具，还有食水！
就在沅愫以为男人要丢下他扬长而去时，对方朝他伸出了手，“上车。”
一副主人做派。
——好欠揍，这是我的车！
沅愫警惕地瞪着他，“干什么？”
男人朝着一栋破旧写字楼的方向扬了扬下颌，他眼底划过一抹笑意，黑暗中，眸底转瞬即逝的幽蓝色泽恍若错觉。
“再不上车，变异兽就要追上来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沅愫甚至没有思考的机会，事情的走向也完全不符合正常规律。
沅愫回头，只见高楼之下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双贪婪饥饿的碧绿兽瞳，碎石翻落，一只变异兽后腿一蹬，已经迫不及待地飞扑而出！
青年不再犹豫，一咬牙快步坐上了车，他下意识偏头，看到怪物几秒便靠近，口中涎液滴滴答答飞溅，他忍不住大喊：“快走啊！”
“抓好。”
男人低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眼看变异兽越逼越近，沅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骂他让他别装逼了，车却在这一瞬间猛然发动！
“啊！”
沅愫身体不稳地猛地向后一仰，人都差点儿滚下车去，他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双手，猛然抱住了男人的腰，脸颊也死死贴在男人结实宽阔的后背。
沅愫怒不可遏，“你能不能提醒一声！”
他这话实在是蛮不讲理，毕竟对方刚刚提醒了，可男人没反驳，只是好脾气地道：“抱歉，抓稳了，一会儿可能会很颠。”
说完，他低头扫了眼紧紧揪着他腹部衣服的细白指尖。在发抖，指尖都透着漂亮的粉。
男人唇角慢悠悠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眸底精光亮得人头皮发麻。
机车的轰鸣倏地在黑夜中炸开，旧城区的变异兽和异变体都瞬间被惊动，沅愫抽空睁开眼，只见眼前飞掠而过的街道上多了不少变异兽，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两块肥肉。
更要命的是街道前有两头在埋头进食的变异野犬也被吸引了目光，猩红舌头舔舐干净吻部的血液，炙热的目光落到了两人身上。
“前面有两只变异兽！”
沅愫出声提醒，他扫了眼身后，听到声音被惊动的异变兽也有七八只，全都死死跟在他们身后，闻到血腥味儿的鲨鱼似的，紧咬不放！
“后面的变异兽也快追上来了！”沅愫嗓音中忍不住带上了些颤抖。
他再怎么顽劣熟练玩弄人心，先前也不过是个连社会毒打都没经历的大学生，别说被怪物追了，他连被狗追的经历都没有！
……舔狗不算。
男人能清晰地感觉到紧贴在自己后背上的纤细躯体正在剧烈颤抖，心跳剧烈，呼吸急促，刚刚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些颤栗和鼻音。
看起来的确是被吓坏了。
“害怕就闭上眼睛。”男人低声道。
沅愫怀疑自己听错了，啥意思啊，要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啊。
他并没照做，夜晚的冷风吹得他的脸颊生疼，他微微眯着眼睛，利用睫羽挡风沙。
男人一手松开把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枪，他抬手朝着前方已经迫不及待扑过来的变异野狗的射出——
“砰砰”一连几声巨响，两只变异野犬的眼睛全都被打爆，血液伴随着凄厉的哀嚎在破旧的楼房间爆发。
沅愫看到那两只奄奄一息倒地的变异野犬，它们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躯体本能抽搐。
他有些心惊地咽了咽口水——真是……准头惊人。
【不仅被打爆了双眼，连带着脑子都被炸穿。】341给他科普。
“他是谁？在原剧情里重要吗？”沅愫忍不住问。
系统无情道：【无可奉告，我也不能成为你的金手指。】
——小气鬼。
沅愫抿唇闷闷哼了一声，或许，接下来跟这个男人结伴而行，他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正想着，男人忽然出声，“你会用枪吗？”
沅愫一愣，意识到了对方想干什么，他不情不愿地老实回道：“我没练过，准头不行的。”
虽然他这么说，男人还是将枪塞到了沅愫手里，“靠近了你就打，就算打不死也能拉开一点距离。”
沅愫手忙脚乱地握住被对方手心温度握得发热的枪身，“好。”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男人看了眼前面的路，忽然一扭车头，二人就这么钻进了一条地铁站口，顺着手扶电梯一路往下。
地铁站已经坍塌，入口窄小，二人钻入之后，几只体型庞大的变异兽被挡在了外面，但还有些小巧灵活的变异兽尾随而入。
沅愫被颠得差点掉下车，也顾不上保持距离了，两条纤细的胳膊死死勒着男人的腰，一副恨不能跟对方融为一体的样子。
他抽往后看了一眼，“还有四只！”
男人没说什么，只是再次出声提醒，“抓紧。”
沅愫这一点做得很好，因为他已经快把对方衣服抓烂了。
他们进了负一层，短时间想要上去估计有些困难，沅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其实他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要往地铁口走，这简直像是自寻死路。
他困惑之际，男人似有所觉般开口解释，“如果不杀掉它们，这些难缠的东西会一直跟着。”
沅愫似懂非懂，“嗯。”
男人打开机车油箱口，随后抬手解下了自己手臂上缠的一圈绷带，“打火机有吗？”
“包里有。”还好当时他不觉得自己有野外钻木起火的能力，也要了打火机。
“你拿。”
沅愫没拒绝，顺势就在对方胸口腹部那儿摸了起来，他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一下子就找到了包的拉链。身后就是变异兽的嘶吼，沅愫咬牙，指尖顶开拉链，将手伸了进去，焦急地一阵乱摸。
这种小东西丢装在侧袋里，沅愫手指灵活，几下就摸到了，“找到了！”
他刚抽出手，可男人已经驾驶着机车再次下行，这次开的甚至是楼梯区，沅愫被颠得人都飞了起来，他刚举起的手立刻因为不稳而下按，然后他似乎按到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嘶！”他听到前面男人传来了一声痛苦的抽气声。
沅愫大概花了0.01秒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他也不敢松手，深害怕打火机掉了。他吓得赶紧倒打一耙，“你，你怎么开车的！”
男人声音里带上了一些恼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你手劲好大。”
这个地铁口显然是个枢纽站，很深，下来之后又有另外两个站台，可以一直下，但他们现在应该到了最底层。
沅愫把打火机递出去，“拿好。”
男人接过，随后说了一声，“准备跳下车。”
“什么？”沅愫震惊，难道这家伙真的想拉着他一起死？！
绷带简易地在打火机上缠了几圈，绷带另一端已经放入了油箱口里。
“我倒数三个数，3……”
沅愫都没回头，听着身后兽类恐怖的咆哮都能想象到他们此刻的距离有多近！
“为什……”
“2……”
“等等！”
沅愫觉得自己都叫破音了，但男人伸出坚实的胳膊，单手反扣住他的腰，紧接着一股他完全无法抗拒的大力将他半托了起来！
“1！”
男人点燃打火机，同时对着油箱口一松手，几乎是瞬间，男人紧搂着沅愫，屈膝踩在了坐垫之上，有力的双腿狠狠一蹬。
机车飞跃而出的同时，恐怖的爆炸声与热浪朝四周扩散——二人滚在一起，向反方向摔倒。
与此同时，身后紧追不放的变异兽与二人擦肩而过，它们没能刹住脚步，躯体不受控制地朝着火焰中飞扑而去——
尖锐的吼叫与火焰交融在一起，沅愫摔得七荤八素，他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就撬开他的手指，将枪抽了出来。
男人并没有起身，一手搂着回不过神的青年，稳稳抬起另一只手，对准了熊熊烈火中还在挣扎的四只变异兽。
“碰碰碰——”沉闷的枪响结束，那些在烈火中挣扎的怪物也停止了动作，瘫倒在地。
沅愫看到了这一幕，狂跳的心脏都还未完全平息。
男人同样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喉结滚动，他立体俊美的面容被火光映照得熠熠生辉，浅透的蓝色眼眸似落日霞光的海浪，眼神关切。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自己现在被对方抱着，脑袋靠在对方胸口的这个角度看他，那温柔可靠的男妈妈既视感太强了。
这家伙救了自己，自己脑子里却在想这些黄色废料。
他承认，他有罪。
“谢谢。”
沅愫将对方推开，起身理了理身上的灰尘，发现自己居然没受伤，顶了天就是这一路上屁股被颠得有些疼。
男人松了口气似的，轻笑着坐在了台阶之上。
他望向侧面被火光映照的青年，湛蓝的眼眸深深注视，眼底带着热烈又压抑的狂热。
沅愫光顾着检查身上有没有伤，并没注意到对方黏腻又深沉的眼神。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身上完好无损的原因，因为男人刚刚跳车的时候，几乎将他整个抱在怀里，遮得严严实实。
沅愫抬眸，注意到对方在看自己，心中偏见也减轻了很多，他注意到对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于是弯腰捡起了滚落在一边的背包。
“还好这个没被烧，”
他拉开背包的拉链，拿出了一瓶消毒喷雾，“你是先在这里处理伤口，还是先离开？”
男人屈膝，手臂搭在膝盖上，他对着被大火吞噬的变异兽方向扬了扬下颌，轻笑：“处理伤口，我们在这里等等，今天晚饭说不定就有着落了。”
沅愫讷了会儿。末日之后，污染程度并不严重的变异兽好像确实可以食用。
他也坐到了阶梯上，问：“你怎么知道可以吃，万一污染得太严重了呢？”
“它们的外表跟末世前的样子差距不大，这种大多都可以食用。”
男人很耐心地解释，沅愫瞧了会儿，从包里掏出一瓶水，很体贴地拧了瓶盖，递了过去，“谢谢你。”
他说的很真诚，亦或者，青年这副微仰着精致脸蛋、睁着那双猫儿似的琥珀眼看人的模样，三分情都能叫人瞧出九分深。
“不客气。”
对方没有拒绝，湛蓝眼睛盯着沅愫看了会儿，接过水仰头喝了一小口，随后问：“我叫图渊，是02基地的寻荒野者，你呢。”
“我叫沅愫，来自04基地。”
不远处火光噼啪，两人坐在阶梯上闲聊，经历过方才的惊心动魄，沅愫再警惕也不可避免地对图渊生出了几分好感。
距离在无形之间迅速拉近。
“你也喝点水。”
沅愫接过，他也有些口渴，但这水图渊刚刚对过嘴，他也不是介意，但意识到这是间接接吻就有点不能接受。
可图渊一直盯着他，好似在催促他喝水，沅愫将水放到身边，“一会儿吧，我还不渴。”
说话的时候，他悄悄伸手在瓶口擦了擦。
341突然出声：【他看到了。】
沅愫：“。”
341：【你伤到人家的心了。】
沅愫：“……闭嘴。”
青年头皮发麻，半天没能吱声，主动寻起了话题，他问：“这个大概要烤多久？你在外生存的经验好像很丰富。”
没有人能拒绝吹捧，尤其是一个漂亮美人的夸奖。
图渊轻笑一声，“还行，寻荒需要时常离开基地寻找一些末世前的遗留物资，需长时间在外。”
“这个估计得半小时，可惜我们身边没有调味料，吃起来味道可能不太好。”图渊有些遗憾。
有些人从面相就能看出来脾气好，图渊就是，初次见面时，那扑面而来的善良气息差点儿把沅愫眼睛闪瞎。
二人在地铁解决了一顿晚饭，沅愫嘴巴很挑，但现在条件不比从前，他强迫让自己多吃了些。
可代步工具现在已经没有了，自己离武器库还有十万八千里。
沅愫将自己苦恼说了出来，男人偏头，问：“你要去哪儿？”
沅愫：“应该是末世前的雲市，距离这里大概有六百公里。”
图渊很有分寸，没有问他离开安全的基地千里迢迢跑到那么远去干什么。
男人单手撑着脸，俊朗的五官并没因此扭曲，反倒有种让人舒适的闲散从容。
他问：“你看起来在基地里过得很好，为什么要独自一人跑出来，你的家人，或者……爱人，不会担心吗？”
沅愫理解，是个人都会八卦，再加上自己也确实不像是经常离开基地出来干苦力的模样。
他想了想，道：“我跟我老公闹矛盾了，他，嗯……他家暴我。”
闻言，男人静了片刻，眼神变得有些怪异。
沅愫神情自然，只半是委屈地将下颌搭在了放着双手的膝盖上，白净的脸蛋精致又小巧。
图渊之前说了自己是直男，可能对他脱口而出的“老公”吓着了吧。
想着，一旁男人突然开口，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问：“这是你老公留下的痕迹吗？”
沅愫的唇瓣一直都很细嫩，牙齿咬肿了都会留下痕迹，更别说被男人按在怀里吮.咬了，此刻依旧肿着，唇角还破了皮，颜色更深。
青年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虚地点了点头，“是啊，还流了血呢。”
“啊……这样啊，那确实是个人渣。”
图渊说完，站起身朝着燃烧的变异兽走去，背对着青年时，他俊逸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近乎无奈的宠溺笑容。
两人在地铁站待了两天，这里阴凉，白天不似外边那么热，夜里也能避风，可第三天就有变异兽寻着食物的香味找了进来，二人只能放弃。
图渊带着他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地铁站，沅愫还在愁代步工具，可男人却在一辆被黄沙盖得差不多的越野车边停了下来。
沅愫对上对方的眼神，问：“你的？”
图渊笑了起来，单手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上车吧，我送你去你的目的地。”
……
三天后，莫莲抵达了01基地，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将自己跟沅愫的交谈内容传送给了褚上校，还告诉了纪博士。
来的路上，她看到了一条长长的队伍，队伍中每个人都面容灰白，或愁苦，或悲伤，或愤怒。
她甚至刚好目睹了一场骚乱，一个即将被送出基地的中年男人挣脱开士兵的压制，气愤地高声吼叫，“凭什么要把我们送出去？！离开基地不就是让我们死吗？！我每个月上供那么多积分，都喂了狗吗？！”
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很快就被士兵压制住，“禁止喧哗！”
“老实一点，难道你想留在基地内感染更多人吗！”
队伍中原本被调动情绪的众人听到这话之后，也都纷纷低下了头，更有甚者开始抬手擦拭眼泪，呜咽声宛如冷风，凉嗖嗖地钻入了莫莲耳中。
看着那条长长的队伍，她唇瓣颤抖，问：“那，那是什么？”
一旁接待他们的士兵轻声解释，面有不忍，“是非异变的感染者，传染性太强，已经有人因为感染死亡，药物并不能做到完全治愈，只能先隔离，若隔离期间没康复，那就驱逐出基地……”
听了这话，从各个基地赶来的研究员皆面色有异。
事实上，01基地并不是第一个采取这个行动的，为阻止传播，这是最低成本有效的方法。
莫莲进入了01区研究员，她是此次队伍的队长，第一时间跟01区领导对接，同时，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纪博士，当即提出要求。
01区对他们的到来很感谢与重视，当即派人将莫莲送到了纪博士所在的研究室。
在来此之前04与01就简单交换过某些信息，他们并没刻意模糊沅愫的存在，毕竟他才是此次重大转变的关键人物。
“他似乎知道很多有关末日，感染以及异变的信息，交谈的时候，依稀透露出了一点点。”
“按理来说将他带到01基地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但他很危险，我们不敢束缚他，担心激怒。”莫莲有些遗憾，语带歉疚。
“褚上校猜测，他应该就是当年从研究所出逃的实验体。”
与其说是出逃，不如说是闲庭信步地离开。
“没关系，你们带来的信息已经弥足珍贵，我们已经向上申请组织了精英队伍，前往当年研究所所在的雲市，期望他们能带回更多资料。”
纪博士没有强求，只是有些感慨那桩令人毛骨悚然的陈年旧事还能被翻出来。
尽管早几年就有研究员提出末世降临后的感染与当年那位被意外唤醒的“神”有关，但却找不到两者之间的联系。
二十多年前，他们无法勘破“神”的感染，现在也没办法阻止普通人类再次被感染吞噬。
传统医学和传统科学根本没有办法扭转现状，他们需要新的突破。
而现在，突破点出现了。
莫莲从事这个行业之初就不是为了人类发展，她只是想要一份有意思有清净的工作。
可末世降临之后，受感染的人类，丧失理智，被污染的动物，攻击性暴增，她恐惧死亡，也恐惧集体的消失与瓦解。
她想要拯救更多人类，并不是因为她心地善良亦或者有哪些伟大的拯救情节，她只是单纯地恐惧人类消失。
准确来说，是对死亡的恐惧。
生物一直在不断进化，可现在不论是异变的人类还是动物，他们进化的速度都比人类快多。
“或许，有一天人类就会被这些异变体取代，生活在地球之上。”
摇摇晃晃的车厢之中，听到她饱含恐惧的发言后，懒散靠在座位上的青年淡淡望着她。
他眼底没有恐惧，更没有担忧，只有一种仿若看客般的置身事外。
“莫莲小姐，你知道有种东西叫生物磁场吗？”
莫莲一愣，有些搞不懂沅愫突然说这个干什么，只茫然地看向他。
青年玩弄着手中那颗漂亮的幽蓝吊坠，垂眸时，蓝色光似乎落入了他浅而清透的瞳孔，那张本就漂亮到令人心生爱怜的脸此时透出几分诡谲的美感。
“我有的时候会很厌恶一些人，并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或者是外貌丑陋，仅仅是一眼，就心生厌烦，退避三舍。”
“或许这个人俊美，善良，温柔，集一切美好品质与一身，但我就是厌恶他。”
“我会怀疑我是不是在嫉妒他太过完美优秀，但我的朋友安慰我，可能是我们生物磁场相斥，犹如正负极，同极相斥。”
青年望向窗外，眼眸落在了金属城墙之上，眼神有些飘，好似在回忆，嗓音柔软。
“我那时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我是个很自负的人，没有选择责怪自己，我认同了他的说法，将我对对方的厌恶归结为我俩天生不对付，生理性的，无需我去调整。”
“可后来，我跟那个讨厌的家伙关系越来越好，时常同进出。跟朋友见面时，我调侃他，‘不是说我们生物磁场相斥吗，我现在就喜欢跟他玩。’”
“我朋友又告诉我——‘那只能说明你被他的磁场感染了。’”
“我不爱学习，无法分辨也没心思细究他的话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只是觉得这种现象和说法很有意思。”
青年笑了起来，他的五官太过精致漂亮，此刻在昏暗阴影中，被手中隐约模糊的蓝光照着，面容如皎月，有种洁净到圣洁的温柔。
他扬起嫣红的唇瓣，笑着问：“你觉得呢？”
这话说完之后，他纤细白皙的手指一松，手中吊坠掉落窗外。
莫莲深吸口气，睁开眼，她看着眼前雪白整洁的研究室，对一旁调取资料的纪博士提议道：“纪老，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方向，例如磁场磁波。”
……
雲市就在基地03附近，这里已经出现了很多被驱逐在外的普通人类。
他们躲进破败的建筑里生活，经过大半个月的生存，这座早在十多年前就落败的城市竟也因这些病人的出现焕发出了一点点可怜又可笑的生机。
各自三两成群的人平常都躲在建筑物里，虽然基地将他们驱逐了出来，但并没有完全弃他们于不顾，一直派遣军.人清理周围变异兽，以及每三日发放一次物资。
“有车来了！”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众人循声望去，也注意到了街道的尽头出现了一辆越野车。
那辆满是尘土的车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街道的人很多，车并没有靠近，远远停了下来。
一个身高体壮的中年人低低道：“像外来的，不像是被赶出来的，谁去找士兵要几个口罩，免得把人感染了。”
后半句他提高了音量，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立刻跑了过去，“我去，等我。”
沅愫盯着远处站着的人，问：“他们，都是流浪在外的幸存者？”
“应该不是，”图渊看了眼油表，叹了口气，“没油了，我们只能在这里下车。”
341：【没事，武器库也就二三十公里了。】
沅愫不安地看着外面慢慢走近的人，“会有危险吗？”
“不会，他们应该是被基地……安置在外面的普通感染者。”
图渊：“你们基地感染不严重吗？02基地早就有感染者被离基地安置。”
沅愫蹙眉，经过这几天的路程，他看到了太多残迹，基地外黄沙漫天，资源缺乏，不时就能看到一具不知风化了多少年的尸体。
他喃喃道：“我离开的时候还没严重到这种地步……”
图渊先一步下车，关上车门前嘱咐了一句，“你先等着，待会再下车吧。”
沅愫点点头，他可没有图渊那样的身手，万一遇到麻烦，还得对方来救。
他坐在车里，看着来人跟图渊交谈，似乎没有要起冲突的意思，隐隐松了口气。
341在这时突然出声，【你不觉得你现在很听图渊的话吗？你们才认识几天。】
沅愫蹙眉，漂亮的小脸上露出几分揶揄的神情，他问：“你这话好酸。怎么，这几天冷落你了？”
341：【……】
图渊实在是个可靠的人，是直男这一点更是让沅愫满意得不行，为获取对方同情，沅愫没少编排自己之前被老公家暴得有多惨，效果显著。
车外，几人交涉完了，图渊转身，快步走了过来，沅愫见此，拉开车门。
图渊没让他下车，而是撑着车门，与他平视，眼睛像透亮的海水。
他问：“你之前在基地里注射过基础疫苗吗？就是抗现在盛行的非异变病毒性感染那一款。”
沅愫脑子宕机，341提醒，【放心，你不会感染。】
他点点头，“注射过。”
图渊放心，撤开一只手，另一手托着他，几乎是半护着青年下车。
陈信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对身旁人嘟囔，“车上他对象吗？怎么那么宝贝。”
宁昊革白了他一眼，“你管是人家谁，他们两人应该都不会被我们传染，他们只是路过，歇歇脚，加点儿油。”
车上人下来，并不是什么女朋友，而是个一看就知道被人保护得极好的纤瘦青年。
肌肤雪丽透白，睫毛弧扇似的盛着阳光，他的瞳色很特别，清透得宛如蜂蜜，看的人时淡淡几眼似乎都粘连着甜蜜的丝线，莫名带着股勾人劲儿。
“您好，我叫沅愫，谢谢你们的收留。”沅愫已经听图渊说了大致情况，他笑着说了感谢的话。
中年男人自己介绍，“我叫宁昊革，这里大家都叫我昊哥，这是陈信，待会他带你们去休息。”
他介绍完，发现身边人半天没动，宁昊革偏头一看，只见陈信盯着那青年的脸怔了好半天，嘴巴微张着说不出话，一副看痴了的傻样。
他用手肘狠狠顶了一下对方，陈信这才回神，满面通红，双眼放光地盯着沅愫，“我，我叫陈信，叫我小陈就行。”
没出息。
宁昊革心底暗骂，又有些好笑，他道：“一会儿会有人来安排你们的住处。这里条件一般，晚上睡觉会比较冷，你可以跟你男朋友挨在一起。”
沅愫刚想否认他们的关系，图渊先一步开口。
男人面容深邃俊逸，可嗓音却有些冷，不似往日朗润，“我们睡车上就行。”
湛蓝眼珠慢慢从青年身上收回，他冷了好一会儿脸，瞥向身旁沅愫时，这才扯出一个微笑。
陈信莫名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脊背猛然冒到了头顶。
巨大的恐惧感陡然将他淹没，生理性的窒息令他喉咙发紧，脑门冷汗狂冒。
有人带两人去休息，昊革也准备离开，可他却发现身旁人一直没动，他抬手拍了拍陈信的后背，却摸到了一层湿润。
“怎么了你？”
陈信猛然回神，猛地缓了口气，“没，没什么……”
“干嘛呢，一身汗。”昊革嫌弃地在他背上擦了擦。
陈信干笑，他心有余悸，却忍不住抬眼朝那两人离去的背影望去。
可抬眸却刚好与一双冷冽的蓝眼睛对视而上。
似深渊，如梦魇。
第24章 洗澡2.0 偷窥2.0
“刚刚为什么不否认？”沅愫问。
图渊像是愣了一下, 随后有些歉然地望向他，湛蓝眼眸清透又纯粹，“能避免一些麻烦。你长得……很好看, 我担心你被骚扰。”
沅愫偏头, 狐疑地盯着他, “你不介意吗？”
直男不该对他们都避之不及吗, 虽然图渊一看就知道素质良好。
图渊：“我们又没真的发生什么，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男人神情坦荡，看向沅愫的目光也干净得过分, 这搞得他每次怀疑他都有点不好意思。
这里距离武器库不过二十多公里，沅愫也不着急了。
背包里的食水已经消耗干净，他需要补充一下，沅愫现在手里比较之前的估计也只剩几支抗生素和肾上腺素。
“这外面应该没有使用积分的条件吧？”他环顾了一圈周围，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
【你问问。】
这地方看起来是条商业街, 属于末日前都很繁荣的那种, 大大小小的店铺无数，打整得比较干净一点的铺面里都有人。
这看起来跟灾难后的收容安置所似的, 人们算不上排外，但也没主动跟到来的两个新人打招呼。
只有些好奇又惊艳的目光落在沅愫身上。
他白皙，干净, 肌肤如玉如瓷，一看便知没经过任何风吹日晒，整个人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虽然图渊同样容貌出众，但他身上有种被末日磨砺过的成熟稳重，可沅愫却干干净净，不染尘埃，无一处不透着他的精致与柔弱。
注意到众人的视线, 沅愫同样回望过去，他发现人群中居然还有不少老人小孩。
离开基地的人并没有全部集中在一块儿，据昊哥所说，军部有分配划人，一般都是一百多人在一片区域，免得感染症状愈演愈烈。
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就有一百一十多人。
此时天气正好，还算柔和的阳光撒在众人身上，这些感染者没有享受的惬意和生机，面色蜡黄，一片萎靡。
沅愫：“这些都是像粮仓里那个小女孩一样的普通感染？”
【是的。】
看起来，比之前更严重了。众人病情不一，像刚刚跟他们交涉几人，还有年轻人精神状态都不错。
这里，图渊走到他身侧，“昊哥说他们可以求助军人或者基地内的雇佣兵，让对方帮忙弄些汽油，但他们要赚差价，价格高昂。”
沅愫收回视线，云淡风轻，“没事，我有钱。”
不论什么情况下，毫无负担地说出这句话都好爽……
沅愫真的很有钱，秦昭留下的遗产都够他花天酒地地用一辈子了。
——谢谢老公：）
沅愫：“拜托他们联系一下吧，如需报酬，我也接受。”
图渊瞧着沅愫谈到钱时陡然变得臭屁又自得的小模样，眸底划过笑意，唇角也随之上挑，“你还有什么额外需求吗？”
既然能花钱解决，他还是提了出来，“我想洗澡，或者……擦一下身上。”
前前后后算起来，沅愫也四天没洗澡了，他有点介意。虽然末日资源稀缺，但……他有钱嘛，有这资本干嘛委屈自己？
沅愫说完，望向图渊，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这个时候提这种要求会不会有些过分？”
他不知道自己仰头看人的角度有多么……可爱。小脸白净郁丽，唇瓣嫣红，他长睫掀起，琥珀眼如同粘稠的枫糖，无需刻意放软语气，一举一动都像是在撒娇。
“我问问纯净水需要多少。”图渊感到有一股燥热之意在身体里来回冲撞，他一口答应，转头就去找宁昊革，很显然，他是这里管事的。
“纯净水洗澡也太浪费了，不建议哈。”
中年男人不赞同地皱起了眉，他抬手一指某个方向，道：“大概两公里外那边有一条小河，将就一下吧。”
比起04区的范围，这边沙化显然还没那么严重，一路走来甚至还有绿植，那有河流也不稀奇了。
沅愫也没强求，他点了点头，感激道：“好，谢了昊哥。”
对方叼着烟，提醒道：“最好晚点去，白天人多。”
这青年一看就是那种介意跟别人一起洗澡，宁昊革提醒完，忍不住又吸了一口烟。
沅愫觉得那昊革还可能还挺有钱的，居然还抽烟，像香烟酒水这种东西在末世可是硬货，价格高昂。
341：【你刚在走什么神，那烟是刚刚图渊递给他的。】
沅愫：“……哦。”
图渊许了对方好处，到时候交换他们所需的物资时，会再给这一片的普通人换一些食物。
沅愫偏头盯着对方被阳光描摹得都在发光的俊逸轮廓，只觉那股令人唏嘘的圣洁气息再次袭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到图渊，沅愫总会情不自禁联想到秦昭，尽管二人的外貌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图渊五官同样优越，深邃立体，但却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和锋锐感，温和又包容，如同……善良的精灵。
可秦昭就不一样了，极具视觉冲击的五官，冷白到几乎没什么血色的肌肤，阴湿又伪善的气质，那家伙一看就让人觉得很邪恶……
沅愫歪头，好笑地瞧着男人，问：“你在做慈善？”
图渊抱臂同样偏头看着青年，“达不到那种程度，能帮一把是一把，大家都是同胞嘛。”
沅愫瞧着他混血的俊美面容，听了这话之后，莫名戳中了笑点，他弯起了眉眼，抄手捧着肚子，“那我们AA。”
图渊望向眼角眉梢尽是笑意的青年，也没拒绝，莞尔道：“可以。”
虽然刚才说在车上休息，但两人睡车上身体都舒展不开，得知有多余的支架床之后，二人还是选择在这地方停留两天。
毕竟汽油不是那么好弄，车上睡起来并不舒服。
沅愫脱了外套，图渊却反而将武器全都备在了身上，这位心地善良的直男有一副好身材，宽肩窄腰，身形高挑，胸肌漂亮得341又看出来沅愫想摸了。
他道：“我跟昊哥他们出去一趟，他们说军方发送地干粮并不够，他们有时会在外打猎，抓一些变异并不严重的动物给大伙儿加餐。”
沅愫不觉得自己有陪同出行的能力，所以选择为对方加油打气，“那你小心，我去看看我们今晚住哪儿。”
男人身形微顿，湛蓝眼睛盯着沅愫的侧脸，心跳不自觉加速，眸底含笑。
这语气，熟稔亲昵得就像两人是相处多年的挚友。
亦或是“爱侣”，这个词更贴切。
蔚蓝眼眸低垂着，心底躁动的酥麻感如同细微电流，袭遍全身。长睫将男人眸底的愉悦与兴奋藏得严严实实。
他们现在相处的现状总会令男人想到末日前部分人普通人的平稳有序的生活——丈夫出门工作，妻子在家等着丈夫……
虽然他现在已经变成沅愫口中暴力易怒的前夫，但问题不大。
“你好，我叫岳玲玲。”
接待沅愫的是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活力四射，人很热情，“本来应该是陈信来向你介绍的，但他突然有点不舒服，就我来了。”
沅愫点头，也做了自我介绍。
“真幸运啊，你们体内有抗体，不用生病。”
她语气艳羡，却没有嫉妒，反而真诚得令沅愫有些不知所措。岳玲玲看向沅愫，递了一份压缩饼干过去，眼睛亮晶晶的，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你真好看，你是哪个基地的？”
“我来自04基地。”沅愫接过干粮，低声说了句谢谢。
“你们那边感染情况如何？”
女孩将他往商场带，边问边体贴地为他介绍周围环境，“这边末世前是个大商场，上下几层楼之前都打扫过，但一直没人住，稍微脏了些，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再帮你们清理一下。”
沅愫道了声谢，“不用，我一会儿自己来就好。04基地要比这边好些，我离开的时候还没出现……离城隔离。”
他用词委婉了几分，但女孩苦涩一笑，“没必要安慰我们啦，其实你也看到了，情况就是如此，基地的药物没用，我们只能硬熬。”
“要是只靠自身免疫力熬过去了还万事大吉，青年人还好，老人小孩撑不住，离基地之后，已经死了四个孩子和七个老人了……”
女孩强撑着笑意，可眉眼间还是掩盖不住落寞，“城里倒是有一些特效药，但价格高得离谱，我们似乎只有等死……”
沅愫不知道怎么安慰，残酷的现实第一次这么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他只能轻声道：“没事的，各个基地的研究院一直在努力研发解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沅愫安慰人的话术和手法很青涩，但女孩还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抬手揉了揉微微泛红的眼尾，挤出了一个笑。
“但愿如此吧！”
图渊和这片安置区的青壮年是五小时后回来的，车后面拖回来了几只变异的兔子，足有成年大型犬那么大。
这兔子虽然长得不是很好看，但胜在体积大，一看就知道很肥。
沅愫收拾了一半就跑了出来，他有点馋肉了，这两天压缩饼干都要把他嘴巴磨破了，“谁烧？”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咽了咽口水，图渊看向他，将手腕上脏掉的绷带解了下来，“有调料的话我可以来，以前出门在外经常给队友做饭，我厨艺还不错，一会儿用到的香料之类的积分都我来出，就当感谢大家帮忙搭线了。”
基地外的加油站基本都是空的，想要汽油就只能想办法托人在基地里买。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听他这么说，宁昊革爽朗一笑，也没推脱，叫人把变异兔带去处理了。
“那一会儿就麻烦兄弟你了。”
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图渊跟他们明显热络了许多。
“这次多亏了你，看来图渊兄弟在外生存的经验很丰富啊。”
图渊谦虚，“大家都出了力，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沅愫见男人手腕上的绷带，他早就想问了，顺势开口，“你手为什么总缠着绷带？腱鞘炎？”
或者缠着好看？
沅愫严重怀疑是后者，因为他觉得图渊好像还挺在乎自己外表的，他就没见过这人形象崩掉的样子。
雪白的绷带将男人手腕腕骨与小臂的肌肉线条缠绕包裹得极为利落漂亮。
图渊侧过脸，望着沅愫笑，剔透蓝眼睛闪烁着光，嗓音温柔微哑，“好用，可以用来生火，受伤的时候还能应急。”
341：【有没有感觉他在对你孔雀开屏？】
沅愫：“？你是不是嫉妒人家长得好看？”
341：【你喜欢这种……小白花？】
图渊这大高个儿哪儿跟小白花这种词搭边了？
沅愫起身，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小步溜达到了火架边，“我喜欢温柔体贴又不会一直缠着我要名份的。”
341挖苦，【……你射手吧？】
“没，我渣男。”沅愫笑盈盈地堵了回去。
这边条件有限，灶台是相对平整的碎砖搭的，肉很快就被处理好了，很显然，众人已经相当长一段时间没见过这么多肉了，闻到香味之后都情不自禁靠近。
沅愫借了个小板凳，坐在简陋的烧烤架边等肉吃，不仅他在等，一些胆子大的也围在边上。
锅和简易烤架都不大，不出半小时，第一批出餐了，图渊先盛了一份，又片了些烤肉，一起递给望眼欲穿的沅愫。
他单膝跪地，俊脸上带着轻笑，伸手在沅愫发尖摸了一下。
说实话，不论是图渊这个动作还是二人此刻对视的角度，都有点暧昧。
男人垂眸瞧着沅愫被火光照得发泛红红的雪腻肌肤，沅愫单手撑着脸，懒散的轻眨睫羽的模样很乖，像是快要睡着了。
沅愫还来不及多想，图渊先一步开口打断，他道：“差点以为你头发被火漂了，这里油烟大，去边上玩好吗？”
——像在赶熊孩子。
沅愫双手接过餐盒，热腾腾香气的热气直直扑面，什么怀疑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粲然一笑，“那你先忙。”
【饿死鬼。】
沅愫撇了撇嘴，没搞明白系统在抽什么风，“你今天好刻薄。”
他闷声抱怨，嗓音又闷又软得仿若撒娇。
图渊没有吹嘘，他的厨艺的确很好，鲜嫩的兔肉切小块，随后用宽油爆炒的，汁水却并未流失，香料放得很足，没有任何肉腥味，多汁弹牙，烤肉稍次，但也不错。
可沅愫吃着吃着，总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
一般人做菜都会因习惯，有不一样的偏好，沅愫是个挑嘴的，尝得出来，可他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又在哪里吃过。
——管他呢。
入夜后，沅愫要去洗澡，图渊则去收拾白天他只收了一半的住处，“你一个人去吗？”
“不然呢？”沅愫抱着岳玲玲给他的干净衣物，略扬了眉梢望向男人。
图渊将折叠床展开，神情有些严肃，“万一遇到危险呢？”
沅愫也懂，但他不想被人看着洗澡，再者，他有系统，他相信有情况341会提前告诉他的。
他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没那么倒霉。”
男人站在原地，望着青年消失在楼梯间的背影，他略抬了些下颌，偏深的眼窝中眸色晦暗。
仅是这一个微妙的动作和细微神情变化，男人身上那种纯良的气质就陡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久没看过老婆洗澡了。
这个念头升起的同时，大脑自动调取出了某段旖旎又潮湿的记忆，潮热逼仄的空间，水声荡漾，青年被蒸泡到沁粉的珠白肌肤，还有沾染了潋滟水色的愠怒眉眼……
沅愫找岳玲玲借了个手电筒，顺着指示牌的指引，他找到了那条流动的小河。
周围很隐秘，沅愫大致观察了一圈，问系统：“周围没人吧？”
341答得干脆，“没人。”
——但有个非人类。
得到了系统可靠的回答，沅愫将干净的衣服放到河边，随后褪了衣服就往河里走。
白皙的脚趾刚碰到水面他就狠狠一缩，透粉的趾尖儿莲瓣儿似的蜷缩了起来，他跟爪子碰到水的猫一样，抖了抖水。
“感觉能把我**冻掉。”他有点放不开地抱着旧衣物，纤肩蜷缩。
水太冷了，夜晚的温度也要低许多，沅愫一边洗一边打哆嗦，但爱洁之心还是战胜了畏寒之心。
【……？】
【你刚刚说了什么？！】
系统声音罕见地带上了颤抖，他显然震惊不已。
琥珀眼中划过狡黠笑意，沅愫抿唇，一本正经地道：“我说脚趾啊。”
说着，他还伸着细白的腿在水里划了一圈儿。
【……你怎么，怎么能说这种话？】
很诡异的，沅愫居然从对话的话里听出了些羞愤的意味，今天系统情绪显然不太好，他生出了逗弄的心思，说了句蔫儿坏的话。
青年压着声音笑了好一会儿，但脱了衣服站在冷风中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沅愫一咬牙快步朝着河水里走去。
“感谢人类科技，感谢热水器……我应该带口锅来这边烧热水的……”沅愫皱着脸哆哆嗦嗦。
他紧紧咬着唇瓣，不时颤抖着嘴唇吐出颤抖的呼吸，喘息间，隐约可以听见几声类似呜咽的哀鸣可怜得要命。
341：【随便擦擦吧，都末日了，就你最爱干净。】
沅愫有时候真的很想跟系统打一架，“罪都遭了能不洗干净？”
【你们人类总是有讲不完的道理。】
“你是什么？”
【数据体。】
“真好啊，数据体不用洗澡吧？”
【……确实不用。】
“我下一个位面可以去修仙吗？我想学法术，点石成金什么的……”
【你是来度假的吗？】
“没，受罚的。”沅愫敷衍。
周遭死寂无声，缄默潜伏的怪物静静注视着蹙眉清理身体的青年，看他白皙手指舀起冰冷的水，浇在肩膀上，月色薄云掩盖，借微弱天光和地上手电偏移的光线能看到几分青年淌着水珠的圆润肩头，雪白的后背肩胛骨单薄纤致，孱弱得令人心生爱怜。
还有……想将其揉碎摧毁的暴戾之心。
或许那白净柔嫩的肌肤上更适合留下些深浅不一的指.痕或吻.痕，光是想到那香.艳画面都热血翻涌！
沅愫没注意到树丛中一直有一道窥视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炙热，痴迷，垂涎欲滴……
这是沅愫这辈子洗得最遭罪的澡，没有之一，但好在回来就看到图渊把床什么的都铺好了。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居家必备好男人。
“你嘴巴上的伤怎么还没恢复？”图渊盯着青年的嘴唇，那里依旧肿着，破了个口子，红艳艳的，可怜兮兮，但十足漂亮。
沅愫其实也有一点纳闷儿，嘴唇皮肤代谢快，按理来说早该恢复了，可他每次睡醒碰嘴唇时都发现这地方似乎肿的更严重了，今天吃肉的时候都小心避着。
“可能发炎了？”
秦昭这TM什么牙口啊，亲一次嘴儿还给他把嘴巴整发炎了？
沅愫不高兴地垮了小脸，手指小心地碰了碰，嘟囔道：“也不知道昊哥他们方不方便再帮我带一支软膏。”
图渊瞧着他气鼓鼓的模样，指节轻敲床架，他眼眸微眯，意味深长道：“伤这么久都没恢复，你前夫可真恶毒啊……”
沅愫随口接话，“对啊。”
但他反应过来图渊说了什么之后，有点好笑。
——怎么就前夫了？
夜色渐深，疲惫袭上，沅愫打了个哈欠，表示困了。
好在昊哥白天开玩笑说让他俩晚上抱一块儿睡，但还是找出了两个小折叠床。
沅愫窝在图渊铺好的小床上，道了一声“晚安”，眼皮合上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可随着夜色加深，在这片只有隐约月光照进的破败屋子里，一条幽黑飘散着浓雾的触足缠绕住了青年不小心从被子里滑出的手。
触足细致地缠绕摩挲了一会儿，眷恋又痴迷，可主体立即发出了警告，触足瑟缩了一下，体贴地把那只白皙的手塞进了被子里。
睡在沅愫不远处的男人悄然起身，走到了沅愫面前，他的行动安静到诡异，就连最细微的衣料摩挲声都没有，仿佛暗夜中的鬼魅。
男人在沅愫床前停下，蹲身垂眸注视着那张毫无防备的熟睡面容。
湛蓝的眼眸此刻宛如翻涌的海浪，蝶翼花纹般艳丽，深浅颜色变化，静谧与幽暗的转变不过瞬息。
图渊目光落在青年着那张饱满殷红如熟透樱的嘴唇，他伸出手，微凉的手指轻抚揉按，感受着指腹下那脆弱的湿润与柔软。
“这样，很漂亮。”
第25章 你老婆？我亲一下 “他前夫打他，然后……
嘴唇……肿了。
这一点是沅愫早上起来漱口的时候发现的, 柔润饱满的唇瓣上再一次出现了细小的、像是被咬破的伤口，舔舐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那一小块的触感不太一样。
“我是不是肉吃少？怎么晚上睡觉都开始咬自己的肉……”
【你胖了。】
沅愫摸着自己唇瓣的手指一顿，“……什么？”
【你, 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一枚, 进入末日世界, 经历过追杀、逃亡、你不仅没瘦, 还胖了。】
这并不是说沅愫发福了，只是青年显然过得很好，体重略微上调的同时, 肌肤雪丽莹白，脸颊唇瓣与耳垂都透着血气的红润。
沅愫站在窗边往楼下望去，就见楼下图渊跟岳玲玲站在一起，似乎在说什么。
他面无表情问系统，“你想说什么。”
【你在这里过得真滋润。】
“羡慕了可以让你也体验一下。”沅愫呛完系统, 一扬下颌, 也是这时，楼下图渊抬起头, 沅愫便这么不经意地撞进了一双幽邃湛蓝眼眸之中。
沅愫飞快偏开视线，他在床前呆站了一会儿，蹲身整理了一下被子, 做完他便准备下楼吃早饭。
但他走下楼的时候刚好碰到了端着一份早饭的岳玲玲。
对方看到他显然有些惊讶，“你醒了？正好，图渊哥说你不舒服，让我给你端了饭，刚热过的。”
“不需要这么麻烦，我会下去的。”沅愫还是挺不好意思让对方这么跑一趟的。
岳玲玲眼睛亮晶晶地解释，“没关系, 图渊答应给我两颗巧克力球。”
这个时代的糖果零食价格昂贵，两颗巧克力球估计抵得上基地内普通居民一周的开销。
岳玲玲将早饭放到了小支架桌上，她道：“早饭和午饭其实已经没了，这是图渊专门给你留的。”
沅愫闻言一愣，心底划过一些异样感，“谢谢。”
“我睡到了几点？”他问系统。
【已经下午一点了，小懒虫。】341半是玩笑半是阴阳怪气地开口。
沅愫蹙眉，这里晚上连手机都没得玩，他昨天也睡挺早的，怎么会现在才醒？
岳玲玲还要去照顾一些行动不便的病人，先一步走了，沅愫吃完饭把碗端了下去。
他还没找到在哪儿洗碗，刚好就碰到了图渊跟宁昊革几人在一起聊天。
图渊似有所觉，“吃完了？好吃吗？”
沅愫不会诋毁食物，盘子里也没剩菜，他诚实地点了点头，“好吃。”
可爱。
图渊笑弯了眼睛，“喜欢就行。”
干嘛呀，你不是直男吗？笑这么甜蜜啥意思啊。
沅愫简直要被这闪着光的温柔俊脸闪瞎了，他干咳一声，偏开视线，见周围人表情严肃，便问：“你们在聊什么？”
周围人面面相觑，没敢搭腔，昊哥朝着某个方向扬了扬下颌，“厨房在那边儿呢，小沅你先把碗丢过去吧，端着多难看啊。”
图渊稀松平常地接过沅愫手中餐盘，“我来吧。”
拿过餐盘后，男人简单总结了两下，“刚收到消息，基本每个基地都陆陆续续将一批感染者隔离出了基地。尤其是07基地，感染人数最多，死亡率很高，而且……”
“出现了异变体。”
听到这话，沅愫心一沉，微微瞪大了眼睛，“异变体？知，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他对这个话题有点敏感，毕竟他透露给褚闻赫的消息是异变原因与基地内的感染病无关，要是信息传达有误，这剧情不彻底给他走乱了？
看他神情慌乱，昊哥“嗐”了一声，一脸不认同地瞥向图渊，“你看，你跟他说干嘛，把人吓着了。”
图渊偏头，正好看到青年垂头时露出的肩颈线，雪腻纤细，极为漂亮。湛蓝眼眸中骤缩，他呼吸沉了几分，声音却很轻，“害怕吗？”
沅愫摇摇头，又点点头。
要是他把剧情彻底走崩了，系统还会给他发工资吗？
——早知道该签一份劳动合同的。
沅愫的脸都皱了起来，神情隐隐透出几分懊悔。
看他这霜打茄子的蔫儿样，昊哥好笑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小盒香烟，抖了根儿出来。
“也别这么愁眉苦脸，虽然有坏消息，但也有好消息。02基地那边的兄弟来信，说前几天已经有各个□□了一支精英队伍，准备来我们这边的一个旧研究所取资料。”
“那些资料的用途便是研制新型特效药。”
昊哥之前就是城防所某个队伍的小队长，他为人热情大方，人缘相当好，即便后来因伤退伍，和曾经的战友的关系也维持得不错。
这也是有些士兵愿意帮他们代购基地物资的原因。
昊哥深吸了口烟，望向周围人时，眼底闪着光，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唇角不自觉上扬，“或许很快就会有特效药了，事情总算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哎，我们这些青壮年倒还好，有些老人小孩是真的熬不起。”
据岳玲玲说，自从离开基地到现在，死了四个孩子和七个老人。
末世中本来就有许多人失去了家人，孤身一人，此次被隔离出基地的人大多都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彼此帮扶至今已经仁至义尽。
死后不过黄土一抔，无人祭奠，无人在意。
今天下午有个老妇人昏厥了过去，像是快撑不住了，她儿子在一旁哭得不能自已，干瘦疲惫的脸庞被泪水打湿。
“妈，妈！！你千万不能有事啊！我只有你了……”
人群被推开，一个高挑的女人走了进来，老妇人的儿子立刻如同看到救命稻草般，膝行爬到了女人面前。
“梁医生，梁医生你一定要救救她啊！！”
这里没有专业医生，只有一个有过几年医科学习的梁玉来帮大家处理些外伤。
“大家都让开些，保持空气流通！快把她儿子拉开——”
老人呼吸异常，双眼爆突着发出了濒死的喘息，梁玉顾不得太多，她跨坐在老人身上，双手不断按压着做心肺复苏，给予着最后的心理安慰般，用力到肩胛骨突出。
可梁玉再怎么努力，掌心下的心脏已经停滞跳动，她颓丧地低下了头，泪水涌出，哽咽道：“不行，她已经休克了……”
“等等！”
沅愫听到动静，推开人群，见状赶紧拿出了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药，“我这里有支肾上腺素！”
梁玉眼睛一亮，“快！快拿来！”
沅愫递去，医生飞快拆了包装，取出一次性注射器，稳稳将肾上腺素注射进了老人的身体。
经过几分钟的缓冲，老人依旧昏迷，但心跳已经恢复跳动，周围揪心的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老妇人的儿子喜极而泣，反应过来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在沅愫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眼泪鼻涕糊满了男人劫后余生的脸，他剧烈喘息着，有些语无伦次地开口道：“谢谢，谢谢！！我，我太感谢你们了……我，我……我妈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活到现在全靠亲人支撑呜呜呜……”
沅愫不是很会应对这种情况，几乎是无措地僵在原地。
梁玉看着他窘迫又不知所措的样子，她撩了下碎发，伸手将人扶了起来，沅愫赶紧上前帮忙。
梁玉，“好了好了，别哭了，调整一下，你妈一会儿醒了还需要你照顾呢。”
沅愫也开口，干巴巴地安慰：“不用这样，这没什么，老人没事就好。”
肾上腺素价格高昂，沅愫却说得轻描淡写。他与这片废房格格不入，干净的皮肤，精致漂亮的面容，以及此刻透露出的心软和几分天真……
梁玉嘴角抽了抽，“别谦虚了，肾上腺素这种东西你也很难得吧。”
说着，她悄悄肘了一下沅愫的手臂，青年反应过来，强调了一下，“主要是为了救人。”
人散去，夕阳染红，梁玉查看了一些其他病人，离开路过沅愫身边时忍不住提醒，“防人之心不可无，别太心软。”
沅愫点头，“谢谢。”
确实，但他当时被那一跪吓到了，脑子没太转过来。
地平线最后一抹残红消失，靛色笼罩头顶，但图渊他们还没回来。
沅愫想起昊哥他们提到的那个异变体便心神不宁。
他忍不住问系统，“那个感染者是怎么变成异变体的？”
【感染者身体素质与精神状态都很差，正是乘虚而入的好时机，而异变体作为被“祂”污染的生物，自然也成为了污染源，只是远远比不上秦昭本身。】
【但被隔离在基地外的话，感染者跟感染物的接触大大提升，这会刺激他们体内一直潜伏的初始病毒，继而发生异变。】
沅愫突然想到，“那，那些感染者吃变异兽的肉会不会……”
【会。】
这个令人心惊的答案让沅愫僵了半晌。
【部分变异程度不严重的变异兽的确可以食用，但这仅限于身体素质正常或偏强的人类，因为他们吃下后还没开始污染就被身体机能……“代谢”掉。】
【感染者则做不到，反而会被感染。】
沅愫有些犹豫，他在想要不要给褚闻赫发了个通讯，如果不将这个信息放出，异变体或许会越来越多。
【你要拯救世界？】341的语气像是在看一个中二病。
沅愫放下通讯器，“没必要。”
“科研院研发的特效药大概率是针对异变体，而不是感染者，原剧情也是如此，我这个时候通风报信有干扰主线吧？”
341几乎是欣慰地重重叹了口气，【孺子可教……】
他总算有点儿走剧情的意识了，没有乱来。
自从下午拿出那支肾上腺素后，安置区的众人对他的态度明显更好了，既有感激，也有讨好。
沅愫不喜欢这种感觉，再加上夜里会比较冷，他准备先回睡觉的屋子，等图渊回来自己再出去。
正想着，今天下午那个老妇人的儿子就走了过来，有些畏缩，也可能是比较紧张。
沅愫：“你好，有什么事吗？”
“就是想再来感谢你一下……”
青年摇头，“真不用，你妈妈醒了吗？她现在可能比较需要你的照顾，快回去吧。”
沅愫怕他跟自己拉扯，到时候应付不过来，说完他就转身。
可男人急切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他道：“等等！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
沅愫闻言，下意识回头，可就是他回头的瞬间，眼前被撒了一把药粉。
等他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时候，眼前画面已然涣散。
靠。
……
“我爱人呢？”
图渊带猎物回来之后，找了一圈没找到沅愫，平时听到厨房有动静就该欢快地跑来了。
岳玲玲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称呼，她捧起脸笑得灿烂，“哟，平时挺含蓄，他不在图渊哥你就开始秀恩爱了？”
男人垂敛了眼睫，眸底有暗光流转，他嗓音低了几分，语调缱绻，“他比较害羞。”
有个在厨房收拾肉的大妈开口：“可能又去河边了？你对象好像挺爱干净的，长得也白净，比末日前的明星都漂亮！”
图渊与有荣焉，“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