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邪神咆哮着，再次生长，生长，不断生长。

他不需要养分，实际上更不需要吞噬，他不过是取回自己存放于虚空中的庞大身躯。

不，空间、大小、距离，一切的概念都不过是人类自以为是的定义。

大或者小，不过是一念之间。

狭窄的办公室在顷刻之间被打破，卓一凡再次看到了熟悉的风景，以及熟悉的人。

又一个，更加巨大的办公室，以及，更加巨大的指原莲斗。

指原莲斗举起一本病历就如神话中的翻天印一般砸向钻出了箱庭的邪神。

卓一凡看也不看，丛集的触手轻易刺穿了病历本，钻进指原莲斗的体内，将他吸食一空。

他只是看向窗外，又是一片熟悉的风景。

“这无尽轮回的第8号箱庭，只会让你体会到无尽的绝望！”

卓一凡终于明白了最初那个指原莲斗的嘲笑是何意思。

这里的一切就仿佛俄罗斯套娃一般，一层套一层，一层套一层，层层叠叠……但真的无穷无尽吗？

感知之外一片寂静，卓一凡只能选择，继续突破。

螺旋的身躯化作一颗巨大的钻头，每钻透一层都会硕大百倍，每吞噬一个箱庭都会加速十倍。

无穷无尽的箱庭只能化作道道流光成为前进的风景，而不管卓一凡如何突破，却始终都只能见到一模一样的箱庭。

他似乎，真的被困住了？

在卓一凡迟疑的刹那，半个身躯都被吞噬的指原莲斗依旧发出嘲笑：“享受这绝望吧！”

不不不，我一定有哪里搞错了。

卓一凡轻轻摇头，否定了先前所做的一切，停了下来。

他转动头颅，浑浊的目光在扭曲的空间犹如活物般不断蜿蜒穿梭，只能看见层层叠叠的镜像横亘面前，阻挡面前。

而在层层叠叠的镜像之中，也总有一个卓一凡在那里无限膨胀。

这何止是诡异，简直就是荒谬。

这是一个如克莱因瓶般无限循环却更加扭曲，甚至连大小、数量的概念都被彻底颠覆的独立空间！

一个独立、物理法则截然不同的微型宇宙。

卓一凡的意识的在无尽的破坏中逐渐有些恍惚，他化身的螺旋之树缓缓停了下来。

数不清的箱庭被毁灭，数不清的指原莲斗被虐杀，然而总会有更加庞大的箱庭出现，重复又一场虐杀，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这样不行。

他开始收缩，收缩这理论上来说已经足以比拟恒星的庞大身躯。

明明这样庞大的身躯，已经足以在重力的约束下塌缩成另一种全新的物质，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原先他以为这是因为邪神血肉的特别性质，但转念一想，周围的房间却也没有垮塌。

哪怕缩小到极限，也不曾跨越宏观与微观的界限，成为波粒二象性的极微粒子。

在这里，物理的规律不再适用，大小的对比彻底消失，就连最基本的数学逻辑都被破坏。

一加一不再等于二，而是无限。

因此在无限的箱庭之中，出现了无限的卓一凡和指原莲斗。

这已经不是人类可以理解的范畴了，在这种尺度下的战斗，力量、质量、体积、数量甚至于时间都无足轻重。

捉星拿月的伟力与逗弄蚂蚁的棍棒不存在差距，对于始终坐在荧屏前的程序员而言，攻击一和攻击力一亿都不过是一行代码的区别而已。

一切的暴力属性在更高层次的存在看来都不过是手中的符号，若是自己想，就赋予其运算的意义，若是不想，这就是一堆无意义的乱码。

卓一凡恢复了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