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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湘和顾准都没来?”我站在门口,也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唐宛如呢?” 顾里没有说话。 “那崇光也没来?”我的手刚刚一直捧着两个纸袋,被雨淋得冰凉。 顾里摇摇头。 “那neil总该来了吧?”我不愿意相信眼前的场景,我抬起头冲楼上喊,“neil!” “别叫了,他没在家。”顾里戳破了我脑子里最后的肥皂泡,她站起来,轻轻歪了下身子,看起来应该是坐了太久,腿有点麻,她抬起头望着我,脸上竟然有一些高兴和满足,她甚至有点不自然地在餐巾上擦了擦手,看起来就像一个过年时忙着张罗了半天的妇人,目光里有一种期待,“就咱俩吃吧,这些菜还都是热的,就把这个汤倒进锅里煮一下就行了。” 她从头到尾维持着这种高兴,把即使只有两个人的晚餐,也吃得热热闹闹的。 直到我们俩把满桌子的菜都吃得一片狼藉,也喝光了足足三瓶红酒,还醉醺醺地打碎了两个盘子、一个酒杯之后,他们也没有来。 后来,每当我回忆起顾里那时的眼神,和脸上的微笑,我就难以掩盖内心仿佛针刺到穴位时酸胀般的痛楚。我是在当晚离开了那个别墅,回到自己家打开手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发给顾里的那条短信“我买一点东西就过来,稍微迟到一会儿”后面,有一个红色的感叹号,那是发送失败的标识。我在那一刻,终于明白过来了顾里为什么看着我时,脸上会露出那种如释重负般的高兴,和目光里喜悦的满足。在我到达之前,她一定是一个人在寂静的客厅里坐了好几个小时,一定是久久地面对着一张摆满了大鱼大肉、热汤美酒却空无一人的餐桌,她肯定觉得自己已经被所有人抛弃了——但我在最后出现了。所以她才会那么高兴,像过年似的张罗着我坐下,一起吃饭。她竟然因为这理所当然的出现,对我感激。 不,这不应该是顾里。她不应该这么卑微,她不应该这么容易满足,她应该是所有人围绕着旋转的中心,她应该是永远挑剔我们、让我们时刻迁就她的刻薄贵妇,她应该在我们迟到一分钟时,就在手机里冲我们咆哮,并且在我们到达之后打断我们的狗腿。 这才是她。 这才是那个骄傲的她啊。 我躲在自己的被子里,哭得撕心裂肺。那是我人生中,哭得最伤心的一次,比简溪离开我的时候,和我参加崇光葬礼的时候,哭得都还要伤心。哭到后来,我整个人开始咳嗽,停也停不下来。我的胸腔像一座千疮百孔的城墙,大风呼啸着,把一切都刮没了。 是的,我没有留在那栋别墅里。我把顾里孤零零地留在了那儿。因为我没办法面对那栋巨大的死寂。我很害怕睡在一栋仿佛陵墓般的别墅里。明明一个月前,那里还是弥漫着咖啡香气的温室,永远有各种人的声音在聊天,在吵架,在谈情说爱,在讨价还价。但是今时今日,它却像一座人去楼空的村子,孤零零地沐浴在秋天的冷雨里。 就像我此刻湿淋淋地躺在床上一样。 回来的路上,我没有打车,也没有打伞,我裹着大衣凭借着本能往苏州河边的公寓走。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路上,冰冷的雨水并没有让我的脑子清楚一点,我喝了酒,整个脸颊像是烧起来一样发烫,雨水淋在上面似乎能发出咝咝的声音。 无数过往的回忆,都像是一只一只的蚂蚁,列着队,喊着口号,步伐整齐地往我心脏最高处爬,它们一个一个在那最柔软的地方,插下了它们手里那面小小的旗子,这里,那里,还有那里,它们插下了密密麻麻的记号之后,就无声无息地走了,剩下几百面旗子迎风招展着,哗啦啦响,那些都是我们的过去,我们的曾经,我们的往日,我们的岁月。 喇叭声。雨声。司机咒骂的声音朝我耳朵里吼。 霓虹灯的光线。红绿灯的光线。汽车的大灯把我的瞳孔打得发痛。 我狼狈极了。 我回到公寓里,连湿淋淋的衣服也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