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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突然间,头颅就那样定格住,再慢慢地滑落。

他怎么了?他怎么了?她伸手推他的肩膀,他一动不动,那种稠密的温热液体再度沾染了她的手心,她回过头想试探他的呼吸,却只能感觉到他的头发碰触着她的脖子,那里也是潮湿的粘粘一片。

一直刻意保持淡漠的脸在此时终于崩溃,泪水从眼睛里流了出来,流得又急又多。难道只有在面对死亡时她才会放任自己这样痛哭?上一回是妈妈,这一回换成他,那么多爱,那么多恨,那么那么强烈的感情,潮水一般袭卷了她的身心,悸颤,悸颤,不停地悸颤。

不要死!不要死,求求你!你说过的,要活下去,只要坚持下去就有人会来救我们出去,不要死!你不可以放弃,你绝对绝对不可以放弃!如果你死了,我就恨你,继续恨你,恨你一辈子!

崩溃中摸到他的一只手,连忙死命地抓住,但怎么摇都没有反应,嘴唇在牙齿的死咬下破了,血腥味倒进喉咙里,感觉快要窒息。

她颤颤地将他的手抚平,伸出食指一笔一划地在他手心里写--

“我,原,谅,你。”

我原谅你了,默未倾,我原谅你。

眉心传来绷紧的痛感,后脑沉沉的,意识像一层纱,纱后面的一切朦朦胧胧。她好像听见一个声音,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伯爵,美杜莎小姐的咽喉和声带没有任何问题,而她脑部的淤血在几年前就已散化,也就是说,她早就能够说话了。”专业的、严肃的声音,不悠不缓地响起。

美杜莎?他们是在说她吗?

“不可能!她这十年来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这种情况在医学上称为‘癔症性失音’,是由明显的心理因素,如生活事件、内心冲突或强烈的情绪体验暗示或自我暗示引起。”

“应该如何治疗?”

“这个需要靠病人自身克服,药物的效用微弱。所以我认为,她周围的人应该多给她一些鼓励和关心,帮助她克服这种‘我是个哑巴’的心理。”

“谢谢你,史密斯医生。”

接着就有脚步声由远而近,脸上传来被人凝视的灼热感。非常非常不舒服。于是她翻个身,借着枕头将脸遮住。

再后来又是一阵天昏地暗,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依稀听见有孩子的欢笑声,快乐不知忧愁:“给我,给我!”

“不给你不给你!”

“好啦,别争了,只是个玩具而已嘛。”

是啊,玩具而已,那些人真幼稚。她看见自己一脸漠然地转身,回到一个小小的房间里,脱了鞋子上床,把头埋在屈起的双腿间。

真是幼稚,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玩的,她才不稀罕呢!

下一秒她的房里充满了芭比娃娃,漂亮的芭比,一只又一只。穿着白色蕾丝裙的露莎碧站在她面前,栗色的卷发,大大的眼睛,几乎也是一个芭比娃娃。

“你不要吗?你真的不要吗?”声音甜甜诱惑着她,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有些手足无措。一颗心被提得高高的,有种渴望已经到了咽喉处就要说出来时,露莎碧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冷笑,“可惜,这些都是我的,我一个都不会给你!”

咽喉处的炙热一下子变得又冰又腻,像蛇一样滑回她的心脏,慢慢盘息。

她才,她才不稀罕呢!

谁要那种鬼东西!她有妈妈的指甲就好了。

刚那么想,房间里就出现了好多好多个黑色的小盒子,盒盖在她面前自动跳开,露出一匣匣美丽的指甲,她颤颤地伸出手去,离她最近的那只盒子突然跳起来咬住了她的手,一个女人凄厉的惨叫声异常清晰地响起,几个男人围着她,死命抓着她,用钳子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