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丫头只要喂饱了就行，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

黎昭昭见他来了，依旧默默不语地吃饭，夹上一筷子秋油炸酥了的鹌鹑茄丝，搭着芋头粥正好咸淡可口，甚得她心。

不知道她想吃到几时，也不怕撑坏了。

赵衍走上前在她身旁坐下来，轻轻将那碟荤腻的鹌鹑茄丝拨了开去，道：“带了个无底洞回来，倒是本世子失策了。”

描金的白瓷碟挪到一半，被一双筷子快速劫住。

黎昭昭从他手上夺回那盘菜，拉回跟前，哼道：“何止是失策啊，本姑娘还有吃到你追悔莫及的时候呢！”

吃吃吃吃吃吃吃！姑奶奶我要吃穷你！！！

黎昭昭继续埋头苦吃。

赵衍悬在半空里的手停了停，转而抬起指节落到她额头上，敲了一下，正好就打在刚刚嗑肿了的地方。

“哎！”

黎昭昭痛得猝不及防，拿筷子捂着脑袋瞪他：“听没听说过天雷不劈吃饭人！你不怕折寿啊！”

赵衍自锦衾下寻了块帕子，擦着手道：“天雷劈你，我折寿什么。”

“呵，那咱们就一起比比，到时候看谁活得长咯。”黎昭昭挑眉看着他，一脸本姑娘就是年纪小的优越感。

这话赵衍半晌没接，直到一点点拭净了沾过菜碟的手，方才淡淡瞥了她一眼，慢慢道：“前儿你不是说过，我是妖怪，自是我这个妖怪活得更长。”

“……”

黎昭昭从饭碗里抬起头，被噎住。

刚刚她才反省过自己不该骂他妖怪，这下他又来增加她的愧疚感了！

“我、我……”黎昭昭扒着饭，含糊不清，“我姑姑老说我是祸害，祸害遗千年，我肯定能活得可长了。”

“比你长。”

她心虚地哼了声。

赵衍垂眸：“小小年纪，你倒是颇有自知之明。”

黎昭昭嘿嘿笑起来：“彼此彼此，咱俩一个祸害，一个妖怪，都活得长，准能肩并肩，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几个字话音落地，赵衍的眸子抬起来，看了看身边这个女娃娃。

看她的样子，估计丝毫没发现自己的成语用错了。

也对，她哪像个读书的料，随她去。

赵衍便没有纠正她的错误，而是揭开青釉瓷罐，低头唤黎昭昭：“过来。”

周围飘过一缕淡淡的药香，黎昭昭转头瞧了瞧赵衍手上拿的东西，知道那是给她擦水痘疹子的药膏，刚好饭也吃得见了底，便放下碗筷道：“世子爷，我自己来，不劳驾您。”

说着去接他手上的药膏，将手脚脖子都从薄毯里露了出来，开始自己给自己涂啊涂，抹啊抹。

赵衍手里一下空了，怪怪地看了黎昭昭几眼，随即唤道：“来人。”

守在屋外的丫鬟们便进来一一撤了碗碟，将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

黎昭昭在手臂上涂了半天，忽然抬起头问道：“我是不是脸上也有？”说完就要跳下床去照镜子。

赵衍拿过她手里的药膏，将人按了回来：“没穿鞋不许下去。”

“不照镜子我看不见。”

黎昭昭光着脚丫子找鞋。

“坐好。”赵衍用手将药膏点在她脸上，一个一个擦着那些水痘疹子。

于是她只好仰着脖子，接受了他的好意。

二人脸对脸靠在一块儿，黎昭昭轻轻呼了一口气，微暖的鼻息一片一片扑在他下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