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将这巷子逛到了尽头，该去渡口处等船了，平日被侍女前后左右簇拥惯了的舒华此刻身边没人伺候着，行动总也不方便，只得在细雨中自己替自己理了理裙摆。

“十三，快点！”

她含着三分怒气再次向后叫道：“你是死人吗，答应一声都不会？”

十三依然停在距舒华三尺以外的地方，低头抱着剑，不看她也不出声。

他这副样子让舒华气不打一处来，奈何当街发作不得，头顶的细雨朦朦胧胧地飘下来，在她脸上雾了一层水珠，衬得肤色越发莹润剔透。

正当她憋在气头上的时候，不知从哪儿蹦出来几道清清灵灵的鸣叫声，远远地从细雨里透过来。

“十三，快点！”

“十三，快点！”

乍一听，舒华还愣了愣，以为是街上哪个小孩在学她说话，转过身去一看，才发现几步外摆了一个卖禽鸟的摊架儿。

她循声走过去，只见十几个鸟笼零零散散地挂在架子上，里头满是活蹦乱跳的细嘴鸟儿，红嘴相思，绿毛鹦鹉，金丝雀以及画眉。

其中一只羽毛黑得发亮的大肚子八哥，挺着黄金嘴儿叫得最欢：“十三，快点！”

“十三，快点！”

它上上下下地跳着，几乎叫得半条街都能听清楚。

舒华放下裙摆，面上立即露出愉悦的笑容，上前逗着那鸟道：“真是一只好畜生，比人还强些。”

似乎听出舒华在夸它，金嘴八哥叫得更卖力，连语调都仿得一模一样。

“十三，快点！”

“十三，快点！”

一直被叫着名字的十三冷冷的看了一眼那鸟，而后还是埋着头，一副死木头样站在原地。

舒华也不去理他，自己提着鸟笼逗了一会儿八哥，便有摊主从另一头伸了脑袋出来，准备招呼客人。

“店家，你这畜生怎么卖？”她自顾自低头逗鸟道。

一见有生意上门，摊主赶紧走出来，一面上前瞧着二人，一面客气问道：“这位姑娘，可是要买我这只凤头八哥？”

他当先打量了一遍舒华，身上虽穿得简单模样却是一等一的好，尤其是发髻上那几丛罗帛仿生色的折枝花簪，颜色和料子都是京城里一般人家见都见不着的。

又看了守在一旁的十三，一身高门大户里护卫打扮的模样，怀里还拿着剑，心里便有了底，随即将态度放得更加恭敬道：“姑娘要是瞧着喜欢，给五十两银子就成。”

买鸟的老头儿笑得十分和蔼，为了不得罪人，他这价可是摸着良心报的。

舒华并没有什么反应，又提着鸟笼子玩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还行，你这畜生养得挺聪明的。”

“姑娘眼力好，我这一堆雏鸟里，就数它叫得响！”摊主夸耀道。

舒华不同他多废话，勾着鸟笼便要走，心情颇好地吩咐了一声，“十三，给钱。”

如此爽快大方的姑娘简直让那摊主乐开了花，面上笑得挤成一团，客客气气地对十三拱了拱手：“得罪您，一共五十两。”

十三却是冷着脸，看都没看那摊主一下，一副不屑搭理他的模样，只在舒华走到自己跟前的时候，生硬地回了一句：“卑职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