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黎国公黎子默，殿试一甲出身，才情惊世，为人刚正，曾于御前直谏，逼得陛下不得不撤回商阳密令，下罪己诏书。”

赵恭淡笑道：“在朝为官十三载，刚亦不吐，柔亦不茹，这样一个人，他的女儿，怎会是个性子软糯的，阿蒙可莫错估了名臣之后啊。”

听他提起黎子默，赵衍神色微凛：“任凭从前如何，这丫头如今也只是个小孩。”

默了片刻，赵恭落下一子：“确是如此，哪怕猛虎，在幼弱之时亦有夭折的危险，何况一个女娃娃。”

赵衍没有搭话，眉头出现一道极淡的折痕。

案牍旁，一缕息香缠绕而上。

“说起来，这丫头原本当与皇长孙有一段缘分，倒是可惜了。”

赵恭说到这里，忽然停住。

赵衍“啪”地一声落下黑子，声音极轻：“这棋走远了。”

二人就此不再说话。

那一头，黎昭昭正与姬如晦噼里啪啦地下着棋，黎昭昭落子极快，几乎不用思考便飞快地往棋盘上扣子，拼的就是一个速度。

为了面子，姬如晦自是不能被一个小丫头压了一头的，步步紧随其后：“丫头片子，下得这么快，怕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要输了。”

“输了就输了呗，输给大人你又不是件不光彩的事情。”黎昭昭甜甜地笑。

对她的马屁，姬如晦很是受用：“本大人不叫你输得太难看就是。”

黎昭昭咬了一口手里软糯的桂花糕，腮帮子鼓鼓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落子飞快。

片刻后姬如晦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黎昭昭笑着呛他道：“姬大人，你说过不叫我输得太难看，可别骗我。”

二人之间又是好一阵黑白棋子乱跳，十几回合下来，白子竟逐渐被黑子步步紧逼，逐渐形成包围之势。

姬如晦没料到，自己这下真被一个小丫头教做人了。

他皱眉问道：“你这丫头吃棋子长大的，哪来这么多奇门怪招？”

“都说了我聪明嘛。”黎昭昭抓着棋子搓了搓手，“当然，也有可能是姬大人你让了我，多谢啦！”

没被她的糖衣炮弹迷了眼，姬如晦拈着棋子，实打实道：“开头或许让了，后头没让，你这丫头是挺厉害。”

“承让承让！”

黎昭昭双手环胸，扬起下巴。

她这副模样甚是俏皮，姬如晦笑起来：“这是要赢了我了？”

“指不定呢。”黎昭昭继续扬着下巴。

“好。”姬如晦撩了下袍子，大大方方坐起来，“说说看赢了我，你想要什么？”

对啊！

这个黎昭昭倒是一时没想到，立即道：“我还没想好，我要是赢了，能之后再找你要彩头吗？”

“过时不候。”姬如晦敲了下她的脑袋。

“别啊。”

黎昭昭急得直起身子：“你让我想想，我这就想一个……”

话未说完，忽听屏风外“吱呀”一响，带了河渠花香的凉风款款吹进来，顺着风，一缕清甜的嗓音破门而入。

“七皇兄，舒华来迟了。”

有人来了，众人皆向门口望去。

只见一袭荷粉裙衫率先越过门槛，走进室内，露出一张娇美可人的面容，笑得一派张扬：“该不会让七皇兄等了许久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