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七八天路，终于到达青州城。

“世子，有人给我们递了冯真的消息，”侍卫上前禀报，“这是青州知府呈上来的信件。”

赵衍揭开手中的纸张，眉眼下垂扫了一遍。

“知道了。”

他将信纸放至茶炉炭火上方，薄薄的纸片碰着火星子灼烧起来，火焰腾起的刹那赵衍松开指尖，灰烬跌落下去。

侍卫不解地看着炉子里的灰，又道：“回世子，谢姑娘到了青州城后，昨夜偷偷离去，是否要将她追回？”

“不必。”

赵衍已起身：“我亲自带人去，你留在青州城。”

“是。”

前往天通城的路上赵衍折了另一条路，仅带了两名随从来到一座山脚下，入目风景秀丽，隐约可见山顶古刹宝塔，云雾深深。

上山的阶梯极陡，只能步行。

赵衍弃了马，自长满青苔的石阶往上走，约莫百十来步，一座四四方方的大庙出现在密林深处，四五人高的牌楼庄严清幽。

石阶上落叶堆积，山门前一个正在扫地的小道童直起身子，看向赵衍几人。

“世子，请容我进去通传。”

小道童双手合十。

赵衍在原地静候：“有劳。”

小道童进去后，不一会儿便出来请他。

观内一角两个婢女轻轻捣着药，檀香之中混杂着苦涩的药香，乍一闻到令人有些胸闷。

一个穿道袍的中年男子走出来。

“父王。”

赵衍低下头。

穿道袍的中年男子停在厢房门口，忙道：“进来，进来。”

南阳王步履缓慢地走到蒲团上坐下，赵衍刚要跪下行礼，被南阳王打断：“快去给他取个蒲团来。”

道童边走边往外喊：“蒲团。”

一个婢女立即拿着蒲团过来，放下后，身形有些发福的南阳王吃力地弓着身子，又将蒲团往自己跟前拉近了些，才对赵衍道：“来，坐下。”

赵衍慢慢跪坐在蒲团上，脊背依然挺直：“父王近来可好？”

“唔，好，”南阳王自得地笑道，“为父我又从《参同契》中悟得不少丹药精髓，他日待我细细整理出来，编纂成册，或能成就功德一件。”

赵衍淡淡看着他，并未接话。

南阳王摸了摸胡须，转而笑眯眯问道：“我儿近来如何？”

“王府有父王挂念，一切安然。”

赵衍答道。

“嗯……”南阳王双手撑在大腿上，视线落向别处。。

父子二人相对无言。

过了不知多久，赵衍向父亲磕下一个头：“父王，儿臣想向陛下请旨赐婚。”

南阳王眼中浮起一层迷雾：“你……你到了该成婚年纪了？唔……是我忘了，为父忘了……你确实到了该成婚的年纪。”

“那个……林氏女不好么？”南阳王又问。

赵衍直起身子：“林氏女已殁。”

哪怕尽量掩饰，南阳王的脸色依旧肉眼可见地变了变，半晌才道：“无妨，你选个合心意的人，再请陛下赐婚就是。”

他撑着身子站起来，要到外面去：“蒙儿，你等着。”

赵衍沉默地跪坐在原地。

片刻后南阳王拿着一个仙鹤云纹的红雕木盒回来，婢女手里捧着一杯茶。

厢房里静静的，檀香缭绕，南阳王打开盒子后，宝贝似的递到赵衍跟前：“蒙儿，这是我新炼的福寿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