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西农村多山多树，村民们上山经常抽完烟后乱丢烟头，或者放火烧地堰，山林起火事件屡有发生。后来通海县政府规定，从头一年10月到次年5月，列为护林防火期，不准在山上抽烟，用火。每年到了这个时期，路边就贴满了琳琅满目的标语：“小火关七天，大火判三年。”“你敢放火烧山，我就罚你倾家荡产。”

林辰和王大海点着烟，看着实习生们一个个笨拙的样子，边看边笑。林辰倚着墙，吐了一口烟圈，闭着眼睛晒着太阳，这感觉真是太舒服了。他伸了个懒腰，问王大强：“今年苹果着果率怎么样？”

“挺好的，座果率挺高。你看满树的果子，从来没像今年这样好过。”

“看样子今年苹果是个大年，能丰收。”果树结果多的年份叫“大年”,结果少甚至不结果的年份叫“小年”,“大年”和“小年”一般交替，是影响苹果价格的主要原因之一。

“果农们也乐意接受新技术，今年有好多人开始套‘药袋’了。”

林辰好奇地睁开眼睛，“大强，‘药袋’是什么东西？”

“就是生产苹果袋子的时候，在最里面那一层，厂家直接涂上农药‘退菌特’和‘福美胂’，然后把苹果套在里面，有了这两种农药，防虫防菌。”

“苹果袋里面抹农药？会不会形成农药残留？”

“生产厂家说不会，应该不会吧，而且外县套的也不少。”

林辰想着苹果药袋的事，心想什么时间遇到农业局长吴恩刚，问问他“药袋”能不能用。王大强又说，“苹果长得好，关键是肥料得跟上啊。今年大家都省下肥料钱了，可一样的树，有的施了肥料长得好，有的长得不好。”

“为什么？”林辰惊讶地问。

“不知道啊，咱庄稼人懂什么，有几个人就在哪里胡咧咧......”

林辰听出了他话中有意思，追问道：“大强，有什么话就直说......”

“林主任，我－－”

就在这时，附近传来一阵吵架声。

林辰和王大强都站了起来，“走，去看看！”

两人跳下两级地堰，又穿过几棵果树，来到一片果园中。

这是两家人的果园，两个五十多岁的果农站在地头交界处，吵闹正欢。

王大强小声告诉林辰，东边这个叫王海光，西边那个叫王田宝。

王海光指着王田宝，“你讲不讲道理，我当时带的肥料不够，借了你一包，现在我还你一包，你凭什么要我还两包？”

“你给我的肥料劲头不行，质量太差，就得两包顶一包。”

“我借的是一包，不是两包，你这是高利贷么？”

“我不管，反正还一包就是不行......”

两人越吵吵越凶，开始吐唾沫挽衣袖，眼看就要上演全武行。两边的女人也开始互相指着对方，口吐芬芳。

林辰刚要上前劝架，王大强却拉住了他。“打不起来。”王大强说，“自从你修改了村规民约，动手打架就取消福利，大家都不敢动手了，就是吵吵几句。”

这时那些实习生们，也好奇地围了上来。他们好多人没见过农村人吵架，个个看得兴高采烈。

“不用那么开心，”林辰对他们说：“在乡镇工作，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调解农民之间的争端，这是常态。”

一个实习生疑惑地问道：“有了利益冲突，不是应该上法院去解决么？”

“哄”得一声，大家都笑了。赵兰海瞅了那个实习生一眼，说道：“你得累死法官啊。再说村里离镇上那么远，一点小纠纷谁愿走那么远。”

“对啊，能动手别吵吵。”不知谁冒出这么一句，大家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