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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挥手致意。

车又开了。

打针。

慕地,我听到一阵冷冷的声音:“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

我回头,左右顾盼,是谁家的孩子迷失了,找不到妈妈?——但四周全是回乡客,一些在看报,一些在打儿子骂老公,所有的孩子都不敢造次,坐得乖乖的。

而且这些十一二岁的小孩,不算小,一一身处“更年期”,发不出那么绝望无助的声音。

谁家小孩?

没来由的,我脑海中浮现我的儿子来。是我不要他,是我杀了他。

我记起了,急忙自袋中搜出我的回乡证,回乡证上有一张近照。

这张近照,自动拍照机所摄,一共四张。那天,在做手术之前,为了纪念一个不见天日的胎儿,我去拍了照,现在申请回乡证,动用了那款照片。

从来没有发现,我的照片中……

世上一切自动拍照机都是即食的。不讲究光线不讲究背景。人往机里一坐,大概身在框框中了,便按钮拍摄。

我还是我。

在我的身后,竟出现了一个从未发觉的小黑影。

——他出现了。

他曾去过那么远的地方。珊珊瘦骨,孤军作战,现在他回来了。

我无限疑惑。

计算时间,他现今在我的子宫之内了吗?如果里面那个不是他,那么我必要爱护之,如同爱他一样,我岂能一杀再杀?

不。

我拨了电话给耀宗,告诉他我在红勘火车站。“会一直等到他来”。

——幸好他在,也幸好他来,不然我无端给自己许个诺干什么?保不定自讨苦吃。

夜里下着微雨,他撑了把桑

然后我俩漫无目的地行着。

“你决定啦?你想清楚啦?”

“是。”

“你决定什么我都投降。”

“算啦,是我投降。”

他笑。因决定了,骤觉轻松下来。

万事决定了,便好办,他拥紧我。

“你最近有没有看星座预测呀?有没有说你运程起落大?”

“你是什么星座?”我反问。原来我不知道他的星座,他的生日,他的幸运颜色。不知道的太多,有待发掘。

“处女座。”

“啊,难怪你有时候那么型了。”

“你说我吗?”

“没有。”

“真的说我型吗?”

他心有不甘,继续盘诘。

“没有,我没有讲过话。”太累了。

“没理由呀——我真的不算很型。我在家最长,有四个弟妹,小时候,有一天,爸爸叫我帮妈妈拿一瓶尿去验,看是不是又有了,爸爸叮嘱我,如果验到有了,马上赶回家……”他一口气说下去:”他便会带妈妈去打掉他。我拿着那瓶尿,一边行一边哭。我有足够的知识,明白当时手术很马虎,只怕连妈妈也失去。

人穷志短。

请恕我多心,我马上回了话:“你的意思是,现在做手术不似从前那般马虎,所以也不怕?”

他摇头:“我喜欢你,不愿你冒险。”

大家默默走了一阵。

“其实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喜欢我?我又不知道你是否有其他男友?”

无奈的,米已成炊的感觉涌上来了。何谓三生石上?一生也那么烦。大家都想找更好的,但竟找不到好一点的。

我无言,良久才对他说:“带不带我上你家坐坐?”

“我的家很‘屈质’。坐在厅中腿无法伸直。廿几年都是用公共浴室和厕所。

晚晚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