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层层绿叶投射在顾言的身上，斑驳的树影映在白皙的手臂上，像精灵一样跳动着。

四月份的阳光不算多么温热，恰到好处的蓝天衬托着他的白衬衫，微风拂过面庞，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柠檬味。

四月温润的少年，黑色的发和那一双不掺杂任何杂质比海还要透彻的双眼，嘴角自然弯成的弧度驱散了我所有不愉快。

那天，我有些后悔自己没穿那套白色文艺气息浓浓的连衣裙，没在镜子面前反复练习那些女生笑起来害羞却又透出好看的笑容，没在反复洗干净手指甲中残留的颜料。

我不曾后悔过，唯独那次。

多年后在回想那天，暗自嘲笑自己，明明有太多机会在他面前保留最美的一面，却偏偏把自己弄成不收场的笑话，白白错失他一句的评价。

那个对我至关重要的评价。

我挑着眉，嘴角露出不屑一顾的笑容，迎着太阳朝站在树下的顾言走去。

脸颊被晒的有些微红，手感粗糙暂且称之为脸的皮肤像是一幅抽象画，长期喝酒导致眼袋浮肿，怎么看都像是夜生活太过频繁。

“你要带我去哪？”

他看着我，笑容永远是那么温暖。修长的手指拿掉戴在耳朵上的耳机，指了指自行车后座。

随意调侃了我几句，声音听起来愉悦。“两天没见你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这是要准备当个“艺术”画家？”

我僵硬的撇了撇嘴，快步走到他自行车后座坐下。“我的形象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入目”好吧！”

他重新戴上耳机，蹬起自行车沿着绿荫小道一直走，风声呼啸的从耳畔刮过。

“余简，回学校吧。”停下来等绿灯的那一分钟内，他侧着头看向这边说。

抓着他衣服的手略微不着痕迹的松开，满不在乎的表情加语气说：“为什么要回去，这样不好吗？我在学校已经是公认的问题少女了，开除是迟早的事，何必再去弄个不愉快。”

绿灯亮起，他转回视线看着前方，穿过人流不息的斑马线，放慢了车速。马路花坛上，开了许多不知名的小花，各色各样竞相开放。

他拿掉耳机，微侧过头，阳光下照射的睫毛在眼角处投下淡淡的影子。那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比四月的阳光还要耀眼。

微风吹来，带走他的话。“突然少了你感觉一时间真不适应，回来继续做我的同桌吧。”

我垂下眼睑，看着自己在键盘上敲打开始有点变形的手，和顾言的比起来我的不应该称之为手。

“切，我才不要！”

“真的？”

“我余简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

“哎呀，好可惜，我原本打算某人要是继续回来上学，免费给某人做两个星期某人最爱吃的蛋炒饭的。看来，某人没机会了。”他说完这句话，偷偷用眼角余光看着我，笑容浅浅的露出唇边的酒窝。

顾言不擅长哄女生开心，更不擅长哄我这种性格随时变化，僵硬面部不喜笑的人。

我很淡定的说：“顾言，你丑到我了。”

他身形僵硬了一下，很快镇定自如。“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

“外加两个星期的作业。”

他有些咬牙切齿，自己挖的坑含着泪也要填完。就在快要冷却的氛围内，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我半眯着双眼，伸出手放在额头上遮挡阳光，沙哑的声音问他：“顾言，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个百问不厌的问题永远在某些我快要放弃自己时，顾言头顶着光圈，周围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出现在我面前，将我从深渊中拉回来。

然后，我就会问顾言，为什么对我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