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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张队没有再问下去,事实上,他也住在将军庙很久了。

他对这片儿有感情。

很久以前,张明超刚大学毕业,还是个咯嘣脆的毛头小伙,住在局里宿舍,将军庙附近。

五个大老爷们各自巴掌大的房间,共用一个客厅,经常出去小摊儿喝酒撸串儿。

他有点酒精过敏,这说出来都没脸见人,一个警察,身高一米八的爷们,喝多两口就像只虾。

那些老大哥就笑话他,让小张儿多喝点,喝多了就习惯了!

他硬着头皮喝,喝得差点吐了,那几个老大哥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警察嘛,大多都性子粗犷,这是他们证明自己的方式。

突然,一个人站起来:“我来替小张。”

“哎哟,江啊,你替他干啥呢?干公安的哪这么怂?丫头养的?”最爱劝酒的刘大缸不高兴了。

刘大缸大名刘刚,东北人,支队老大哥了。性子豪迈,满脸络腮胡,因传说喝白酒能喝一缸。故名刘大缸。

那个人淡淡道:“警察对付敌人,不对付自己人。”

刘大缸鼻孔喷气,额角青筋直跳,但没说什么。

这支队,每个人都服那个人。

他虽年轻,业务能力却极强,心细如发,思维敏锐,身手也极好,是整个支队最有潜力晋升的人。

那个人叫江栩,后来成了张明超的师傅。

刚进队里的时候,张明超总不大服气江栩。

支队里的大老爷们都粗枝大叶,顶着五天没洗的头也毫不在意,但江栩不但模样俊,毕业于985公安大学,还是硕士,学历远远甩出他们不说,还收拾得非常整洁,无论是警服还是便服,一个褶子都没有。他还爱看书,晚上基本都静静坐在床头看书。喝酒撸串叫他十次,他也就去个两三次。刘大缸经常发牢骚,说江啊,你是看不起我们怎么着?

江栩并不理他,刘大缸自觉没趣,走了。

张明超也是重点大学毕业,虽然是本科,他暗地里有点儿和江栩较劲,端啥呢?

却没想到江栩替自己喝了三两白酒,他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那年中秋节,张明超去外头吃杂了,回来吐个稀里哗啦,肚内剧痛,怕是肠胃炎发作了。

那时候也还没有外卖送药,他一步步地挪到公用客厅,单身汉都回家了,有女朋友的陪女朋友去了,没人帮忙。

张明超翻箱倒柜找到几颗药想倒进喉咙里去。

突然大门开了,一个男人大步走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药,瞅了一眼,直接扔进垃圾桶:“过期了。”

张明超逞强:“大老爷们,过期就过期,又吃不死人!”

江栩脸色平静:“其实你不用总强调你是爷们,没有谁会觉得你是女人。”

“……”张明超竟不知如何接话。

“吃下去你说不定就休克,到时候见不到你喜欢的姑娘了。”

张明超捂着肚子,眼睛瞪得溜圆,看着面前俊朗淡漠容颜,精致得好像应该出现在电视屏幕——据说队里的姑娘们都叫他高岭之花,谁都摘不下。

——你怎么知道我有喜欢的姑娘?

似乎是完全明白他的想法,江栩笑了笑:“你今天吃洋葱和西芹了是吧?”

“……是……”

“你还喝啤酒了是吧?”

“是……”

“这些都是你平时不吃的。应该是和对你很重要的人吃饭,对方点的,这啤酒是水果味的,应该是女孩子。”

“……”张明超已经没力气再说话了。

但打从这一刻起,他完全服气这个男人,再也没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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