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 31(第1/4 页)

细雪 谷崎润一郎 45 字 2024-02-18 06:52:39

四月中旬的星期六、星期天,贞之助和三姐妹以及悦子共五人依照惯例去京都赏樱,归途在电车中,悦子忽然发高烧。本来,在一周以前,她就说过觉得身体疲乏,在京都时也是萎靡不振的样子。那天晚上回家后一量体温将近四十度,急忙请来栉田医生出诊。他怀疑是猩红热,说明天还要进一步诊察,便回去了。第二天,除了口周外,悦子满面潮红,栉田医生说,已经毫无疑问,除嘴周围外整个脸像猴子一样全红了,这正是猩红热的特征。栉田医生建议到有隔离病房的医院去住院,但悦子很讨厌住院。虽说猩红热是传染病却很少传染成人,并且一家人接二连三得这个病的也罕见。所以,家中只要隔离出一间房来,尽量不让家中人出入,在家中治疗也行。幸好,贞之助的书房是单独一栋,虽然贞之助有点不满,说书房被占了不方便,但幸子勉强说服了他,暂时把书房迁到正屋去,腾出来权当病室。四五年前,幸子患重型流感时也曾用来做病室,从正屋可以穿木屐到这栋房子去,房子是六铺席间带一个三铺席间的套间,煤气、电热设备一应俱全。更方便的是,在幸子患病时连自来水管也铺设了,还可以煮点简单的东西。贞之助把桌子、小型文卷箱和一部分书架,搬到二楼八铺席间两夫妇的寝室里,一些碍事的东西收到仓库和壁橱中。之后,悦子带着护士搬进去了,暂时和正屋的断绝了来往,但这也不是完全隔绝,病人和护士的饮食品,都必须一一由正屋送去,需要一人担任联络。做这种工作,收拾洗涤餐具的勤杂女工是危险的,眼下只有阿春最适合,她不怕传染病,比谁都勇敢,她很乐意接受这个任务。可是让她干了两三天后,她自己毫无恐惧固然是好,但她出入病室从不消毒,接触过病人的手什么都去摸。这样,雪子第一个抱怨说这样做无异于四处传播病菌。结果,换下了阿春由雪子接任。雪子熟悉护理工作,特别细心谨慎,但她也不会无谓的恐惧,护理工作确实做得相当周到。凡是病室里的餐具,她决不让女佣接触,从做饭、送饭到洗涤全由自己一手承担。在悦子连续发高烧的一个星期内,她和护士轮流每隔两小时换一次冰袋,几乎没睡什么觉。

悦子病情逐渐好转,一周后开始退烧。但这种病,要等全身的小红疹隐退,疮痂脱落,浑身上下脱了一层皮才算痊愈,这样还得四五十天。因此,原来打算在京都赏花后不久就回东京的雪子,不得不继续待一段时间。她写信向东京说明了原因,并要大姐寄来换洗衣物,一门心思看护悦子。尽管她揽下了这种苦差事,对她来说,在芦屋生活也比回东京要快乐些。她严格禁止其他人接近病室,她还说二姐容易被感染,连幸子也要离得远远的。因此,幸子虽说女儿生病了,可一点也没累着,成天百无聊赖地打发着光阴。雪子劝她说:“小悦已经不用担心了,你上歌舞伎剧院去看看戏吧。”这是因为菊五郎这个月来大阪演出《道成寺》。在菊五郎所演的剧目中,幸子最喜欢看他的女装舞蹈,尤其是他在《道成寺》中的表演。她本打算这个月无论如何也不错过这个机会,不凑巧遇上悦子生病,对看戏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雪子这句话正好道破了她的心事。可是,作为母亲这种时候去看戏,也显得太无忧无虑了,所以,只得借助于听听和风[106]的《道成寺》的唱片,稍许解解馋,以寄托对舞台上的第六代菊五郎的向往。幸子说:“我不去了,小妹你去吧。”这样,似乎只有妙子一个人悄悄地去看了。

在病室里,悦子随着病情向愈,也渐觉无聊,便成天放留声机听。有一天,新搬到原舒尔茨家的那个瑞士人托人来提意见了。这位瑞士人看来不好相处。一个月前,说是被狗叫得不能睡觉也来提过意见,要求想法儿解决。这种时候,他并不直接来说,而是要他家的房东佐藤家来传话,佐藤家与幸子家是只隔一栋的邻居。每次都是佐藤家的女佣送来瑞士人写的便条,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