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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 谷崎润一郎 45 字 2024-02-18 06:52:39

,回家后便把阿春叫来问道:

“你知道那老婆子是怎样看我们的吗?你从她那里听到了一些什么吗?如果知道的话全都讲出来。”阿春翻着白眼,表情非常严肃地想了一会儿,又叮问一句:“说了也不要紧吧?”这才诚惶诚恐地说出如下的事情:

“说实在的,我本就想有机会的时候把这件事报告太太。”阿春在这句开场白后接着说,上个月下旬她在奥畑家进进出出的期间,和那老婆子混得很熟了。但是,妙子病倒在他家时,她俩的活儿都很多,没有工夫聊天。妙子住院后的第二天上午,阿春去奥畑家收拾剩下的少量衣物,正好那天奥畑外出了,只有老婆子一人在家。她劝阿春喝杯茶再走,阿春也未推辞,便留下来和她聊了好一阵。当时老婆子对幸子和雪子赞不绝口,并说:“你家小妹有两个好姐姐,多有福气啊。和她相反,我们这位少东家,固然他自己也一准有错儿,但是,老夫人去世以后被哥哥赶出来,这样一来,社会上的人也不搭理他了,实在怪可怜的。现在他好像只有你家小妹一个人可依靠了,要是小妹肯做他的太太就好了。”她泪汪汪地说着,还拜托阿春,“请你也务必出把力促成这门亲事。”随后,她又难以启齿似的说:“这十年来,少东家为小妹做出了一切牺牲。”接着,她逐渐非常委婉地暗示,奥畑被哥哥驱逐出来,不准他进家门,原因全在于妙子。老婆子话中最使阿春感到意外的是,这几年来,妙子的生活费用大部分依靠奥畑的接济。特别是去年秋天,妙子搬到甲麓庄公寓以后,几乎是每天吃早饭前她就来到西宫奥畑家里,一日三餐都在西宫吃,直到夜深了,才回公寓去睡一下觉。她虽说过的是独立生活,但实际上却无异于在奥畑家寄食。连衣服也是带来叫老婆子洗,或者叫老婆子送去洗衣店。他们两人在外面的各种娱乐费用,虽然不知道是由谁负担,不过,奥畑的钱包里总是装着一两百元。和妙子出去一趟回来,一个晚上就变得空空如也。由此看来,大概都是奥畑请客。因而,妙子每月只须从自己存款中拿出钱来付甲麓庄的那点房租罢了。

说到这里,见阿春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老婆子说:“既然说到这里,那就顺便让你看看。”说罢她从房里拿出一年来的各种账单和收据,说明妙子寄食以来和以前每月的开支有多悬殊。的确,从煤气费、电费、汽车费到菜店、鱼店等等的开销,从去年十一月后,突然令人吃惊地急剧增加了。可以想象,妙子在这里过的是多么奢侈的生活。百货店、化妆品店和服装店的账单上,大部分是妙子买的东西。不仅如此,阿春还意想不到地发现了去年十二月妙子在神户的东亚大街罗恩·希恩妇女西装店买的驼绒大衣和今年三月在同一商店买的晚礼服的账单。那件驼绒大衣料子又厚又轻,面子是茶色,里面是非常艳丽的红色。当时妙子得意洋洋地在姐姐们和阿春面前炫耀说:“这件大衣花了三百五十元,我只好把几件花哨得不能穿的衣服变卖了才付了钱。”阿春至今还记得当时心想:妙子已被赶出芦屋家门独立生活了,怎么可以这样大手大脚花钱?如果实际上是奥畑给她买的,也就能理解了。

老婆子说:“我说这些,没有说小妹坏话的意思,我只是说少东家是拼着命地讨小妹的欢心。说起来有些难为情,虽说少东家也是奥畑家的少爷,但他是老三,没有资格随随便便花钱。老夫人在世时还有法可想,但现在所有的财路都断了。他去年被赶出来的时候,家里的老爷(长兄)给了他一点生活费,这就是唯一的财源,那点钱一天天坐吃山空,勉勉强强对付到了今天。少东家一味讨好小妹,还在不顾后果地乱花钱,眼看那点钱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少东家也许认为到时候总有办法可想,既然到时候要想办法,他就该让人家看到他已经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否则就不能得到亲戚们的同情。我也为他担心,劝他不能像现在这样游手好闲,要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