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5(第1/3 页)

醒来的女性 玛丽莲·弗伦奇 47 字 2024-02-18 06:52:39

生存,是一门艺术。它需要感官和心灵变得麻木,需要耐心去等待,却不必弄清你究竟在等待什么。米拉依稀以为,到诺姆完成学业开始实习的那一天,她的等待就到头了。但那太遥远了,五年的枯燥生活让人难以忍受,所以她干脆想都不去想。

诺姆回学校去了,如她所期望的一样,他不再看电视了。可她发觉,即便电视没开,她也还是无法集中注意力。她怀疑这不只是因为疲惫。每当她拿起一本严肃的书,一本能引发她思考的书时,她就会这么想。这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因为思考就包括思考她自己的人生。她在夜里阅读,大量地阅读,仿佛青春期伊始那样。她读一些杂书:神秘小说,诸如奥哈拉、马昆德[35]和毛姆等人的社会讽刺作品。比这些更深刻、更沉重一点儿的书,她就感到有心无力,看不进去了。

她没什么可怪诺姆的。她照顾他,关心他,做他喜欢吃的东西,却不向他索求什么。她讨厌的不是诺姆,而是她的生活。但性格如她这样,又能拥有怎样的生活呢?虽然诺姆经常发脾气,但他坚称他爱她,和她在一起很幸福。她讨厌的是那该死的学校和那些吹毛求疵的教授。他的学业并不顺利,第一年成绩平平。他抱怨说,这都是因为她的事令他烦心。因为她怀孕了。

五月,她的月经没来。她很紧张,因为她平时周期很规律,还因为在她第一次尝试用子宫帽失败之后,诺姆坚持用以前的老办法。他不喜欢在欲火焚身的时候,还要等她在浴室里鼓捣十分钟。她怀疑他是想自己掌控局面。她担心避孕套有风险,可有时避孕套破损严重时,诺姆就什么都不用,只是在高潮前抽出来。她觉得那样很冒险,可他向她保证说不要紧。

多年之后她才觉得,在这方面,她对他言听计从,这很奇怪,可能因为她讨厌戴子宫帽。到后来,她干脆完全不喜欢做爱了,因为他总是让她“乘性而来,败性而归”;如今,手淫的时候,她也能到高潮。回溯从前,她才意识到,她把自己的人生托付给他,就像她当年必须将人生托付给父母一样。她只是将自己的童年转移了过来。尽管诺姆比她大七岁,还在战时参过军,也有过几次冒险经历,但他这个年纪,还不足以去当一个孩子的父亲。或许,在潜意识中某个隐秘的角落,她是想要孩子的。也许,她所等待的,她所谓的成熟,就包括生一个孩子,将他抚养长大。也许吧。

可在当时,这完全是一场灾难。他们要怎么生活?她面色苍白、眉头紧锁地去找妇科医生。那天晚上她带着这个消息回家时,诺姆正在准备一场重要的考试。一天的工作、舟车劳顿,在医生办公室漫长的等候,已经令她疲惫不堪。从汽车站走过两个街区回来的路上,她想象着,也许诺姆已经准备好晚餐了。可是进门之后,他仍在学习,在吃着奶酪和饼干。尽管他知道她去了哪里,也知道她干什么去了,他还是因为她回家晚了而生气。她走进房间,看着屋子里的他,他也无言地与她对视。三个星期以来,他们很少讨论什么别的事。无话可说。

突然,他把手里的书从房间那一头丢过来。

“你毁了我的人生,你知道吗?”

她在一把摇椅边上坐下来:“我,毁了你的人生?”

“现在,我不得不退学了,要不然我们怎么生活?”他紧张地点燃一支烟,“你回来告诉我这些,我还怎么准备考试?如果我考不及格,就会被退学。你知道吗?”

她靠在椅背上,半闭着眼睛,一派超然。她想指出他最后一句话的逻辑错误。她想指出,他这番抨击多么不公平。可他觉得这么说没错,觉得他有合法的权利像对待调皮的孩子般对待她,这让她不知所措。那股力量让她无法抵抗,因为他的合法权利是整个外界所支持的。这她是知道的。她试图说服他,于是探身过去说:

“我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