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8(第1/3 页)

醒来的女性 玛丽莲·弗伦奇 47 字 2024-02-18 06:52:39

不幸的是,我们周围的世界并非随着我们的变化而变化。在重回学校的第二周,米拉环顾周围的一切,看着、想着、判断着,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努力保持着规定的形象,一味注重别人如何评价自己。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躲进厕所了,除非沃尔特·马修真的在追捕她。可她仍然渴望与人交流。

有一天,在听完胡登关于“文艺复兴”的讲座后,一个红头发的小个子女孩走到她身边,她头发又长又直,奶油色的鹅蛋脸上长着一双大大的蓝眼睛。她说:“你是英语系的研究生吗?我叫凯拉·福里斯特,一起喝杯咖啡好吗?”

米拉对她发出的邀请感激万分,恨不得亲她一口。凯拉留刘海,穿喇叭形超短裙、白色高领毛衣,像个啦啦队队长。

凯拉带她去了雷曼餐厅,那是一家自助餐厅,那些不住哈佛公寓的学生常去那里。她们穿过院子,凯拉一路上滔滔不绝,谈到了孤独,谈到了可怕的哈佛体制、可怕的哈佛毕业生以及满世界行尸走肉般的人。她一手抱着书,一手比画着,讲起这些东西活灵活现,嘴里发出“哎呀”“真是”之类的感叹。米拉饶有兴趣地听她说。

雷曼餐厅是一座大餐厅,铺有地毯,装着六米高的窗户,还有水晶枝形吊灯。地毯是廉价的粗呢毯,桌子是塑料的自助餐桌,餐厅里弥漫着罐装番茄汤的味道。靠东面的墙边摆着一张长桌子,在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三点之间,文理科的研究生们常聚集在那里。凯拉向米拉介绍了坐在桌旁的那群人。

布拉德,一个非常热情的年轻人,说话时口型很夸张。米拉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模仿某位教授说话,见她们过来,便停下来和她们打招呼;来自艾奥瓦州的米西留短发,漂亮又风趣,她告诉米拉,自己最迫切的愿望就是能用电脑分析弥尔顿的全部作品;伊索,她又高又瘦,灰褐色的头发在脑后紧紧地绾成一个髻,面色苍白,表情冷淡,面前摊着一本翻开的书;瓦尔,她很高大,年纪和米拉差不多,说话嗓门很大,披一条披肩,米拉后来才知道,她是学社会学的;克拉丽莎,扎栗色辫子,沉默寡言,总是在审视别人。凯拉和米拉坐在桌子另一端。凯拉问了大家几个问题,很显然,她是知道答案的。

“待在这种糟糕的地方,你们感觉怎么样?显然,你们无动于衷,你们看上去很平和。我多希望能像你们那样镇定,一听到各种毛骨悚然的事,我就会起鸡皮疙瘩。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经常焦躁不安,和这些行尸走肉般的人待在一起,太可怕了。生命力到底去哪儿了?是不是随着智力的发展,它就随之消失了?当然,你们没有我这样的感觉,你们满怀希望。我可不想落得和其他人一样,我不愿像他们那样生活……”

自此以后,米拉每天都会去雷曼餐厅。虽然那里的环境不怎么样,但至少在那儿总有人倾诉或聆听。

“我痛恨暴力,可我为什么还会做那样的梦呢?”温文尔雅的刘易斯紧张地说。他手里还拿着正在传阅的反战请愿书,所有的男人都面临被征募的危险。他就这么面不改色地讲述着,声音很温和,抑扬顿挫,娓娓道来。在梦里,他把烧红的拨火棍插入他最亲近的女性下身;他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别人被开膛破肚,遭受电击;他把别人绑在柱子上,往他们身上倒蜂蜜,等着蚂蚁爬过来啃噬他们;他还曾梦见阉割别人,把人肢解。伤人,杀人。“杀,杀,杀,”他用温和的语气说,“我的梦里满是血腥。昨晚我梦见把哈佛的所有教授集中起来,然后用机枪扫射他们。”他转向米拉,“你不觉得我有病吗?”

米拉瞥了伊索一眼,惊讶地看见那张冰山脸上露出了笑容。伊索的眼睛很奇怪,是暗绿色的死鱼般的眼睛,神色仿佛一个来自远古的人,人类的一切挣扎在她眼里都是徒劳。原本表露出关切与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