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大年三十晚上的电话(第1/3 页)

大年三十我们过得稀松平常,反而没有往昔的丰盛。

翁美玲一整天都没精打采,我知道是梁松不在家过年的缘故。他们结婚以来,这次是梁松唯一的一次不在家过年。往年的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在吃年夜饭之前,驱车赶回深圳,陪梁三爷过年。而且在梁家有个千年不变的规矩,就是大年三十晚上的守岁。

梁家只要年过十八岁的男丁,大年三十都必定会一夜到天明守岁。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贫困人家,这个祖制都如生了根一样,不管什么人,不管什么事,都不曾改变过,也没人尝试去改变。

守岁是件很无聊的事,我在老家也陪着我爹守过。我每次的守岁都会在黎明到来之前无疾而终。我实在是抵受不住睡眠的诱惑。

翁美玲看我摇摇欲睡的样子,几次催我去睡。说家里有人守着就行了。

我自然不肯,守岁的男人们的事。对女人并没有要求。之前的守岁也是梁松和梁三爷两父子的事,翁美玲是没必要陪着一夜到天明的。

我说:“翁妈妈,我是男人。我们家的守岁就应该是我。我不能睡的。”

据说,大年三十守岁的人家,第二年一定会清泰平安。如果谁不守岁,第二年绝对会厄运连连,诸事不顺。

翁美玲听完我的话,莞尔一笑说:“儿子,你果然是大人了。”

“当然。”我笑道:“我都二十岁了,还不是大人怎么行。梁爸爸不在家,家里我就是顶梁柱。翁妈妈,你去休息,我来守岁。”

翁美玲浅浅一笑说:“我不困,我陪着你一起守岁。”

二楼的客厅,灯火通明。俗语说,三十夜的火,十五夜的灯,一定都要旺盛。尽管各类文明已经将陈规旧俗毁得七零八落。但真正民族的东西,已经像石头扔在风里一样,历经千年,依然屹立不动。

我坐长沙发,翁美玲坐在我对面的短沙发上,电视机里播放着春节晚会的喜庆笑声。

我不喜欢看电视,特别是涉及到此类歌舞升平,营造出来的盛世晚会,心里像被堵了一块石头一样的沉重。要知道天下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人还有很多。比如我来深圳,倘若没有苟麻子作为自己的立脚点,没有遇到孟小冬她们,我今天是幅什么样子,只有天晓得。

翁美玲起身去泡了两杯咖啡,递给我一杯说:“梓阳,喝杯咖啡,提神。”

我接过来,看着她说:“我精神好得很,不困。不过,还是谢谢翁妈妈。”

翁美玲泡的咖啡很苦,她自己喝咖啡很少放糖。我喝这鬼东西没糖几乎下不得喉咙,但我不能表现出自己的不喜欢,欢天喜地喝了一口说:“香,真香。”

十二点刚过,窗外一阵炫目的光彩,随即有烟花礼炮的声音响起来。

我和她不约而同去看窗外,但见夜空中一片五颜六色的斑斓,礼花在夜空中如菊花一样的盛开。

翁美玲喜欢得拍手叫道:“哎呀,真美!太美了。”

我含笑立于她身边,轻轻揽着她的肩头。

“要是我们今天买了,这时候也要放了。”她回转脸来看着我,懊丧地说:“梓阳,是你啊,不坚持。”

我当然不坚持。在祠堂祭拜祖宗的时候我就想过,我们去龙华买烟花,并不是主要目的。我怀疑这一切都是翁美玲的安排,不动声色让我参加了梁氏宗祠的拜祖宗环节。老宅的破败似乎也没让她神伤,倒是祠堂里梁大地闹出要入谱的小戏剧,让她一直抿嘴微笑。

不买烟花还有一个原因,深圳这鬼地方对烟花鞭炮是绝对管制。要是谁触犯了这道禁令,麻烦会像水一样,一波接一波的涌过来。

梁松是个公众人物,堂堂银行行长,如果因为这点小事而触动了没事干的媒体,他们会比执法单位更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