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9、你也有怕的人(第1/3 页)

从深圳到中山,几个小时的路程,翁美玲几乎没说过几句话。

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里。微微蹙起的眉头,像一条慵懒的蚕,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卧成令人心紧的弯曲。

孟小冬也闭口不语,她在到了高速路口后,才知道与我同行的是翁美玲。这算是两个女人第一次正面认识,两个人都没说话,各自淡淡一笑,上车就走。

我是男人,当然我来开车。孟小冬没去后座与翁美玲一起坐,而是上了副驾驶的位,等到车在高速路上跑了一段距离了,才低声问我:“去中山干嘛?”

我简短地回了一句:“有事。”

孟小冬还想问,被后座的翁美玲扔了一句话过来:“小孟,你让他专心开车吧。安全重要。”

孟小冬居然不反驳她,悄悄扮了个鬼脸,也开始闭口不语。

三个人在车里不说话,空气就显得很沉闷。开车的人,讲究心态轻松。越紧张,危险性越大。于是我说:“要不,我们听听音乐吧。”

我的提议让孟小冬拍手叫好,她正准备要去打开车载音响,又被后座的翁美玲喝了一声:“安静点不好吗?”

孟小冬就愣住了,手伸到半路迟疑着缩了回去。

我说:“翁妈妈,太闷了,听点音乐好啊。”

翁美玲就轻轻嗯了一声,嘱咐说:“声音不要太大,我怕吵。”

翁美玲同意开音响,孟小冬却不动手了。她的脸上漫上来一层不悦的神色,双眼直视着前方,不愿再动手。

我笑了笑,打开音响。

孟小冬的CD碟品味很高,几乎都是轻音乐。特别是理查德的钢琴曲,能将人带到一个心情愉悦的高度去。

几曲下来,车已拐到去中山的高速接口处。

孟小冬脸上的颜色终于慢慢缓和下来,她将身子仰靠在座椅上,伸直双腿说:“长途真累。”

我正想说话,被后座的翁美玲抢了先。我以为她睡着了,这一路她在后座悄无声息,半声都没吱。

“这算什么长途?”翁美玲说:“这点路,比起当年我们坐的绿皮火车,也太享受了。”

孟小冬莞尔一笑说:“翁妈妈,你还坐过绿皮火车啊?”

翁美玲不客气地说:“难道你没坐过?我们这样年纪的人,应该都坐过吧?倒是王者,就不知道绿皮火车是个什么样。”

翁美玲的话能听出来揶揄的口吻,她将孟小冬比作与她年龄相仿的人,是在暗示着孟小冬,她根本与我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孟小冬自然能听出来其中的味道,我转眼去看她,果真就看到她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

“一列火车,你就划分出一个时代?”孟小冬沉着脸说:“你也太会扯了。”

我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冷笑,随即翁美玲扔过来一句话:“做人,就得服老。”

她是在说孟小冬不服老么?

其实孟小冬比她还是要小不少,翁美玲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青春年华已经从她身上褪尽了颜色,留给她的是岁月的沧桑和沉淀下来的美丽。

孟小冬却如盛开的花朵,花香馥郁。花儿到了盛极,接下来就是衰败与凋零。世界上没有一朵长盛的花儿,正如世界上没有一个永远青春不败的女人一样。孟小冬正是到了盛年,一旦过了这个时节,她的美丽也将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慢慢消退。

“起码我现在还不老。”孟小冬轻声嘀咕,眼光看向我这边,似乎等待我的回应。

我不失时机地说了一句:“确实。翁妈妈你也不老,孟总也不老。你们在我心底,永远都是年轻漂亮的女人。”

孟小冬扑哧一笑说:“王者,你翁妈妈是真的漂亮,我就老了,我服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