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胧的东西,人们的眼睛里流露出不安和焦虑的神情,它好像在告诉我们,人们对经历过的那种“总的形势还是好的”的社会已经开始失去信心。仅从神情里就能看出,人们一边打出了过激言论的标语,一边在平静的表情下面,好像要努力嗅出某种东西——一种“不祥”之兆:某个地方要发生大事……虽然人们仍然不会盲目地相信那些“大萧条来临?”“新鲜食品黑市价大涨百分之四十,明春可能出现粮食危机”等耸人听闻的“大标题” ,但已开始比以前更加关注新闻背后的真相,想从新闻“里面”读出某种前兆。
敏感的国民……小野寺这样想,与游行的人群擦肩而过,尽管自己也曾是其中的一员,感同身受,但忽然有种痛楚的感觉。……假如,这些人……“把只言片语巧妙地组合在一起”;在静默之中,凭借“肌肤感觉”越来越敏锐地感知……一旦知道发生“那件事”的概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那到底会怎么样呢?那才真会引起极大的恐慌。
海上保安厅的一个房间里,小野寺见到了先来一步的片冈。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就使这位晒得黝黑、一张圆圆的孩子脸的青年人判若两人。他那露着白齿、充满大海般粗犷、明快爽朗的笑颜没有了,炯炯有神的目光也消失了。疲惫、稍显松弛的脸上毫无表情,眼神呆滞,好像一下老了十岁。他也和D计划小组的所有成员一样,超负荷地日夜奋战,而住在田町的家人的全部遇难,更是给这个曾经阳光的年轻人以致命的打击。
“遇见游行队伍了?”
片冈语气很平淡地问。小野寺点点头。
“新闻记者快要嗅出什么来了吧……”片冈凝视着堆积着雪花的窗台,小声地说,“今天,有个男的来了防卫厅。当然,D计划的主要人员谁也没有见他。那人缠着要采访首都圈复兴会议,从地震研究所跑到防卫厅,在宣传负责人那里泡了很久……”
“采访程序有点怪啊……”小野寺小声说,“怎么把防卫厅钓上呢!”
“好像幸长先生和田所先生已经被盯上了。那个记者对幸长先生似乎很了解,连他突然辞去大学职务的事都知道……”
“在事情还没泄露给媒体之前,我想应该采取一些措施……”小野寺说,“邦枝悄悄告诉我,今晚官房长官要秘密会晤各大媒体的社长,在野党领袖同首相的秘密会谈也即将付诸实现……”
“但是,能隐瞒到什么程度呢?”片冈不冷不热地说,“我担心用不了多久就会闹得满城风雨。就拿今年的年终奖来说吧,认为‘时局不稳’的声音很强烈……还有人说经济萧条和生活必需品的价格猛涨必然导致萧条下的通货膨胀发生……”
“可是,好像电视机、收音机挺畅销的啊……”小野寺说,“真是很奇怪的事呀。据说销售上受到最大打击的是汽车。”
“听说今天外务省来的那个男的和总参谋部的一个年轻人为‘D—2计划’的事差点动手了。”片冈两手蹭了蹭脸,有些厌烦地说。
“人员不断增加,即使团队再精干,麻烦事也不少,还可能无意中就把计划泄露出去。”
“‘D—1计划’好像遇到了点麻烦。年轻的学者和技术人员还可以,但是,从学术机构来的年纪大的学者,根本就不相信田所先生所说的见地。他们非常傲慢,压根儿就讨厌这位‘民间学者’。”
“为什么派那些人来?田所先生本来就性子急……”
“啊,他倒是从不介意。好像满脑子装的全是‘那件事’,其他事压根儿就不去想。”
“那个从京都请来的叫福原的学者呢?”
“在箱根的渡老人那里……”
“在做什么呢?”
“不太清楚。”野寺苦笑道,“邦枝气得不得了,说他每天只知道睡觉。”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