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场中央的韩清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但却也并没有过去,反而在林坤身后站定,盯着几个机位里定格的镜头画面安静的看了看,丝毫没有来时的急躁样子,只不过目光时不时的朝着韩清这边扫几眼。
林坤当导演这么多年,有人在旁边看着也没什么不自在的,只要对方不给他找麻烦他也不会暴跳起来,所以见白契泽只是在旁边看也就没说什么,反而是身为编剧的李芸因为跟白契泽聊过好几次电话所以比较熟,所以跟他打了个招呼叫人给他拿了个折叠凳。
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看周围,林坤敲了敲手里的剧本:“收拾完了开工!!都赶紧就位!就位!!”
在他连声催促下,还站在场中央的剧组工作人员都加快动作收工离开了拍摄场地,无精打采的群演也一个个挺直起了腰板准备了起来。随着场上演员各自摆好了动作站位,摄像灯光等也纷纷打出‘ok’的手势,最后一条剧情戏就开拍了。
“贺温竹,你不死——你这魔鬼不死,我不甘心——!!”饰演榭流云师父的演员眼睛睁得大大的,但是却难掩他眼中越来越暗淡的生命之光,他眼中写着的,不知道是悲哀还是愤怒,但能肯定的是,这眼中谁也抹杀不掉的恨。
他恨着贺温竹,恨了一辈子,他死了也要恨着眼前这个人,直到有人接替他,替他杀了这个人,他要等,在地狱里等,等着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将他的灵魂撕扯啃咬成碎片!
“流云,你听着……”
“你还记得,我收你为徒时你所发下的誓吗!”
仙风道骨的老者脸上闪过回光返照的红润,他眼中所有汇聚起来的光都指向了在旁边扶住他的榭流云,仿佛他这个唯一的徒儿已经成了他生命最后的希望。
“是。师父。”榭流云仿佛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的神色处处充满着坚定却又处处充满着动摇,但他还是应声出来:“是的,师父,我没有忘,你说……”
“凡我震天木门下弟子,族人,亲眷,遇到鲛人,尽数诛杀。”那一瞬间,老者的声音与榭流云重叠在了一起,虽然内容一模一样,但彼此的语气却各自不同。
“你没忘,你没忘就好!!——”老者的面部抽搐扭曲着,他仰天用尽自己所剩的所有力气,语气里是歇斯底里的凄厉:“贺温竹!——我在地狱等你!!”
那个饰演榭流云师父的演员与几个新人不同,白契泽虽然不怎么看电视剧,但也知道是个很有名气的老戏骨,无论是表情神态还是台词念白都拿捏的很精确。白契泽在看到机器里传达出的画面时,也能感觉到这位老人死前的心情,甚至连带着他也想要去恨老人的敌人,但一想到那个人是韩清,他心里又一瞬间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韩清啊,那可是韩清,怎么会因为角色就恨韩清呢!在心里把自己给骂醒,白契泽打起精神又把目光放在了眼前的机器上。
“你想等,那你便等吧。”一身白衣的贺温竹收起手中的剑,他并不转身骑上自己身后的战马,反而直直盯着战场之上榭流云和幻月。他的语气既缓慢又温和,仿佛回答的只是一个友人间一个随意简单的约定。然而眼角眉心的青色细鳞和满头的银发已经向所有人昭示着他的身份——极寒冰海中世间仅存的鲛人王族,银鲛血脉,曾经下令对大陆种族武力镇压强行收服的冷血魔鬼。
“就事论事,今天我的目标是帝流王殿,并非震天木一族的血仇。”贺温竹有些啼笑皆非的笑了笑,他穿着有些破损又有些血迹的白衣,水边的风将他的头发微微吹起,似乎还是那个翩翩君子:“你们想谈震天木的血仇,我奉陪,但却并不是今天。”
“贺温竹,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榭流云紧紧的握住自己的剑,但他却也不想松开扶住自己师父的另一只手,他只能猛然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