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10 页)

能做牙医,你就可以成为伊利诺斯州州长。只是你太容易动心了。只要答应给你讲个笑话,让你笑一笑,给你一颗糖或一个卷筒冰淇淋,你就会扔下一切跑掉。简单一句话,你是个傻瓜。”她说着,一面双手抓住毛织蛛网形披肩往下拉了拉,就像男人翻起上衣领子那样。“如果你以为只要靠笑上几笑和吃吃桃子馅饼就能混下去,那你可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日子过哩!”是考布林使我喜欢上馅饼的;老奶奶对馅饼看不上眼。“那是纸和浆糊,”她充满仇恨和那耶和华排斥外来影响般的妒忌说,“他还教了你什么?”她咄咄逼人地问道。

“没教我什么。”

“没教你倒好!”她会让我站在那儿,忍受沉默的惩罚,作为她对我和我干的傻事的批评。那时候,我还穿着短裤,个子显得特别高大,腿很长,头很大,头上黑发浓密,下巴仿佛裂成两半,由此常被人取笑。我连我健康的肤色也白白地糟蹋了,因为她常说,“瞧,瞧,瞧他的脸!瞧那模样!”她一面咧嘴而笑,一面又得用齿龈咬住烟嘴,她的香烟中缓缓冒出缕缕青烟。

有一次,街上正在铺沥青,我从热气腾腾的熬沥青锅里拿了一块咬了咬,结果被她当场抓住,跟我在一起的是我的朋友吉米·克莱恩,他家劳希奶奶是怎么也看不上眼的。这件事,使她对我留下了极坏的印象,其持续的时间,比什么都长久。这类情况越来越多,我干的坏事也越来越要不得。由于一次次受到处罚,我心里感到很难受,便向妈妈请教,怎样才能得到宽恕,同时还托她代我向老太太说情,得到宽恕后,我便会流下眼泪;可是后来,通过与世人所干的坏事比较,使我感到我的那些坏事实在应该得到更多的宽容,于是便对受罚产生了一种对抗情绪。这并不是说,我已不再把老奶奶和那些最高贵、最美好的事物联系在一起,如她自己所说的欧洲的宫廷、维也纳会议、她家的豪华,以及从她言行中流露出的渊博知识和文化教养——她会让人想起极其重要的含义,如德国国王的威严容貌、报刊插图上蔚为壮观的各国首都,以及最深邃的思想的阴沉等等。我并不在乎她的唠叨挑剔,可我不想在十四岁时便带着证明到肉类加工厂去做工。因此,偶尔有一阵子,我曾发奋用功读书,认真做作业,老师提问时,我几乎爬出位子,使劲挥动举起的手,抢着回答问题。这时候,老奶奶就会发誓说,我不仅可以读中学,而且只要她还健在,够精神,我还能上大学。“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讲起她的表妹达霞,在开夜车准备医科考试时,为了保持清醒,竟在地板上打滚。

西蒙学校毕业并在毕业典礼上代表毕业生致词时,我也跳了一级。校长还在演说里提到了我们——马奇家两兄弟。那次毕业典礼,我们全家都去参加了。妈带乔治坐在后面,以防他闹起来,今天她可不想让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她俩坐在最后一排,也就是楼上的楼板和楼下的地板最接近的地方。我得意洋洋地和老奶奶坐在前面,她身穿黑色绸衫,戴着多股的金项链,链下垂着一个鸡心金盒,盒上还有她一个孩子长牙时咬的牙印;她鼻子尖尖的一副傲气,默然地强压着激动的心情,帽上的两枝羽毛垂向两个方向,和别的移民亲戚相比,她确实显得气度不凡。就是她一直想使我们明白:如果我们照她的话去做,就会有很多像这样博得公众尊敬的收获。

“我要看到明年你也能站在台上致词。”她对我说。

可是,她的打算落空了。尽管我曾发奋用功跳了一级,可是已经太晚了;我过去的成绩不行,而且,我也没有从这次成功中获得持久的鼓励。我生来就不是这种料。

而且,就连西蒙他也没能再接再厉。虽然他读书依然比我用心,可是打从那年夏天到本顿港去当侍者之后,回来人就变了,不仅志向和以前有所不同,连对于品行也有了新的看法。他的改变有一个标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