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女子的风韵,只是姐姐的身量要比她大一些。自幸子以下身高依次降低,同样,姐姐又比幸子更高一点,与个头儿小的姐夫并肩而行时,姐姐还显得高些。而且,姐姐体态丰腴,虽说同是京都女子却不像雪子那样纤弱单薄,楚楚可怜。姐姐结婚时,幸子已是二十一岁的大姑娘了,得以列席婚礼。迄今她也不能忘怀当时姐姐绝世的美貌和风度。姐姐眉清目秀,俊俏端庄,脸呈鹅蛋形,一头秀发像平安时代的人那样站立时长可曳地,梳成一个光亮的岛田髻,确实是仪表堂堂,既艳丽又端庄。幸子心想,让这样的美女穿上十二单衣[95]将是怎样一副模样呢?当时幸子姐妹听说,姐夫家乡和公司的一些人赞赏不已,都说姐夫被一位绝代佳人招到家里做赘婿了。妹妹们也私下认为有这些议论也是理所当然的。自那以后,经历了十五六年的变迁,姐姐生下了六个孩子,生活不像以前那样宽裕,含辛茹苦,已经不像当年那样光彩夺目。然而,她至今还保持了如此的青春,也许得益于她那颀长的身材、丰腴的肌体吧。幸子边想边看着姐姐怀抱中的梅子用手掌啪嗒啪嗒拍着母亲的胸脯,在那儿,雪白、光润的肌肤仍然毫未松弛。
幸子出门时,贞之助曾嘱咐她:“带着孩子住在涩谷太麻烦姐姐了,打搅他们一两个晚上,还是到筑地的滨屋去住吧,必要时我挂个电话或者写封信去拜托一下。”
但是,幸子想要是与丈夫一起且当别论,她对和悦子两人去住旅馆丝毫不感兴趣。再则,她想和姐姐东拉西扯地聊聊天,还是在姐姐家里方便些。因此,她把阿春带来了,也是打算好了母女俩在这里搅扰时,让她下厨房帮帮忙。然而,这样过了两天,她意识到还是听从丈夫的意见为好。姐姐说,孩子们平常吵得没这么厉害,现在是暑假,他们成天在家里闹得昏天黑地。再过几天就开学了,白天可以安静一阵子了。可是,芳雄以下还有三个孩子没有上学,姐姐实在没有闲着的时候,只能瞅空上楼来说会儿话,可紧接着那三个小孩就爬上来瞎缠。孩子不听话时,姐姐逮着就打屁股,这样一来反而吵嚷得更凶,又哭又叫,震耳欲聋。这样的戏码大概每天都要上演一两次。姐姐喜欢对孩子动粗,幸子从大阪时代就曾见识过,也知道身为一大群孩子的母亲若非如此就照管不过来。但是,弄成这模样,姐妹俩连从从容容说会儿话的空闲都没有了。刚来两三天,悦子由雪子带着去逛靖国神社、泉岳寺等地,但是正当炎天暑热,也不能老到外面去玩,不多久她也就厌倦了。幸子原来以为,悦子没尝过兄弟姐妹相处的滋味,会疼爱比自己小的女孩儿,想趁此机会让她亲近小表妹,这也是她不愿住旅馆的原因之一。然而,梅子偏偏只要妈妈,连雪子也不大搭理,悦子就更拿她没辙了。这样,悦子渐渐地在母亲耳边唧唧哝哝:“学校快开学了,不早点儿回去的话,露米也到马尼拉去了。”另外,悦子自己从没挨过揍,每当姨妈打孩子时,她总是害怕地偷偷瞟着她的脸。幸子担心,在姐妹中最和蔼可亲的姐姐,会给悦子留下坏印象,万一对悦子的神经衰弱产生不良影响呢?因此,她认为最好让阿春带悦子先回去。但是,使她为难的是,栉田先生介绍的东京帝国大学的杉浦博士,眼下正在旅行,要到九月上旬才能回京,如果不等他回来,就没有达到带悦子来京的目的。
幸子想如果还要盘桓一个时期,也许搬到旅馆去住为好。滨屋这家旅店她虽然不曾去住过,但那位老板娘原是大阪的播半餐馆的招待,父亲在世时跟她很熟,自己当姑娘的时候就和她相识了,因此不会像住陌生的旅馆那样不便。据丈夫说,这是一家由专供客人招艺伎陪酒的酒馆改成的旅馆,房间甚少,客人也大都是了解脾性的大阪人,女佣也以讲大阪话者居多,简直是宾至如归,令人不觉得是住在东京。幸子想,索性住那里去吧,但是看到姐姐这般尽心款待自己,她有些难以启齿。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