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家里虽没有院子,但是附近有许多豪华的邸宅和庭园,环境闲静幽雅。从那里走到道玄坂,就有繁华的商店街,还有好几家电影院。孩子们什么都觉得新鲜,反而像是喜欢东京似的,秀雄也全好了,这个星期就要上附近的小学念书了等。
“雪妹怎么样?”
“好着呢。秀雄少爷闹肚子那一阵,雪子小姐护理他,比护士还要得法。这是太太说的,她感动得不得了。”
“悦子生病时她也是照看得很周到,我已经料到她对姐姐是大有帮助的。”
“可怜的是住在那样一栋屋子里,小姐连个房间也没有。现在楼上那个四铺席半的房间,既当孩子们的学习室,又当小姐的寝室。老爷也说了,如果不快点儿换一所大屋子,让雪子单独住间房,她就太可怜了。”
这位庄吉很健谈,说完这些他又压低嗓门补充说:
“雪子小姐回去了,老爷可高兴呢,嗬,我看得很清楚,他不想让她再走掉,所以,一个劲儿地讨好小姐,尽可能不去磕碰她。”
听他说了这些,幸子大体可以想象出东京的情况了,但雪子还是毫无音信。幸子又想,雪子虽然不像姐姐那样,但也把写信看得很郑重,平常就懒于动笔。加之她没有自己的一间房,难以静下心来写东西。想到这里,她对悦子说:
“小悦,你给二姨写封信吧。”便让悦子在妙子的偶人明信片上简单写了几句话寄出去了,但是雪子仍然没有回信。
过了二十号,就是赏月的中秋之夜了。贞之助提议说:“今天晚上我们集体写一封信寄给雪子吧。”大家一致赞成,晚餐后,贞之助、幸子、悦子、妙子四人,坐在楼下日本式房间的缘廊里,缘廊上已摆好了赏月的供品,他们叫阿春磨墨,随后展开卷筒信纸写起来。贞之助写了一首和歌,幸子和悦子写的类似俳句,妙子对这些都不擅长,就对着月轮悬在松间的景色一挥而就,画了一幅水墨写生画。
庭中松郁郁,静待丛云流逝尽,展枝揽圆月。 贞之助
圆月下,唯缺一人影,惹情思。 幸子
二姨呀,今夜在东京,看月亮。 悦子
随后就是妙子的水墨画。幸子的“圆月下”那首俳句,最初写作“缺了一人影”,悦子那首原写作“二姨呀,在东京看见,月夜啊”,都由贞之助做了改动。最后贞之助说:“春丫头,你也写一首吧。”阿春立刻拿起笔,出人意料流利地写了出来:
团团月,开始看得见,出云中。 阿春
阿春字写得不怎样好,又是出奇的小。之后,幸子抽下一枝供月用的狗尾巴草,把那花穗剪下来,放进卷筒信纸里。